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長蔥剩吧……”。


    “開什麽玩笑,啊啊真是的不要不要不要,太討厭了!”


    “青椒也還有吧?之後冬菇那方麵就有點……還有……”。


    “笨蛋吉那混蛋,無論輪回轉生多少次也好,也將她打進地獄永不超生!”


    “……香腸也有二、三條吧……嘛,那個拿來做便當吧……”。


    “喂怎麽辦啊!?那個真的是決定了沒法反悔了嗎!?”


    “怎麽辦?果然不將卷心菜切成細絲不行了呢?”


    “……”。


    在牛頭不搭馬嘴的對話正中,大河無言地做著“第一”的手勢將大姆子向外扳起。接下來的瞬間,尖銳的悲鳴劃過夕陽的長空響徹天際。


    在推著堆滿購物袋的自行車的主婦,跟大聲打鬧著的中學生們走過的櫸樹的人行道那,龍兒疼得膝蓋跪在地上。散步中的狗也不思議地想嗅龍兒的氣味的時候被飼主硬是拉開去。


    大河(已經好像已經恢複了)並沒有用踢。也沒有毆打,也沒有勒住頸部。


    “……明白了嗎?”


    僅僅一隻拇指而已。大河用僅僅一隻拇指,在龍兒的左腰的稍微上方的周圍強行地按了下去而已。但僅僅如此而已,大河的細小的手指,已經能夠給予龍兒的眼睛翻白的痛苦了。就算是受虐狂也找不到這種高性能的主人吧,真可惜。而且龍兒也不是受虐狂。


    “做……做什麽啊你……!?”


    龍兒邊按著剛才受盡了有如被電磁脈衝打擊般疼痛的腰部,邊用有如對著哼哈二將像的粗暴的人在魔界轉生片刻之前的凶眼盯著。


    “指壓的心就是我的心。你的穴道就是我的穴道。”


    吧吧吧吧!對著這般高速地不斷放出拷問指壓的姿勢,龍兒情不自禁地震鬥起來並偏開了眼睛。究竟是哪裏學來這種技能的啊。向下望著膽怯的龍兒,大河滿足般地將布滿肆虐的黑暗的瞳孔眯成一線。


    “就是你不認真地聽我的煩惱才會這樣了。我可是非常認真地請求你的意見了。我可是非常認真地請求你的意見了,真的是煩惱著了啦。就算你骨子裏是狗也好,作為人連心也沒有的話你的人生還真的是完蛋了。”


    “我可是一直有聽了!?”


    “哪裏有!”


    “所以才說一直了!我一直都這樣說嘛!放棄吧,偶爾也配合班級享受一下團體活動嘛!而你一直就不過不過、但是、但是、但是!這個樣子,根本完全不接收我給你的信息嘛!”


    “但畢竟人家沒有做過嘛!”


    哼!了不起地哼了一聲,大河的眼睛眯成一半,傲慢地昂起頭來。淡色的頭發就如天空那朱紅的雲彩一般,被輕風微微吹拂著。那白色的輪廓,薔薇的花蕾般的嘴唇,猶如點綴著一個精致到極點的人偶。龍兒看著那個不高興的美貌,按著腰部站了起來。


    “你還真小氣。”


    一針見血地,像是指出了事實。如果沒受到剛才的穴道攻擊的話,也說恭維地說說“北村也說你可以啊”或者,“你的話優勝沒有問題了”之類。但大河聽到句話後,“唔……”地收起腹來緊咬著嘴唇,眉毛之間露除了苦惱的皺紋。實在令人驚訝,看來她有自己小氣的自覺。看著這個樣子,龍兒有想著“已經心沒餘力了吧。你還活得真是辛苦呢。”這樣進一步追擊的衝動。偶爾也要用語言暴力暴露其本性也是不錯的。


    突然、不甘心地盯著龍兒。但是大河被說到了疼處所以沒有連反駁的話語都沒有,疼苦之餘地說了。


    “……什麽啊,怎麽都是你說,最近怎感覺你好像飄飄然的樣子……”。


    “飄飄然?我?何時啊?”


    由於過於意義不明龍兒抱怨道。


    但是,像那種高興得說法完全想不到。進入新學期的一個月有餘,除了遺憾的記憶以外飄飄然的已經皆無。……如果,大河是想指的龍兒要害所在的實乃梨的話,那就真是錯個有特了。龍兒最近,感覺到了與實乃梨之間有著微妙的距離感,大河或許不知道但是在相當的失落。由於這樣,對那草率的言辭,才神經質地生氣起來。


    “我說,我什麽時候飄飄然了?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夠了啦。忘掉吧花斑狗。”


    “……誰是花斑狗啊……”。


    “……當然是你了……”。


    大河囂張地翹起了嘴唇,接著叱的一下,像是喪失了興趣一般往回走了。不高興地快步離去。


    “快走吧。超市的限時打折要開始的了。是要買豬肉的吧。順帶一提絕對要有卷心菜啊。……喂,你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說到底你真的還是野種,振作點好不,真是的——”。


    說磨蹭的是你而已,說到底我走不動可是受到你的穴位攻擊嘛——當然這不能說出口,於是龍兒稍微走在大河的後方繃著臉走了起來。講那數之不盡的抱怨都咽進肚子裏,跟大河朝一直常去的超市走去。大河的要求是,今晚的菜單為燒汁豬排,雖說如此,但用超市排放的豬肉的話,用來做紅燉豬肉已是毫不小家了。然後能夠在兩個菜單上都能夠通用的必需品是。


    “哦,說來薑可是切好了。泰子也拜托了要買潔麵乳……大河,交這月的生活費出來。”


    小跑追上了大河,走在旁邊,並伸出了手掌。


    “什麽?現在?”


    “要買的東西,手頭上的錢可能不夠了。”


    “是是,明白啦財政大臣。”


    “……怎麽這樣逐個字地說話啊……”。


    一日三餐幾乎都交給龍兒負責的大河,每月都需要支付一萬日元夥食費以及其他雜費。雖嘴巴說著討厭但臉並沒那樣,於是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粉紅色的掛著亮晶晶的飾物的小貓樣子的錢包嘎吱嘎吱地拿出來,熒光筆啊參考書以及印刷資料的都順勢地嘩啦啦地丟落在路上。


    “你、你……也真是不會整理一下的嗎……”。


    丟下來的龍兒全部拾了起來,而大河則探視小貓錢包的內部。


    “啊。不去銀行的話。完全沒錢了。”


    大河脫口而出說道,不好了這樣,就自個地快步走了起來。從小貓錢包那裏掉出來的收據什麽的以及飄飄地飄下來的,那個龍兒也全部拾回了。


    走向的方向是,某個有自動櫃員機的便利店。


    “啊,雜燴飯。”


    “哦,真的呢。已經這種季節了啦。”


    二人穿過自動門後,店內充滿著雜燴飯的氣味,明白到秋天真的到來了。大河於是就邊哼哼地聞著,邊蹣跚地走進雜燴飯那裏。龍兒於是將捉著那個頭激將其向自動櫃員機所在的方向轉去後,在等待期間就開始向那個擺滿雜誌色彩鮮豔的書架瞧去。但、稍微一會兒。


    “……咦?為什麽?”


    吡吡——、這樣的電子聲音響起了。大河不思議地苦思起來。


    “怎麽了?”


    “奇怪。錢沒有出來。……為什麽呢。這,究竟是什麽回事?”


    “這種東西別亂讓其他人看嘛……唔,你的存款餘額不是零嘛。”


    龍兒避免看到個人詳細資料而撇開了眼睛,但那一瞬間準確無誤地看到那個數字深深印在了眼中。大河的戶口的餘額為,0日元。那自然不會有錢出來。龍兒向下看著呆在一邊擺著冷酷的臉孔的大河,說道。


    “餘額為零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有錢出來了,真是的,真失敗啊。嘛明天給來算啦。今天的買東西的那份,就用我的戶口來支付吧。”


    於是將信用卡從紅色革製的家計本那裏拿出來,準備插進自動櫃員機那。沒有任何躊躇,要說為什麽的話是因為這戶口在便利店那裏無需手


    續費了。龍兒的家計管理是沒有死角的。但是,大河阻止了。


    “不行!等一下!”


    “怎麽了啊。手續費的話無需擔心哦。”


    “不是這個了!……真奇怪……這情況絕對奇怪了!不可能!”


    “說什麽不可能啊,沒辦法的事情嘛。沒錢在裏麵嘛。看啊,別再鬧別扭啦。會麻煩到人家了。”


    “但是最近上周才匯入過啊!就算怎麽用也應該會有剩的啊?不可能一分錢都沒有,這戶口可是每個月那個人都會匯錢進去的啊——是了。”


    大河突然閉起嘴來,像是盯著仇敵般地盯著信用卡。


    “……電話,一直無視的緣故吧……”。


    “什、什麽?”


    “……然後就做了、這樣的事情啊……”。


    “啊,抱歉。……總之,別管自動櫃員機了。這邊來,要出去啦。”


    龍兒捉住了動作停止的大河的手腕,並向等待使用自動櫃員機的人道歉後,離開了便利店。為了不妨礙其它人將大河丟到了垃圾箱旁邊。


    “怎麽啊?突然間究竟怎麽了啊。”


    “……真不敢相信。竟然是這種做法。所以才說討厭了……”。


    大河並沒有看著龍兒的臉,像是被凍住了一邊俯著腰,一直盯著信用卡。風隨吹拂著頭發塗了潤唇膏的嘴唇也張開著但是身體並沒有任何動作。


    “雖然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了……你沒問題吧?”


    但是大河反而用手指摸著那卡,龍兒也隻好彎下腰來窺視著大河的表情。大河像是在說煩死了般地回答龍兒,但最後總算小小聲地喃喃道。


    “……不久前,那個人——父親那裏,來了幾次電話。但是,由於我覺得反胃所以全部都無視了。電話留言都全部消除了。……所以現在,生活費的戶口,變成空了。”


    “……那真是……”。


    過分,本想著這樣說下去的,但龍兒硬是憋了回去。


    究竟是處於拿生活費的立場而無視父親的電話的女兒過分呢,而奪取生活費……應該說是,取回,是應分得嗎。還是總言而之地,將女兒作為生存的生命線作娛樂的父親過分呢。龍兒並不知道。雖說龍兒也是被父親拋棄,但也並沒有像逢阪那邊的女兒跟父親的複雜關係。


    當然,大河自然是認為,父親是過分的一方了。


    “那可惡的老頭……”。


    大河用低沉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呻吟起來。


    “真想……殺掉他……”。


    大河正想將信用卡在手中握爛的時候。龍兒慌忙地搶過來,並將其塞進小貓錢包那裏去了。


    “……這種事情,可不能對父親說了。”


    這叫做倫理觀吧,的確這時候說出來有如重重地敲打在盾牌上讓其發出悲鳴的聲音一樣,也如陌路人一般什麽也不曉得地在教訓人家。大概這樣的內心被看個透澈,大河的眼睛漏出了冰冷的光芒如對龍兒說著“你把我當笨蛋吧”一般盯著龍兒。由於沒有任何反駁的聲音,龍兒也隻好苦惱你接受著那個視線。


    而後在像是被計算好的時間裏,大河的行動電話在她的外套的口袋那裏響起並震動起來。大河抓住手機繩粗野地將那東西扯了出來,然後打開電話蓋。


    “……威脅呢。這個算是。”


    大概在某個看不到的地方,嘴邊陰陰微笑起來。如自己想象一般對方的電話在鳴叫的那個臉孔,龍兒也能夠理解。


    “……接吧。總之。不交談的話什麽也不會發展吧。而且錢,沒有的話也很困擾吧。”


    說完這些後,龍兒丟下大河,就這樣走回到了比便利店去。然後再雜誌書上來回瞧著,望著大河大概喜歡的乳製品的日式點心,將酒類的全部拋諸身後直接進入到點心部分。確認到幾款新奇的新點心後,而且還特意地細心地注意了一下素材旁邊的點心什物。但是不知聚集了什麽的原因,一個都記不在腦子裏麵。


    機械地估算了時間後,匆匆地望了一下窗外的大河的樣子,看到大河這時已經合上手機蓋龍兒了解到通話已經結束了。端整的麵容僵硬地扭曲著,直至電話放進口袋中一直看著。


    這樣之後,亂了陣腳的大河總算恢複回往常一般。


    “你父親,怎麽說?”


    沒其他,隻是詢問而已。可能的話,並不想對這種如走鋼絲般的父女關係,再讓其起任何風波。


    “……龍兒。你、現在有時間嗎?”


    對著大河的哀求,一個生硬的聲音回答了。


    “沒有,我要去超市。”


    “……我,去買東西了。借錢給我吧。不夠的話就快點提款出來吧。你不能去買東西。你呢,現在起到車站建築的二樓的一個咖啡廳。啊,那個,最近我買家具的雜貨鋪的旁邊,賣百吉餅(先蒸後烤的發麵圈)的那個禁煙的地方。”


    “……哈?”


    “不明白嗎?在下大雨的那天,由於沒有雨傘為了消磨時間跟實乃梨還有笨蛋吉一起四人進去的那個了。你喝了咖啡,我吃了鮭魚百吉餅。”


    “……不是說這個。……我說的是為什麽我不能去買東西?”


    “實乃梨跟笨蛋吉將奶油麵包分半,笨蛋吉諤諤地不怎麽吃,那個呢。”


    “那個是顎關節症吧。不對,不是這個,不是店的問題。我是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明白的了。”


    “不明白了。”


    “……不明白嗎?”


    大河稍微停頓了一下,像是考慮著說辭一般數次將頭歪在一邊,然後。


    “……你,代替我到那個咖啡廳去,代替我跟那家夥見麵,然後將錢拿回來。知道了嗎?”


    龍兒把握到正確狀況後。在接下來的瞬間。


    “……不要!”


    “為什麽啊!?”


    大河響起聲音比龍兒的更大。


    “不要了!沒事的話自己去嘛!為什麽我不得不微妙地要做你跟你父親的中間調停人啊!”


    “不是不得不了,而是想你去了!拜托啦!”


    “不可能!況且根本上你父親根本不認識我!?有如一個不認識的小混混般,然後說到我是來拿你女兒的錢而來的!這般可是可疑到一塌糊塗呢!比作我的話我可是不會給那種家夥錢了!”


    “你不會說明一下啊!?你有口吧!?還是說你的狗腦連日語都忘記了怎麽說了啊!”


    “什麽!?這是拜托人的態度嗎!?”


    “好了快按我說去做——!”


    “開什麽玩笑——!”


    開比大聲大會也不能滿足一般,兩手兩腳也用上了,開始進行了正式上的互相推搪答辯。在便利店的前麵咕嚕咕嚕地推來推去,呈現出力量相對的樣子,但是雙方都不讓出一步。


    “……拜托啦!所以說!去吧,呐!現在為止我都沒有拜托過任何事嘛!?”


    “沒?有?才?怪!每天都有,我說給你聽聽!好像昨天晚上你在自己的住宅那裏,你找不到電視機遙控就‘找不到啦!拜托,幫我找找!’這樣拜托我,我可是花了兩小時跟你找呢!”


    “真是個小氣的家夥!雖然的確有此事!呐,好了去吧!呐!快去吧!去了的話,晚上的準備我也會幫忙了!洗漂衣物全部會做了!明天、後天也,會做了!……所以拜托了,去吧…………!”


    “喂!”


    咚的一聲,突然在道路行走中的善良的人們的冰冷的視線正中跪了下來。


    被捉住了尾巴的是龍兒了。大河,使出了逆轉局勢的絕招。仍然不屈服的龍兒想這樣逃跑而去呢的時候,但從腰間升起的那個聲音。


    “……拜托了……”。


    從大河口中出來的語言,並沒有“囂張”也沒有“像剛開始那般了不起地說你給我乖乖聽好”這樣,用著細到像是聽不到一般懇求著。兩眉凹陷,嘴巴也嘟長起來,並在龍兒的旁邊位置撒嬌,抓住了衣襟。並不斷地拉扯,搖動著。


    “呐,龍兒……”。


    “……真是的……搞什麽啊……”。


    “……拜托你了……”。


    直至龍兒點頭為止,大河那細小的雪白的手掌,一直不斷地拉扯著龍兒的衣襟。在這丟人的情景下,龍兒也隻好屈服了。


    作為龍兒的遺傳的根源的照片,大河過去,曾經取笑過他。


    三角眼。凶神臉。除了能做個流氓表情就沒他了。但隻要使一般人不害怕也不找來不幸就好了。而這種特征基本上,出色地注入到龍兒的身體上。而那個遺傳因子的根源的照片中的人物,正是現在行蹤不明?生死不明的親父。看到他的照片,大河在夜裏的家族餐廳那裏不知哭笑不得多少次。這是什麽啊,模子一個嘛,複製人嗎,這樣扭動著身體哭笑著。


    龍兒是這樣想的。那現在,我也應該有著笑的權利啊。


    “……啊啊……是這樣啊。明白了,總而言之我家的女兒,不會來這裏呢。”


    “是的……非常抱歉。”


    看了大河寫的紙條後,眼前感覺為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憂鬱地擦了擦眼睛。那手的姿勢也相當機靈,隻能夠用小巧玲瓏來形容的細小的身體,能夠理解可以一眼就看出“他就是大河的父親。”


    這家夥是朋友。將錢交給這個高須龍兒吧。大河上——將書寫潦草的紙條細心地疊好後,逢阪家的父親,將其放進了外表看上去很名貴的夾克的口袋裏去。雖然龍兒並沒有盯著別人看的癖好,但視線不得不跟著那個男子移動。因為他實在是太少見了。如沒有見過的,人種一般。


    究竟是從事什麽工作,穿著這樣的衣服,在平日的傍晚時分能夠自由地使用時間呢。在便服的夾克裏麵可以看到衣領很高的襯衫。那襯衫也發出如打磨過一般的光澤,一眼看去也知道做工相當好。並沒有掛領肽的脖子與衣服間的狹縫那裏纏著絲綢跟圍巾的高級品。怎麽看上去都明顯不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有錢人已是既定事項了。


    不過,嘛——品味方麵並不讓人討厭。


    這般,就連物品的價錢都不知道的龍兒的腦袋裏麵,擅自地在大河的父親的麵上打上了合格的標記。相當,相當不錯。很瀟灑,沒有讓人感覺到討厭,百聞不如一見的高素質。稍微有點曬黑的茶色皮膚很好地跟夾克相映襯著。這種年齡的日本人,也就是“大叔”裝束會這麽講究的嗎。但姑且能夠清楚說清的是,不是什麽美形。跟法國人偶一般的容姿端麗的大河比起來,看著眼前的打扮成這樣的大叔,撫心自問,做著並不是那麽協調的容貌。雖然看到的感覺,以及外麵看上去的氣氛很不錯。


    “被大河打發你來真是抱歉呢,那個,高須君。……其實我是怎麽也想見見大河才用這種手段了,雖說聯係上了……看來更進一步討厭了呢。”


    “……哈……”。


    “……高須君,怎覺得你好像在發怒呢?”


    “……不……隻是眼睛,那個,生得不好。”


    “那,那樣啊。抱歉。”


    錯的是,正確的來說並不是眼睛而是眼神。但是對於龍兒這樣所說後,大河的父親明顯安心了的樣子。有點硬挺著的肩膀放鬆了下來,浮現出了初次見到的笑容。打算拿出香煙的那手腕上,帶著無法看清其精巧內部且腕帶為鱷魚皮的手表。研磨過的金色的玻璃直刺入目地發出眩目光芒,為了讓人看清機械文字盤上麵的雕刻也是讓人昏眩的細微,非常精致。那是非常之美麗,雖然想望得更加久一些,但是龍兒遲疑地說道。


    “……那個。這間店,好像是禁煙的了。”


    在那個古典般流線型的打火機打著之前,一隻手按住阻止了。大河的父親有點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然後來回望了一下把握了一下狀況。


    “真的嗎!?啊那樣啊!那樣啊!……啊——啊,那樣啊……這裏也是禁煙的啊……。最近不管是哪裏都不給人吸煙呢……。哈——……實際上女兒也討厭了,因為是吸煙者所以最近也麵目無光……感覺世界都討厭的樣子。”


    消沉地歎了一口氣,像隻小貓般地垂頭喪氣地擦了擦臉後將香煙收了起來。


    “那個……需要離開這裏不?”


    “不用了不用了,你,也不是一口咖啡都沒有喝過嘛。雖然我也一樣。”


    然後將菜單推給龍兒後,手就啪嗒啪嗒地像鳥一般的動了起來。


    “這樣的話,那麽選你喜歡的東西吧,拜托了。蛋糕之類的什麽也請便,別在意。”


    “不……不用了……。畢竟快到晚飯時間了……”。


    “……啊啊啊……”。


    再次抱起頭伏在桌子上。


    “不,不,那個……那,恭敬不如從命。那個,我要蛋餡白吉餅……”。


    “是啊!?打擾。姐姐,請下單可以麽?”


    啪地,浮現出笑容的那麵孔,果然,不怎麽像大河。寬闊的帶有一點圓的額頭,有著一點給人似曾相識的線條輪廓感覺。但是總言而之,大河的父親是非常細小。冒失地說,大概比起泰子還要矮小。肩膀也很窄。向女服務員招手時的手也很小,修剪整齊的手也很少,但當龍兒察覺到那隻手像是塗了乳霜一樣發出著濕潤的光芒,再一次地叨念了。這個父親,連護膚也慎重地做到。


    “追加點餐呢。他的是蛋餡百吉餅。我這邊是這個鮭魚的百吉餅吧。有放什麽進去的嗎?有芝士嗎?啊,有放呢。那麽我要這個。芝士要多些。盡可能地夾在裏麵。拜托。”


    “……芝士,很喜歡嗎?”


    “哎!?為什麽你會知道的呢!?”


    脫力……龍兒情不自禁地漏出了習慣,就像大河一直做開的那樣,哈——的一聲,長長地歎息了一下呆呆地望著大河的親父。大河的親父笑眯眯非常高興得樣子,為什麽?呐為什麽呢?這樣等待著龍兒的答複。


    總之,該說什麽呢——大河是完美無缺的,可愛動人的,看來對於他來說是這樣子。隻不過是個大叔卻親昵地笑了起來,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


    “不,不過這個,百吉餅呢,呃——……咳咳,這店還真是這附近相當有情趣的店呢。客人取向大概是女孩子吧。女辦公員之類,回家的時候在這裏悠逛一下也相當不錯。室內裝橫也相當不錯。北歐風格,對於這種白木的感覺,說喜歡的女孩子還相當多呢。男孩子的又怎麽樣?會一個人,進入到這裏來嗎?”


    龍兒急速地轉變話題。


    “不,一個人的話不可能了。……我呢,最近更加喜歡那種黑得來又跟木的顏色接近的……但更沉色點,節目中也給人一種不光滑的感覺的,但又重厚的……沒錯,栗色。”


    龍兒對著這個恢複平常的大叔,用“啊,誌同道合呢——!”這般的感歎的聲音迎合了上去。


    “我也一樣啊。喜歡接近黑色的木材色的那邊了呢。栗色啊橡實色啊……這種神似矽藻土的那種,有技巧地隨意地分厚度地塗上牆壁,想弄出那種衝擊性而又是深褐色的色調。燈光要帶有一種舒適感,椅子也改成隨意的。廚房自然也是廚房了!當然,總體上使用不鏽鋼配置。”


    “地板也用著踩上去會發出聲音的,材質厚重的那種。”


    “煙灰器皿也用那種沉甸甸的設計。”


    “然後就這樣,將垂飾,吊在桌子的上方。”


    “沒錯沒錯沒錯,那個相當好!濃厚的奧


    林奇派係,古典的色彩!男人的世界!”


    就是那個了!正當想那當輕言接上的時候,龍兒荒忙地喝了一口咖啡。畢竟對手是個大叔,而且還初次見麵,這般得意忘形的舉動實在是無禮。


    咳的一聲,龍兒假裝咳嗽了一下,並偷偷地呼了一口氣。真危險——差點差點就給牽著鼻子走了。龍兒為了保持自己的冷靜喝了一口咖啡,保持著不說話說得過度,但並沒有打消那笑容。


    畢竟是有稍許的高興。因為趣味相投。作為室內設計雜誌的狂熱者的話,就是如品味經過千錘百煉的擁有者在引導人進行室內設計講談,猶如曇花一現般,一字千金。


    另一方麵大河的父親,跟男子高中生的品味交流可以這般高興嗎。直至剛才的滿臉憂鬱不知道到哪裏去了,雙目閃閃發光,仍然充滿好奇心地在不斷環視店內。非常高興似的時而用拳頭拍打著台麵,時而敲打了下牆壁,時而探出身體眺望那個間隔照明。


    考慮一下,跟這種年齡的男子單獨二人相對談私人的問題,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當察覺到這種事實的同時,那麽,之後該怎麽說呢,龍兒突然困惑了起來。盡可能的話說些高興的事,也就是話到此為止,然後撇開事情回去。但是大河的父親好像意猶未盡的樣子。時而拿起桌麵上的十字架在手中觀察,時而拿起將菜單翻來覆去地將每個角落都看清,時而站起來望了下作為裝飾的某張海報,“啊,照片嗎。我還以為是畫呢。”這般喃喃道說道。


    該說是個人風格呢,還是怎麽說才好呢——。


    “是了。在還沒忘記之前。進入正題吧。請好好交給她吧。啊啊……作戰失敗呢。大河,發怒了是吧?我從電話中感覺到一種非常強烈的殺氣呢……”。


    “啊,嘛,那多多少少有點……喂!”


    曖昧地點了點頭也被總算接受過來的郵封的重量震愕了。在裏麵的全部大概全是萬元大鈔呢。厚度,以及那沉甸甸的重量……究竟放了多少金額在裏麵呢,龍兒已經不敢想象了。要將這個帶回去嗎,隻是想,龍兒的兩脅已經冒出了冷汗。巨款啊,超級巨款啊。這般巨款由大河來接收實在——。


    “請傳遞,月尾的時候會像往常一般匯錢進去的了。”


    “哎哎哎……”。


    更進一步的衝擊,讓龍兒嚇得倒仰了起來。月尾,有這種錢的話,大概能夠讓高須母子過半年充裕的生活了。但僅僅隻是本月的,而月尾就在數天之後,簡直叫人不敢相信。


    但是大河的父親,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龍兒的緊張。細小地歎了一口氣後,用兩隻小手托著腮部。


    “……非常想見到她了。畢竟她完全,連聲音也不給我聽到……是不是還很精神的樣子呢,想見她一麵了……而且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這時。


    在說完話的那個側麵,龍兒不經意察覺,真正的悲哀為何物。手中的郵封沉重的異常,感觸違和地疼痛起來。


    為了再婚,不讓大河礙手礙腳而丟在那高級公寓,然後就丟下家裏開。將大河舍棄了。大河的父親,是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冷酷的男子。……大河是這般說的,龍兒也認為那是事實但是。


    ……那種男子,會做出這種麵孔的嗎。像這般歎息,眼簾也會憂色重重的嗎。


    雖然並不清楚,但龍兒想到,事實與想的有點不符合呢。頭疼著如何處理這厚重的郵封的龍兒,隻好用兩手持著。


    大河父親的視線,一點兒也不向那個聚集違和感的郵封看去。


    “那,大河還精神呢吧?有什麽煩惱的地方呢?那個,該說什麽呢,那個……你是,……跟大河,那個嗎?……是在交、交往著嗎?”


    對於突然的詢問,龍兒像是被彈了一下般強力的搖頭。


    “不是了。……該怎說呢……是朋友了。實際上,住在那個高級公寓的旁邊……然後某種原因,察覺到這樣子。……交往什麽的完全沒有回事……說是家族吧,像是兄妹般吧……這種氣氛吧……雖然隻是我自己想而已……”。


    “這樣啊。……是這樣啊……”。


    經過剛才交通室內設計講義般的交心後,果然是這般想著將接近女兒的害蟲驅除掉呢。知道事實後,明顯地高興起來的大河的父親嗯嗯地點了點頭。然後。


    “那個呢。大河,沒有被什麽奇怪的家夥粘上吧?畢竟最近,那個尾行者還不少了。”


    “那個的話就別擔心了。……大河可是很強的了。”


    “說得也是呢!”


    大河父親的兩眼眯成一條線般地笑了,臉上顯然易見如寫著“安心!”這兩個漢字般。但是,兩眼旁邊的無法掩飾的皺紋恐怕是。


    “大河……對於戶口那個,發怒了呢……嗯。肯定是在發怒了呢。”


    大概是在後悔讓女兒討厭自己吧。自嘲般地笑著。


    “在電話那短暫的對話中說道,‘把孩子舍棄的話最少也給履行義務’。……果然,是這樣想的呢,舍棄她。”


    “……不是這樣的嗎……?”


    “不是。”


    隻有一瞬間,強烈地向龍兒射出的視線,跟大河如出一轍。


    “不是了。那個。絕對不是了。……離婚呢,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了。跟她的母親已經,無可挽回了……然後我這方麵有了一個好的相遇,於是再婚了。但是再婚的那方由於太過年輕,怎麽也不肯跟大河交好開始新的生活。於是乎各種各樣的誤解糾纏在一起,之後就急轉直下地關係變得差起來,大河呢還是現在的太太呢——她叫夕,大河呢還是夕呢,不得不抉擇離開其中一個。於是大河就……”。


    百吉餅兩個,送了過來。大小估計有大河的麵部那樣大,用紙包著。


    “……沒錯……。為什麽那時候,沒有阻止呢。至今為止那還像是在做夢一般。那時冬天的時候。那日子可以說得上是寒冬,外麵正下著雪。家中,大河就像往常一般哭著叫著在吵架,並向夕丟物件弄到她鼻血都出來了……家裏已經變成了修羅地獄。應該說,是真正的地獄……難得離婚然後再婚,本想將平和的家庭取回來的,但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的呢。……我也有點急躁地,說了有點過分的話語呢。對著大河,雖沒打算這樣做的……大概是聽了那樣的話。然後,突然間,大河的臉變得木無表情,……於是乎就像關掉燈光一般,不見了。”


    龍兒向下看著百吉餅。這麽大塊……我能夠吃得完嗎。


    “……於是然後,就好像有誰搞小動作一般在順勢拉開,從門口的縫隙那裏的大河的身影,疼快地消失了,怎麽追也好怎麽追也好隻變得更加遙遠,怎麽也捉不到……就是那樣……為什麽,捉不住的呢。就算是在夢中,也捉不著。順當地,從那手指那溜走,那服裝……沒錯我還記得,那個薰衣草色的羊絨線衫,腰部結著緞帶般的,明明想捉住那裏的說,但沒捉著,明明想抓住她那紮起來的頭發,也沒有捉到——門打開的聲音異常響亮地響起呢。那時。大河於是就離家出走了。”


    就像看著虛幻的雪一般,大河父親的眼睛變得虛無。、


    “再次,沒有回到家了。”


    沒想到是這樣的。龍兒拿著百吉餅的手,情不自禁地吃了一口。然後,接下來說了一句。


    “想我跟大河傳達,想跟她再一次一起生活是嗎。”


    “……是的……”。


    全身僵硬了起來。


    現在,不知為何——滿是食物的口中隻是含著,龍兒連咀嚼都忘記。隻是將三角眼睜得大大的,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子。


    想跟大河一起生活。的而且確地,就在剛才聽到了。而且的確沒有聽錯。


    食物已經不知道是


    什麽味道了。隻是幹巴巴地在口中轉動著,裝著平靜。然後不知道是否有觸及到自己的感情地用低沉地問道該問的事情。


    “但……但是,狀況不是又跟之前的一樣嗎?畢竟……畢竟,那個……”。


    “不會了啊。不讓它會。你好像誤會了什麽,我現在說明一下。我是想跟大河‘二人’重修關係啦。大河,跟我,隻是跟我,僅僅一人,跟那個比起性命還要重要的公主。這樣絕對不會誤會了吧。……很好吃的樣子呢,百吉餅。那我也吃吧。”


    細小的手拿起鮭魚百吉餅,然後揭開包裝紙,而龍兒隻是看著。在度量著那話語的意義。


    “……那個呢。近日,我會跟夕離婚了。由於已經決定了,所以已經跟夕說好了。然之後跟大河,生活。畢竟是父女嘛。……我可是愛著她了。不再分開了。下次見到了一定這樣說了。”


    “那是,那個……是認真的嗎……?”


    “是認真的了。……啊!”


    “哦!”


    從大河父親咬過的百吉餅那裏,外漏的鮭魚餡滑了出來。在丟落到桌子上麵之前,龍兒情不自禁地空手接住了。這究竟想怎樣做,正當龍兒苦惱著眉間閃電般的浮起皺紋的時候。


    “……接得好!”


    大河的父親沒有任何躊躇地將那個從龍兒的手中抓起,笨拙地將其塞回百吉餅裏麵去。並豎起了那細小的大姆子。——的確,他看來跟大河真有著血緣關係呢。笨拙的地方,以及立刻乘勢而上也一個模子般。而且,龍兒察覺到的是,自己不經意地變得奇怪起來。


    跟這個男子相對而坐交談大河的事情的時間,雖然是相當的困窘,但怎也討厭不起來。


    但在舉棋不定的心中,龍兒跟大河這樣說道。


    ——大件事了。你的親父。來接你了。


    哐啷!


    緊接著這響聲之後。


    “……都說沒問題了!別一一盯著看啊!”


    “不,可以是可以……不過這不是打破了嗎?”


    “才沒打破了呢!”


    龍兒現在非常坐立不安。情不自禁地站在大河的正後方,擔心地眺望著那打著交叉的雙手的動作。


    “你煩死了。給我到那邊去!”


    突然,大河轉向龍兒,露出了尖銳的犬齒。如果一不留神出手相助的話,肯定用牙齒咬過來。但是就是無法離開。對於龍兒來說這光景讓其驚心動魄,手心冒著冷汗不安地在廚房中彷徨地走來走去。


    大河用著那笨拙的手,將洗好的飯碗重疊在去水的筐子裏。但是重疊的方法過於適當,不在乎地在細小的木碗上麵傾側地蓋上沉重的陶瓷器皿。


    “哇!”


    “噢!”


    器皿再次悲鳴的同時也響起了相似的聲音,不鏽鋼的去水筐子裏華麗地崩塌了。慘不忍睹啊。


    “所以說,看,這種餐具要這樣做了。”


    龍兒情不自禁地,憋不住地伸出援手但是。


    “真是的!都說行了!別出手幫忙啦!我說過由我來做的嘛,你給我煮好沸水,準備好茶吧!”


    “……這。”


    “視線也不準望過來!”


    接著用呼吸強烈地哼了一下,大河看來還頑固地打算繼續洗下去。雖然遵守誓言實在讓人高興,但是這不是叫人無法安心的陷阱嘛。大河完全是嬌生慣養,性格也粗枝大葉,做的任何事情不用猜肯定搞砸。而且餐具是要一個一個地放上洗漂劑然後用海綿用力的擦洗,然後再將海綿放到水槽的一角,兩手抓住餐具用流水衝擦。另一方麵放置的方法也絲毫不能馬夫,需要在小心放好碗筷之前將洗漂劑的泡泡弄走。看似雜亂實際上有著微妙的規律地排列著,這才是適當的。順便一說的是飛濺的水花正向水槽的周圍飛散,如下雨般地粘濕了大河的圍裙,而且已經濕到有水嘀嗒嘀嗒地落在地板上。


    ——該怎說呢,本領也太糟糕了。


    龍兒現在既不能出手又不能出口,真的著急到抓狂了。洗完全部他隻需要用洗漂劑一次,隻要在碗盤上將其擺成金字塔狀,水也能夠毫不浪費地而且有效率的運用,洗漂劑也能節省不少。說來現在水的勢頭也太強了。這般將活塞全開的狀態水流會順著圓形的內側曲線飛濺了。


    “呀——!?”


    ……水如傾盆大雨般濺出,命中是當然的了,其狀況又如水淹山河般。前發也給弄濕的大河,呆若木雞地站著。


    “……”。


    龍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跪著,用幹的抹布擦拭著滿是水的地板。果然連大河也,這種程度允許他幫助了。而且也不再抱怨什麽,雖說如此大河仍然無懼困難,用滿是泡沫的手擦了擦濕嘀嘀的臉後繼續洗著。然之後。


    “啊!討厭了,你將小鸚的飼料箱跟人類的餐具一起洗得啊?也太沒自覺了吧——”。


    對於突然而來的發言,龍兒手上的抹布滑落了下來。


    “才不是了!你白癡嗎!?那個,不是你的飯盒的放菜肴的地方嗎!”


    “哎哎?……是這樣的嗎?”


    “當然了!怎麽能夠將鳥的飼料箱跟餐具一起——”。


    吧嗒一下,發覺自己失言了。


    慘了。慌忙的轉身,雖然浮現出和藹的笑容,但已經太遲了。大概已經聽到一切,鳥籠裏麵的那隻醜陋的名叫小鸚的鸚鵡正用過度銳利的視線看著這邊。腐肉色的奇怪的嘴部嗒啦嗒啦地垂著奇怪的泡泡,半開的眼瞼埋藏的怨恨猶如一支振飛的箭矢般。心情十分不好興這點,從那個極具個性的麵上麵能夠看出。


    “……不是了,小鸚。拜托,你聽我說。剛才並不是說小鸚肮髒了,隻是大河搞錯而已語氣強了一些。”


    飼主情不自禁地開始辯解著,但是。


    “鳥又怎麽會日語呢……!”


    究竟是誰教的呢,小鸚是能夠華麗地運用日語且叫人啞口無言。呀!神色更加淩厲地,更進一步地盯著龍兒。但是為了更好地盯著而把頭俯下,卻失去平衡,小走了三步。


    “……鸚!便!……便便。不,小便便。……哎……?”


    小鸚好像一切都忘記了的樣子。忽然口中說出笨蛋,白癡,但視線相當的困惑,於是乎像是在想自己究竟在做什麽一般開始整理翅膀,沒錯,像是想起來了似的啄食小鬆菜。


    原來如此,龍兒一手握拳向另一手的掌心打了一下。果然隻有數克的鳥頭,僅三步之間就能夠忘記得一幹二淨。幸運地,托鳥頭的福寵物跟飼主之間沒有做成宿怨。


    “啊啦真討厭……跟這隻醜小鴨說話……你也真的離狗不遠了。”


    “不準說它是醜小鴨,叫小鸚。是嗎,小鸚。啊——活潑點活潑點,啊——真可愛,了不起,小鸚是個心胸廣闊又溫柔的孩子啊,我愛你了小鸚。”


    “哎。跟你關聯上的大概路上的野糞也‘可愛’的了。”


    “……野、野糞……哎……?”


    嘎的一聲,水龍頭關了,大河緩緩地挺起了那平坦的胸膛。緩緩地邁開大步走著,如哼哈二將般走到了還受著由於大河那低俗的詞語的衝擊而動搖著的龍兒的麵前。


    “看吧。搞定了呢,在你跟那醜小鴨玩耍的期間,全部都搞定了。”


    叱!大河了不起的樣子昂起了下齶,得意地宣告自己完成了任務。那樣的話,已經不再是動搖的場合了。龍兒重新站好,嗯嗯般地點頭,甚至拍起手掌來。


    “啊——了不起了不起,你是家務的天才啊。”


    “嘛,隻要我有這個心情這些小兒科啦。”


    “不是相當有數質嘛,繼續下去的話技巧會變得更純熟了。”


    “是啦是啦,


    別說那麽多了,倒杯茶給我吧。速度。”


    “有種才能在閃閃發光的感覺呢。要茶是吧,速度來。”


    對著還回來的濕嗒嗒的圍裙也沒有任何抱怨,隻是在平靜地褒獎稱讚著。比起稱讚野糞可愛起來,稱讚大河的家務跟本是小巫見大巫。


    而且,沒錯,怎麽說也好大河洗漂物件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雖說不能出手相助是在令人著急,總之無事結束如塵埃般小事化無就好。雖然並不做得出色,但是不正是將那個心意慎重地表現出來嗎。褒獎然後使其成長。那是龍兒的方針。


    而且——跟父親無事地在住在一起的話,大河連洗樣東西也不會的話也很懊惱吧。雖然那會不會成為現實還言之尚早,但有備無患嘛。


    龍兒趁著水還沒沸騰的時候,迅速地將餐具擦拭幹淨並受納到架子上,並將往常房東分給的茶葉適度地裝進了小茶壺。泡日本茶的話並不是開水那才是好的,雖然世人是這樣說的,但是龍兒卻是喜歡將正沸騰著的開水一口氣地倒進去。沸水注入去時,綠色的茶葉連抵抗都做不到一口氣膨脹。隨水流動舞動著最後柔和地散開來,而從那像是要燙傷人的熱氣那,冒出了強烈的茶香。然後將第一次衝進去的沸水立刻將其倒進茶杯中,接著向小茶壺中倒進微溫的水。最初的比較淡,但非常熱,可是說是非常適合飯後喝的,第二次的是漫漫地泡出茶的香味悠閑地品嚐的。雖然桌子上放著兩杯茶有著主婦的味道但也有其好處。


    “點心呢?”


    “有。”


    那麽一聲後,從大河前些天帶來的贈品用的點心箱子那裏,拿出兩個蛋糕卷並一起的用盤子盛上。就算是吃了二百五十克燒賣跟白飯三餐後,大河也要甜品了。當然龍兒今晚也有準備到。


    小心奕奕地將那重重的盤放到了矮餐桌上。


    “那麽快起來。躺著的話可喝不了茶了。”


    向著立刻將坐墊弄成兩折像是要睡著的樣子的大河的小腿踢了一下。大河邊瘙著頭發別坐了起來。


    “點心點心,蛋糕卷……咦,就兩個?”


    “其中一個是我的。”


    “真討厭——真窮啊——。一同將那個盒子拿過來嘛。”


    看到隻有兩個點心的大河,心情不好地嘟長了嘴巴。是是地,龍兒適當地將其當作耳邊風,於是就座在二人定好位置的坐墊上。然後,將每周都在看的猜謎節目的聲音自然地放大,自然地,對話也中斷了。


    “……怎麽?”


    “……沒?沒什麽?”


    “……真不舒服。”


    自然地,眺望著大河的側麵。大河皺起眉頭拒絕那個視線,並再次看回電視去。


    果然龍兒,在這個跟往常一樣沉悶的夜晚裏,向大河送出著微妙的視線。而且有著想說那事的衝動。跟泰子三人圍在飯桌上的時候的話,總覺得說不出來,而且大河也絕對不會對“那事”上心的。


    “那個呢。……那個——,你的父親,怎說呢……好像反省了呢。”


    “……這個,果然疊成一成然後吃才是精粹所在呢。”


    大河完全將那個無視了。用那細小的成排的門牙一口咬了出來,像鬆鼠般地將蛋糕卷一點一點地咬掉。


    “真奇怪的食法……是了,說來傍晚,我吃了百吉餅了。你父親。也吃了跟你一樣,鮭魚的那個。果然,愛好都是類似的呢。芝士一樣都喜歡。”


    “……你不吃嗎?不吃的話就給我吧。”


    “怎說呢,談了很多很多的話。……非常地,擔心你的樣子。”


    而從龍兒的手邊搶來的蛋糕卷,大河這次囫圇吞棗般地大膽地咬住。完全無視龍兒的說話,頑固地向電視那方向看去。但那肩膀卻有稍許動搖地樣子。


    “喂,你有在聽嗎?雖然不是由我來說的,你啊,真的跟父親見一次麵好了。盡可能早地。……畢竟,呐,怎麽樣。”


    不可以由自己來說出口的,龍兒是這樣感到的。必須由大河的父親親口地跟大河說的。但隻說少少好了,畢竟大河一概不管地將一切拒之門外。


    “……怎說你父親,想跟你一起生活了。”


    “——發傻嗎,你在?”


    僅電視的聲音,在狹窄的公寓裏麵虛虛地響著。大河連正眼都不看龍兒一下,隻看著電視,冷淡地說出了那說法。搞什麽啊,龍兒從那長發之間探視著耳後並盯著,龍兒的聲音也變得僵硬起來。為什麽這家夥,一直都是這個樣。


    “……點心,給你好了。呐,我可是認真地跟你說話的啊。”


    “所以,我認真地說道,發傻嗎,你在?你是在發傻嗎?”


    “我可是為了你才說的說!”


    “誰擺脫你了啊?其他人的事你就別說三道四的。”


    “哈!?你可是叫我去那裏去的啊!最少也給我聽聽感想吧!拿了錢之後,然後就完事了!?”


    “是啊,但是我由於感謝你,所以幫你洗碗嘛,然後就結束了啊!”


    “開什麽玩笑!給我來一下,我有話更你說了!”


    “煩死了!別嬉皮笑臉地碰我!”


    大河總算轉身過來了。用著憤怒跟焦躁交錯著的眼睛,跟龍兒的視線恰好對個正著。但是,從那眼睛那裏,突然間感情的色彩消退無形。憤怒的火焰就像冷卻下來般。然後。然後。


    “……夠了,真無聊。我回去了。啊,我事先說一下你可別鬧脾氣,明天也給我好好地像往常般叫我起床啊。‘我’是不會為這種程度的不愉快上心,也絲毫不會在意的。”


    大河好像對龍兒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將還在吃的蛋糕卷猛地用手抓住,滑落的襪子也猛地像是要扯破般往上拉,大步流星地向大門口走去。但是龍兒追了上去,並堵在那裏。


    “你父親,被你無視可是很消沉了!不覺得可憐的嗎!”


    “可憐的那個是我了!”


    伴隨著怒鳴緊接著一句。你這家夥還盡說些無聊話,這樣讓龍兒也幾乎呆在一邊。接著輕蔑地瞥了龍兒一樣後,大河穿起鞋,喃喃地丟下一句“明天見”於是就出去了。真的回家了。


    正當想追出去,穿上拖鞋的時候,龍兒迷茫了。


    “……真是的!”


    結果還是停住了。


    手從那冰冷的門鎖那裏離開。上回鎖後,從大門走了回去。察覺到自己心情相當的不爽。甚至有種想對在大門整齊排列著的鞋子,發瘋地將其踢散的衝動。


    “誰才是笨蛋啊……”。


    取代向物品發泄的是,用著低聲的,但強烈的,向已經不在這裏的家夥吐嘈了。


    有著那樣想的父親,而且也擔心你的生活,而且更自我在反省,回來迎接你。之後隻需大河坦率一點的話,那裏可是有著大河所期待的幸福生活。但是,大河卻將那拒絕了,一樣被舍棄的龍兒也不是不明白的,一不小心地自我憐憫起來了。怎麽也揮之不走。


    畢竟這是龍兒是無論怎麽期待怎麽期待幸福也不會到他的手中的幸福就近在此尺。而就在龍兒麵前大河將其,就如垃圾搬舍棄。難道是喜歡可憐的自己嗎。


    飄著凝結般沉重空氣的大門那,剩下工作中的泰子要去附近所用的拖鞋,跟龍兒的皮鞋而已。而在這個大門,無論泰子跟龍兒怎麽祈禱也好,怎麽等待也好,到現在為止誰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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