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杜誠忠聽得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就想訓斥臭丫頭滿口胡言,可當他看到馮維亮滿臉的驚恐,眼中甚至還帶著幾分被人說破的心虛時,陡然大驚。


    難不成這死丫頭說的竟然是真的?!


    “哪裏的賤丫頭,竟敢在此血口噴人!”聽聞響動的雲氏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正好便聽到唐筠瑤這番話,登時大怒,厲聲喝道。


    “對,父親,她血口噴人!她在詆毀孩兒!”馮維亮立即反應過來,大聲叫著。


    可杜誠忠心中起了疑,無論怎麽看他都覺得他是在心虛、是在說謊,哪裏還聽得進他的話。甚至愈是想便是心驚,愈發覺得這話就是他這麽多年來一直無子的真相。


    雲氏一看他這般模樣,便知道他到底還是把唐筠瑤那番話聽進去了,頓時大急:“夫君,亮哥兒是你教養長大,他是什麽樣的性子,難不成你還不知道麽?他自小最崇拜最敬重之人便是你,又怎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之事來?!”


    “父親,你不要被奸人所蒙騙了,她是在離間咱們的父子之情,她不安好心!”馮維亮又怕又慌,叫得嗓子都快啞了,就怕說得慢了,養父當真懷疑上自己。


    唐筠瑤驚訝地微張著嘴,在那三人身上來回掃視。雲氏的慌張與害怕、馮維亮的心虛與恐懼、杜誠忠的懷疑與憤怒,一張張神情各異的臉孔,卻無形中徹底泄露了他們真正的內心想法。


    她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不會吧?真讓自己給說中了?杜誠忠的無子竟當真是那馮維亮做的手腳?


    賀紹廷的驚訝並不亞於她,看著雲氏母子死命地對著杜誠忠解釋,可杜誠忠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望向馮維亮的眼神漸漸凝聚了殺氣。


    他猛地推開身前的雲氏,大步朝著馮維亮走去,驟然出手,再度重重地扇了他一記耳光:“畜生!”


    馮維亮被他打得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可還是堅決不肯承認:“父親明鑒,孩兒冤枉,孩兒冤枉啊!孩兒承認自己確是對紹廷兄弟心存妒忌,隻因父親對他的疼愛遠比孩兒要多。孩兒一時想岔了,才會受人挑撥給他下藥,想著讓他病上幾日。”


    兩相其害取其輕,反正賀紹廷又沒有喝下毒酒,人還是好端端的,他咬死了自己不過是受人挑撥,事先並不知道那是毒藥,隻以為是喝了能讓人生幾日病的藥,誰又能拿他怎麽著?


    “你說受人挑撥,那受的是何人?”唐筠瑤插嘴。


    “他自稱是我生父舊識,姓吳名振,不忍看我因為被父親忽視而心生鬱悶,才慫恿我給紹廷兄弟一個教訓。也怪我當時吃了酒醉糊塗了,竟當真應了他的話。父親,孩兒知錯了,孩兒不該對紹廷兄弟心存妒忌,不該受人挑撥。”馮維亮真真假假地說著,不停地叩頭求饒。


    唐筠瑤怔了怔,秀眉不知不覺地蹙起。


    如若她沒有記錯的話,馮維亮的生父出身前朝官宦之家,本人亦是前朝的官員。他的舊識會認得馮維亮倒也罷了,又豈會無緣無故攛掇他對付廷哥兒?


    不,那什麽吳振從一開始就是衝著廷哥兒來的,也知道這段時間杜誠忠欲認親子一事,馮維亮不過他的一個棋子,一把鋼刀!


    她用力一咬唇瓣,已經猜到了幕後指使之人,必然是被賀紹廷追擊得走投無路的前朝餘孽芳宜一黨!


    那廂,馮維亮仍在苦苦地為自己辯解:“父親,孩兒自小便希望有一個您與母親所生的親弟弟,可以與孩兒一起讀書習武,將來父子兄弟齊上戰場,為杜家打拚基業,又怎會對你做那些大逆不道之事呢!”


    “夫君,亮哥兒他知錯了,念在他是初犯,又不曾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求你好歹饒恕他吧!”雲氏含淚哀求。


    杜誠忠寒著臉,額上青筋頻頻跳動著,眸色幽深,也不知有沒有把他們母子的話聽進去。


    唐筠瑤眼珠子骨碌一轉,不遺餘力地繼續給那一家三口煽風點火:“廷哥兒,杜夫人可真是可憐呢!要不是她的親兒子從中作梗,她肯定早早便能為杜將軍生下白胖胖的兒子了。生了兒子,杜府有後,也不會有後頭杜將軍置外室抬妾室通房之事,也就沒有人與她爭夫君,她還是那個全京城大姑娘小媳婦都羨慕的將軍夫人。”


    “哎喲,你說這可不可憐呀?兒子造的孽,苦頭全讓當娘的吃了。”


    賀紹廷瞥了她一眼,相當配合地回答:“是,真可憐。”


    正苦苦地為兒子求情的雲氏呼吸一窒,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幾年她在後宅的種種不易。


    這幾年杜誠忠抬了一個又一個的妾室通房,鎮遠將軍府後宅簡直稱得上是人滿為患,她縱然是正室夫人,又與杜誠忠有著極深厚的夫妻感情,可架不住那些狐媚子會勾人,而杜誠忠又是來者不拒,故而她的日子確實是不好過。


    尤其是對比以前,杜誠忠身邊隻得她一人,連個貼身侍候的丫頭都沒有,夫妻感情好得如同蜜裏調油,哪似如今這般……


    這一切,歸根到底便是因為她沒能為他生下傳宗接代的兒子。正因為無子,她甚至還要忍受那些狐媚子對她的嘲諷。


    都是因為無子……都是因為無子……


    她漸漸地鬆開了拉住杜誠忠求情的手,眼神複雜地望向腫著半邊臉、形容狼狽的馮維亮,死死地盯著他,不錯過他臉上每一分表情。


    隻是,她越看越是懷疑,越看便愈是膽寒。


    亮哥兒他……竟然當真……


    “夠了!你當我是那三歲孩兒,可以任由你糊弄不成?是真是假我自會讓人徹查!馮維亮,你最好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但凡有半句假話,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杜誠忠怒極之後反是冷靜了下來,厲聲吩咐侍衛把馮維亮拖下去關押起來,用力拂開雲氏意欲伸過來的手,目光望向明顯在看好戲的唐筠瑤、神情平靜的賀紹廷,隻覺得這輩子的臉麵都在這兩個小輩跟前丟盡了。


    他張張嘴打算說些什麽,可是喉嚨卻是堵得厲害,少頃,才啞著嗓子道:“你們方才也聽見了,藥雖是馮維亮下的,可這當中還牽扯了那個叫吳振的第三方,這個吳振到底有何目的,隻怕還是再查個清楚。故而還請再給我幾日時間,讓我好歹將一切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了賀紹廷無甚起伏的嗓音——“好。”


    那聲音平淡得,像是根本不在意眼前所見的這場鬧劇。


    賀紹廷其實也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尋得著那吳振,唐筠瑤會想得到的,他其實也想到了。馮維亮確是有對付自己的心思,但他也確實是被人利用了。


    前朝餘孽勢力早與東狄人勾結一事,他很早之前便已經查明,陛下也在準備著合適的時候便會讓他領兵征討,一切不過是早晚之事。


    至於馮維亮……他略有幾分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以那個人的性子,必定不會輕饒過他!接下來他隻怕會生不如死,根本不用自己費半點功夫。


    “寶丫,咱們走吧!”他拉著唐筠瑤的手,轉身離開。


    唐筠瑤脆聲應下,被他牽著走出幾步,而後又回過頭來,滿目同情地望了杜誠忠一眼,而後視線下移,望向他的褲襠位置,歎息著搖了搖頭,這才邁著歡快的腳步走了。


    杜誠忠好不容易稍稍平息的怒火,被她最後那個眼神瞬間又點燃了,氣得他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


    死丫頭,你那是什麽意思?!你給我回來說清楚!他在心裏咆哮著。


    唐筠瑤才不理他,心情甚好地輕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被賀紹廷牽著走,偶爾低下頭去望望兩人緊握著的手,抿嘴一樂,眸光閃閃發亮,小梨渦揚武揚威地跳出來,久久掩不下去。


    隻下一刻,她便又想到了利用馮維亮,意圖毒害賀紹廷的那些人,笑容一下子便斂了下去,臉色也頓時便冷了下來。


    正回過身來欲扶她上馬車的賀紹廷見狀,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什麽,柔聲道:“不必擔心,我沒事。”


    唐筠瑤一連幾個深呼吸才壓住心中怒意,想到自己一早便拋下的餌,心情才稍鬆了幾分。


    她湊到他的耳邊,一字一頓地低聲向他保證道:“廷哥兒你放心,我很快便可以把那些人藏身之處找出來了,你且等我好消息,這一回,我一定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在知道自己本就是唐筠瑤之前,對芳宜那些人,她一直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她們折騰,偶爾給她們添些亂,從來沒有想過要徹底弄死她們。她隻是想要看看,在沒有了‘許筠瑤’的這輩子,芳宜那些人到底又在謀劃什麽?所謀的與上輩子又是否一樣?


    正是因為懷著這樣的心思,縱然有機會,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徹底把她們端掉。


    可如今不一樣了,一想到自己上輩子本來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可生生被她們弄得骨肉分離,甚至骨肉相殘。這一回她們甚至還敢對賀紹廷出手,這一切都觸到了她的底線,她根本再無法忍耐。


    “寶丫你要做什麽?你要答應我不可亂來,更不能做些危險之事!”賀紹廷先是一愣,隨即大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焦急地道。


    “你放心,我不是亂來,也沒有想過瞞著你做危險之事。此事待回去之後我再細細向你道來。”唐筠瑤本就沒有想過瞞他,實際上她縱然是引出了芳宜,也離不得他的幫忙,否則憑她一人之力,是絕對無法將那些人一網打盡的。


    賀紹廷這才鬆了口氣,隻是還有些放心不下,畢竟這姑娘不但主意大,連膽子也大得很,教人著實頭疼得很。


    兩人回到忠勇將軍府後,唐筠瑤便將她假借許汀若身份引蛇出洞的計劃一一向他道來。至於她本人與芳宜她們的上輩子恩怨,自然不好明說。隻是真真假假地掩飾了過去。


    所幸賀紹廷也沒有追問。


    一直到將唐姑娘送上了回府的馬車,目送著馬車越駛越遠,最終徹底消失在視線裏,賀紹廷才轉身回府。


    小姑娘有許多事瞞著他,譬如她是如何察覺那芳宜的身份的?又是如何得知許汀若本名?又是如何肯定那折柳便是芳宜留在許汀若身邊的?凡此種種可疑之事,她卻是一字不提。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也罷,她既不願說,他也不會問便是,唯有歇盡全力護她周全,不教人傷害她分毫。


    卻說唐筠瑤趁著阮氏沒有注意,偷偷溜回了屋裏,在藍淳的掩護下換回自己的衣裳,這才裝模作樣地往阮氏屋裏去。


    走到廊下,忽聽屋裏有說話聲,她隨口問一旁的挽琴:“是什麽人在屋裏?”


    “是二夫人呢!二夫人來了好一會兒了,正和夫人說著話。”挽琴回答。


    她細一聽,認出屋裏的那道聲音確是林氏的。正想要離開,便聽到林氏話中提到了唐筠柔的親事,一時好奇,遂豎起耳朵細一聽——


    “聽說是易家那位給信王當了侍妾的姑娘,聽說早前流過一胎損了身子,這才托了凝貞表妹尋位聽話的姑娘,打的是要借腹生子的主意呢!這樣的事,也虧得筠柔肯答應,可見是被榮華富貴迷了眼睛。”林氏歎息著道。


    阮氏沒有想到這當中還有這麽一樁事,一時驚訝不已。


    “大伯也是個不著調的,隻想著攀了皇親,哪裏管女兒的死活。聽說還把大嫂給筠瑜準備的嫁妝挪了一半給筠柔,氣得大嫂又和他鬧了一場,可卻半點用處也沒有。”


    “好好的兒女親事,竟鬧得這般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前世作孽!”林氏越說越無奈。


    屋裏的妯娌二人一番感歎,卻也阻止不了唐筠柔在幾日後被一頂小轎抬進了信王府。


    看著唐柏年滿臉的得意,唐鬆年暗地搖了搖頭。


    唐柏年隻當他嫉妒自己,畢竟信王若是成了太子,日後便是皇帝,他的女兒就是貴妃,而他自然便是國丈,又豈是唐鬆年區區一個尚書可比!


    更讓他春風得意的是,沒過幾日,在唐筠柔的枕頭風下,信王便提拔了他。雖然隻是個六品散官,並無實差,可也足以教他欣喜若狂。


    便連他的長子唐淮興也被提拔到了信王身邊辦事,前程可謂不可限量。


    以往對他愛理不理的那些人,如今全都涎著臉轉過來討好他,愈發讓他飄飄然起來。


    “父親這幾年一直被三叔打壓著不能出頭,這宅子明明是唐府,可因為三叔行事霸道,硬是給改稱了尚書府,儼然視大房二房如同無物。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如今背靠信王府,各房也是早早便分好了家的,倒不如讓他們分府另過,免得將來教他們白白沾了咱們的光。”這日,唐淮興低聲對唐柏年道。


    唐柏年一想,正是如此,人人都稱這裏為唐尚書府,分明是視他這個真正的唐府當家人如無物。


    他愈想愈氣,全然忘了‘尚書府’這個稱呼還是他自己先說起,為的是借著‘尚書’之名在外行走也麵上有光。


    “好,那就讓他們分府另過!”他一拍大腿,決定不能讓那兩房占自己的便宜。


    唐鬆年剛從宮裏回來便被唐柏年請了去,進了屋才發現唐樟年也在。


    “如今孩子們也大了,娶親的娶親,嫁人的嫁人,咱們三房人還擠在一處到底有些不方便,你們束手束腳的也是諸多不自在,倒不如各過各過的。”見人齊了,唐柏年才緩緩地道。


    “按祖訓,祖宅是不能拆分的,各房若是要獨門獨戶,那便搬府另過,所以今日請了你們來,便是商量著分府另過之事。”說到此處,他心中難掩得意。


    這就相當於名正言順地把二房和三房趕出去。


    唐鬆年對他的想法絲毫不覺得意外,點點頭道:“確是如此,祖宅是要完整地留給嫡係長房,不能分割。隻是大哥卻忘了,若是要讓其餘各房分府另過,長嫡是需要給予相應補償的,不知大哥打算補償我們多少呢?”


    唐柏年一愣,明顯是忘了還有這樣一條規定。


    唐樟年有幾分遲疑,一旦分府另過,他便不再是尚書府的二老爺,對他在外頭行商必定會有幾分影響。


    這些是大房再怎麽補償也補償不了的。


    可是大房主動提了出來,而三房也不反對,他自然也不好說什麽。


    大房這幾年經營得並不好,唐柏年手頭並不寬鬆,一聽要讓他對其他兩房作出補償,頓時肉疼。


    唐鬆年其實並不在意那點補償,隻是見不得他這副迫不及待趕人的得意洋洋嘴臉,偏是要給他添些堵。


    其實當年得知自己可以留京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外頭置下了一座宅子,這些年也一直命人打掃看管著。宅子裏更是一應俱全,離他上朝也近,搬過去完全不是問題。


    唐樟年就更不必說了,他手上閑錢多,這兩年也陸陸續續在京裏置了些產業,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他們一家子生活了。


    唐柏年不想出錢,吱吱唔唔地就是不肯鬆口。唐鬆年也不急,耐心地品著茶等候。


    唐樟年見狀也放下心來,心想著大不了再挑個離三弟最近的地方,重新置座宅子,兩家人離得近些,常來往也方便。


    屋外的唐淮興見父親為著那麽一點補償而遲遲不下決定,頓時便急了,想也不想便推門而入,行至唐柏年身邊道:“三叔說得對,既是祖訓,父親自該遵守。畢竟於情於理,都是二房和三房吃了虧,理應得到補償。”


    又壓低聲音道:“父親,不可因小失大。”


    唐柏年一想也是,到底一咬牙便同意了。


    唐鬆年立即打蛇隨棍上,就著應該補償多少好一番長篇大論,又拿過算盤劈劈啪啪一陣敲,最後報出的數字,差點讓唐柏年沒忍住跳起來大罵他黑心肝,可最終還是被唐淮興勸著勉強答應了下來。


    “拿了錢就早些滾出去!”心疼自己無端端地損失了一大筆錢,唐柏年再也維持不了好臉色,恨恨地道。


    “這是自然,大哥盡管放心便是。”唐鬆年笑盈盈地回答,愈發氣得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又偏偏奈何他不得。


    “父親何必動惱,吃了咱們的,將來自有機會讓他們連本帶利還回來。”待那兄弟倆離開後,唐淮興眼神陰鷙,深深呼吸幾下勸道。


    唐柏年肉疼得緊,可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唐府二房三房分府另過已成定局,唐筠瑤得知後雖然意外,但是也沒有太在意,隻要一家人在一起,住哪裏不也是住?


    如今她聽著長風將鎮遠將軍府之事一一向她道來,臉上全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杜誠忠既然對繼子起了疑,自然不悉一切辦法徹查,先是絲毫不管雲氏的哭喊求情,強行把馮維亮關押起來。


    隨即,他又請了大夫為自己細細診脈,明確問了子嗣之事,可大夫們都是含糊其詞,聽得他愈發惱怒。


    與此同時,他一邊讓人去查那個“吳振”的下落,一邊把馮維亮身邊侍候之人綁了,二話不說便是一頓打,直打得他們皮開肉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終於有人受不了酷刑率先招供了,有了人開頭,自然陸陸續續也有人跟著開口。


    杜誠忠高坐太師椅上,聽著下首被打得血跡斑斑的那些人爭先恐後地將自己所知之事道來,越聽越怒,到了最後,怒極反笑。


    “好,很好,原來這些年我竟是養了頭白眼狼。可笑,可恨,可惡!”他再也忍受不了怒吼一聲,重重一拳擊在長案上,隻聽‘轟隆’一聲,長案應聲而斷。


    雲氏也很快便得知了下人們的供詞,整個人徹底癱軟在地,臉色雪白如紙。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她自從生下女兒後一直無法再有喜,這一切都是她的兒子作的孽!


    當年不過十歲出頭的孩子,到底是怎樣才想得出如此狠毒的法子!


    她不敢相信那會是自己的兒子,那個懂事又孝順的兒子。


    忠勇將軍府內。


    曹勝低聲稟道:“那馮維亮原是咬緊了被冤枉,什麽也不肯說,可那些下人全招了,杜將軍哪還聽他亂喊冤,直接讓人嚴刑拷打,末了更是自己親自動手,生生地打斷了他一雙腿,連杜夫人雲氏也被他軟禁了起來,夫妻二人反目成仇,哪還有半分當年恩愛夫妻的模樣。”


    賀紹廷垂著雙眸,淡淡地嗯了一聲。


    “將軍,長風求見。”有下人前來稟報。


    待長風進來行禮過後,賀紹廷便聽他迫不及待地道:“魚兒上鉤了,姑娘請將軍立即帶著人手出東城門,沿護城河而下,她在十裏外的樹林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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