白若竹一讀這詩就覺得十分熟悉,細細想想記得是韋莊寫給一位扶桑僧人的,這畫竟在了扶桑?


    這個時空和她記憶中的任何一個朝代都不同,但有些東西卻不知緣故的重疊在了一起。


    “這是招提寺最早那位住持的畫?”白若竹問道。


    “不是,他也是意外得到,要更久遠,很多年前就有扶桑僧人去了中原,回來時帶了友人送的這幅畫。這畫與佛有緣,所以輾轉到了招提寺中,因為不是經書,才沒有收進藏經閣中,倒是保留了真跡。”


    普如說的有些惋惜,畢竟藏經閣大火燒掉了太多經書。


    白若竹琢磨起來,那要是很久以前,說不定就是唐朝呢。


    突然,她感到身體內發熱,空間裏似乎有什麽情況,她急忙用意識掃了一眼,這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普燈大師的那具金身竟然放起了金光!


    金身雖是他亡故時留下的屍身,卻已經有了靈性,此刻金光大現是何故?


    白若竹第一時間想到律心出事了,急忙對普如大師說:“我突然想起驛館爐子上的藥沒端下來,好不容易配的藥材不能浪費了,大師我先告辭了,晚些再過來。”


    說完她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普如大師見她這樣,隨即笑著搖搖頭,看向她背影目光充滿了慈愛的味道,就好像看自家沒長大的女兒似的。


    白若竹出了招提寺,一溜煙的跑去了律心家裏,她為了速度快,連馬車都沒用,直接用了輕功趕去的。等到了地方,她後背已經香汗淋漓了。


    “律心,你沒事吧?”她翻牆跳進了律心的院子,律心正在自己打掃落葉,突然跳進來一個人,害他驚了一下。


    白若竹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心道他這表情倒有些像個小孩子了。


    “沒事,你怎麽突然來了?”律心不解的問道,“莫不是聽到什麽?”


    白若竹見他沒事,又伸手給他把脈,確定他身體也無恙,才說:“我剛剛在招提寺和普如大師說話,不知道為何你的金身光芒大現,我以為它有了靈性,是在向我提醒你有危險,就急忙趕來了。”


    “我的金身怎麽會突然發放金光?”顯然律心也不清楚是何故。


    “我拿給你看。”白若竹做勢要取金身,卻被律心一把按住了胳膊。


    “不要拿,金身一出必然引起許多方的注意,會給你帶來危險。”律心說道,“不是我有事,或許是當時你身邊的東西,讓它有了反應。”


    白若竹突然想起了那幅畫,“當時普如大師正在給我看了一幅以前的畫,是多年前一位中原詩人送給扶桑僧人的,上麵還題了一首詩。”


    “什麽詩?”律心有些急切的問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扶桑已在縹緲中,家在扶桑東更東。此去與師誰共到?一船明月一帆風。”白若竹把詩背了一遍,她原本就讀過,再看一遍就能完全記住了。


    律心許久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白若竹見他神情落寞,一時間也不好打擾他,就靜靜的在一旁等著。


    好半晌,律心才幽幽的開口,“扶桑東更東,看來我的故鄉在那裏。”


    一時間他的語氣和神態都像個滄桑的老人,哪裏還有剛剛找到點的孩子氣?


    明明知道了自己的故鄉,這不是好事嗎?


    “你去忙吧,這件事暫且放下吧。”律心突然看向白若竹說道,說完自顧自的回了屋子,屋門砰的一聲關上,顯然他想一個人靜靜。


    白若竹又翻牆離開了蒼鶴家,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隻要細細一想,就明白律心的心情了。


    他生前是想讓屍身回歸故裏,或者說他一生都在惦記著自己的故鄉,就好像一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到底是什麽,無論何時都找不到歸屬感。


    所以他死的時候,是想屍身能埋在故鄉的土地上的。


    但他又活過來了,他已經不是普燈了,而是現在的七歲小沙彌律心。所以他再見到白若竹就叫她不用去尋他的故鄉了,他不能執著在過去,不如就此放下了,何況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可如今有了消息,扶桑東更東,他有了方向,心中肯定是在意的,可在意又如何,他已經是律心了,要去尋找故鄉或者親人嗎?


    律心自己都想不好,白若竹又如何能替他人做決定?


    回到驛站,白若竹把這個收獲告訴了江奕淳,江奕淳聽了有些好奇,“扶桑東更東,那應該是扶桑東邊出去的海上吧?”


    白若竹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幅畫麵,她看著江奕淳說:“你說東邊海上是不是有個島,就好像鮫人島一樣,那上麵也住著一群有翅膀的……鳥人?”


    她想了半天才想出了這麽一個稱呼,普燈大師死後金身露出翅膀,他故鄉說不定都是像他這般的人吧。


    “這海上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說不定真有那麽一個鳥人島。”江奕淳也一臉的向往,如果他能活下來,有機會真想去看看。


    “還是先找鮫人島吧,我想了下,如果一個月內都無法尋到玉鬢和寧譽,我們就先去海上尋鮫人島吧。”白若竹快速看了江奕淳一眼,時間不等人,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鮫人島。


    “恐怕沒那麽容易,斷念說他都不知道在什麽方向,而且鮫人島有結界,對方不放行,我們甚至都看不到島的存在。”江奕淳微微歎了口氣。


    “如果有強大的陰陽師幫忙呢?再與陣法師聯手?”白若竹說。


    江奕淳抬眼看她,“你是說占星?”


    “那場陰陽雨他都知道你的情況,我覺得倒不用怎麽瞞著他了,隻是不知道他是否肯幫忙。他是家主,又想找寧譽,恐怕不太方便離開扶桑,現在就喜歡這一個月內能找到寧譽他們了。”白若竹說著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外麵劍七來稟報,“主子,占星大人帶了一位戴麵具的陰陽師前來拜訪。”


    白若竹一下子高興起來,“是在岡山幫過我們的那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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