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哥爾=奧塞羅。


    包括阿爾梅在內,隸屬於神溺教團的所有成員部知道這個名字。


    那麽,拉斯哥爾=奧塞羅究竟是誰?幾乎神溺教團的所有成員都不認識他。


    是男性?還是女性?是個人的名字嗎?還是職位的名稱?從事什麽工作?還是沒做任何事?是一個人嗎?還是有好幾個人?真正存在嗎?還是不存在呢?


    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卻都不認識他,這就是拉斯哥爾=奧塞羅。


    當阿爾梅還隸屬於神溺教團的時候,她曾經詢問過同伴有關拉斯哥爾的事。


    有一位叫溫凱尼的男人,他是一位雖然身為戰士卻沒有戰鬥能力的男人,也是一位天天用剃刀一直剃頭的奇怪男人。


    「拉斯哥爾=奧塞羅?」


    「嗯,你認識他嗎?」


    溫凱尼在胸前抱起手臂思考片刻。


    「我在進入教團時聽過這個名字,我還記得樂園管理者說過:『要努力奉獻讓拉斯哥爾=奧塞羅承認你。』」


    另外還有一位名叫洛可羅的男人,他雖然擁有不錯的戰鬥能力,但是個性既輕佻又思慮短淺,也是一位被同伴輕視的男人。


    「拉斯哥爾=奧塞羅嗎?我知道。」


    「他是誰?」


    「有個人說過:守護神溺教團的人就是拉斯哥爾=奧塞羅。」


    「他是怎麽守護教團的?」


    「我不知道。」


    她也詢問一位叫伯拉摩特的男人,他是個侍奉真人剛邦傑爾而培育怪物的男人,也曾經擔任阿爾梅和溫凱尼的教官。


    「我不太清楚,而且我也不能回答妳。」


    「為什麽?」


    「因為剛邦傑爾大人說過:追尋拉斯哥爾=奧塞羅者必死。」


    「什麽意思?」


    「這個妳也別問,如果牽連到這件事的話,我也會無法活命。」


    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卻都不認識他,這就是拉斯哥爾=奧塞羅。


    他是教團的同伴嗎?如果是同伴的話,為什麽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麵目?再說他到底真的存在還是不存在呢?一無所知。


    不過有件事相當清楚明了,對阿爾梅而言,他一定是自己的敵人。


    因為希葛爾=克魯西澤就是遭到拉斯哥爾=奧塞羅殺害。


    阿爾梅在小路裏漫步而行。明明沒有下雨,四處卻積眾一灘灘的土色水窪,這是從排水管溢出來的汙水,每走一步,汙水就會滲進鞋裏。


    阿爾梅把剛剛殺死的神溺教團擬人們留在原地。姑且不論隱瞞殺人這件事,她就連屍體都沒有丟棄,過陣子應該會引起一場大騷動吧?不過這和她毫無關係。


    阿爾梅突然停下腳步。


    「……」


    她抬頭看向上方,上麵隱約地傳來小提琴的聲音,她的目光停留在公寓二樓裏唯一還點著燈的地方。


    她用力一蹬往上跳躍,往牆壁一蹴再度跳躍。接著踢碎公寓的玻璃窗踏入房間裏麵。


    「什、什……」


    在公寓裏的一位男子手中正握著小提琴。房間很庸俗,不像是有名藝術家的住處,他大概是在路上拉小提琴或是劇場樂隊的成員吧?


    男子因為突如其來的狀況而從椅子上滾落下來。


    阿爾梅在男子大叫前就慢慢地抽出劍。剛剛才殺過人的劍上留有尚未擦拭的血跡,毛發、皮膚以及肉都還牢牢地黏在上麵。


    男子看到那把劍後,整張臉便如同凍結般僵硬不已。


    「錢、錢在那個櫥櫃……」


    男子指著櫥櫃如此說道,他似乎把阿爾梅當成強盜,但是阿爾梅完全不看櫥櫃一眼,就將劍指向男子。


    「快演奏。」


    「什、什……?」


    「快演奏。」


    「……演奏?」


    這位拉小提琴的人一邊顫抖一邊撿起琴弓,重新在椅子上坐正姿勢詢問阿爾梅:


    「要、要演奏什麽曲子呢?」


    「演奏你喜歡的曲子。」


    阿爾梅說完之後,便將劍靠向男子。


    「……那我就演奏『碼頭』……」


    男子的小提琴開始奏出古老無聲電影的主題曲。阿爾梅則是靜靜地聽著這首曲子。


    男子一邊偷瞄阿爾梅的臉一邊拉著小提琴,大約在曲子第一次的高潮結束時,阿爾梅就立刻做出動作。


    男子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劍就已經橫向一砍將他的脖子連骨頭一並砍碎。


    「真難聽的音色。」


    阿爾梅一麵看著血噴如泉的男子身體,一麵說出這句話。


    這次的殺人沒有任何意義,隻是想殺而殺。


    即使在稱為邪教而被忌諱的神溺教團內部,像阿爾梅毫無意義殺人的人也算少數。神溺教團為了達成目的的確會毫不猶豫地殺人,不過幾乎沒有人以單純殺人為目標,例外大概就隻有阿爾梅和以前的艾恩立凱等人。


    「我來示範一次。」


    阿爾梅向男子的屍體如此說完後,便撿起小提琴和琴弓,她的手擺出和剛剛揮舞劍完全不同的優雅動作,並且將琴弓靠在小提琴上。


    「……這才是『碼頭』。」


    小提琴所演奏出來的音色明顯比剛剛的演奏還要美麗,如果隻限於技術層麵的話,說不定是被殺害的男子比較拿手,不過這股音色卻和依循樂譜的呆板音色有些不同。


    這股音色流露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悲傷,讓人無法想象是同一首曲子,如果場上有聽眾的話,一定會感到一股寒意。


    「……」


    阿爾梅的眼睛裏浮現淚水。


    以前她曾經為了希葛爾演奏這首曲子,這也是希葛爾喜歡的曲子裏的其中一首。


    「妳的音色擁有一種近似美麗的邪惡感。」


    尚在人世的希葛爾曾經如此稱讚阿爾梅的小提琴演奏。


    當曲子結束的同時,積在眼眶的淚水一直線地滑過臉頰滴落到地板上,希葛爾是唯一了解阿爾梅的人。


    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也代表這個世界已經沒行人能夠了解阿爾梅的心。


    令她永生難忘的一九二四年九月,阿爾梅當時身處於伊斯摩共和國的藏匿處裏的一間房間裏,那裏正在舉辦一場小型慶功宴。


    管理擬人的幹部們都受邀出席,各式各樣的人皆前來參加宴會,裏麵有著名企業的幹部與黑社會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再加上現代管理代理官的親信以及遠近馳名的政治家,還有被稱做剛邦傑爾的『怪物』而名為劄托的男人。


    這場並未公諸於世的宴會是為了預祝兼紀念哈繆絲=梅瑟塔之死。


    「宿敵哈繆絲居然會被希葛爾大人殺死,我們還真是沒麵子。」


    指揮戰鬥部隊的幹部如此說道。


    「無所謂,哈繆絲死掉的話,我隻要再去殺其它人就好。」


    『怪物』劄托則是如此回答。


    「我對希葛爾大人真是沒話說,不單隻是殺死哈繆絲而已,竟然還打算藉龍骸咳之力將世界納入手中。」


    阿爾梅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身分低微的她隻能負責以觸覺絲戒備四周。


    每個人都堅信希葛爾會勝利,因為希葛爾的計劃萬無一失。


    「差不多是台風離開的時候了。」


    一個人如此說道。


    此時,一名部下突然衝進會場。


    「希葛爾大人……輸了。」


    宴席瞬間覆上如同時間停止般的寂靜,阿爾梅手上的酒瓶則是掉到地板上應聲碎裂。


    「不可能會輸……輸、輸給誰?馬特阿拉斯特嗎?還是伊蕾伊雅?」


    「……輸給一個肉塊,希葛爾大人手下的爆彈殺死了希葛爾大人。」


    阿爾梅的尖叫頓時劃破沉默。


    「我們到底在做什麽!隻要我們前去支持希葛爾大人,就不會……」


    「可是說不需要支持的,就是希葛爾大人吧?」


    「沒錯,是希葛爾大人的計劃太天真了!」


    「可是居然被肉塊……這種事可能發生嗎?」


    瞬間酒醒的幹部們口沬橫飛地互相怒罵。


    這些話都從阿爾梅的左耳進右耳出,她呆若木雞地坐倒在地板上。


    「……唉,真無聊。」


    劄托站起身子。


    「結果還是要由我出場。」


    阿爾梅的理性因為這句話而煙消雲敵。


    阿爾梅開始揮舞劍砍向桌子。不管砍什麽部行,她隻想發泄自己想要四處揮砍的情緒。


    幹部們因為這陣突如其來的混亂而驚慌失措,他們踢倒椅子四處亂竄,阿爾梅則是胡亂揮劍追殺他們。


    「這個女的怎麽了?」


    一條布在進出這句話的同時纏上劍身,這是劄托伸展至十公尺的衣服袖子。這到底是什麽能力?


    「妳和希葛爾之間發生過什麽事?」


    語畢,劄托便以指尖碰觸阿爾梅的額頭,阿爾梅的腦袋在指尖碰到的同時感到一股衝擊。就在思考劄托做出什麽事前,阿爾梅的眼前就突然轉為一片黑暗。


    當她張開眼睛,她發現自己待在一間沒看過的房間裏。


    「……那個女孩已經沉睡足足三天囉,會不會已經沒辦法起來了?」


    「我怎麽知道。反正她如果死掉,隻要吃掉她的『書』就好囉!」


    「說得也是。」


    「不過,她的能力還滿有用的。」


    劄托和一位老人小在阿爾梅的身旁如此談論


    那個老人是誰?阿爾梅一麵想著這件事一麵坐起身子,不知道是否因為躺臥過久,全身上下部感到陣陣疼痛。


    「嗯?起來啦?真無聊。」


    劄托如此說道。在這瞬間,她想起老人的名字,阿爾梅便用力地將手貼在地板上。


    「剛、剛才……真的非常對不起。」


    老人的名字是剛邦傑爾=古洛夫,是教團裏的其中一位真人。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不久前才四處大鬧,結果這次卻馬上跪著叩頭?」


    「她就是那個溫馴出名的小女孩。」


    剛邦傑爾指著地板,阿爾梅又再次將頭碰向地板。剛邦傑爾似乎覺得相當有趣,劄托則是一臉無趣地看著她的舉動。


    「嗬嗬嗬,溫馴的小女孩真不錯。」


    剛邦傑爾笑著如此說道。阿爾梅的牙齒雖然因為這份屈辱而開始顫抖,但是她仍聽著對方的笑聲。這個老人輕視自己,就算他是真人,她也不想原諒剛邦傑爾的舉動。


    然而,現在的阿爾梅隻能這麽做,因為絕對必須服從身分上的差距。


    「對了,老夫有事跟妳說,老夫想告訴妳希葛爾死時的事情,妳應該很想知道吧?」


    「非常謝謝真人。」


    阿爾梅一麵跪拜一麵答謝。


    「那有什麽意義嗎?」


    「住嘴,劄托你這家夥,老夫可是一個心懷博愛胸懷的人。」


    「真是無聊透頂。」


    劄托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別管劄托,比較重要的是希葛爾的事。哎呀~~真是有趣,真是一場令人愉快的好戲啊!」


    阿爾梅一麵跪拜,一麵聽著送到剛邦傑爾手上有關事件來龍去脈的報告內容。


    「……就是這樣,明白嗎?」


    「小的明白了。」


    作戰和每個人想象中一樣順利完美,除了克裏歐=東尼斯這個不確定因素以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那是當然的,因為有人把絲柔的『書』交到這個肉塊的手上。


    「剛邦傑爾大人,為什麽肉塊會擁有絲柔的『書』呢?」


    「嗯,就算妳間我……」


    「那本『書』應該是拉斯哥爾=奧賽羅擁有的『書』,為什麽肉塊會拿著他呢?」


    「大概是拉斯哥爾交給他的吧。」


    「這位名叫拉斯哥爾=奧塞羅的人不是我們的夥伴嗎?」


    剛邦傑爾發出笑聲。


    「他本來就和我們屬於不同次元,我們無從得知他的想法。」


    「怎麽會……」


    阿爾梅頓時啞口無言,剛邦傑爾對她如此說道:


    「也許希葛爾是被他舍棄的。」


    「……被他舍棄?這到底是……」


    阿爾梅想要繼續追問,剎那間她的後腦勺被用力一踩。


    「講過頭囉,多嘴要適可而止可是很重要的事。」


    「……」


    「小女孩,妳也是神溺教團的一員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別再深入追問,如果想去天國的話,就不可以探究拉斯哥爾這個人。妳也想去天國吧?」


    阿爾梅沒有點頭,並不是因為她的頭被踩著,而是阿爾梅擁有比前往天國還要更加重要的目標。


    因為在宴會上搗亂,所以阿爾梅受到處罰被降格成連絡員,這是擬人中最低階的職位。她在表麵上和以前一樣侍奉教團,但是阿爾梅卻在心底持續燃燒她的憎恨之火,無聊的時間並沒有澆熄她的怨恨,熱度反而像燒烤鐵塊般逐漸高漲。


    阿爾梅心想:


    當然要殺死哈繆絲=梅瑟塔。


    她是殺死希葛爾大人的罪魁禍首。


    還有克裏歐=東尼斯以及絲柔=布亞克尼休。


    兩人已經死掉真是令她感到萬分可惜,如果能讓他們活過來的話,就要讓他們再死一次。


    再來是米蕾波可=凡蒂兒和馬特阿拉斯特=巴洛力。


    雖然是沒用的東西,不過由於和哈繆絲同罪,所以照殺不誤。


    然後是拉斯哥爾=奧塞羅。


    為什麽讓希葛爾大人死去?和前麵全部的人同罪……不,他的罪孽最為深重,一定要找出他並且殺掉他


    阿爾梅一麵執行身為聯絡員的工作,一麵開始摸索教團的機密情報。她解讀暗號或是偷聽幹部們的對話尋找有關拉斯哥爾=奧塞羅的線索。


    當然無法如此容易接觸到機密,當她付出一番苦心之後,終於掌握到某個線索。


    她在有關如何處置剛邦傑爾死後的連絡文件上,發現那個可恨的名字。


    『關於被丟置在怪物島上的海薩之『書』該如何處置?他和帕妮=帕魯曼達見過麵。』


    樂園管理者對於這個連絡如此回答:


    『置之不理,從海薩的『書』探究拉斯哥爾真麵目的可能性非常低。』


    閱讀這份文件的阿爾梅便舍棄神溺教團的任務,轉而造訪教團的研究所。


    「怎麽了?原來是阿爾梅。」


    溫凱尼正在那裏,阿爾梅的運氣很好,居然能夠碰到熟人。


    「我負責傳遞樂園管理者的連絡,在襲擊邦特拉圖書館的時候奪取海薩的『書』。」


    「真是個奇怪的命令……我想要專心處理打倒哈繆絲這件事。」


    溫凱尼覺得非常可疑。


    「重點還是哈繆絲,聽說海薩的『書』隻要有餘力再行奪取就好。」


    「我了解了,應該辦得到吧。」


    「找到之後,我會馬上去找你,記得把它交給我。」


    這是她事前設下的布局,雖然不清楚海薩這位武裝司書的『書』裏寫有什麽內容,不過大概不是很重要的線索。


    重點是另一個情報,也就是帕妮=帕魯曼達的『書』


    。


    她查到那本『書』正在弗爾貝克,既不能把它交給米蕾波可等人,而且也不能交給神溺教團。


    如果拉斯哥爾是絕對不可揭開的秘密的話,那我就要揭穿它,因為這是他讓希葛爾此死掉的報應。


    隔天,米蕾波可租下一台汽車前往弗爾貝克的郊外,弗爾貝克皆是櫛比鱗次的高級住宅區,建蓋豪宅的人們部遠離既麻煩又狹窄的中心街道而住在這裏。


    (我有點生氣。)


    米蕾波可在後座回想馬特阿拉斯特的話。


    他的話非常理所當然,米蕾波可對自己居然沒有發現如此平常的事而感到非常震驚。


    但是,她決定晚點再來思考這件事,他並沒有叫自己回去邦特拉,所以隻能做多少算多少。


    車子停在角落的一間豪宅前,樣式誇張的大門幾乎已經可以匹敵邦特拉圖書館地下迷宮入口的大小,米蕾波可便下車走向大門。


    「……有什麽事?」


    大門前站著一名守衛,米蕾波可從他的言行舉止判斷他是個相當厲害的家夥,當然是以不能使用魔法的一般人而言。


    「妳有什麽事!」


    米蕾波可保持沉默不語。


    「妳知道這裏是誰的家嗎?」


    「是盜『書』組織的前首領基斯=克林的住處吧?」


    米蕾波可如此回答,男子此時全身上下部充滿殺氣。


    「我才要問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米蕾波可稍微讓他看了看別在胸口的門鎖徽章。


    「……武裝司書?」


    此時,守衛顯得有些畏怯。


    「讓我進去。」


    原本展現高壓姿態的守衛突然改變態度。


    「……基斯大人現在因為急病,所以無法與您會麵。」


    「我說讓我進去,你沒聽到嗎?」


    米蕾波可走近一步,守衛瞬間將手伸向腰間的手槍,米蕾波可則是目光冷淡地看著他的動作。


    「怎麽了?不開槍嗎?」


    守衛受到這句話影響而拔出手槍,米蕾波可的手也於這時候突然行動。


    男子似乎根本看不到她拔出劍的動作,米蕾波可用輕握的劍柄彈開守衛射出的子彈,守衛則是拿著槍啞口無言。


    「那把槍是普通人用的槍吧?這把槍是無法射中武裝司書的。」


    米蕾波可緩緩走向他的身邊。


    「既然你知道這是白費力氣的話,我就自己進去囉。」


    米蕾波可便壓著裙子跳過大門,降落在庭園中。


    「……那個……我們偷『書』出售這些事全都是誤會……」


    一位胖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男子慌張地一邊擦汗一邊說話,他就是盜『書』組織的前首領基斯=克林。


    基斯以若無其事的態度與米蕾波可應對。似乎想在事情尚未鬧大的情況下趕她出去。


    「我們將『書』視為純粹的藝術品一般愛戴,並且得到伊斯摩共和國政府的許可,為了協助武裝司書的各位而管理這些『書』。」


    米蕾波可都還沒提出問題,前首領卻滔滔不絕地講著借口。什麽純粹的藝術品,米蕾波可想到這裏就心中有氣。


    他們收集『書』的目的是為了性方麵的興趣,追根究底就是春宮圖。


    就算是普通女性的『書』,在擁有怪癖的收藏家之間也有相當高的價值:如果是高級娼婦或有名美女的『書』,就算一般人工作一輩子也摸不到它的邊;如果是世界著名美女的『書』光是一本的價值就可以建造一座城堡。


    他們鑽過法律的漏洞,有時還以法律為擋箭牌進行這些肮髒齷齪的買賣。如果是以前的武裝司書的話,早就無須多言立即將他們處決,但是在保障人權聲浪高漲的現在就無法如此。


    一想到如果自己的『書』因為這種事而四處販賣。一股嘔意便襲上心頭,米蕾波可心想不如將他連房子一起燒掉算了。


    「不用吹噓了,帕妮=帕魯曼達的『書』在哪?」


    米蕾波可省略討價還價直接進入主題,基斯本來就已經汗流不止,這時他的汗水更如噴水池般湧出。


    「就算您問我們這種事……」


    「這本『書』並沒有收藏在邦特拉圖書館,我知道它已經被挖掘出來,就藏在這個城鎮的某處。」


    「畢竟隻是謠言而已……對了,小人手上有特別珍藏的葡萄酒,為了紀念您的到來……」


    到底要紀念什麽!


    「不用了!」


    米蕾波可仍然想要繼續逼問下去。


    基斯卻沒有輕易鬆口,他花言巧語地避重就輕,嘴上雖說會協助米蕾波可,但是米蕾波可很明白他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原來如此,非常感謝你的高見。」


    米蕾波可終於等得不耐煩而離開坐位,順利躲開逼問的基斯則是滿臉喜色。


    「來人,開車送這位武裝司書,請讓小人為您送行吧。」


    「不需要!」


    米蕾波可以仿佛拆掉門板似的氣勢走出大門。


    由於米蕾波可已經讓先前搭乘的車子先開回鎮上,因此自己要走一段不短的距離回到城鎮,不過比起借那些家夥們的車子還是好上很多。大概行走約一小時後,一輛車子突然停在米蕾波可旁邊,上麵則是坐著之前的守衛。


    「我應該說過不用送行!」


    米蕾波可雖然大聲怒吼,不過她發現守衛的樣子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拜托妳……不,拜托您,請救救我們。」


    守衛顯得十分惶恐不安。


    「你說什麽?」


    「我們會被殺死,有怪物襲擊宅第。」


    米蕾波可馬上將守衛從駕駛座上推開並且坐進車內,以幾乎會發生車禍的駕駛方式回到基斯的豪宅。


    米蕾波可將輪胎冒著煙的車子停在門邊,立刻下車衝進裏麵。


    「……這是怎麽回事?」


    女傭正在門前哭泣,另外一位傭人則是蹲在她的旁邊發抖。有人流血、也有人染上別人的血,每個人都極度慌張害怕。


    「裏麵情況怎麽樣?」


    米蕾波可開口詢問,然而他們隻是一味地搖著頭,對事情進展毫無幫助,於是米蕾波可隻好拔出劍衝進豪宅。


    裏麵非常安靜,米蕾波可又發現幾具新的屍體,被殺死的應該全是傭人,傷口部是由沉重的刀劍類一擊而成,對方似乎相當厲害,躺在附近的屍體全都是遭到同一把凶器殺害。


    雖然自己也想過幹脆殺光這群人,不過當他們真的都被殺死時,自己反而湧上一股義憤填膺而非高興的情緒。於是米蕾波可一麵留意周遭狀況,一麵走向基斯之前待的房間。


    「……基斯!你還活著嗎?」


    米蕾波可走在鋪滿紅地毯的走廊中。旁邊突然發出一道聲響,就像是水滴滴落的聲音。她不禁轉頭朝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就在此時,她的腦中出現一道聲音。


    (米蕾波,快閃開!)


    剎那間,米蕾波可將身體趴在地板上,某種銳利的東西從頭上擦過,鮮血在她的眼前飛舞四散。


    米蕾波可站起身。一邊拉開距離一邊看向上麵。


    一名女子緊貼在天花板上,她用單手和雙腳抓住天花板的突起處,再以空出來的手揮劍。浮現鐵鏽的劍上沾滿鮮血,並且斷斷續續地流著水滴。


    「為什麽妳能躲過攻擊?」


    女子往天花板一蹴落到地板上。


    (……妳還活著嗎?米蕾波可?)


    米蕾波可回答呼喚她的思考。


    (我還活著,非常感謝。)


    傳


    送聲音過來的是馬特阿拉斯特,雖然兩人之間一直沒有對話,不過米蕾波可還是照他所說一直連係思考,而馬特阿拉斯特則是一直持續預知米蕾波可兩秒後的事。


    「妳……是誰?」


    米蕾波可如此詢問對方。


    「去死吧!」


    卻得到直截了當的回答。米蕾波可立刻用細劍的劍柄接下對方橫掃過來的一擊,細劍也稍微扭曲變形。


    米蕾波可瞬間用腳踢開對方,並且同時跳向後方,兩人的距離約莫十公尺。敵人馬上又展開追擊,米蕾波可則是一邊退向後方一邊閃過攻擊。


    她原先以為穿著這件隨風飄動的禮服會很難行動,結果卻出乎意料地不盡然如此,因為戰鬥開始後,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在意裙襬。


    「妳是神溺教團的人嗎?」


    米蕾波可仍舊詢問對方,對方還是沒有回答,隻是一直觀察米蕾波可,米蕾波可則是重新看著和自己麵對麵的對手。


    她穿著黑色男性禮服大衣,從外套的隙縫中可以看到對方包覆在緊身禮服裏的淡黑色肌膚,她擁有宛如生鏽般的紅色發色,相貌看來很年輕。雙眼則是冷漠地瞪著米蕾波可。


    「真奇怪的劍。」


    米蕾波可喃喃自語。那是一把很短但很厚的直劍,劍身上浮出鐵鏽,這種狀態下幾乎隻能當做敲擊武器使用。


    不對。米蕾波可看著扭曲的細劍突然發現一件事,對方根本就是當成敲擊武器使用。她似乎判斷隻要靠自己的腕力就不需要鋒利的刀刃,而犧牲鋒利度提高武器的耐久性,相當合理。


    不是佩服對方的時候,拿著鐵鏽劍的女子往地板一蹴。


    危險的不是從頭頂揮下來的劍,而是下方的下盤踢。米蕾波可仰身閃過劍身,再用膝蓋擋住下盤踢,膝蓋也隨著咯咯作響。


    (馬特阿拉斯特先生,你現在在哪裏?)


    (還要十五分鍾,敵人呢?)


    (一個人,能力醒下清楚。)


    十五分鍾真是微妙的時間,米蕾波可一麵思考,一麵閃過敵人的劍。隻要保持膠著狀態。十五分鍾一下子就會過去;不過一旦對方將戰況帶入短期決戰的話,十五分鍾就會來不及。


    米蕾波可的劍主要是用於突刺,鐵鏽女的劍則是屬於揮舞撲殺敵人的型式,因為弧線和直線兩者不同的揮劍方式,所以米蕾波可稍微比對方快,可是如果不讓對方產生可以加以攻擊的破綻,就會形成兩敗俱傷。


    不管是技巧或是身體能力,雙方都是不相上下,但是現在仍然不清楚敵方的特殊能力,該怎麽辦?


    鐵鏽女漸漸縮短兩人間的距離,米蕾波可則是緩緩後退,不讓對方有隙可乘。


    就在此時,鐵鏽女停止前進的動作。


    「這樣不行喔,大小姐。」


    「……不行?」


    「這樣是沒辦法打贏我的,快攻擊我吧!」


    鐵鏽女故意毫無防備地靠近米蕾波可,謹慎為上的米蕾波可並沒有行動。這不是好機會,現在進攻會陷入對方的圈套。


    「喔~~原來如此。」


    鐵鏽女露出笑容,有什麽好笑的


    「妳沒有殺過人吧?」


    米蕾波可不禁睜大眼睛,鐵鏽女立刻看穿她的慌張,同時將身子一翻。米蕾波可馬上拔槍射向她,卻被鐵鏽女輕而易舉地閃過。


    「……」


    被她逃掉了,米蕾波可不禁懊惱地咬緊牙齒。


    令她感到震驚的並不是讓對方逃掉這件事。


    米蕾波可雖然度過漫長的戰鬥時日,但是她尚未親手殺過人。


    因此被對方一眼看穿這件事讓她受到沉重的打擊。


    米蕾波可在戰鬥結束後找到躲在床底下的基斯,他的腳和屁股都露在床外,就像把臉埋進土裏的火雞一樣。


    「已經沒有敵人了,出來吧。」


    「不、不要……她一定會再過來。」


    米蕾波可不禁歎了一口氣,此時馬特阿拉斯特總算趕到現場。


    「發生什麽事了?」


    「不太清楚,我正在問。」


    她一邊說一邊指著基斯。


    「我也不清楚。她突然跑來這裏,然後二話不說就開始揮劍。」


    「之後呢?」


    「……那個……」


    「快回答!」


    馬特阿拉斯特輕輕地踢了一下床鋪,裏麵則是發出一聲「噫……」的叫聲。


    「最好不要隱瞞。」


    「我知道了,我講,拜托你們救救我。」


    基斯開始述說鐵鏽女襲擊時的情況。


    三十分鍾前,阿爾梅前來襲擊基斯的豪宅。她也和米蕾波可一樣完全不在意對方,還刻意讓基斯看到自己四處殺人的舉動。


    基斯則是醜態畢露地躲在床底下,於是阿爾梅就把劍刺向床鋪。


    「……帕妮=帕魯曼達的『書』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嗎?」


    「大家都以為在我手上,可是真的不在我這裏。我雖然聽過傳言,不過沒有看過實物。」


    「你沒有去找嗎?」


    「我有找過,不過想找帕妮=帕魯曼達的『書』的人全都死了。」


    「原來如此。」


    隻問這些就相當足夠,之後阿爾梅便開始準備與米蕾波可戰鬥。


    隨後與米蕾波可的戰鬥都如阿爾梅的預料,阿爾梅在無法用一擊收拾米蕾波可的時候就打算逃跑,這也毫不費力地成功達成。


    她並不是打算逃離米蕾波可的身邊,而是要逃離馬特阿拉斯特,因為她從表情就知道米蕾波可正在使用思考共有呼叫馬特阿拉斯特。


    實際交戰後就發現米蕾波可並不是自己的對手,之後總有辦法對付她。


    她雖然技巧還不錯,但是精神方麵卻相當軟弱,攻擊裏幾乎不帶致人於死的氣魄。


    「……妳沒有殺過人吧?」


    對方因為這句話露出令自己不禁失笑的慌張神色,阿爾梅努力忍住自己回想這件事的笑意。


    基斯說完鐵鏽女說過的話後……


    「全部就隻有這些,我沒說謊。」


    兩人便留下發抖的基斯離開房間。


    「喂!你們不救我嗎?」


    基斯相當慌張,但是兩人對他完全視若無睹。


    「這樣就很清楚了。」


    米蕾波可說道。


    「敵人襲擊我們,而且也在尋找帕妮=帕魯曼達的『書』,神溺教團與拉斯哥爾=奧塞羅有所關聯這點毫無疑問。」


    「……意思就是妳的推斷是正確的嗎?」


    米蕾波可大大地點頭表示同意。


    「可是,拉斯哥爾=奧塞羅到底是什麽人呢?」


    馬特阿拉斯特則是回答:


    「不清楚,我完全沒有頭緒。」


    米蕾波可沒有辦法看穿馬特阿拉斯特說謊的舉動,不管是現在還是此後。


    一名自稱天生騙子的男人與一名身為老實人而自負不已的少女,兩人之間橫亙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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