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光流派使者的兼職,並沒有特別明文禁止。


    酬勞低廉矯正術者為了生活而另有工作的案例,倒是時有所聞,做得比較大的就是獨自開發新法術,賺取刊登在術書上費用。而且打從一開始做這種工作,就必須擁有相當的知識和技術。


    做得比較小的就是當術藥檢查員,或是提供實驗材料中一部分的血液或器官來交換金錢。然而原木單做這項工作就會弄壞身體,而對本業造成阻礙,因此必須嚴加注意。


    不管是哪一種,雖說是其他工作,但全都不超出本家的範疇。


    京介的父親在本家醫務室當醫生,但比起在醫務室裏工作,他在打小鋼珠和快艇比賽上流下汗水的時間似乎還占了壓倒性多數。事實上,聽說他父親也在街頭訪問被問及職業時,明白表示是決勝負者,但是若說那是兼職,就介心想真的滿值得懷疑,單就花費在本業賺取的收入一點,好像不能說是工作而算是興趣。


    雖然京介姑且算是兼有學生一職,但自從以正式矯正者矯身份登錄本家後,就是不滿一年的新進術者,因為這個緣故而賦予的負責區域,是比較難出現閉塞的安全地區,學生活方麵自己也能有相當的空閑,所以身兼兩職並不是那麽辛苦的事。


    但也不能因此說自己會想要有效利用空閑時間,京介明白自己並不是個性積極的人.


    嗯赤尾秀春的部分十萬,再加上封口費一萬,風紀委員部分一天一千


    豐花按著小型計算機,快樂地自言自語。而被迫坐在旁邊座位的京介,則思索著如果有可乘之機,就想逃得遠遠的,但不知是不是被看穿了這種心思,豐花的左手緊緊抓住京介的腰帶絲毫不放手。


    豐花用空出來的手,快速的將吃到一半的漢堡塞進嘴巴,繼續說道:


    唉,因為她說隻能從風紀委員會的預算中支付,所以算便宜一點也是無可奈何。那個當委員的女孩還說要自掏腰包補貼,還真有點可憐呢。貧窮高中女生的心情,我可以切身體會不過我這邊會盡量拖延解決的期限,希望可以盡可能多拿到一點報酬。我會努力拖到20天兩萬天的,那時個好是這個學期結束,感覺不錯.


    地點是光流派統轄管理局,通稱為本家。在一樓的術者專用餐廳裏,大概是下午四點這個時間點的關係,呈現零散混亂的狀態,大部分的客人,都是來緊臨餐廳的術者中心辦事的矯正術者。


    雖說是餐廳,但販賣的東西卻全是速食,連來當客人的矯正術者都充分散發出平民氣息,所以這裏看不到半個穿製服的職員,或是看似聰明的高級術者身影。


    放學後,闖時教室裏說有事要商量,而將京介拖行到本家來的豐花,在桌上更加輕快的按著計算機的按鈕。


    嗯這個月的矯正術者酬勞是基本薪資外加一點點,這種感覺真好啊如果照這個樣了下去,下個月下旬到手的全部報酬金額是咦,不會吧太棒了,有這麽多耶。怎麽辦,京介?可以買任何東西喔,你要買股票嗎?


    不買,我沒有想要的東西。


    你在生什麽氣啊?可以消磨放學後的時間,有什麽好鬧別扭的?這樣不是很好嗎?反正你平常也隻是呆呆的抽著菸,什麽事也不做。我都忍下看電視的事這樣陪著你了耶,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喔。


    豐花的肚子發出豪爽的聲響。那是好像在訴說剛剛隻吃個漢堡根本不夠的聲音。


    我要再去買一個漢堡,要是你想趁我不在的期間逃走,那可不行哦。


    從椅子上起身的豐花,以輕快的腳步走向櫃台。


    京介仍舊坐在對窗戶玻璃的位子上,歎了一口氣。在窗戶的另一側,通達車站上向的道路上各種顏色的雨傘群流動著。而後方的座位上,響起一陣一群客人坐下的嘈雜聲音。


    興建築物外麵直接相連的自動門開了,和他們交錯的雨聲流竄在店內。


    京介想起了午休時間,從風紀委員鹽原友子那裏接到的工作內容,那是查明街上傳言的荊棘死神真實身份,並且為了不讓謠言繼續流傳,而希望做出處置的內容,雖然這並不是高中風紀委員該參與的問題,但鹽原友子在她死心眼的個性上,似乎希望能出現自己會對這椿事件采取某種行動的事實。


    然而對京介來說,並沒有義務協助她,但與赤尾那次一樣,豐花雙爽快的慷慨應允。


    據豐花的說法,查明謠傳真相和防止負責區域發生事故息息相關。還有,雖然剩下兩天時間,但這對赤尾秀春的保鏢工作也會有所幫助,豐花找了一堆順水推舟的藉口,似乎就是為了想多撈一毛錢。


    沒多久,豐花捧著托盤回來,除了漢堡還買了薯條,甜點和飲料。在按計算機之前,豐花才眯過想的套餐並且吃完了,如果省下點餐費,應該多少可以存些錢吧,但豐花似乎並不具備這樣智慧及耐力。


    真虧你能吃這麽多。


    因為我肚子餓嘛,這也是沒辦法,我正在成長期啊。


    坐加椅子的同時,豐花撥開漢堡的包裝紙說道.雖然是成長期,但京介看到卻是豐花身體無論是體型,還是孩子氣的臉龐,都是從好幾看前就沒改變的樣子。


    我稍微想了一下


    對著點燃香菸的京介,豐花微妙地使了個回神的眼色說道:


    京介你會這麽沒有食欲的理由是什麽?


    是你的標準異常。


    才不是呢!是你太反常了。我跟你說喔,所謂的食欲是由腦袋裏某個地方發出命令。但因為你的腦袋裏是水久凍原,所以這類神經一定是凍結而無法順利運作,這是我發現的事。


    你發現的事實?


    沒錯!雖然我也想找出融解凍原的方法,但是因為太麻煩而作罷了。那麽,回到工作的話題吧。


    豐花繼續吃著薯條,將倚靠在牆壁的書包拉到自己的身邊。


    取出筆記本後,豐花為了鼓起幹勁而大大地哼出一口氣。


    我從學校的朋友那裏收集了各種情報,聽說荊棘死神是現在毫無人煙的路上或公園裏,但光隻有這些訊息是有點曖昧不明,所以,我試著問出實際是在麽地方目擊的具體地名,還在課堂上處理傳來的訊息,真是辛苦啊,我可以了解郵局人員的心情


    豐花翻開筆記本,並推給京介看。在繪有大頭熊插畫的筆記本上,用豐花潦草到極的字跡寫著好幾個地址及地名。像是西口的便利商店後方、北一丁目兒童館旁,九丁目美術館附近等等,上麵寫了十幾個地點。那些似乎是傳言中可疑分子出沒的場所。


    剛看到這些地名羅列時,不可能會閃過什麽線索。硬要說的話,就是如同傳言般,都盡是出現在沒有人煙的地方。雖然不知道那是幽靈還是變態,但京介心想:這是這類東西常有的傾向吧。


    似乎還有不會在同一個地點出沒的特徵。因此,從現在開始調查這邊所有的地方,你覺得怎樣?距離去補習班接三年級學長,還有一點時間吧?


    你是說到現場去的話,可以有所發現?


    誰知道?不過我昨天看到的連續劇說過犯人會再回到現場。


    你不是說他有不會在同一個地點出沒的特微嗎?


    你很囉唆耶,不要雞蛋裏挑骨頭嘛,搜查的規則是很重要的,而且,或許會留下什麽可以作為參考的東西。啊,還有探聽線索是命脈,那個扮演警角色的大叔也有說過。


    唉,不管要做什麽,都需要人手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豐花環視著吵雜的店內四周,她似乎正企圖些什麽,從眼睛裏飛射出近似燈塔,既強且長的視線。


    在古花心中,這次調查謠傳似乎確實被定位在模仿連續性的位置。京介想起了被鹽原友子說過:一條同學很擅長消滅怪物吧?的事。不論是


    殺人犯還是怪物,自己的角色肯定是被想到就行動的豐花拖著,到最後有危險時就被拿來當擋箭牌,或是當豐花厭倦調查時,被迫吃下所有工作的角色。


    突然,豐花的頭發及裙擺大動作的搖晃,邁開了步伐。她所走去的方向是在斜俊方的一張桌子。男女包含在內大約五人左右的術者,似乎有什麽高興的事而發出嘈雜的笑聲。


    年紀看起來至少有二十歲上下,可以想作是剛從本家規則中未滿十八歲術者要兩人一組行動束縛中解放的術者。


    雖然自己有沒有資格說別人,但京介心想,他們看起來似乎是不太優秀的一群人。有股與其因為聚餐,倒不如說隻是單純為了吵鬧而聚集此地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因為對周圍客人散發出隨時攻擊的視線,周遭的人也帶著困擾的表情。


    把話說得白一點,應該可以說是術者世界的小混混吧。


    可以打擾一下嗎?


    豐花一出聲說話,一群人就突然沉默下來。每個人都以可疑的眼光抬頭看著豐花,沒多久,一名長相醜惡的年輕人浮現出挖苦人的笑容說道:


    你有什麽事?我們幾個正在忙著商量工作上的事。你乖乖到那邊去標術書上的名注音吧!


    他才說完,同伴們就感覺可笑似地拍手大笑。豐花以泰然自若的態度等他們笑完,而周遭的客人或店員則開始聚集目光。京介歎了口氣,將正在抽的香菸撚熄。


    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是漢字檢定八級囉你們幾個的負責區域是市內嗎?能不能請你們幫個忙?就我看來,雖然你們是感覺不太正經的術者,但好像滿有時間和精力的。


    討厭啦這小孩把我們當笨蛋囉,竟然被穿水手服的兼差術者當笨蛋啦


    胡亂化著濃妝的年輕女子,發出好像是故意的歎息聲,其他男子又笑了一會兒之後,站起身來,潮濕的地板和椅腳摩擦,刺耳的金屬聲在店內回蕩。


    在從無袖運動服露出的兩條手臂上,刺著品味低劣刺青的男子,從大約高過豐花四個頭的位置俯視地說道:


    如果不想挨揍就快滾回家!


    那麽,如果我贏過你的話,你就會聽我的囉?


    哦,隨便你要過肩摔還是什麽都行。


    一群人又再度爆出大笑。豐花隻轉回頭看京介,朝他招了招手,因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京介嘴裏喃喃吟著,來了,來了並從坐椅上起身。


    並列在豐花身旁,京介站在仍哈哈大笑的男子麵前,左右的桌子間距隻有幾步之差,就算考量到對周遭所造成的困擾,但用一擊解決還是明智的選擇。


    男子突然發覺到京介,當看見他的長相時就發出這兩個人搞什麽呀,竟然長得一模一樣的爆笑。而京介皺起眉頭時,似乎和身旁的豐花做出同樣表情的時機幾乎相同,這又讓那群年輕人發出更大的笑聲。


    連開始的信號都沒有,男子突然揮出拳頭。五根手指上都戴著粗大的金屬戒指,真要是被打中的話應該會相當痛。


    京介從桌上奪過托盤,對準男子的拳頭猛力擲去。雖然傳回堅硬聲響及手部的感覺,但托盤並沒有碎裂,似乎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敵手。京介逼近對方一步,使出一記左直拳。


    男子大動作地跌坐在地麵上,店內恢複平靜。一直播放的背景音樂似乎剛好到了切換的時候,所以隻有雨聲溢滿整個店內。


    京介吐出氣息,並將視線從正露出滿足笑容的豐花身上,移往桌邊的那群人。他們每個人部像足在爆笑途中定格了,而在凍結狀態下的嘻笑神情,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還有人要上嗎?


    當京介姑且一問時,他們全都一致搖頭拒絕。


    豐花所挑的人選,似乎還算是正確的。


    將坐在那桌五個人各自的負責區域總和起來,包括京介他們負責的部分在內,大概達到虹原市總麵積的四成。如果是在這些範圍發生的事件或謠傳,大致上還可以掌握。


    京介最初出手的男子,雖然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但隻有他是國中生,而且還是個研習中的術者。以他為首的五個人,全都做出願意協助京介他們的約定。


    首先豐花在有關那件謠傳上,請他們說出任何他們所知的事,但從五個人那裏聽到了情報和至今所括得的傳言,在程度上並沒有多大變化,也沒有實際遭遇過事件的人,隻是在各行各業與校園內半開玩笑處理的這個傳言,在術者之間好像是以具有相當真實性的方式流傳著。


    接著豐花將五人分為兩組,一組命名情報收集班,另一組則叫現場調查班。


    情報收集班的任務是徹底於傳言的所有情報,現場調查班的任務則是去荊棘死神出現的地方,進行調查工作,而調查的地點,決定是由組員分散開來進行。


    下午五點,決定將本家餐廳當作集合地點兼本部,各組開始采取行動。之後的預定流程,是各組行動直到晚上八點半為止,結束之後在本部集合,並在十二點的關店時間前進行交換情報會議,而京介會在十一點時,趕往赤尾秀春的保鏢工作。在小組行動中,若是各組行動中有擔當區域出現異狀者,當然還是要以那邊為最優先。


    順帶一提,豐花兼任本部長及情報收集班長,京介則被她任意決定為現場調查班長。


    同意協助的術者看起來非常有幹勁,豐花也很滿足的樣子,但餐廳的歐巴桑仍然是一副看起來很為難的表情。


    京介所造訪的地方,是位於中虹原四丁目區的一座小公園。


    來到身為矯正術者的負責區域以外,而且和自己生活無緣的地方,才發現到就算是在同一個城市裏,還是有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方。而那個公園是被老舊的網球場,和像是某處員工宿舍股的灰色建築所包圍。


    從大約三十分鍾前開始,雨勢就停歇了。雖然在西方天空中可以看見隔著薄薄雲層的太陽輪廓,但在吹拂而來的風中,卻強烈飄蕩著雨水的氣息。京介隔著鐵絲圍望著無人的網球場,抽起一根菸。


    一條大哥!!讓你久等啦!


    以奇怪的敬語如此說話並跑過來的是現場調查班的一員京介打倒的國中男生介足和他一起行動的。


    在閡中生的背後還有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正以不安的神情佇立著,他是在這座公園裏碰到荊棘死神的目擊者之一。國中男生從住在這附近的朋友那裏得到消息,連目擊者的名字和住址都推論出來後,就這樣把人帶來了。所耗費的時間大約是十五分鍾,在那段期間京介隻抽了兩根菸。國中男生似乎還頗為自傲自己擁有許多朋友,還將紀錄著數十人名字的通訊錄拿給京介看。但京介從出生開始,就完全不曾擁有過什麽通訊錄,他還打從心底佩服著,擁有廣闊的人際關係還挺方便的嘛。


    他是大約在五天前的受害團體其中一人,聽說叫恩田。因為他不願意來這裏,所以我還賞了他兩拳左右。


    經他這麽一說,才看到那個叫恩田的年輕男子嘴角,正孚現著淺色的瘀青,當介從鐵絲網圍籬起身接過而來時,恩田以為又要揍,而以欲哭的表情猛搖著頭。


    不不管你再怎麽問,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不但什麽都,而且從那次之後大家全都窩在家裏


    你隻要在想得出來的範圍裏,說明一下狀況就可以了。


    京介距離一公尺左右的地方停下腳步說道,身後的員工宿舍現在應該還有人居住,但卻一片死寂般連個聲音都沒有。而被放置在道路一旁角落的三輪車,莫名地讓人感傷。


    恩田將視線落在腳尖上,在短暫的沉默後,就以這樣的姿勢開始訴說著:


    五天前在深夜時我和一群朋友,在那邊的公園裏閑聊。當天空下起雨而正準備回家時,在那裏我發現在廁所後麵


    有奇怪的小鬼身影


    恩田抬起頭來的眼睛,瞥向有問題的公園。在入口緊鄰處,有間水泥牆的公共廁所。


    然後,阿則跟那個小鬼說話


    喂誰址阿則?


    正在做筆記的國中生,眉宇問皺起驚人的紋路。恩田抽動雙唇,舌頭打結地回答著:


    是是是我們那群人當中的首領。阿則出聲搭訕後,那家的手臂突然伸長


    恩田的視線再度垂向腳下。接下來的故事,大概就和傳言中一樣吧,被伸長的手臂纏住,而受到如同被荊棘刺中的傷口。對於沒實際見過那副光景的京介來說,不是太能湧現出恐懼的真實感。


    雖然不太可能是被恩田傳染,但京介將視線落在地麵上詢問著。地麵的積水,散發出混濁的七彩光芒。


    那個首領現在怎麽了?


    他被送去醫院了,醫生說他受的傷並沒什麽大不了,隻要一個禮拜就會痊愈因為沒有必要住院,所以他都待在家裏不過,從那件事之後他就受驚嚇,我們這群人也就沒眾在一起了。


    我好像可以想像得到,不過你們的首領為什麽要去搭訕?


    他隻是想勒索而已


    有報警嗎?


    沒有


    京介輕輕地點頭,並越過馬路朝著公園移動。留下來的國中生將恩田壓製在鐵絲網圍籬上,向他打聽荊棘死神的外觀特徵。


    公園的占地是近似圓形的形狀,而且是狹窄到走二十步左右,就會抵達另一邊的程度,順著圓部分中種植的櫸樹樹枝,製造出超過必要程度的林蔭,使得公園內看起來很陰暗,不知是不是雨停的關係,公園內不見任何人影,連鳥叫聲都沒有。


    留心著泥濘的腳邊地麵前進,京介朝著公共廁所的後方繞去,雖然公園內好像遍布清潔人員,但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是會輸工減料,廁所後麵雜草叢生,延伸約五公分高的葉子在京介行經時,熟絡地散布水滴。


    發生事件是在五天前的夜裏,在這個星期一直都下著雨,地麵上可以述說事件全貌的東西一樣也沒留下來。不棕打從一開始就算找到血跡,對於並非警方鑒別課人員的京介來說,也是無能為力。


    一條大哥!我問完了.


    從公園入口的方向,國中生大聲呼喊著:


    雖然沒問出什麽大不了的情報,但還是要去跟豐花大姊報告,她說過要做整理的。


    如此說完,國中生就朝大馬路的方向跑去。從這裏到豐花待命的本家,跑步大約要五、六分鍾的距離。


    京介大致把廁所的水泥牆壁,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上麵有無數的裂痕,雨水滲入變色,在其中畫下的無意義塗鴉顯得很醒目這是公共設施上常有的肮髒牆壁。


    突然,京介在腰部高度的位置發現正在爬行的不自然龜裂。相對於其龜裂,隻有那裏是小圓狀的塌陷。


    在凹洞的深處,有一塊一公分左右的圓形金屬片深埋在其中。想用指甲揠取,但似乎破埋得很牢固,所以根本無法取下來。雖然看起來像是螺絲釘的螺帽部位,但卻還是不能判斷出原貌。他再度確認整個牆麵,發現埋有東西的就隻有那個地方。


    望著牆壁一小段時間後,因為沒有發現其他在意的地方,所以京介就步出了公園。待他回到馬路上時,叫恩田的男子已經不見蹤影。


    正當思索著要等國中生回來還是采取其他行動時,京介突然發現視野邊緣有個人影。在員工宿舍旁整齊排列的銀杏路樹下有個黑影,身上穿著長度是從頭到腳,如同雨衣般的黑色衣服。


    對方一直凝視著這裏。模樣像個年幼的女孩當京介歪著頭,轉向對方的瞬間黑衣少女疾行,她朝著京介跑來,有什麽東西正從她左手袖子急速延伸長度。將嘴裏叼著的香菸扔在地上,京介反射性地解開包裹玲洗樹樹枝的繩結。


    延伸數公尺長的東西,可以看得出來是異於常理的長臂,而少女正揮舞著那隻手臂,手臂像鞭子般地低鳴,並以京介頭頂為目標襲擊而來。京介跑到員工宿舍旁避開了攻擊。


    少女的長臂直接揮向地麵,被打中的三輪車很輕易地就崩毀了。


    緊握著解開布套的玲洗樹樹枝,京介平靜地吞了一口氣,他曾經聽過幽靈會接近談論怪談者身邊的迷信,荊棘死神大概也想出現在追逐有關自己的謠傳的人前吧唉,應該隻是巧合吧?他心想,這真不是個令人高興的巧遇啊。


    少女的手臂又動了,它還更加延伸長度,並緊貼著地麵爬行,狙擊京介的腳邊。京介雖然想要逃跑,但手臂並沒有停止延伸,似乎不管到哪能都會追個來。


    因為這樣會沒完沒了,所以他在停下腳步的同時,揮舞玲洗樹樹枝敲擊少女的手臂。如同打中金屬般的堅硬觸感回傳過來,自己的手臂隻有麻痹的感覺。


    對方延伸的手臂,以讓人誤以為是藤蔓般的柔軟動作卷住玲洗樹樹枝.因為纏繞力道所產生的劇痛而停止呼吸,京介就在被纏仆的狀態卜倒落在地麵.


    這是什麽


    臉頰仍貼近洲濕的柏油路麵,京介確認纏繞在白已朽手臂上的束縛物。大約手腕粗細的膚色藤蔓表麵還可以看著長看無數細小的荊棘刺,劇痛的原因大概就是這裏了。


    一明白原因之後,好像感覺更增疼痛地。看著穿透製服襯衫,刺進自己皮膚的荊棘。京介縐起臉來。稱為荊棘死神真是叫得好啊,如果是自己的話會取什麽名稱呢荊棘小孩。他心想自己還真是缺乏緊張感。


    聰得見一陣沒躲開積水步行而來的腳步聲。京介撐起左手,拾起倒臥的上半身。可以看見黑衣少女正往這裏接近。無力垂放的左手臂前端,像水管一樣長長地延伸,並纏繞住京介的右手。這種模樣實在讓人無法想像她是個人類。


    少女有近似人體模特兒的靜寂眼色,那是感覺不到殺氣或瘋狂的沈靜表情。


    少女的右臂拙動一卜,手臂也從右手的袖子伸長後,對方就一直凝視著京介的臉龐,此外動於臂前端。雖然他想要避開襲擊臉部的藤蔓動作,但左臉卻被抓住。少女的右臂前端刺向柏油路麵,鑽開一個像是用鑽孔機貫穿的洞穴。


    右手臂的前端從背後朝京介的上半身纏上好幾圈。肺部被緊勒住,這次他會完全停止


    京介咬緊牙關在單腳上灌注所有力氣,並踢上少女的腳踝。瘦小的身軀輕易地東倒西歪,摔倒在京介右邊。


    右手仍緊緊纏住的玲洗樹樹枝成為摔落少女的墊被。京介順勢念出咒語: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自辰位至戌位風壓增加。將一寸前方對象輕度粉碎後,沉於醜位!


    在俯臥於地麵的少女身體,和在其下被壓爛的玲洗樹樹枝問僅有的空問裏,空氣發生爆裂,因為自己的手臂也會受到牽連,所以不能設定太強大的威力,但少女的身體還是被吹到數尺遠的後方,大概是反作用力的關係,少女延伸的兩條手臂有半左右被扯啐而似乎潛藏在銀杏路樹中的野鳥也一起飛向空中.


    站起身來的京介看著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本業是膚色的藤漫,卻急速變成褐色.束縛的力量也已經消失,當京介伸手觸碰時,就因為乾枯藤蔓的脆弱而脫離手臂,掉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不見少女的身影,似乎是被她逃掉了。地麵上散落的黑衣碎片,隻是述說著少女曾經存在過這裏的事實。


    地麵上沒有對方留下來的血跡,在狀似枯草的殘骸中,掉出一個像金色螺絲般的物體。京介撿起那個東西,收進製服口袋裏,然後用力吐出一口氣。現在隻能思考這是怎麽回事了。


    那邊的高中生你在做什麽?


    聽到嘰哩咖啦,不知是哪裏鬆開的聲音,京介抬起臉來。騎著腳踏車的警員從車道旁悠閑地走近。


    員工宿舍那裏有人通報喔,說他們家門前有個高中生在鬧事。


    將腳踏車大搖大擺地停入在京介麵前,警員以單腳接觸地麵,他環視著四周散亂的模樣,驚訝地眨動雙眼


    這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


    那麽,你在這裏敞什麽?


    天曉得


    哎呀,你臉上還流著血耶,衣服也被撕開。啊哈你一定是打架打輸了,而在逃離對方吧?


    警員窺視著京介的臉朧後,說出令人不可思議的話:


    所以.我明白你想耍帥的心情。但打輸是很悲慘的,所以要打架的話還是去沒有人的河邊空地.這是自古以來就決定好的吧?不過打架真的不行喔。來,你的名字和住址是?


    飄散在地麵的少女殘骸隨風流逝,沒多久就像灰燼般朝天空散去。


    留在本部的豐花和幾名情報收集班成員,正進行從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中。荊棘死神


    特徵描繪成圖像的作業。在前些日子豐花所看的警匪劇中,有製作殺人犯肖像畫的鏡頭,


    所以現在是參考了那個場景。猜拳輸的組員從豐花手中接過紙和筆名筆,且被近坐在椅子上,雖然餐廳的歐巴桑接近時,一邊擦著鄰近的桌子,一邊喃喃說著猜拳猜輸的人就要畫肖像畫啊。但卻沒有任何人聽見。


    加油囉,你的畫工攸關搜查本部的命運喔。


    豐花拍著組員的肩膀,用力地點點頭。在警匪劇中,主角刑警也會說出這樣的台詞。


    豐花高聲念出特徵。.


    身高約一百一十公分,大概。


    不太胖,也不太瘦,大概。


    發型是直發的清湯掛麵頭,大概。


    年紀大約六歲,大概。


    身上穿著全黑的衣服,大概。


    長想不太清楚,大概。


    手臂會延伸,大概。


    所有的特微都加上大概,是因為目擊者的證詞很曖昧。而在晚上出現,且都是在室外瞪光稀少的黑暗場所,造成沒人清楚見過對方長相這一點,是有點難以處理。


    組員花工二分鍾左右的時間完成肖像畫。那是有十一等身的完美比例,如外國人般深邃輪廓的美少女臉龐。雖然不清楚特徵是包含在什麽地方,但確實是完成了一幅完美的肖像。其他的組員給予掌聲及喝采:


    你畫得真棒!


    可以當畫家囉。


    下次畫畫魔法少女吉卡裘吧。


    好不容易完成的肖像畫,卻隻是普通的塗鴉大會。


    時間是晚上八點半,各組都結束行動,前往本部集合。


    各組交換收集得來的資料,但現場調查班的收獲幾乎掛零,荊棘死神似乎並沒有在出現在地方,留下類似痕跡的東西。


    當京介報告碰到荊棘的死神,卻讓她逃脫的事情時,時間上在十多分鍾之後,也有組員在其他地方碰到她。那個組員說自己隻是從遠處隱約看到而已,並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但豐花卻破口罵你們真是沒用。


    然而,在情報收集班的一員說出:我見到了知道荊棘死神真麵目的小學生的發言後。在本部內造成一片騷動。雖然餐廳的歐巴桑從櫃台另一邊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但卻沒人壓低音量,保持沉默的隻有京介一個人。


    根據報告,那個小學生說死神和他的朋友長得很像。因此組員打算去見那位朋友,但卻被小學生以不可能而加以製止,因為聽說他的朋友早在幾年前就死了。


    是幽靈嗎


    可是,既然都要出現,過了梅雨季之後的夏天,對幽靈來說才正是時候呀


    不過,是幽靈嗎


    如果是我的話,絕對要在夏天出現


    急速恢複安靜的本部氣氛在店內擴散,整個餐廳奸像飄蕩著陰沉的空氣.打開自動門進入店內的客人察覺到奇怪的氣氛,就直接轉身離去。歐巴桑依舊從櫃台的另一側露出為難的表情,而麵無表情的隻有京介。


    京介提出在公園牆壁上發現的金屬片,也在其他地方找到兩、三件相同東西的報告但當預測金屬究竟是何物時因為有人說出是來自外星人的訊息的的意見,所以本部的話題就變更成科幻故事,不過,這回歐巴桑已經不再探出頭來觀看了。


    京介心想如果真是幽靈,把它交給專業的驅靈師之類,快點從中切斷關係不是比較好?如果隻是幽靈引起騷動,就用不著光流脈使者出場,因為他們並沒有讓幽靈升天的法術,唉,在確定是不是幽靈之前大概是非做不可了


    京介,你別碰傷口,它還沒收口唷。


    坐在對向座位上的豐花,露出恐怖的表情說道。京介發現他在思考時,無意間觸碰著左臉頰上的傷口。


    京介所受的傷,國中生已經施展治愈術治療過了,衣服的破損恢複原狀,但傷口方麵並沒有完全消失,還留下淺淺的傷痕。


    據說光流脈使都每接受一次高等治愈術治療,身體就會開始產生免疫,變得很難出現效果。至今有過數次身受攸辟性命重傷經驗的京介,早已是治愈術難以達到成效的體質。


    像這種程度的割慯或刺傷放任不管,以體內具備的自然恢複力,過些時候應該就會消失。但豐花卻非常生氣,她的理由似乎是不由自主地討厭看到和自己相同的麵孔受了傷。


    而對稍帶疲倦氣息的同伴,晚上九點時,本部長豐花進行起司漢堡的補給。聽說那是在餐廳店長的好意下免費得到的。雖然京介完全不了解個中含意,但豐花說店長是魔法少女吉卡裏的影迷,所以才請客的。


    晚上九點半,組員全體出動開始巾內巡邏。今天晚上荊棘死神會在某個地方出現的可


    能性很高。


    選定沒有人炸的地點,每個組員等待時機,但也有人因為路人覺得可疑而去通報或接受警員訊問後,帶著悲傷的表情回到本部。


    在雨勢開始增強的晚上下一點前,京介依照約定,前往赤尾秀春上課的補習班。


    赤尾秀春站在補習班的玄關處,和一名身穿其他學校製服的女學生聊天。女學生鑽進前來迎接的輕型轎車後,赤尾揮手道再見。估算那隻手放下來的時間,京介朝他走來。


    輕輕踏邊積水行走,赤尾自顧自地說著無所謂的閑話,他的聲音帶著高漲的興致是因為模擬考中得到奸成紕的關係吧。京介一邊在雨傘下抽著菸,一邊遙望著無人通行的道路前端。不知址從沉浸在夜色黑暗的田地何處,傅來有時頗為陰鬱的蛙鳴。


    喂,剛剛那女士你覺得怎麽樣?


    赤尾突然政變聲音語調的問起這件事。


    京介花了幾秒鍾,才明白他說的剛剛那女生指的足赤尾剛剛在實習班門品聊天的那個女學生。


    不認識。


    不過,她很可愛吧?


    我沒看到長相。


    她很可愛喔不但個性好,頭惱好,而且


    嗯?


    她和我的誌願相同喔,如果我沒考上絕對會很慘的。


    嗯。


    京介忍住哈欠,敷衍著隨聲附和。赤尾心情看來不錯的理由,他似乎可以理解。


    別嗯了,一條京介,你難道沒有喜歡的人嗎?


    把雨傘歪往京介的方向,赤尾詢問著,京介則將視線移往上爬在馬球路右邊的一間廢工廠。黑色的影子在陰雨下隻是屏住氣息坐著,好像沒告別奇怪的感覺。


    沒有特別喜歡的。


    說完後,京介將滯留在喉嚨深處的氣息,和香菸煙霧一起吐出。沒有喜歡的人,這單純是指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己所喜歡的對象,直到現在仍然凍結在兩年前去世的砂鳥禮子身上。


    赤尾因為沒有發現到京介表情的變化,所以仍輕輕讓雨傘上下滑動繼


    續說著。像是剛剛那位女學生常常來找他說話,或偶爾也會打電話到他家,或她對自己是不是有意思等等。半數以上是聽過就算,京介將精神埋進自己的思緒中。他心想不管是梅雨,還是吵死人的小組行動,如果能早點結束就好了。


    田地中斷了,在馬路的前方出現一間大宅院的影子。隻有一盞照耀門口的圓型室外燈光,在周遭一帶的黑暗中,扮演著如同月亮的存在感,而那正是赤尾的家。


    在鐵門前停下腳步,赤尾微微舉起手來。


    再見驟


    嗯。


    對了一條京介,


    對著準備離去的京介,赤尾猶豫地出聲叫喚。在室外電燈下收起雨傘,目光仍停溜在手腕處,赤尾說道:


    我硬是把麻煩的事情加在你身上,覺得很不好意思


    豐花她高興可以去買股票了。


    你是個比我想像中還要好的人,而且還很準時前來接我,雖然對我所說的話完全沒有反應,但這樣說辭會容易些,被強迫聽別人的戀愛史,通常都會感到厭煩吧?


    這兩天不知是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沒發生任何事。我覺得應該已經沒事了吧。


    那麽,回去要小心點囉。


    赤尾一按下大門旁的對講機,鐵門就自動打開。當赤尾的身影消失在他家的深處後,響起一個低沉的礫稈,鐵門好像自動上鎖了。


    走回夜路上,京介想起他家室外電燈壞掉時的事.如果跟父親說.他肯定會說出灌入氣功讓燈泡延長壽命之類令人摸不將頭緒的話,伹若是對母親說,她一定會說舊燈泡要在收可燃坑圾的日子丟掉。


    如果是自己默默地換燈泡,就不會造成任何人的麻煩,對地球也是一種善待吧?想到這裏,京介靜靜地歎了一口氣。


    當京介返回餐廳時,店內正播放著宣告打烊的音樂及廣播。


    雖然歐巴桑已經開始拖起地板,但豐花及組員們仍頑強地賴著桌邊的位子不走,從全體帶著無聊的氣息坐在位子上的情形看來,似乎並沒有特別明顯的舉動。


    現在解散不就好了嗎?京介出聲說完,在桌上探出上半身,一臉無聊的豐花隻將眼睛轉向這邊回答:


    什麽線索都沒掌握到就要回家,這樣不是很討厭嗎?


    沒有線索就是沒有線索,明天再做不就得了。


    我才不要!我想要以神速解決這個事件,接受來自世人的尊敬眼光。在警匪劇中也說嗎,啊啊,真是麻煩死了。


    豐花如此說完,就把桌子搖得嘎嘎作響。


    自己明明說過要盡可能拖延解決的時間,來獲得多一點委托費,但在采取行動的過程中豐花終究還是覺得厭煩。原來豐花就不是那種不采取行動的事物,會長時間奉陪的懶散個性,京介發覺陪著這種個性的人行動十六年之久的自己,事實上耐性是相當強的。雖然不可能因此而受到什麽人的讚揚。


    對著喃喃訴說到後天的黃道吉日為止想做些什麽而翻動行事曆的豐花,其中一名組員戰戰兢兢地開口:


    本部長,那個因為我想回去看電視,所以差不多該回家了


    以那名組員主開端,希望回家的人接二連三地報上名來。因為本來就有聚會到這家店打烊為止的約定,所以豐花帶著不悅的表情,撐起上半身說道:


    知道了,辛苦你們啦!如果明天還有意願參加,就情在和今天相同的時間集合。


    桌子邊隻剩下京介和豐花,還有不知為何留下來的國中生。豐花吸著杯中幾乎沒剩下什麽柳橙汁的吸管,發出不完全燃燒感覺的聲音。


    豐花大姊


    在桌麵上握緊雙拳的國中生出聲叫喚。豐花仍咬著吸管,輕揮著手回應:


    沒關係,你也可以回去了。回家之後要好好在浴缸溫熱身體,然後睡個好覺喔。啊,不過睡前不先打掃浴室是不行的,因為在梅雨季如果稍有不慎,磁磚馬上就會發黴的。前一陣子在我家的浴室就出現從沒見過的三色黴菌


    豐花大姊,我不會回去的。在荊棘死神被捕之前,我不打算回家。


    用拳頭重重敲擊桌麵,國中生對自己的發主大力點頭。


    今天在街上聽到各式各樣的訊息,我仔細想過了,有膽小的家夥,也有無法離開家庭的人。我要像一條大哥那樣被弄得渾身是傷。


    我沒沒渾身是傷。


    我想成為虹原第一的不良少年。


    無視於京介的發言,國中生以充滿熱情的口吻繼續說著:


    這裏自許多強悍的人,今天也吃了一條大哥的拳頭,讓我感覺到離王位還很遙遠,但我認為不管是和哪個學校的某個人,好好互報姓名後再戰鬥是不良少年的道義。


    豐花以難以理解的表情小聲問道:什麽不良少年的道義啊?然而,京介因為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沉默搖著頭。


    所以


    國中生比剛剛更用力地拍打桌子。而廚房那頭似乎也有人摔掉了鍋子,因此發出如輪唱般的巨大聲響。


    所以,要快點打倒荊棘死神。我可無法忍受被幽靈似的家夥出盡風頭,再加上雖然我還不是正式的矯正術者,但身為土地的守護者,我認為長期讓對方橫行霸道是不行的。


    嗯你擁有讓我希望可以分一半給京介的熱情呢。如果能在其他人的負責區域防患未然,我們的酬勞也會增加我明白了,就組成夜間特別搜但班吧!


    豐花一宣示完,國中生就以充滿幹勁的聲音附和。


    心裏想要早點回家的京介伸完懶腰後,豐花就將臉貼過來,並且讓他看到令人想不到此時是日期變換前的燦爛目光。


    京介也是組員喔。如果你敢說想睡要回家,我就把浴室裏的黴菌種在你的肺裏。


    將本部栘往附近的便利商店,開始了夜間特別搜查班的活動。


    豐花和國中生是到徒步五分鍾的市民運動場,京介則是繞到更遠的的神社。預計過了三十分鍾後,如果各自的地點都沒異狀就到本部集合,並移動到警戒地點。


    即使日期轉換成六月二十八日,雨仍陰沉地下個不停,悶熱的空氣也終於開始降溫。侵入市民運動場場地的豐花,抓緊水手製服的胸口處劇烈地顫抖著。看到這副模樣的國中生睜大眼睛說道:


    是振奮精神嗎?豐花大姊真有幹勁呢!


    選奸啦!這是敵人接近時身體告知的本能,我想決戰的時刻大概近了。


    由鋪設四百公尺跑道的運動場、體育館和棒球場等設施組成的市民運動場,使用的時間是到傍晚為止。現在的時刻當然不會有人影,不知是省電還是吝嗇,室外電燈是以五盞開一盞的比例例點亮。


    環視著整個場地,豐花交相打了三次的噴嚏及嗬欠。乍看之下感覺好像什麽都沒有,


    再加上實在很想睡,所以她想早點回到便利商店買些零食。


    一條大哥一個人不會有問題吧?


    走在身旁的國中生說出這些話時,豐花混雜著嗬欠回答道:


    沒問題,京介沒有弱點的。


    的確是給人這種感覺,他對工作不帶感情的氣氛,毫不留情地釋放出來。我也能變成那樣的術者嗎?


    我想還是不要變成那樣比較好京介不管是對工作或人生,全都是這個樣子喔。


    抹去掉落在鼻頭上的雨滴,豐花用力地呼出一口氣。在那聲喘息中,她輕聲嘀咕著說:因為京介心中有一道牆。無法完全接受他人感情的牆,那是一道讓本來就缺乏的自我感情,更加難以釋放的高牆。京介不管對任何人,總是築起這麽一道牆。是自我意識製造出來的牆,還是無意識間建造的,豐花完全不知道,大概連他本人也不清楚吧?


    他對豐花也築起一道牆,豐花因為想


    破壞那道牆,而相當直接地把自己碰觸到這種地步,但京介心中的牆是很難被破壞的。自己的力量再怎麽樣都做不到,這點讓豐花感到有些不甘心。


    跳躍眼前的積水,豐花轉換心情說道:


    啊,不過我知道京介唯一的弱點。你想成為虹原第一吧?給我五千無的話我訴你。


    你你是說真的嗎?拜托你了!


    京介小時候隻有一小段時間接受過爸爸的適當訓練。其他時候全都是自成一派,基礎方麵是還可以,但終究不過是個外行人。


    一口就斷言是外行人,大姊,我認為你這個樣子很酷耶。


    就我的眼光來看,京介還嫩得很。他的拳頭隻是完全仰賴慣用手力量,未經加工的腕力等級。所以京介的弱點是左邊,左邊應該幾乎無法攻擊。


    我今天就是因為他的左直拳而完全慘敗耶


    這是樂介他偶爾狀況好吧。這十六年來他好像漸漸開始轉運了,和人對打時除了爸爸和姊姊之外,我沒看過他輸給其他人。


    請你把五千圓還給我!


    囉唆,安靜點!那裏是不是有人


    豐花用手製止國中生的行動,停下腳步。鞋底陷入泥濘中,發出令人討厭的聲音。


    可以看見有個黑影從棒球場的方向走來。但在下雨及黑暗造成的視野不佳下,會讓人感覺是一瞬間的錯覺,但那影子確實是在移動。


    比豐花判斷那或許是管理員早先一步,國中生開始采取行動。丟掉仍撐開的雨傘,揮動著手臂,他跑向運動場。


    豐花大姐,發現可疑分子!讓我去擊敗他吧!


    給我等一下,竟敢跑在我前麵,你太得意忘形了!


    豐花慌張地追在國中生後麵,但因為拿著雨傘和被布包裹的玲洗樹樹枝的關係,想跑也跑不快,所以她晚了幾秒鍾時間才追上國中生。


    在運動場角落隻點烯一盞的室外電燈下,人影停下腳步,連傘也不撐,瘦小的身軀任寸淋濕,她朝著豐花他們的方向轉過來,但因為頭發粘貼在臉上的關係。從豐花的位置根本不能確認她的長相。


    荊


    在豐花身旁,國中生的手臂微微地抽動。明明宣稱要擊敗她的,但卻退後兩,三步,國中生以顫抖的聲音喃喃說道:


    那不是荊棘死神嗎是一定是的,應該是吧?喂,你快說是啊。


    別對初見麵的人突然說出這麽失禮的話!喂,你在做什麽呀?你知道現在成為傳言的那件事吧,這麽晚了還一個人走是很危險的哦!


    當豐花打算說出:因為護送你回家所以給我三千圓時少女的右手移動了。


    從延伸的袖口竄出像藤蔓般的東西並蜿蜒著。敲擊一下地麵帶起水花後,那東西就劃開泥水,朝著豐花筆直襲擊而來。


    左肩受到衝擊,在雨傘掉落的同時豐花也倒向地麵。撐起上半身看著被打中的肩膀,豐花眯起了雙眼。製服的布料和其下的肌膚撕裂開來並滲出鮮血。這似乎是被尖銳的某物是爪子嗎?像是荊棘般的東西給傷到了。裙子沾染著泥濘,不愉快感及寒氣爬上豐花全身。


    豐花大姊!


    豐花對想要跑過來的國中生發出怒吼:


    你快逃,快點!


    可可是


    去叫京介過來!


    大吼著站起身來,豐花解開玲洗樹樹枝的布套。雖然耳邊傳來國中生跑著離去的聲音,但少女仍與豐花麵對麵,一動也不動。.


    凝視著對方的右手,豐花緊咬著嘴唇。從衣服的袖子,延伸出和人手明顯不同的某種東西。接近鞭子形狀的那樣東西前端長達地麵,在少女的腳邊築起纏繞好幾圈漩渦,就和在京介報告中所聽到的一樣。


    緊緊握住玲洗樹的樹枝,豐花向右方跑了過去。雖然心想必須對方取得一些距離才行,但豐花卻沒有背對著朝後方逃跑約勇氣。


    少女的手臂卷起了水花,手臂在空中飛騰,並對著花的腳邊襲擊。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


    一邊拚命移動腳部逃走,豐花一邊吟出咒語:


    自未位向醜位啟動雷雲,朝單一對象降下,從吾之意!


    豐花將玲洗樹樹枝高高舉起,與天際發出閃電差不多同時,少女的手臂像藤蔓般纏繞住豐花約腳踝。


    視野染成一片紫色,隨著轟隆聲響的急促落雷襲擊了運動場。腳踝被抓住而絆倒在地麵的豐花抬起頭來拭去沾到的泥水。在滲入泥巴的視野另一側,可以看見受到落雷直擊的室處電燈逐漸坍毀。


    放開我


    在咋著知的豐花的腳踝上,劇痛四處流竄,那是如同被插花的劍山刺到般的疼痛。豐花應該潔白如新的襪子,因為泥巴及鮮血沾染而慢慢變色。雖然豐花費勁地想掙脫


    少女的手臂,但就因為自己手指受傷的關係而無法逃脫。


    少女的手臂移動了。有數十公尺長的那個東西,發出聲響縮回少女的袖子裏。伴隨著那東西的收縮,仍被前端抓住的豐花身體也被拖行在地上,拉回到少女麵前。


    吐掉進入口中的泥水,豐花重新握緊玲洗樹樹枝,並抬頭看著對方。雖然心中很害怕,但因為明白恐懼這件事情會讓自己很不甘心,所以她咬緊了牙關。對方是比自己小上十歲左右的瘦小女孩,但即使如此,身體的顫抖卻還是停不下來。


    腳踝像足被切斷般地疼痛。京介還沒來嗎豐花皺起臉來,當她開始思考用玲洗樹樹枝敲打會不會贏的時候,少女往前踏出一步。


    什麽你想幹什麽啊?


    豐花抬起臉來,像是要甩掉流經眼尾及臉頰的雨水般地搖頭大叫:


    你說我到底做了什麽??


    聽到京介的聲音,鹽原就大喊呀地往上跳起三十公分左右。從黃色的雨傘下提心吊但地窺視這裏,鹽原鬆了一口氣。


    啊,嚇死我了原來是一條同學。你在做什麽?深夜出門需要監護人同行的。


    你才是,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家就在這附近,我想遺是不能把事情都交給一條同學,而自己進行夜間巡邏時,剛好感覺聽到有人慘叫的聲音


    回去


    咦回去


    國在生從鐵絲圍籬探出頭呼喚京介,明明充滿了幹勁,伹似乎還是沒辦法一個人前進,就鹽原進入運動場內。


    豐花大姐!


    在棒球場前,豐花倒臥在地上。京介讓跪趴在地上,一味哭泣喚的國中生退到一旁,在豐花身旁跪下來,豐花全身被雨水及泥土濡混,緊閉的雙眼痛苦地扭曲眉形,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正拚命反複著呼吸,總之她似乎還活著。


    我討厭光流脈使者。


    少女的頭發被風吹動,露出白淨的臉龐。在細小的眼睛深處,搖曳著熱氣般的光芒。


    少女的左手移動了。第二條藤蔓卷住她的身體,豐花因而發出了慘叫。她邊慘叫,一邊胡亂地念出咒語。


    豐花姊快被殺了!狀況非常糟糕!


    京介被國中生拉著,在雨天的夜間道路上奔跑。


    雖然一個人也吋以跑,或者不如說感覺那樣會跑得比較快,但國中生仍不入開介的


    手。他似乎想常錯亂。就算小介再怎麽告訴他要冷靜或安靜點,伹好像完全沒傳進他耳裏的樣子。


    從便利商店跑廠幾分鍾後,就抵達了據說是豐花被荊棘死神襲擊的市民運動場。在國中生的引領下,正當他們打算從破掉的鐵絲網圍籬空隙進場內時,可以看見在正麵入口處附近,有個正四處排回的黃色傘影。


    每走動一下,垂編的三股發辯就不可靠地搖晃著,那是風紀委員鹽原友子。


    鹽原。


    不管足哪裏部看不到荊棘死神的身影,而且附


    近一帶的土地,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閉塞,這點足有點奇怪。


    京介心想還是先施展治愈術吧,正當他解開玲洗樹樹枝的布套時,豐花睜開了雙眼。


    太慢了因為你來遲了,所以才被她逃了。


    連怒斥的力氣都沒有,豐花以好像會突然消失的聲音說話。看著豐花帶有迷蒙色彩的眼睛,京介詢問著:


    哪裏最痛?


    脷腳


    人概是覺得睜開眼皮很累,所以豐花閉上雙眼回答道:


    還有,肩膀、上半身和


    是全身啊。


    除了腳踝以外,我想傷口應該都不深京介


    豐花伸出手來抓住京介的襯衫下擺。她的指尖也有無數的傷痕,鮮血將襯衫染紅了。


    安分點!


    我被人家討厭了。


    衣服在布料,在豐花手中被微微抓皺。


    我看見的荊棘死神,說出討厭濼脈使者的話。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說


    她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啊真不甘心


    雨勢看不出來有停歇的氣息,國中生也完全沒有停止哭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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