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齋藤千惠墓地的京介,在附過的公園裏看著豐花交給他的情報筆記,這公園是幾天前就已經出現過荊棘死神的地方。如果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地點的法則可以相信,那麽這裏應該暫時且算是安全之地,站著聊天的兩名家庭主婦,以感覺並不是那麽安全的眼神,看著坐在公園椅上抽菸的京介。


    現身的是和死者長相相似的人,而且出現的地點也沒有統一性。將豐花潦草字跡躍動其上的筆記丟在一旁,京介歎了一口氣。看來情報還是太缺乏了。


    他從製服口袋中拿出昨天撿到像金色螺絲的物體。雖然曾去拜托術者中心進行分析,但因為現在高層預定進行大規模法術實驗,各地的設施全都沒空,所以被駁回申請。


    唉,就是這麽回事吧?京介短短地吐出煙霧。隻是在守護既有光流脈的矯正術者,和利用光流脈進行各種計畫的高層之間,優先順序是一目瞭然的。


    乾燥的風吹拂著,當京介打起噴嚏時,相隔幾公尺遠的兩名家庭主婦嚇得全身發抖。


    因為心裏變得不舒服,所以他從公園椅上起身,離開了公園。


    在邊走邊思考的期間,當京介察覺時,已經站在西口的商店街正中央。抬頭看著商店街的頂棚,他歎氣地想著真是危險,但指的不是地點,而是他自己。移送課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會出現,所以得小心點行走才行。


    車輛禁止通行的商店街頂棚下,因購物的客人而人山人海。在角落有間入口處停放大量自行車的小鋼珠店。


    不論晝夜閃爍的招牌霓虹燈充滿活力,當自動門打開時十分熱鬧的音樂流泄到馬路路上。年齡不詳的幾名客人,以匆忙的腳步進放店內。


    在小鋼珠店正對麵的舶來品店櫥窗確認自己的模樣,京介靜靜地低語了幾秒鍾,高中製服加上氣色不佳的睡眠不足臉龐,要是店員看到大概會抓住他,到時候如果說是監護人的同行者應該會放自己一馬吧?這間小鋼珠店是京介的父親相當偏愛的一家店。


    如果不在這裏就會在賭博性自行車賽車場或麻將莊,工作場所在本家的父親大約有兩成的機率會在這些地方,雖然沒必要刻意去尋找,但心想都經過了就順便找一下,於是京介就穿過自動門。


    店內所播放的音樂,小鋼珠機台各自演奏的音效,和將音量開到最大的店內廣播等聲音,混雜在一起刺動著鼓膜。雖然鑽過門後的右手邊有個獎品櫃台,有位店員在那裏,但排列小鋼珠機台的通道有三條。父親是不管在哪個環境之中,都隻喜歡待在角落,他說這是學生時代喜歡上教室靠窗那排最後一個座位時的依戀。雖然不太了解親的興趣但京介認為父親對教室內座位的喜好或許和自己很相像。京介覺得離黑板越遠越好,周遭的人越少越好,這樣他就可以靜下心來。


    選定右側那一排,他步行著確認每二口機器的客人。味道不同的香菸煙霧混在其中,在頭頂附近形成雲霧。京介眯起了雙眼,心想空調還真差。和相較之下冷氣就顯得太過有效,感覺有點寒冷。如果長時問待在這裏的話,大概會因為別人的菸味或感冒而喉嚨痛吧。不過來到店裏的客人還是滿多的,填滿了三分之二的機台。雖然他已經走到通道底,似卻沒有發現像是父親的人。


    當他移動到左邊那一排時,在排頭的機台前,出現一個明顯熟悉的龐大背影。就算是外出還過份老實地穿著醫生的白袍,這一定隻是本人想拿來當作上衣。冬天的時候,父親會穿上五件白袍來代替外套。


    左邊的機台是空著的,因此京介就坐在那張椅子上。父親盤坐在椅子上,凝視著華麗燈光閃爍的畫麵。他右手仍抓著操縱杆,連黑眼珠都沒從畫麵中移開地說道:


    嗨,長男。蹺課來打小鋼珠嗎?處境不錯嘛,真令人羨慕。回家之後你就咬緊牙關等著吧。


    京介以斜眼瞄了父親一眼,並在歎息後點燃一根香菸。雖然關於小鋼珠的事情介並不太清楚,但父親的腳邊有幾個橫躺著的空箱子。


    這個,有賺到嗎?


    聽到京介的詢問,父親晃動兩腳的膝蓋。雖然坐著時的高度很高,一眼看來像個大塊頭,但站起身時的身高卻和京介沒什麽差別。


    現在才正要開始。因為要撫養的家人很多,不賺點錢是不行的。身為一空的支柱真是辛苦啊。


    真是累人啊。


    京介。你從下個月起把酬勞的四分之三拿來當家計費吧。也跟豐花那呆子這麽說。


    這話真是太突然了。


    從拿到第一份酬勞起已經過了三個月。你們要對溫柔的父母心感激涕零啊


    我想存錢離開家裏。


    要出去可以啊。如果你出得去的話香菸!


    我的香菸沒了,把你在帶的全都留在這裏,不要的話,我就讓你的肺積滿鮮血,啊,聽牌!


    父親的機台發出更熱鬧的聲音。京介從製服口袋拿出菸盒和打火機,放在父親的膝蓋上。與其說是被父母沒收香菸,還更像是碰到勒索的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老爸。


    別跟我囉唆,現在我正集中賭上我的一切,如果賭輸了就是你害的。今天做晚餐的輪值就由你來代替吧。


    父穎大大地咋舌,用左手投入五百圓硬幣,用右手將一根香菸塞進嘴裏後點燃。從兩邊的鼻孔和緊咬的牙齒問吐出煙霧後,雙手又移回到操縱杆的位置。


    老爸你那邊,有沒有本家移送課之類的人來過?


    撿起掉落在腳邊的小鋼珠,京介無意義地用指尖轉動著並詢問道。父親仍將視線固定在畫麵上,一臉厭煩地扭動眉毛。


    援交課?那是什麽?


    我想應該沒有這種單位吧。


    雖然不知道你在問什麽,但我沒見到任何人。


    因為對方說也會到父母親那裏,所以我有點在意,不過沒見過就算了,再見。


    京介從椅子上起身時,看著通道的前方歎了口氣。他看見從入口的方向,有個大快頭的西裝中年男子,像拓寬狹窄通道似地走來。中年男子將攻擊性的眼神準確地鎖定在京介身上,背後好像還帶領著術者。機台前的客人疑惑似地目送中年男子經過。


    用皮鞋鞋底用力弄響地麵,中年男子在京介麵前停下腳步。不知是不是在意他人的目光,男子拚命將臉貼近自己,並壓低聲音說道:


    墓地之後是小鋼珠店嗎?真是的,你到底是接受什麽樣的教育啊。真想看看你父母親長什麽模樣。


    他就在這裏。


    當京介指著背後時,響起喀啦喀啦的歡樂聲響,剛好是小鋼珠從父親的機台滑落的時候。父親坐在椅子上高舉雙手大喊著呀嗬。


    中年男子有一小段時間露出難堪的表情,但隨即推開京介走近他父親身邊。明時是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但不知是不是害怕一個人走去,所以中年男子抓住京介的右手臂:


    您是一條京介的父親嗎?


    這小子出生時的體重和他妹妹一樣,剛好是兩幹公克整。因為出生後馬上就不哭了結果我打他時竟然還對我咋舌呢。


    回憶的事有機會再聽您說。在他體內超過基準值的是潛在的精神力。


    嗯,是嗎?


    輕哼鼻息,父親又扭動了旋把。


    法術到啟動之際,雖然力量的來源當然是光流脈,但也和操縱者方麵的精神力有很大的關係。在術者的世界裏說到精神力,是和體力在同樣的意義下使用,愈施展法術就愈會消耗,也會因為休息而補充消耗的部分。因為消耗率和恢複速度是因個人的肉體而有差別,所以才會產生個人差異。以豐花來說,施展一個法術時消耗掉的力量很大,就像燃料消耗率不佳的汽車一樣,但她恢複的速度卻非常快。


    術者的精神力


    和體力不同的地方,在於它不能因訓練而提升力量。大致說來,繼承光流脈使者血統的人都具備相同程度的精神力,而如何使用定量的精神力則是感覺的問題。一股而言,愈是高等的法術,精神力就愈會大量消耗。高級術者會連續使用高等時就需要在精神修行上學得的自我調整。


    我認為我的精神力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


    男子以低沉的聲音許多詢問著,但父親還是臉不離畫麵地回答著:


    你看我像是他媽媽嗎?


    你是本家內醫務室的一條醫生吧?請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你很吵耶,我現在手氣正好啦,京介,晚餐輪值的事就當作沒提過,你把這些家夥揮到別處去吧。


    一條醫生。


    中年男子在父親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但椅子吱吱作響,坐在左邊的老人的身體像是被壓力推擠般地搖晃。


    中年男子扭動頭部,像是把臉塞進父親和機台之間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比對京介時還要和善雖然可以感受到他力求和善的氣魄,但表情卻不是那麽愉悅。


    因為法術研究部特殊實驗課所進行的那項實驗,所以想借用令公子,可以嗎?


    法術實驗?


    父親覺得可疑地反問,並用臼齒咬住菸。仍被中年男子抓著手臂的京介也皺起眉頭。


    因為詳細情形是機密,所以無法告訴您。但是,對現在的本家而言,那是個非常重要的法術實驗。


    從坐在左邊的老人的機台,滑落如洪水般的小鋼珠,隔著中年男子似乎在確認老人的勝利,硬是不服輸的父親用力咋舌,並增強眼中的光芒。


    什麽實驗都無所謂,這小子隻是個新進矯正術者,我認為是幫不上什麽忙啦!


    點燃第二根香菸,父親如此說道,雖然他豪爽地接連放時新的小鋼珠,但機台內卻全沒有鋼珠掉出來。


    中年男子轉向背後用眼神對跟隨而來的術者打了什麽暗號,其中一名術者將一份厚重的文件交到中年男子手中。


    將那份文件放在膝上,中年男子把臉更貼近父親。


    這和術者的地位無關,不過,令公子是編有候補者編號的,你知道候補者編號嗎?


    對於再度說出那句話,京介微微地呼出一口氣。而父親卻第一次抬起臉來,順便朝京介和中年男子,以及在峽窄通道間走動的女店員裙子移動視線。


    對著再度轉回機台畫麵的父親,中年男子繼續說道:


    雖然我們也要符合機密事項規定,但就隻有這次,特別對全人及家屬加以說明,所謂的候補者編號是對本家內進行術者新生兒體質診斷中,某個項目超過基準值的人所得到的編號。


    京介將煙灰快要掉落的菸蒂丟進附近的煙灰缸裏,插嘴說道。他認為他的消耗率算是普通,但恢複速度卻是比較慢。雖然至今大量施展法術的機會並不多,因而沒察覺到,但他想起了上個月在學校被迫消滅怪物之後,自己有一段時間無法驅趕睡意的事情。


    我說的不是精神力,而是潛在精神力。


    小年男子轉動頭部抬頭看著京介,並迅速地更正他。京介皺起眉頭反問著:


    怎樣不同?


    精神力是平常使用的力量,而潛在精神力則是平常不會使用的力量。


    就隻是這樣嗎?


    詳細的說明就省略吧。不過,擁有候補者編號的術者並不多。在現在存活的人數裏,有三十個人。其中處於可以實際運用狀態的人,隻有五人。這種素材不,我是說因為有非利用術者不可的法術實驗,所以想請你提供協助。


    改變威脅的口氣,中年男子在眉宇間刻劃皺紋。因為那個反作用力而加重抓住手臂的力量,血液無法從京介的手腕運行到末端,造成手指開始麻痹。


    就像剛剛所說的,關於潛在精神力高的事,照規炬是沒做法術實驗,是不會讓當事人知道的。這是因為如果有自覺而胡亂濫用會造成困擾。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就得請你幫忙,囉。


    那是你自己要說的。


    一條醫生。


    無視於京介,中年男子重新轉向父親。


    因此,能不能借用令公子?


    父親沉默地放下香菸,用剩下的一隻手撫摸著下巴刮胡子的痕跡。京介不自覺地用腳尖踢著地板,並咬住嘴唇。甩開中年男子的手踹開術者之後,從店裏逃走他心想,重現墓地裏的戰鬥應該還行得通吧?但這是假設父親沒變成敵人的情況。


    一條醫生。


    中年男子收起攤在膝上的文件後,就將那樣東西亮在父親的側臉旁,並做出十分和藹可親的笑容。


    這是一點微薄心意,我們準備了一些禮金。雖然這是決不可能發生的事。但最壞,就是法術實驗失敗而令公子有個萬一的情況下,對於家屬方麵我們會準備補償金。


    錢?


    父親的兩頰抽動。京介歎丫一口氣,看來父親已經變成了敵人。


    那個叫候補者編號的東西,隻有這小子有嗎??他有個雙胞胎妹妹,那丫頭也和他很像耶。


    真的是很可惜,他妹妹豐花不一樣,她是那種潛在精神力是零的珍貴案例,但隻是珍貴而已。


    叨,我還以為可以得到兩人份呢。


    千年男子和父親兩人長長的上半身相互靠近,嘰嘰喳喳地開始討論金錢的話題。男子鬆開爾介的手,從西裝口袋拿出計算機按給父親看。看著液晶麵板上的數字,父親大喊好極了。京介拿起包包,大歎一口氣,他想在可以做到的範圍盡力試試看吧。


    當對手是團體時,首先要擊敗老大。小時候這麽教導他的就是父親。雖然心情不知不覺變得很苦惱,但他想這也是人生,因此京介用力握住書包的提把。


    京介甩動書包的瞬間,父親仍然背對著這裏,舉起了左手臂。他用指尖製止書包動作,並隔著肩膀回頭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雖然不知道是用什麽樣的指甲弄的。但皮製的書包刺在父親的指尖上,完全拔不出來。


    京介放開書包,舉起放在附近的椅子。他抓著椅腳朝父親的頭部揮下。父親發出一聲短暫的喘氣,對椅子使出一記頭錘。椅子四處飛散後越過小鋼珠機台,落在隔壁的通道有人發出慘叫,周遭的客人總算開始騷動。


    一條醫生,不可以動粗


    眨眼看著突然開始的戰鬥,中年男子從旁插嘴。當父親槌中中年男子的下巴時像牆壁般的身體倒向京介的方向。京介揮動手臂將那身軀掃向左側,中年男子和術者就像堆骨牌一樣地倒臥在地。


    父親的右臂發出聲響,動作迅速到無法用眼睛追蹤,京介的側腹部和心窩就分別吃了一記拳頭。當他痛得想吐而蹲下來時,注意到可以離開父親的腳邊。對自己而言對方還太強了,看來隻有逃走一途。


    隻握著玲洗樹樹枝,京介采取低姿勢蹬地。父親的拳頭在頭頂上揮空,犧牲了一台小鋼珠機台。


    移動到通道的京介,朝著店家的出入口拔腿奔跑。無論客人或店員全都以呆滯的看著他。但看到突然站在前方的人瞪圓的雙眼,京介嚇了一跳。他可以感覺到背後非比尋常的重量感及風勢。


    隔著肩膀確認後方情形,但他隨即專心朝著前方奔跑。父親追來了還是以超凡的速度。所有行經的通道四周,椅子和裝小鋼珠的盒子全被翻了過來,還傳出剌耳的聲音。


    正當要跑出自動門時,父親並列在京介身旁。手臂連同玲洗樹樹枝一起被抓住,京介預料著應該會被丟出去。能想到的最窪防守姿勢是什麽等等,他任由思考盤旋。但父親卻照樣拉著京介,繼續跑了出去。在商店街走路的購物客引起的悲鳴下,父親以不可思意的快樂神情奔跑著。


    京介終於可


    以停下腳步的地方,是虹原川的堤防。


    雖然是經由哪裏.如何跑來的,幾乎全沒有映入他的視野,但這裏是距離小鋼珠店大約五、六公世遠的郊外。京介在堤防上跌坐下來,一味地集中注意力調整上揚的喘息。站在稍遠處的父親,在從河川方向吹來的潮濕微風中打了一個噴嚏。


    京介小弟呀,怎麽了?喘成這付德行。該不會是因為菸抽太多的關係吧?


    父親以討人厭的口吻說著這些話,在堤防上坐了下來。太陽悶熱地烘烤著柏油地麵


    既然有作戰計劃,早告訴我就好了。


    最後讓喉嚨發出聲音,在呼吸終於回穩的時候,京介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一真看帶狗散步的年輕主婦感覺的女子,嘴角露出笑容:


    我曾經說過,要欺敵必先欺已吧?


    你是說過。


    雖然剛剛那個情況下和你聯手對抗他們,應該可以輕鬆獲勝,但你馬上雙又會被他們追趕,所以如果我變成敵人,你就會先來對付我,發現贏不了時就會逃走。


    接著,那他們丟下在這裏等著的話,由我來追擊,這樣你就能賺到在我回到店裏前的時間,我會悠閑地走回去,所以感謝我吧!


    回去?你在說什麽呀,如果跟他們說被他逃掉了,或許連禮金都沒了。


    在河川仰躺在堤防上,雖然呼吸已經回穩,但全身仍是懶洋洋的,看來是睡眠不足的第二天還盡全力奔跑兩次,似乎對身體不太好。


    這個嘛,有一瞬間我是覺得那也還不賴啦。


    撿起小石頭投擲到遠方,父親答道:


    不過還是算了,我覺得與其在這裏拿那一點點錢,倒不如今後在死掉之前繼續方便使喚你還比較劃算。


    那個賭博有中獎嗎?


    結果是怎樣呢?算了,你還是充滿幹勁的逃跑吧,你學有其他非做不可的事吧?


    父親站起來,拍去肮髒的白衣下擺。京介直到這時才發現父親穿著破舊的拖鞋。


    不分晝夜地在外頭亂晃,是很有賺頭的事嗎?


    怎麽說呢?


    算了,你要好好賺錢孝順父母啊。


    父親慢慢地步出堤防。大約定了五步後又突然停下腳步,並指向這邊說道:


    你的手,發現了嗎?


    京介看著自己的指尖,曖昧地點點頭。從豐花給的ok繃下,鮮血開始滲出並流到手掌中。


    嗯


    雖然我是醫生,但不免費治療。


    我知道。


    潛在精神力候補者編號?


    嗯。


    我祖父也有編號,對你來說就是曾祖父啦!


    嗯?


    我在和你現在差不多年紀的時候,有一天,他被帶到本家實驗場,從此之後就一去不回啦!


    唔


    掰囉。


    聽著逐漸遠離的腳步聲,京介閉起了雙眼。


    非考慮不可的事有很多。雖然在思考要從哪裏開始考慮的期間變得很想睡,但因為不能想睡,所以在不得已之下,隻好站起來打嗬欠。而他終於想起忘了跟父親道謝的事,但在堤防的盡頭已經看不見穿白衣的背影。


    抬頭仰望的陽光,是不可思議地亮白。


    被對方丟向本家後門的牆壁,豐花撞到了頭。她的嘴裏似乎是咬到了,舌頭上擴散出鐵鏽的味道。在昨舌的同時吐出血液,之後豐花站了起來。


    在垃圾山旁邊,少女將手臂垂置在地麵,直挺挺地站著。伸長的手臂和昨晚一樣。完全不給豐花念一句咒語的時間。為了不被纏住,她盡全力地來回奔跑。但因為豐花一路散播恐懼移動的關係,周邊的土地開始產生閉塞。


    還是逃跑比較好吧背對著後門門口,豐花咬著嘴唇。她還沒聽說過荊棘死神會把逃跑的人追到天涯海角。若是豐花逃走,這位少女就會去找其他的對象吧,然後那個不知名的人就會受害


    喂


    是在等待時機嗎,對著將手臂放在地上擺動的少女,豐花出聲呼喚。


    你想做什麽?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呢?你是齊藤幹惠吧?你的呀啊!


    背後突然響起打開門鎖的聲音,沒有任何猶豫就被打開的門板敲到豐花的後腦杓。豐花大叫並當場倒在地上。


    哎呀,真是抱歉現在正在訓練中嗎?


    聽到會讓人大意的聲音,豐花揉著頭站起身來。先確認前方比後方來得重要。少女則在豐花的背後鎖定視線。


    公布欄管理員


    隔著肩膀回看門口的方向,豐花開口說道。豐花剛剛在術者中心公布欄前碰到的西裝模樣青年又出現了。毫無緊張感的臉龐抬頭看狹窄的天空,他正伸著懶腰。


    天氣預報說從傍晚開始會下雨,所以我才沒將洗好的衣物晾在外麵。結果雨並沒下嘛,對吧?


    你來這裏做什麽,快回到裏麵!


    來做什麽?當然是來抽根菸的啊


    少女舉起了右手臂。被刺覆蓋的藤蔓劃破天空,掠過豐花的頭頂。目僅偏離青年的頭部一點,鐵製的門板上鑽出了一個凹洞。


    喔喔


    定睛看著門板上的凹洞,青年像是要吹口哨般地嘟起嘴巴:


    真是華麗的訓練耶,查理士王小獵犬姑娘。


    我叫你快點逃啊!


    在想將青年的身軀推回建築物裏的豐花腳邊,少女的左手臂伸了,豐花咬著雙唇。趁著抓住對方的雙腳,卦信行動時攻擊上半身昨天晚上也是如此。這大概是荊棘死神的攻擊模式吧。


    既然如此豐花抓住青年的手臂,邊喊邊將他的身軀推向前方。


    對不起了,公布欄的管理員!我一定會救你的!


    眨動雙眼的青年的腳踝處,少女的一條手臂纏了上來,而青年很意外地隻以冷靜的神情發出喔喔的叫聲。


    豐花朝著垃圾山的方向跑去。當她抓起其中最大的垃圾袋時,就拿著那個丟向荊棘死神。接著她在心中對齊藤千惠的母親稍稍道歉一番內容是:對不起,我要把那個長得像幹惠的孩子打倒。如果不這麽做,我會被攻擊的。


    少女的一隻手臂,對降臨在頭頂上的巨大物體有了反應並采取行動。豐花將玲洗樹樹枝的前端定在對方的頭上,念出了咒語。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自午位出現朝向子位三,掃射。消滅前方對象!


    從玲洗樹樹枝的前端,連續發射出三發光彈攻擊少女的身體。沒有什麽臨死的痛苦瘦小的身軀就融化在一片光海之中。


    因為法術的反作用而倒向後方的豐花,閉上雙眼五秒左右後,就慌張地彈跳起來。在地麵上掉落著被法術擊中的垃圾袋內的東西和少女的身體。手臂仍從袖口長長地延伸出來,無力地在廚餘上卷成螺旋狀。


    走到眼前,豐花低頭看著少女的身軀。沒有流出鮮血或體液,她就像拔去電池的人偶般,隻是倒臥在地上。


    該不會是施放的法術全都射偏,這位少女隻是因為衝擊波而倒下的吧豐花低語著。法術的命中率低,是豐花從研習時期以來就有的煩惱。


    後麵有危險喔


    聽到青年沒有緊張感的聲音,豐花回過頭來。兩條長長的手臂從背後纏上豐花的身體。心想對方已經不能動而大意的豐花,在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就襲擊而來的劇痛下閉起雙眼。玲洗樹樹枝從手中滑下,滾落在地麵上。


    這該不會是最近在市內形成話題的那玩意吧?.


    青年以閑聊股的語氣詢問著。在豐花扭曲視野的另一側,他正走近這邊,並撿起豐花掉落的法杖。但豐花卻皺起臉來。


    快逃快去找人來幫忙!


    在規則中,有一條是不準使用他人的玲洗樹樹枝。但玲洗樹


    就是玲洗樹,不管是別人的或是自己的,都不會改變它的功用,真是奇怪的規則啊。


    你在說什麽啦,我叫你快逃啊!


    是因為那個吧?少棒隊的球棒雖然是團體公物,但職棒選手的球棒卻是針對個人而製作的,也就是說什麽?是要術者得擁有專業意識嗎?


    我說你啊


    所以說因為情況緊急,我就無視規則,借你的洗樹樹枝一用囉。


    走到豐花身旁的西裝青年,將玲洗耳恭聽樹樹枝的尖端對準少女頭部。


    呃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自午位出現朝向子位那麽,數量約l千。掃射,消滅前方對象!


    在視野染成一片亮白的同時,強烈的上下振動,和類似穿破耳膜般槍聲的衝擊聲侵襲著豐花全身。豐花連身體被捆綁的疼痛都忘記,閉起雙眼地當場跌坐下來。光芒、聲音和震動持續了一兩分鍾的時間。


    在周遭恢複寂靜的同時,手臂也從豐花的身上鬆開。手臂在地麵上粉碎後,就消失不見廠。豐花揉著還在耳鳴的雙耳,遲緩地站起身來。


    抱歉,被她逃了。真是身強體壯的孩子啊啊施展久沒用的法術,累死了。


    將玲洗樹樹枝放回仍處於茫然狀態的豐花手中。青年挪動肩膀來回好幾圈。


    在地麵上不見荊棘死神的身影,有的隻是黑色衣服的碎片。因為土地更加閉塞,所以壁花先施展了淨化術。然而,這裏是自己負責的區域以處,因此她腦袋裏細胞無意識地計算著,這回的淨化會以報酬的方式加在薪資裏麵,豐花把那種細胞叫做全自動酬勞有多少機器。


    環視著廚於四散的周遭,青年垂下停止轉動的肩膀,大歎一口氣。


    搞得還真誇張啊。


    我會打掃乾淨的


    我不是說這個不過,這也包括在內啦!


    麵對說話畏畏縮縮的豐花,青年不知為何地投以抱歉般的眼神。雖然手中有個香菸盒,但他隻是握著而已。


    街上謠傳的事件,排場這麽大的家夥竟然是敵人呀。


    豐花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剛剛那個由法術做成的光彈,豐花隻能發出三次。如果超過這個限度連續射擊,會因為消耗精神力而倒地不起。京介再怎麽囂張,似乎也隻能連射幾十次,也是無法射出百發的。無論是百發還是千發,能夠連續使用法術的術者,應該都相當擅長精神訓練的老手吧。


    然而就算挨了那種法術,那名少女的身體還是沒有粉碎,這隻能想作她並非活人。


    報告書送來一大堆啊我真是不夠幹勁啊


    抬頭看著抓著頭,說著意義不明1言詞的青年,豐花眨了兩次眼睛。


    你是什麽人?看來不是普通的公布欄管理員。


    我可完全沒說過我是公布欄管理員喔,查理士王小獵犬姑娘。


    我的名字叫一條豐花,才沒那麽長呢。


    我叫遠峰秋一,可不是公布欄管理員哦接下來


    模仿豐花的口氣說完話後,自稱遠峰秋一的青年,在少女留下的痕跡前蹲下來。而且到剛剛為止似乎躲在某處的野貓光明正大地穿過豐花和遠峰之間。


    雖然衣服的碎片在微風的吹送下迅速地粉碎,但卻留下幾個細小的金屬片。壓信瀏海,豐花皺起了眉頭。她記得京介說過在昨天報告的地點,也發現到奇怪的金屬片。


    這是什麽


    要用追蹤術追蹤看看嗎?或許可以知道來源。


    你連追蹤術都會?


    所謂追蹤術,就是從土地或物品上抽取人類的殘留氣息,並追蹤最新情總之,就是調查出現在所處之地的法術。今天追蹤京介到墓地的栘送課人員,似乎就是使用這種這是高等法術的一種,當然豐花還沒學到。而且,這也是一種為了避免濫用,而必須確實在使用前頒發許可證的法術。


    遠峰將手放在穿著西裝褲的膝蓋上,沉默了一會兒,在他用力點頭之後就猛然起身。


    我以為我會的,但卻想不起來咒語耶。


    算了,反正這個東西大概會做反彈追蹤術的設定。光是用看的限本下能了解,還是先拿去分析吧


    抓起像是螺絲的金屬,遠峰邁開步伐。豐花跟隨在後,速度很快地說道:


    這是我要調查的東西,所以我自己會做。可以了,謝謝你。


    在部下回來之前,我還有一點時間。就讓我來幫忙吧。


    我都說要自己調查了。


    現在本家實驗係的部門都很忙,像你這種新人模樣的矯正術者去拜托,也沒有地方可以馬上幫你分析喔.


    我是新人模樣的矯正術者,真不好意思啊。不過我已經通過三個月連續測驗了.


    看到豐花嘟起嘴來,遠峰開朗地笑了。


    我在來到現在的工作場所前,也是個普通的矯正術者喔。因為警戒令而讓減薪不時出現,或被命令趕快想辦法,真是討厭死了。不管拜托什麽,總是說因為是矯正術者所以不行,或是上級現在很忙,或是被拒絕等等。


    思,這些我很能體會。


    這些事情我本來想一直記著的,但不知不覺之間還是忘啦!


    在進入建築物內部之前,遠峰抬頭看了一下天空並如此說道。


    金屬片在委托本家內名為萬物分析室的機構分析結果,是種用於範圍設定的道具。這是讓法術隻在一定的範圍內發動是,於事使用的東西,如果是這種用途的道具,豐花身邊也有。但撿到的金屬片,卻和豐花的持有物在形狀上有所不同,根據進行分析的職員所說,這是和高階法術相對應的特殊道具。


    範圍設定是使用哪能種法術呀你知道其他有這種道具的地方嗎?


    遠峰從桌子的對向提出這樣的詢問。


    這裏是本家六樓的休息室。室內形態很接近咖啡廳。無論是女服務生學是客人,都和一樓的餐廳不一樣,看起來比較有氣質。在遠峰請客下所點的咖啡,味道是不是特別好嗎,這點豐花也不太明白。因為她想點的蛋糕類或甜味飲料,這裏的菜單上全都沒有,應該是客人階層的關係,坐在周遭座位的客人幾乎都穿西裝,一副本家上層人員的模樣。


    豐花將寫有荊棘死神出現場所的記事交給他之後,遠峰就浮現出難為情似的笑容。


    啊,這種女孩子特有的拙劣文字真是不錯耶。


    拙劣是什麽意思?真沒禮貌。


    坐在窗邊座位的豐花看著從六樓才看得到的景色。被開始變成橘色的太陽渲染下,虹原的整個市區柔和地閃閃發亮。


    因為遠峰說無論如何都想休息一下,所以豐花才會陪著他。其實她差不多該去餐廳的本部,和組員一起再度展開荊棘死神的調查。


    不過正因為有遠峰在,所以豐花才能在至今為止一無所知的萬物分析室這種特殊機構進行調查。雖然對待遠峰的職員應對非常謹慎,但豐花卻一直被可疑的目光注視。大概是因為這裏不是一介矯正術者能進出的設施吧?


    嗯原來如此。應該是這樣,她是以本家為目標喔。


    麵對看過筆記就乾脆點頭同意的遠峰的回答,豐花不斷眨動雙眼。


    為什麽你會知道?


    我想用市內地圖之類的東西,在地名上做記號就可以明白了。大既會形成一個經本家為中心的大圓圈。不過,中心或許是隔壁的甜甜圈店。


    收下歸還的筆記,豐花呼出感歎的氣息。看來這位青年的腦袋裏,連地圖都裝了進去的樣子。因為他說以前曾是矯正術者,所以或許是當時的殘存記憶吧。


    以本家中心,是要施展什麽法術?


    是什麽呢是要提出核可請求嗎。唉,這點之後再調查看看,街上謠傳的可疑分子目的是要散布道具吧。會襲擊


    人是因為工作遭到阻礙時


    也有人隻是搭訕就被攻擊了耶。而我則是什麽都沒做


    嗯是對聲音的反應嗎?還是有什麽條件?不過對術者好像是二話不說就攻擊過來了,感覺好像知道矯正術者是在保護土地的樣子。在後門的那個孩子,長相是個正常的人類,是你認識的小孩嗎?


    在彈性極佳的椅子上,遠峰悠哉地更換雙腿交疊的姿勢。豐花的嘴巴已不再碰觸咖啡,她輕點著頭。


    她似乎是幾年前過世的女孩子。那個孩於也繼承了術者的血脈還有,其它方麵我也做了相當多的調查。


    豐花將筆記用紙翻到背麵後,就大聲地吟了出來。


    她的名字叫齋藤千惠,兩年前咽因為出在那個小男孩是小三生,所以當時是一年通讀囉,她好像是在那年夏天病死的。叫做術者病的疾病你知道嗎?


    術者病?


    嗯,沒錯怎麽了?


    拿起咖啡杯後又放回碟子的遠峰將目光投射在腳邊的地毯上。在十秒左右的沉默之後,遠峰閉起雙眼深深地歎一口氣。


    沒收的實驗材料隻有倉庫裏麵的。其他地方也有保管嗎


    搞什麽呀,突然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遠峰張開眼睛,猛然從椅子上起身,並俯視著豐花說道:


    接下來就由我這邊來處理,你還是別再繼續牽扯下去比較好喔。


    等一下啦!


    豐花也慌張地站起來。


    為什麽啊,你得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抱歉,這是上層階級的問題。


    什麽嘛,又是這種說詞?連你都說出這種話來。上層階級上層階級的,搞什麽嘛,又不是從出生開始就是上層階級,別一副很偉大的樣子。


    豐花用力拍打桌子,一開口說話,經過附近的女服務生就嚇得弄翻托盤。雖然其他的客人毫無顧忌地注視著,但豐花卻沒不在意。


    遠峰歎口氣後,重新坐回位子上。


    也有人是一出生就是上層階級的人喔,這回還特別跟那邊有所關連。


    所以,你才會說矯正術者別插嘴囉。因為真的有人是從出生開始就是上層階級。


    每個人都各有立場嘛。


    打斷豐花的話,遠峰靜靜地說著:


    這不是上層或下層的關係,而是必須在那個立場中拿出實力,或保護自己。


    這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你是矯正術者吧?我並不是說在本家中的地位,我想說的是要以自己的立場守護那裏。因為偏離矯正術者工作的問題,會有其他的人確實承接下來。


    我並不是齒輪或零件!


    豐花封著遠峰怒吼回去,也作勢坐回椅子上,並將身體探在桌子上說道:


    我知道了,術者的工作我也會好好執行,今後也不會全都丟給京介去做大概啦,不過,這件事情還是讓我做到最後吧。我承諾過要向那孩子的母親報告一切的情況,而且我自己也想知道真相。


    在桌子的另一側,遠峰淺淺地笑了:


    年輕人好奇心旺盛真好啊。


    才不是好奇心呢,這是工作。那女孩說過她討厭光流脈使者喔。這可不是聽過就算的事吧?


    說得也是,那麽你想從哪裏談起?


    像換個腦袋似地簡短說完,遠峰就指著桌子上。


    要用拜托的嗎?


    不需要,你快點說出來吧。


    嗯那麽先說說術者病。


    看了還注視這裏的周遭客人一眼,遠峰用力地歎氣。


    那是身體會變得支離破碎的病症。變得破破爛爛後,隻有一部分繼續活下去,這個意思你明白嗎?


    不太明白


    就假設你已經得到了術者病吧。嗯,雖然會留下哪個部分是似乎是根據個體差異隻有眼睛還是處於功能正常的狀態。如此一來,眼睛裏麵就會殘存靈魂,而且隻有那裏會擁有意識繼續活下去。


    什麽意思?


    明明沒有心髒和頭腦,但你在眼睛的生命結束之前,隻能一直看著風景活下去。的人生你覺得怎樣?


    我不知道。


    不過,事實上並不會這麽極端,眼睛或是嘴巴,似乎同時間會有幾個部位一起留下來。可是這種疾病是實際存在的,治愈術也完全無效。


    我聽說這隻會遺傳給一部分的術者你還真了解詳情耶,該不會


    我可不是哦,隻是具備相關知識。會遺傳的是光主一族。你應該知道光主吧?


    豐花無言地點點頭。


    光主是繼承巫女長子血脈一族,且是本家的最高權力者。光主若是說右,術者全體就非得向右之類的話,以前從父親那裏聽說過。但對於說出我就是要向左的父親,豐花認為他純粹隻是想引入注意而已。如果是豐花,就會臉朝右,隻有眼睛看著另一個方向,


    雖然知道光主的存在,但套用遠峰的話,豐花也隻是擁有相關知識而已。如果都沒有實際見過而,當然連名字也不會知道。


    那麽,齋藤千惠是光主的小孩囉?


    聰到豐花的詢問,遠峰用力地點著頭。


    但是,就像你山說過的一樣,在正式的報告當中,她應該在兩年前就病死了。


    今人我看過她的墳墓。而且她母親說過遺骨也是本人的。


    遣骨就是遣骨啊,大概是死去那部分的骨骸吧。


    那麽


    喉嚨幹渴,豐花暍乾了玻璃杯中的開水。遠峰看著窗外,說道:


    不竹是手臂或是太過強健的身體,奸像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天氣明明這麽悶熱,身上卻還穿著包得密不通風的衣服,要說奇怪還真是奇怪。她的身體已經死了,但正因為死了,所以才會以手臂為開端附加上變形的設定。


    是誰會做出這種事情啊?


    擅長這種法術的是法術研究部分室喔。而那邊的室長是


    我明白了,謝謝你,我會去見見那個人。


    豐花拿起包包站起來之後,就開始一路跑向出口,途中還撞上女服務生,造成托盤又被打翻了。雖然遠峰在身後說了些什麽,但豐花並沒有停下來。


    傍晚,當京介前往本部所在地的餐廳時,在昨天的座位上有三名昨天的組員,而那三個人全都垂下雙肩。


    啊,一條大哥我們在這裏。


    昨天的國中生一看到京介的瞼,就揮手示意。昨晚他嚎啕大哭,無論再怎麽叫他回家去,就是不肯回去,現在也還露出類似的表情。


    一條人哥,這家夥剛碰到荊棘死神,但卻被她逃了。地點在南五丁目的停車場。


    國中生一說完,其中一名組員就低下頭說出對不起,一條大哥。那個國中生就算了,年紀明顯較大的組員對他使用敬語,京介還是不太能理解。


    沒事不就好了嗎


    豐花大姊現在或許正倒在什麽地方,因為她還沒到。


    在桌邊的的位置上,的確沒有豐花的蹤影。而且昨天應該還有其他的組員,卻也不見他們的身影。


    減少到時三個人了


    不知是不是發覺到小介的視線,國中生在桌上交疊著指尖說道:


    我說出昨天晚上的事情後,他們就說要在自己負責的區域裏待命不過,單純隻是因為膽怯而已。隻會光說不練,真叫人火大。


    坐在空坐位位上,京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有什麽關係,矯正術稈的工作就隻是保護自己負責的區域。


    一條大哥都不會對別人生氣嗎?


    不太會。


    太奇怪了,對於這種事情,應該常常會亮出拳頭才對。


    輕輕握起拳頭,京介看著自己


    的指甲。真心要打別人的情形實在太多了。但他總覺自已並沒有因為對他人的激怒或憎恨而痛毆過人。


    隻是為廠打倒對方的鬥爭心,隻是希望對方從眼前消失,隻是為了保護自己。


    如果拿出情感來戰鬥,應該會變得更強吧。讓頭部流下鮮血揮動著手臂,並且哇地大聲呐喊著他認為這樣簡直就變成了豐花嘛。


    昨天晚上真是非常對不起!


    縮起穿著和昨天顏色不相同的慢跑運動服的肩膀,國中生開口說道:


    要是我再早點帶一條大哥回去,豐花大姊就不會受傷了,我的遲鈍真是丟臉透了。


    你想太多了。


    我曾想過要加入田徑社,但仔細想想我已經國三,而且就快要放暑假,加入後馬上就得退出。


    嗯。


    高中入學考啊一條大哥是打倒入學考的麵試考官才合格的嗎?


    去年夏天我到底做了什麽?京介突然陷入思考。是矯正術者研習生。他想起了國中的教室裏總是很吵,所以他老是遠離教室,在校園陰涼處睡覺似乎和現在沒什麽兩樣。倒臥在司令台,一個人抬頭仰望的天空是晴朗清澈的。今年馬上就要到那樣的季節。最近逐漸感覺不到下一個季節的造訪是理所當然的,這大概是因為身邊太過慌亂的關係吧。被編上了什麽候補者編號,應該向什麽人炫耀?京介趴在桌麵上喃喃自語。


    下沉的太陽在西方的天空中,烙下依戀不舍的光芒。根據氣象報告,明天開始又會回到下雨的日子,豐花心裏想太陽在下次出場前的期間,應該也是在擔憂著吧。


    豐花哼出鼻息,環顧四周,位於市區郊外丘陵狀的這個地方是本家所管轄的地方之一,術者之間習慣通稱這裏為山丘。周邊以柵欄圍起,總是禁止相關人員外者進出。雖然詳細情形豐花並不清楚,但聽說地下有許多本家的重要設施。


    離開休息室後,豐花進入法術研究部分室。但叫佬深廉寺華奈的室長不在,開是其中一位研究員告訴她:為了幫忙法術實驗而去山丘乙了,要很晚才會回來。


    柵欄入口隻有一個,門前站著一名警衛。豐花光明正大地對他說:


    雖然沒有通行證,但讓我進去吧,我有話要對目前在裏麵,叫深廉寺華奈的人說.


    現在裏麵正在忙,不行!


    雖然豐花撒嬌哭鬧、生氣跺腳了幾分鍾,但警衛完全不讓步。如果是平時,在知道她是術者後,隻要纏一下警衛就會放她進去了。豐花心想,看來今天有相當重要的大事。


    在無計可施之下,豐花決定沿著外圈柵欄繞行四周。或許會在某處開了一個漏洞,有進入內部的地方。


    當看著位在山丘正中央的巨大玲洗樹,並在圓形土地周圍走了半圈左右時。她看見在柵欄上棲息的烏鴉。不知是有汁麽奇怪的地方,它一直對著豐花嘎嘎大叫。因為對烏鴉有不好的回億,所以豐花打算無視於它而邁闊步伐,但她卻突然察覺,爬遇柵欄不就得了?


    她首先將帶來的書包一口氣投擲到柵欄另一邊,之後將玲洗澍樹枝挾在腋下,腳踩在一部份柵欄上。鐵製柵欄高約四公尺,要跳過去完全不成問題。邊思索著為什麽至今都沒注意到呢,豐花邊在本家用地的內側著地。


    類似警笛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山丘。應該是哪裏發生事件了吧?豐花環顧四周,她心想或許是有無法從入口進入,而製造出奇怪進攻入口的笨蛋吧。


    所謂的障礙就是用來超越的當抬頭看著聳立在背後的柵欄,豐花一個人露出大膽無畏的笑容時,幾十名警衛不知從哪裏接近而來。而且警衛全都舉起了警棍。


    強烈的衝擊使腦袋產生混亂,豐花被壓製在地上。以警衛說著這笨蛋是誰的聲音為最後一幕,將豐花的視野和聽覺按下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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