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春天的滿月夜晚。


    在無人通行的河川堤防上,一名年輕女子發出了驚呼。不過沒有人能聽到她的慘叫聲。因為她的嘴裏,正塞著一團、揉成球狀的手帕。


    三名男子臉上露出心術不正的笑容,將女子的手腳壓製在地麵。他們的年紀全都在二十歲上下。雖然對這名女子來說他們是生麵孔,但他們卻是在這一帶犯下五起強暴女性案件的慣犯。當然,目前警方仍未抓到他們。


    他們一邊笑著,一邊扯破女子的衣服。帶有寒意的春風從絲襪的破裂處侵襲女子的肌膚,女子流著眼淚扭動身軀。她隻是為了想抄近路回家,才選擇走到堤防這邊而已。然而,即使當事人並不想成為被害者,卻總是會禍從天降一一這就是社會的常態。


    當其中一名男子發出急促的喘氣聲壓覆在女子身上時,從堤防邊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唉呀我才在想說這裏怎麽會產生閉塞呢。沒想到居然有強暴犯啊。真是老套


    在前方數公尺處站著一名少女。雖然她身上穿著附近縣立高中的水手製服,但不知為何又披上一件黑色的鬥篷。不知她是打算拿來當外套還是做什麽用總之,那件黑漆漆的鬥篷與少女的短裙實在不怎麽相稱。


    你們幾個,聽過這個故事嗎?


    有張可愛臉龐的少女,感覺毫無畏懼地咧開雙唇笑了。兩耳上綁著的兩束長發,和長及腳踝的鬥篷衣擺,在晚風的吹動下大幅飄揚。


    中國的是哪個地方呢唉,管他的。在某個地區自古以來有個名為門寸教的宗教,它的教義裏提到,犯下強暴行為的男子在死後會被祖先們圍毆,墮入地獄,之後無論轉世多少次,都隻能變成食糞蟲之類的害蟲。


    少女用單手拿著類似魔杖的長木棒輕敲自己纖弱的肩膀,同時用一派閑話家常的口氣說出這個故事。而那根約莫與少女同高,紋路分明的木棒,簡直就像是在童話故事中出現的魔法師所攜帶的必備品一一魔杖。無論是魔杖還是鬥篷。都給人戲劇社社員開小差偷溜出來的印象。說得明白點,就算是在緊要關頭出現也是一點都靠不住。女子從鼻孔發出抗議似的氣息,不斷地搖著頭一一這種事一點都不重要,快去叫警察啊!從她被塞住的嘴裏,流泄出無法成聲的呐喊。


    這小丫頭在搞屁啊?竟然還穿著一身奇裝異服。要做園遊會練習就回家去練啦!


    其中一名男子嗤之以鼻地說完,少女馬上就皺起眉頭,露出不快的神情。


    把我這身打扮批評得一文不值,我可饒不了你。起初我也覺得這身裝扮蠻遜的,好不容易最近才開始喜歡起來。可是就衝著你剛說的那番話,讓我一瞬間又想起這樣子或許還是很遜啊。看來我得重新修改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啦!真是個煩人的小丫頭,你也想加入我們嗎?


    男子站起身,與少女對峙。他把剛剛用來脅迫女子的那把刀亮在少女麵前。在月光的照射下,刀刃散發出冰冷的光芒。


    那把刀是什麽?是用父母給的錢買的?


    臉上浮現出嘲笑似的笑容,少女把長木杖擋在身前。那根木杖大約是人手臂般的粗細,一般來說,無論是當成武器的威力,或是帶給對手的威脅性,都並非那麽能夠令人期待。


    還是用你自己打工賺的錢買的?那麽,你能得到這份打工是因為誰的關係?這都得拜你父母把你生得四肢健全所賜吧?


    手持著那看似不可靠的武器,少女威風凜凜地挺起胸膛。


    在月色如此優美的夜晚,就算是待在家裏幫忙捶背也行啊。但是你們卻打算鼓勵向婦女施暴的行為?真是太卑鄙了,這樣你們的祖先可是會海扁你們的。換作是我的話,就會用回旋踢把你們給踹得暈頭轉向。


    閉嘴!


    刀光一閃,男子開始撲向少女。少女以身輕如燕的動作躲過男子的攻擊後,舉起木杖對著空中呼喊。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以吾為支點四方四尺,震動大地,震度為八.出於巽位破壞鬼門,沉於醜位!


    一瞬間整個堤防發生劇烈的晃動。想襲擊少女的男子摔倒,而壓製住女子的另外兩名年輕人也失去平衡地跌了個屁股著地。女子趕緊起身,吐出嘴裏的手帕,準備逃離此地。


    別想逃!


    因為腳踝被抓住,女子整個人跌向地麵,嘴裏還吃到潮濕的泥士。當她被強行翻身仰躺而快要被男子毆打的時候,少女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沿天之赤道起動雷雲。降於目標之三者,遵從吾意!


    瞬間,騎在女子身上的男子停止了動作。大概是要對少女如咒語般的呼喊做好心理準備吧。而女子也停止抵抗,凝視著少女。


    在滿月光輝的照耀下,將長木杖指向天空的少女模樣,仿佛染上一種神靈般的色彩。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屏住氣息,不由得等待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奇跡。


    十秒過去了,經過了三十秒。過了一分鍾後卻隻有晚風不斷在堤防吹拂著,什麽事都沒發生。放下木杖的少女搔著頭。獨自喃喃自語:


    方位搞錯了嗎又失敗了.


    開什麽玩笑!


    手中持刀的男子和另一名同夥,同時襲向少女。他們先打落木杖,再連同黑色鬥篷一起將少女的身體壓倒在地。少女以五公裏外都聽得到的聲音慘叫:


    呀一一!不要一一!不要碰我啦,變態!我的靈魂會被汙染!細胞會腐爛的!


    給我安靜!


    掌摑的聲音響起。少女的慘叫更大聲了,然而從女子的位置來看,就隻能看到水手製服上的黃色緞帶在空中飛舞。


    下一個要換我喔!


    壓住女子的那名男子,嘴角扭曲地露出奸笑,而女子則皺著眉頭。似乎是對連累那名少女成為被害者頗感自責,因此她的眼中再度流下了淚水。


    不要一一!不要掀我的裙子啦,現在還很冷耶!你以為現在是幾月啊!是四月耶,我就見過因為看到櫻花盛開,就興衝衝地在賞花時光溜溜地跳舞,最後還感冒的笨蛋!順便告訴你,那個笨蛋就是我爸!你可別小看四月喔!


    吵死人了。喂,把這丫頭的嘴堵起來!


    沒辦法啦痛痛痛啊!這丫頭竟然咬我!啊啊啊,我的手指啊!


    在不知是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騷動中,女子與騎在她身上的男子,卻不由得呆呆注視著後方的一團黑影。然而在那一瞬間,跨在女子身上的那名男子卻發出慘叫聲,並突然飛了起來。


    咦


    那道人影跨過搞不清楚發生什麽事,而直眨著眼的女子身軀,向前方走去。女子看到一個細長的背影一一朝著飛出幾公尺外的男子靠近。人影停下腳步.接著就聽到嘰哩嘎啦鏗楞喀啦之類毫不悅耳的破壞聲。


    京介!?你是來救我的吧!?快救我!快來救我呀!


    少女呼喚著,那人影慢慢地轉過身來。在月光照射下。浮現出一張與少女極為相似的臉龐。感覺就像是少女剪短了頭發一樣,但這人影卻是一個身穿立領製服的少年。而且,他的右手中同樣也拿著一根長木杖。在他腳邊則躺著一個翻著白眼,已然暈厥的男子身影。


    你


    看著被兩個男子壓倒在地的少女模樣,少年端正的臉龐一瞬間扭動了。


    吵死了。


    你說吵死了是什麽意思!竟然對被人暴力相向的弱女子說這種話!因為京介是男生,所以沒辦法了解這種恐懼感啦!


    所以我才說你吵啊!你光是大聲嚷嚷就造成這一帶產生閉塞了。


    你說什麽!喂。你們幾個。也讓這家夥嚐嚐這種恐怖的滋味吧!這家夥和我長了一張同樣的臉孔,看起來就像個女孩子吧!順便告訴你們,這家


    夥很強唷,你們可要把皮繃緊點!


    雖然沒道理去聽從說出意想不到言詞的少女命令。但持刀男子還是發出怒吼朝著少年襲擊。


    少年細長的腿自空中掃下,腳尖踢中男子的腹部。口吐胃液的男子當場踉蹌幾步,少年再追擊毆打他的臉部,使其跌倒在地。


    踩著倒地男子的鼻子越過後,少年朝著另一名壓著少女的男子走近。那名男子雖然發出如幼兒般的慘叫打算逃離,但卻被少年牢牢地抓住衣領。


    就像胡亂打沙包一樣,沉重痛苦的聲音飄蕩在堤防上。幾分鍾後,少年如丟垃圾般地將男子的身體棄置地上,並像拉行李般地牽起少女的身軀。


    謝謝你,京介!我們要不是雙胞胎,我就會用跟你結婚也可以的方式感謝你的!


    少女發出尖叫似的歡呼聲,並環抱住少年的身體。少年鬱悶地將她推開,把手持的木杖指向地麵,並說道: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以黃土為支點,淨化方圓三裏之地!再者,將失去意識之穢者,部分退化至八度之夏!


    堤防被金黃色的光芒所圍繞。茫茫然的女子因為這道刺眼的光芒,不由得閉上雙眼。輕柔的微風輕輕拂過她的眼瞼。


    不知經過幾分鍾一一當女子戰戰兢兢張開雙眼時,隻看到漸行寓去的少年與少女的背影,女子慌張地站起來。而那兩個纖瘦的人影。就像沒發生過任何事似的,正走下堤防離去。


    喂喂,最後那個部分退化是什麽呀?


    讓那些人有一陣子無法使用某種東西。


    某種東西?該不會是那個吧?


    這樣他們就暫時無法對女性施暴了。


    哎呀呀。京介你真是個惡魔一一嗯一一八度之夏啊。退到這麽早呀?呃一一這太殘忍了啦!不過至少不是一輩子。以你的個性來說,算是大發慈悲吧?


    因為時間指定隻能設定到八年前而已。


    哼,怎樣都行,倒是你,工作的時候要穿上鬥篷啦!要是你沒穿上被抓包的話,連我都會被減薪的。


    怎麽連你都說這身打扮俗氣啊?


    請請問


    女子使出吃奶的力氣出聲呼喚。少年及少女同時回過頭來,少女還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


    真是抱歉羅,大姐姐。被我搞砸了一回。


    這種一看就覺得陰暗的地方,你還是不要再來了。


    另一方麵,臉上毫無笑容的少年靜靜地說道:


    這道堤防經過淨化,不會再有問題。但在閉塞的土地上是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的。


    你還是快回家去,穿暖和點,睡個好覺吧!你現在這身打扮會感冒的。


    最後少女比出勝利手勢,兩人就轉身離去。


    抓緊被扯破的衣服。女子在月光下愣愣地佇立著。摔落在四周的男子們全都暈死無法動彈,而逐漸離去的兩個黑影,又開始出現激烈的唇槍舌劍。


    不知從遠方的何處飄來一股花朵清香,女子打了個很大的噴嚏。


    在縣立虹原高中的教室裏,風紀委員會正利用放學後的時間,舉行定期會議。


    擔任會議主席的是班長,三年級的長穀常彥。從窗外斜射進來的夕陽餘暉,讓厚重的眼鏡邊框閃耀著刺眼的光芒,長穀正敲著黑板。


    正因為如此,我決定本月份就是加強取締違反校規者月!


    對於長穀的發言,隻有坐在最前排,一年級的塩原友子頻頻地大力點頭。其他的委員則感到麻煩似的打哈欠,或是猛瞧著時鍾。


    要對違規者施以重罰!比方說對遲到的學生,每次記五點違規。而記滿三十點者,就請他們的家長到學校來!


    太厲害了,會長!


    塩原友子甩動著編成辮子的長發,熱烈地拍手鼓掌。


    記點製度會讓少女心震撼不已。這一定會受到女同學歡迎!


    沒錯沒錯,塩原。還有其他的,像對於超過放學時間仍滯留校園的學生,除了記二十點違規,再外加寫十張報告用紙的反省文。


    太棒了,會長!再替反省文總張數超過一百張的同學匯集製作一本文集,這個點子您覺得怎麽樣?


    喔喔,這真是個好點子,塩原!倉田,好好把剛剛所說的記下來!


    伸手指向塩原友子稱讚一番後.長穀對著坐在黑板旁書記席上的女同學說話。而坐在那裏的副會長,三年級的倉田君香則默默地寫著會議記錄。


    她是個有張瘦長臉型,端正臉龐的女學生。而現在在夕陽渲染下,倉田君香的臉型輪廓及閃閃發亮的長發,讓幾個男性委員看得出神。


    長穀伸起他微駝的背,用龍飛鳳舞的草書在黑板上陸續寫下他的構想。


    還沒完呢!每周實施一次隨身攜帶物品檢查,沒收違禁品並埋到後山森林裏!


    太妙了,會長!就像烏鴉一樣!等到十年後,再挖出來還給本人如何?


    喔喔,塩原,這又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想法。就像是時光寶盒般充滿浪漫啊!倉田,剛剛的點子也麻煩你記下來。接下來是對無故缺席者的處罰!雖然新學期已經開始了,但仍無法擺脫春假氣氛的人還是很多。這裏有從生活輔導處借來的各班點名簿,現在就開始統計結果吧!


    委員們之間響起一片明顯不滿的聲音。此時已經超過委員會預計結束的四點有三十分鍾之久了。每個人都想回去參加社團活動。或是放學回家了。


    但長穀敲了一下黑板,不平之聲立刻沉寂下來。


    嘿。你們難道沒有身為風紀委員的驕傲嗎?身為委員,如果不能拚命取締學生的風紀問題,那該怎麽辦才好!


    .+


    說得沒錯!大家一起努力吧!


    .發出讚同之聲的,就隻有塩原友子一人。本來,這是每個班級最少要推派一人參加的委員會活動,但是大多數的成員都是因為猜拳或抽簽之類的省事方法,得到悲慘的結果而被選為風紀委員。除了會長之外,大概隻有塩原友子是自願參加的。


    長穀一邊啪啦啪啦地翻動點名簿,一麵大聲命令著:


    好了,快點動手吧!聽好了,從開學的四月八日起到今天。總共十天。其中缺席五天以上的學生,要視為必須注意的人物


    芝山誠一不能列進去。


    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倉田君香,緩緩開口說道。


    將長長的栗色頭發攏至耳後,倉田君香繼續說著:


    芝山從開學後就沒來過學校,所以不能算是蹺課。


    這我知道啦,倉田。芝山當然會另案處理,嗯


    就像是壞掉的機械人偶一樣,長穀頻頻點著頭,而他的額頭微微地冒出汗滴。塩原友子輪流看著、比較著長穀和倉田君香,歪頭思索著。


    來來吧。要開始噦,塩原!對於被列為必須注意人物的學生。就送他們清掃校門的招待券吧!


    長穀亮出點名簿做出宣告,塩原友子立刻露出笑容點頭表示讚同。


    太帥了,會長!我們在招待券的一角附上糖果吧!


    在棗紅色的天空中,有無數的櫻花花辦飛舞著。開學當天逐漸盛開的校內櫻花樹,也馬上就要凋零了。一條京介從校舍屋頂上,默默地凝視著這片景象。


    製服立領上的領章還是全新的,這表示他還是一年級的新生。嘴角銜著一根變短的luckystrike香煙。當站在背後的那名女學生說出把你叫出來真不好意思時,他把香煙點燃了,但她卻在京介的香煙煙灰掉落地麵五次的這段期間裏,隻是忸忸怩怩地扭動身體,一句話也不說。


    你有話要說是什麽事?


    緩緩地吐出煙霧.京介從這一頭出聲詢問。等得快累死了,真想快點回家去。今晚負


    責做晚飯的是京介。他心想,回家路上的超市有從傍晚開始的雞蛋限時特賣,如果可以,希望能趕得上。


    聽到京介的叫喚,女學生肩膀抽動一下後抬起頭來。兩頰十分羞紅的她,是隔壁一年五班的村山優子。雖然對她的長相沒有印象,但京介總覺得好像記得她的名字。這是因為同班的男同學死命地嚷嚷著五班的村山是全年級第二可愛的女生的關係。至於到底是基於什麽標準來判斷,京介完全無法理解。


    我我嗯,從入學那天起,就喜歡上一條同學了。


    京介又再吐了一口香煙。一條煙線宛若晚霞般地緩緩飄揚到天空。


    所以,你可以跟我呃交往嗎?


    抱歉,我不打算和任何人交往。


    京介如此回答道。在他把掉落的煙蒂踩得支離破碎的期間,村山優子一直顫抖著身子,但當京介抬起頭時,她卻像逃離他的視線似的跑著離去。京介望著緋紅的天空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讓前額的頭發像是疲倦似的飄動著。


    她被甩啦,真可憐!


    在屋頂的出入口處,出現一名與村山優子截然不同的女學生。那是一位將長及腰部的黑色頭發在兩耳之上結成發束的少女。雖然看起來像是垂著長耳朵的野兔,但她眼中那股好勝的光芒,怎麽看都比較像是肉食性野獸。每次看到她,京介都有這種感覺。


    在把剛剛的村山優子排名為全年級第二可愛的那群人眼中,眼前這個女學生似乎是被譽為全年級最可愛的,但京介看到她卻是什麽感覺都沒有。她的名字是一條豐花一一是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雙胞胎妹妹。


    正因為是妹妹,所以豐花的麵貌和京介幾乎是如出一轍。雖然是異卵雙胞胎。但共同強烈地接受母親遺傳基因的兩人,在外貌上是十分相似的。明明看到自己的長相一點感覺都沒有,看到豐花自然也不應該會有什麽感覺才對。


    京介啊.你拒絕人家的話說得太無情啦!


    步伐粗魯,逐漸走近的豐花這麽說道。她走到圍籬邊,架勢十足地讓纖細的身體倚靠著。而她隻配戴在右耳的水藍色小耳環頑強地反射夕陽,綻放著光芒。


    不管是有正在交往的對象,或是有其他喜歡的人,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對方會一直無法死心,這樣是很可憐的。


    我既沒有交往的對象,也沒有喜歡的人。


    .這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其他人並不明白啊啊,你呀,幹脆在製服背後寫上大字不論男女我一概沒興趣好了,這樣就不會再有人過來搭訕羅。


    你說的話太無聊,我連反駁都懶。


    聽到再重新點燃一根煙的京介回話,豐花鼓起了雙頰。雖然隻是這樣,她身後的圍籬卻發出聲響地振動起來。


    京介,你為什麽隻會做這種無聊的回應?真搞不懂剛剛那女孩是喜歡上你哪一點?如果跟你約會一天,一定會因為太過無聊,結果從耳朵流出腦漿而死啦!


    我也這麽認為,所以才會拒絕她。如果害死別人會出問題的,不過如果死的是我就沒關係了。


    等等,就算是開玩笑也不可以說這種話啦!


    豎起形狀優美的眉毛,豐花嘟起嘴來,而京介仍露出沉靜的表情,吐著香煙的煙霧。


    雖然是容貌相似的兩兄妹,但在情感表現上卻是完全相反。相對於總是喜怒哀樂表現分明且毫不保留的豐花,京介卻幾乎不表露情感。他們的父親猜測,或許是打從還在娘胎裏,豐花就把京介所有能稱為情感的東西全都吸收殆盡的關係。


    找我有事嗎?


    和豐花並肩依靠在圍籬上,京介開口問道。雖然回去的家是一樣的,但班級和交友關係完全不同的兩人,是不可能刻意一起上下課的。


    啊,對了對了.我跟你說喔,憲也哥竟然跑到我班上來找我耶!


    綁成兩條的發束隨風搖曳著,豐花如此說道。因為一剪短頭發就會和京介搞混,所以豐花自小就留長發。


    然後,我想或許京介你還在學校,所以就跑去問六班的人,結果聽說你被人叫到屋頂上來。我猜想可能是幹壞事和打架,就跑來看熱鬧了。


    啊,是嗎?


    我很喜歡京介的奇跡流星。


    那是什麽?


    就是你常用的那招右鉤拳與左膝擊的連續技呀!攻擊時的殘影以及令對手流血的畫麵就像流星一樣,以你來說算是很華麗的招式了。


    你別擅自幫別人的招式取名字。


    短短地吐了一口煙後,京介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說道。


    那憲也找你做什麽?


    當他說到就讀同所高中三年級的表哥的名字時,當事人就湊巧出現在屋頂上。


    嗨,雙胞胎。


    擺在190公分巨大身體上的方形臉龐綻放出表情,福原憲也露出了笑容。他是橄欖球社的社員,大致已經確定明年可以運動推薦生的方式保送進入關西的大學就讀。


    憲也哥你聽我說啦!京介又拒絕女孩子了。


    豐花手舞足蹈地走近憲也,憲也伸出大手撫摸著她的頭。


    有什麽關係?在天地萬物中,人唯有在不滿足時,才會切身感受到那份貴重。為了那一瞬間,現在不斷舍棄可以算是一種計劃。


    呀一一憲也哥真不愧是三年級的。你說得太深奧了,我完全聽不懂啦!


    哈哈哈。豐花你還是一樣笨呀!


    啊哈哈。你真是沒禮貌。


    對著豐花微微一笑後,憲也望著京介。在憲也的眼中可以看到僅僅一瞬間的閃爍,京介感到疑惑似的低頭沉思。可是,在他的感覺轉變成疑問前,憲也就把手按住自己的頭,像是在攪拌腦漿似的搖晃著。


    光看京介的表情根本無法判斷他是否有精神,還真不方便啊。不過,你可別在父母親和學校麵前冪露偷抽煙的事。


    爸早就知道啦!所以前陣子真是累死人了。爸還緊抓著京介說要踹爛他的肺髒呢!雙手叉腰的豐花如此說道。結果這件事,是在自告奮勇的豐花向父親花言巧語蒙騙下,讓京介得到抽煙的許可。豐花似乎是說了就像植物需要陽光和水一樣,京介如果沒有焦油和尼古丁就會死之類意義不明的話,也因此京介欠了妹妹一份人情。然而這份人情,早在前些日子將巡視中的豐花從危難中解救出來吋,就應該一筆勾銷了。


    是嗎是嗎?反正有精神比什麽都重要嘛!那


    憲也才一靠上圍籬,鐵絲網就發出吱嘎的刺耳聲。


    怎麽樣,高中生活還過得慣嗎?


    才過了十天而已。


    真好呀,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已經不在這裏了。青春歲月的每一天都是很可貴的,要好好珍惜喔!


    你是特地來告訴我們這件事的嗎?


    聽到京介這麽說,憲也垂下眉梢板起了臉孔。


    你還真是個無趣的小孩耶。


    反正我也不是生來讓人覺得有趣的.


    啊一一啊,更是枯燥的回答。令人無法相信你隻有十六歲。一想到這種人會是繼承者。我就覺得有點不安


    話說著說著,憲也從製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四方形板子。狀似磁碟片的這個東西,叫做羅光圖。


    憲也將羅光圖塞進京介手中,還順便在京介的肩上拍了一下。


    我一直想交給你們,不過卻老是忘了。這樣一來,將市內負責人工作移交給你們的手續就完成了,明白嗎?本家那裏就由我提交報告吧!


    0k啦,放心交給我們吧,憲也哥好好準備推甄,在社團活動上要多努力羅!


    拍著自己平坦胸部的豐花說道。聽著豐花活潑的聲音,憲也很滿足地點點頭,然後從圍籬旁起身。


    如果有不清楚的


    地方隨時來問我。再見了。


    揮著厚實的手掌,憲也離開了。京介卻好像想不通似的喃喃說道:


    好像有點奇怪耶,明明隻是要把一個羅光圖交給我們,為什麽會花這麽長的時間?


    本來,這個羅光圖在這個月初就應該從憲也手上接收的,但因為他的時間無法配合而一再延岩,現在都已經四月中旬了,而憲也和雙胞胎的家都在同一個城市裏。京介心想,即使在學校裏錯過交付的機會,但放學之後應該也可以找到許多機會送來吧?


    豐花撥弄著發尾,雖然不太明白的樣子,卻還是一副通情達理地賣力點頭說道:


    沒錯。不過他是考生嘛,所以會有很多事情要忙。真辛苦耶!


    是這樣嗎?算了,反正跟我無關。


    京介呀。你真是個無情的人。你腦袋裏的凍原地帶正在擴張喔!


    因為不想再跟豐花爭論下去,所以京介抽完一根煙之後把羅光圖交給她,徑自朝著出口走去。


    我先回去了。要是雞蛋賣完的話就麻煩了。


    對喔!姐說過,今天晚上要是沒吃到蛋包飯的話,你的小命就不保了。雖然這樣有好戲可看,但我也很想吃蛋包飯。所以絕對要把蛋買回來喔!如果你沒買到的話,就讓我們瞧瞧你自己生蛋般的毅力吧!


    一邊用羅光圖的一角刺著臉頰,豐花露出笑容說出如此恐怖的話。然而京介卻沒回應,背對著她。當他快到出口的時候,豐花又再一次叫住他。


    京介,你不和任何人交往,是因為禮子的關係嗎?


    京介停下腳步,沒回過頭,也不回答。


    都過了兩年了,應該夠了吧?禮子她會原諒你的。


    跟她無關。


    隻留下這麽一句話,京介邁步離去。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名少女的麵容一一京介,不管是名字還是工作,你都給人一種日本風的感覺吧?所以既然要抽煙,這個牌子比較適合你喔。因為你看,這煙盒上的圖案,很像日本的太陽旗吧一一手指著美國生產的luckystrike牌香煙外盒,笑得天真無邪的那個少女。如今已經不在了。


    在正式紀錄上,起源據說是在西元後二百年左右。


    日本的某個地方一一在現在虹原市一帶有個小村落。由一名巫女治理著。巫女擁有優異的精神感應能力,隻要她祈禱,就可以得到某個強大精靈的庇佑。由於精靈閃閃發亮的姿態之故,人們將之稱為光儀大神。在精靈的助力下,巫女所治理的村落是個富裕且繁榮的地方。


    但是和平的日子並不長久,嫉妒光儀大神神力的鄰近村落居民挑起了戰爭。雖然有留下敵人也是遵從某種神性存在的傳說,但卻都無從證實。長久爭戰的結果,光儀大神的軀體被擊碎,村落遭到毀滅。即使殘存的巫女拚命地嚐試著。但仍無法修複精靈的軀體。被擊碎的六具殘體己不再具備意誌,以人類來說,就是已經呈現走人生命盡頭的亡骸狀態。


    巫女將光儀大神的殘體埋人土中,不可思議的是.隻有那片土地自動被淨化了。被火燒盡的焦土複原,而植物冒出新芽。這是因為在埋人土中的精靈殘體上,還殘留著光儀大神的力量。甚至,巫女在這片土地上進行祈禱,殘體也可以如同精靈仍存在時一樣,讓人們期望的現象重新返回地麵。巫女思索著,怎麽能夠讓死後卻又回應人心的精靈遺誌,消失在這世上?


    能引發殘體力量的地方,也就是埋藏殘體的位置,是限製在非常狹窄的範圍。但如果分成數個地方埋藏的話,殘體們會在地底下伸展出類似根一樣的東西,擴展彼此相互連係範圍的特征。再加上被埋藏之後經過某種程度的時間,地底下的殘體也會產生分裂,增加數量。


    有些人聲稱這些現象是光儀大神複活的前兆,有人則說精靈的殘體在地底下轉生為其他的生命。雖然詳細的情形仍在研究中。但利用這種特性。是可以將效力圈擴張到更寬廣區域的。巫女花了半生的時光,在日本國內擴展可用的範圍。


    同時,巫女將對光儀大神的祈禱辭,置換為特定語言的排列一一亦即定型咒語,並將引發力量的過程加以簡化。也因此,即使不具備和巫女相等精神力的人,隻要念出咒語,也可以引導出精靈之力。在巫女死後,後代子孫不斷地研究、改進咒語,以將精靈殘體埋藏在更寬廣的地區,擴大光儀大神庇佑為目標。他們的目的,就如同巫女遺言中也有出現的記載一般一一唯有構築世上的和平。


    現在,據說除了海洋地區及一部分根難以連接的區域之外.世界上已有八成的陸地納入效力圖了。而以根相連結的精靈殘體。統稱為光流脈,其管理能力是以血緣遺傳的方式。由巫女的子孫傳承著。


    而一條京介和他的雙胞胎妹妹豐花,就是出身於巫女血脈一族。


    喂,京介。我平常就一直在想喔。


    閑著仰躺在床上的豐花開口了。她不斷爽快地打開自己帶來的零嘴包裝袋。


    在遊樂園裏,不是有收垃圾的清潔人員嗎?那人說起來算是園方內部的工作人員吧?而他們卻不能參加主秀遊行之類的活動。不過,若是沒有清潔人員的話,遊樂園就無法運作了。如果垃圾散落一地,會讓遊客覺得不高興,主秀遊行也無法順利舉行。總之,清潔人員是很偉大的。喂,我想說的你明白嗎?


    我沒去過遊樂園,所以不明白。


    把手肘撐在書桌上抽著煙。京介靜靜地回答著。這裏是京介的房間,無論是書桌還是床鋪都是京介的東西。豐花很討厭別人進她房裏,但卻有漫不在乎賴在別人房間的癖好。今天晚上她也是超過十點後突然闖進來,還擅自躺在別人床上,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


    床單上一股不服氣的視線投向京介。豐花嘟起了嘴。


    你的反應真差耶。這是舉例嘛!我想說的是,如果參加遊樂園遊行的是高級術者,我們就是收垃圾的清潔人員了。


    是這樣嗎?


    沒錯,絕對是這樣。在不引入注目的地方樸實地工作著,支撐著遊樂園。然而,不引入注目就無法得到評價,薪水也就不高。矯正術者的酬勞還不到高級術者的五分之一,這絕對是錯誤的。最偉大的應該是收垃圾的人!


    一口氣將零嘴塞人口中,豐花毫不猶豫地將空包裝袋扔在地毯上。即使要求她的言行一致也沒有用,這點京介是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明白了。他心中猜想著,如果想要跟她抱怨空包裝袋的事,大概會和這是把床鋪和垃圾桶擺得相差那麽遠的人的錯之類令人無法理解的理論對抗。於是,在同時吐出煙霧及歎息後,京介撿起了垃圾。


    在繼承巫女血緣的人中,有九成是隸屬於光流脈的相關組織一一光流脈統轄管理總局,通稱為本家的團體。而在本家底下工作、獲取酬勞的人,稱為光流脈使者,據說現在全世界約存在兩幹名左右的光流脈使者。


    如此眾多的人同在一個組織底下工作,其原因與光流脈的某項缺點有很大的關係。光流脈的原貌,主要是戰敗而被擊碎的精靈殘體。即使奉獻祈禱者賦予強大的力量,但其本體仍是絕對不變不滅的。


    光流脈容易受到大地各種外在的影響,這種影響會讓與殘體相連結的根產生功能衰退的症狀。因為光流脈全體是連接成網狀的,所以若一部分的根無法運作,將會造成附近一帶,甚至於整體機能的障礙。而且,這當然也會讓賦予地麵的恩惠大幅減少。光流脈使者大致可以分為兩種,其中一種是專門負責根狀態的修複作業,這些人就叫做光流脈矯正術者。


    將全世界有光流脈流經的地方加以區分,在每個地區指定負責的矯正術者。而負責虹原市五丁目到七丁目的,就是福原憲也,但在今年三月依照本家慣例所進行的人事調動下,則改由


    京介和豐花負責、憲也獲得短暫的休息,但預計在下次的調動中,會再度負責某個地區。


    要以矯正術者的身分正式工作,必須經過三年左右的研習時間,而京介和豐花在今年冬天才剛結束研習,這是第一次負貴區域工作。因此,也得到許多成為正式矯正術者後才知道的知識。其中一項就是酬勞製度,豐花似乎對此感到相當不滿。


    真是太奸詐了。為什麽同樣是術者,高級術者的酬勞就比較高?這實在太不公平。


    都已經標明是高級了,如果還跟矯正術者領同樣酬勞的話,反而會不自然吧!


    京介將視線移向窗外,邊回應著鼓著臉頰抱怨的豐花。附近小學盛開的櫻花樹,在滿月下有如自我放棄般的飄散著花瓣。


    本來高級術者的工作量,就是我們的五倍以上。


    這不是量的問題,而是自尊的問題。難道你都不覺得不甘心嗎?


    不會。


    跟你說話好累人喔!完全無法想像你和我一樣是擁有感情的人類


    轉身將頭枕在枕頭上,豐花不屑地輕哼了一聲。若是跟她說既然如此就別來我房間的話,肯定會被兩百句以上的反駁回擊。而要說到跟別人說話累人的程度,京介從小就對豐花抱持完全相同的感覺。


    光流脈使者區分成兩大類的另一類,就是稱為專職的高級術者。他們的職責是以人工方式創造光流脈,並將之擴展到效力圈外的區域。據說成為光流脈本源的光儀大神六個殘體,直到一百年前左右還在地底下自然分裂繁殖,但現在這個功能幾乎完全停止。也有人傳言其原因是當時世界大戰所造成的影響,使得大地受到汙染。


    也有一些殘體因為無法增殖再加上受到外在影響,造成功能極度衰竭而遭廢棄處分。光流脈的維持和擴展,以現今而言。沒有比以人工方式創造出精靈殘體替代品更好的方法了。正因為需要如此高難度的技術,所以才會隻采用能通過困難測驗,合格率隻有一成的優秀光流脈使者。總而言之,這些考試合格者就稱為高級術者。而高級術者光是基本薪資,就已經是矯正術者近五倍的酬勞了。


    高級術者啊真好啊,就以這個為目標吧。不過我很討厭念書耶。


    述說著事實上非常容易了解的理由,豐花從枕頭上抬起頭來。她一從床上跳下來,就若有所思地直指著天花板。然後露出堅毅的笑容如此宣告著:


    我要以矯正術者身分,讓大家看看我賺大錢的樣子。既然決定如此,就得連再微小的閉塞都不能放過,並且加以淨化羅。


    自顧自地說完,豐花靈巧地轉個圈,從房裏飛奔出去。所謂的閉塞是矯正術者的專門術語,是指受到土地的影響,產生功能衰退的光流脈必須進行修複的地方。術者把進行修複的工作,取其消除閉塞的意思,稱之為淨化。


    在豐花離去,迅速回歸沉寂的房內,京介歎了一口氣。隨著自己吐出的煙霧,他鬱悶地皺著眉頭。他抽煙並不是因為姻味好聞才抽的,也不是像豐花對父親所說的那樣,是不吸尼古丁就會死的特殊體質。而是在比研習之前更早的階段,一個叫做未認定術者的時期,京介在姐姐指導下學會身為光流脈使者的基礎。當時姐姐告訴他修行之後抽根煙,疲勞消除的速度可以達到六倍,把還是小學生的京介成功地騙倒了。之後與其說抽煙是嗜好或習慣,倒不如說是中毒,京介常常在想,自己一定不能長命百歲吧。


    搞什麽啊,這個.羅光圖已經壞了嘛!


    不到三分鍾,豐花手裏拿著磁碟片大小的薄板和施術用的法杖一一以名為玲洗樹的樹枝所做成的法杖,吵吵鬧鬧地跑回來。大概是在屋外測試法術吧,豐花的雙頰滿是怒氣,還微微泛紅。


    經驗豐富的術者,或是感應能力強的人,可以憑感覺察覺光流脈的閉塞,但新手則大多需要仰賴名為羅光圖的道具。在施以特定的咒語後,羅光圖會與周遭的光流脈相互感應,顯示出有閉塞的地方。


    將羅光圖拋在床上,玲洗樹的樹枝也被丟過來,最後連自己都眺上床的豐花說道:


    什麽反應都沒有嘛!好奇怪喔!憲也哥居然把已經壞掉的東西交給我們。


    應該是今天晚上沒有閉塞的地方吧!這樣不是很好嗎?


    將書名放在書桌上,京介一邊整理著明天上課要用的課本,一邊適切的回話。從床上大動作起身的豐花,舉起玲洗樹的樹枝大放厥辭。


    你太天真了,京介。在這麽混亂的世界,怎麽可能會有光流脈不閉塞的一天?就像前些日子的強暴犯一樣,今天晚上在某個地方絕對會有壞蛋徘徊的。


    光流脈會閉塞的原因可以分為好幾類,其中最多數的原因是土地上生物的邪惡情感。隻有在人類抱持著強烈的負麵情感時。才會影響到那裏的光流脈。某種程度的閉塞,是會交由光流脈本身所具備的自我淨化能力處理。然而,雖然用不著進行淨化,但術者多半還是會趕到現場。而大多數的情況是有閉塞的地方就會有犯罪行為,因此,包括淨化閉塞在內,解決這類案件的術者。就可以得到本家特別的報酬。


    然而,在衣服、零食之類的東西上,隨便、無意義且揮霍無度的豐花,總是在取得金錢上斤斤計較。剛剛會嫉妒高級術者的酬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京介。今天晚上也去精神飽滿地.巡視吧!


    快步走到書桌旁的豐花斬釘截鐵地宣示著。所謂的巡視,在從憲也那裏取得羅光圖之前就已經進行了,是指在負責的區域內來回巡察、搜尋閉塞處,就像地下警察般的工作。京介歎了一口氣合上了書包。


    如果羅光圖什麽都沒顯示的話,就沒必要去巡視了。


    就算沒有也要去。沒關係啦!就當作是去散步。


    我沒興趣和你一起散步。我要自己走。


    什麽嘛,過分的家夥。搞什麽啊。你竟然在整理書包。你呀,不管是當普通孩子還是壞孩子都是半吊子,倒不如幹脆墮落下去比較好。沒骨氣的家夥。


    別對自己的家人推薦這種事情。


    你也別對自己的家人說要自己去之類的冷言冷語。好了。快準備一下。五秒鍾之內沒準備好的話.我可要開扁羅!


    豐花一說完,就趕著做出門的準備,迅速地返回自己的些房間。京介垂下肩,拿起掛在牆上自己所使用的玲洗樹樹枝。這個地區的負責人是自己和豐花兩人一組。豐花的失敗也算是自己的失敗。京介心想這實在在是令人太不愉快了。


    前些日子出去巡視時,是兵分兩路進行的。結果,豐花卻遭到危險(或許該說是她自己往裏頭跳的),因此,今天晚上京介強迫她要與自己一起行動。豐花微笑著說京介真是沒膽量啊,很高興地走在前頭。實力不足卻又勇敢、不知恐懼的豐花雖然前陣子才遭到強暴未遂,但卻似乎完全沒有得到教訓。京介常常真心的擔憂著.雖然在本家的規定下,未滿十八歲的術者必須兩入一組行動,但過了後年之後,這家夥一個人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朝著站的方向走著,豐花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班上同學的事。京介隻是隨聲附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沉默地抽著煙。豐花似乎從入學到今天為止。交到十個朋友,巧的是京介也撂倒了十個來找碴的學長。


    你聽我說喔,我朋友的男友竟然變心了。不過,因為那女孩人很好,所以我隻打斷那男生三根肋骨就饒過他了。


    嗯


    我的心胸很寬大吧!換作是我的話。才不會這麽輕易饒過他。我會要對方切腹自殺.再把屍體吊在西口邊十天。


    是嗎?


    交到各種朋友之後,真的可以鍛煉人性喔!


    是這樣嗎?


    當他們緩步走到車站前的商店街時,豐花大大的


    眼睛仔細地注意人潮。而她在便服上,還披著一件漆黑色長擺鬥篷的樣子似乎是相當顯眼,反而聚集過往行人的注意目光,但豐花本人卻一點也不在意。


    這件鬥篷是本家分發的東西。從幾年前起就賦予光流脈使者在進行實際工作時必須穿著鬥篷的義務。理由包括以特殊絲線織出的布料可以增強精神力、現任本家的主人家長的興趣等,雖然有許多版本的說法,但因為太麻煩了,所以京介既不想去了解也很少穿上鬥篷。不過,要是被本家知道的話就算是違規。會處以減薪的懲罰,但這種事情就等被發現再說了。


    豐花會認真地穿著。並不是因為規定的關係。前些時候,她也是很討厭鬥篷的。鬥篷的顏色是依職等而異,矯正術者是用黑色的。豐花似乎不太喜歡那種陰沉的感覺,但有一天看完電視深夜節目播出怪人之類的電影後,她就開始喜歡上鬥篷了。雖說是兩人是雙胞胎,但京介卻完全不能理解豐花的嗜好。


    人好多喔!不知道有沒有奇怪的人


    目不轉睛地看著人群.豐花以哼著歌般的愉快口吻說道。幸虧她沒發現這附近打扮最怪異的應該就是自己。京介強忍著嗬欠。將香煙的煙灰彈落地麵。


    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一點,但還是有很多年紀在高中生左右的人在外麵走著。而且穿著製服的人也很多,這應該是從附近補習班下課準備回家的人。


    啊,你看你看,那裏。感覺像不像在勒索啊?


    手肘被豐花抓著,京介朝著她下巴直指的方向看去。有幾個人影消失在鐵路沿線的昏暗小路裏。那是由五個人影組成,其中有四個是染著淺色頭發。穿著便服.但隻有一個是穿製服的。


    豐花不太高興地皺著鼻子。


    勒索別人的家夥最低級了。他們把別人的錢當什麽了?


    你也常常無緣無故從我的錢包裏拿錢呀!


    你是笨蛋嗎?家人之間金錢的流動,是一種生理現象。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是有句俗話說貧富本無常嗎?就是這個意思。


    那麽勒索也是同樣的道理了。因為被搶走的錢。也是繞了一圈己回到自己的手上。


    京介話一說完,豐花很明顯地皺起眉頭,歎口氣說道:


    你老實說不就得了?你是因為嫌麻煩所以才不想插手的。


    我要是這麽說,你就會扁我了。


    這當然!我會狠狠地揍你一拳。勒索可是最嚴重的恐嚇,不管是哪一種勒索,都帶有威嚇言詞吧?


    是嗎?


    當然是羅。我們要是不去保護負責區域內的民眾,還有誰能保護?


    將右手拿著的玲洗樹樹枝從布套中取出,豐花敏銳地盯著小巷,脫口說道。


    在我負責的地方,絕不容許有惡行發生。我要替天行道!


    說完這句話,豐花將玲洗樹樹枝挾在腋下,腳步大膽地往道路的前頭跑去。傍晚,京介一回到家。就看到豐花在看曆史古裝劇的重播,看來她現在似乎是在模仿其中的劇情。雖然她一下是怪人一下又是江戶武士,忙碌得很。但本人隻是個性情剛強的少女而已。京介將煙蒂踩熄在地麵上。追向飛揚中的黑色鬥篷。他心想,反正負責懲罰的是自己。


    當京介追上豐花時,她早已引起了騷動。她對著一眼看去就是街上不良少年的年輕人揮舞法杖,嘴裏喊著天譴之類的話。代表光流脈閉塞征兆的藍白色光芒烏黑著附近一帶。本來隻有術者才可以捕捉到的光芒,在豐花的攪弄下增加了亮度。然而,她本人卻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就是造成閉塞的主因。


    你們幾個吵死了。


    京介感到厭煩地說著,幾個不良少年將視線投射過來。但在那視線與自己交會之前,京介就已經各在他們的鼻梁上施以一拳。五秒鍾後,除了豐花以外的所有人全都倒地不起。


    京介,你連被害人都揍了耶!


    聽豐花一說,京介重新看著腳下,發現在幾個不良少年中,混雜著一個流著鼻血暈倒的微胖少年。京介咋著舌,單膝跪在少年身旁。


    他拿出玲洗樹的樹枝,在少年圓圓的頭上亮出它的前端。在理解周遭光流脈的流向後,京介念起了咒語。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出於戌位,沉於寅位。通過,於損傷之人體發動,修複!


    金黃色的光芒在腳邊的地麵遊走著,且在製服少年之下,發出瞬間刺眼的強光。強光在小巷的盡頭消失,而剛從車站出發的私鐵電車,卻像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急駛而過。


    製服少年呻吟地清醒過來。他的鼻血已經止住。其他的外傷也完全治好了。隻要念出流動方位及製式啟動力量類型的命令咒語,光流脈就會依照術者的想法,產生不可思議的現象。


    哇!哇啊啊啊!不良少年!不良少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一睜開雙眼,就堅定地指著京介並大聲呼喊著。他圓圓的身體滾動似的擦過京介的身旁,迅速逃離。


    啊!搞什麽啦,笨蛋京介!


    麵對一臉茫然的京介。豐花狠狠地敲了他的頭。


    這個樣子我們不是反而變成加害人了嗎?要是我們成為減薪對象該怎麽辦!?


    使用法術傷害到無辜的人,是身為光流脈使者嚴格禁止的。破壞規則的術者每個月都會被扣錢,情況嚴重的話,還會被封印能力。而本家的管理者完全掌握住各地所發生的現象,並計算出每個術者的酬勞。所有光流脈及在場術者的行動、感受等事情都有紀錄,隻要參閱這些紀錄,一切都騙不了人。


    你在找碴啊。明明是我救了你一命,而且還治好那個人的外傷。


    京介平靜地回答著,豐花豎起眉毛大聲責備他。


    那是你打傷的吧!真是的,我根本不想去做這種無法加薪的工作!


    所以我早跟你說過了。今天晚上不用出來巡視也沒關係。


    如果不是你搞砸的話,剛剛救了那個學生,就可以加薪了!啊啊,真是的,快點去找下個目標吧!


    豐花拉著京介的手,大步地邁開步伐。她所追求的,到底是期望世界安定而淨化閉塞?還是獲取報酬的業績?一一唉,是哪個都行,隻要有目的就好了。京介對於自己為什麽要當矯正術者。至今仍不是很明白。他連自己究竟是喜歡才去當的,還是不得已才當的都弄不清楚。順便一提,他也不明白都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豐花為什麽還這麽有精神。


    京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會會長,您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塩原,用我這雙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在鄰近住商混合大廈匯集而來的垃圾暗處,有兩雙好奇心旺盛的眼睛。那是虹原高中風紀委員會會長長穀常彥,和委員塩原友子他們兩人又是因為風紀委員的工作而在商店街巡視中。


    目標是取締深夜在商店街流連的虹原高中學生,但在十一點過後沒多久,長穀就隱約有種感覺。在沒穿製服的情況下,不就沒辦法判別是不是虹原高中的學生嗎?一一當他們作戰失敗,正準備撤退時,聽到從路過的小巷裏傳來人群嘈雜的聲音,偶然往那裏窺視就湊巧看到剛剛的情景。


    會長,那是本校一年級的一條京介和他的雙胞胎妹妹豐花。


    塩原友子大力的甩著頭,用十分確信的表情說著:


    哥哥和我同班。而且我還有點在意他。


    喔,塩原你喜歡那種男生啊!


    才才不是呢!一條同學他總是帶著用布包裹的長棍走來走去,但他似乎又沒有參加,劍道社或弓道社的社團活動,所以我才會覺得很奇怪。如果開始執行隨身攜帶物品檢查,首先就先針對他進行調查吧!


    喔喔


    ,你真是太熱心了。塩原。不過能讓被毆打的人蘇醒,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奇怪的木杖,還有妹妹穿的黑鬥篷.應該不至於是電影怪人高橋的角色扮裝吧!那麽.這到底是


    雙臂交疊,喃喃自語的是長穀,當他的眼鏡在路燈燈光下突然發出亮光時,他看著塩原友子宣示著:


    好。決定了,塩原!明天開始要獵捕魔女!


    獵捕魔女?


    是的。一條兄妹是持有校規違禁物品,進行奇怪行動的危險人物。曆史上古人也曾把無法理解的人稱為魔女而加以抹殺。


    太厲害了,會長!請您一定要遵循古人前例,對他們施以烙刑!要是決定了,就得去取得使用火器的許可啦!


    兩個風紀委員擊掌歡呼,但他們的臉卻突然被手電筒的盯光照射到。


    你們兩個,這麽晚了還在這裏做什麽?


    從小巷的一頭傳來懷疑的聲音。那是如假包換,正在巡邏中的警員的聲音。


    哦哦,原來是警察伯伯呀!辛苦您了。我們絕對不是可疑人物喔!


    長穀從立領製服內的口袋掏出學生手冊,毫不遲疑地遞在警員麵前。


    我是縣立虹原高中風紀委員會會長,名叫長穀常彥。這位是同為委員的塩原同學。


    噢,是這樣啊!那麽,可以告訴我你家裏的地址和電話嗎?


    警員開始在警察手冊上做紀錄。長穀不但誤以為自己放學後,甚至是到這麽晚仍在巡視的行動,一定會得到縣局警察的稱讚,還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來曆。


    之後。他家裏就接獲警察通知,而他則被父母狠狠地臭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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