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為什麽會相信謠言?明明就算是事實,有時也會有不想承認的事--麵向通過教室窗戶可以看見的黃昏色彩天空,一條京介長長地歎了口氣。


    在距離下堂課還有十五分鍾休息時間的研習課教室裏,洋溢著毫無緊張感的氣氛。因誌趣相投而聚集成為小團體的研習生們,正興高采烈地聊天。聲音較大的一個團體從剛剛開始談論的內容,就算沒有偷聽的意思,還是恣意穿過京介的聽覺。像是某位教官好像正和某人交往,或實戰技術情報中心播音小姐麻理的真正職業似乎是av女優等等,對於他們因為那些話題,而像人生顛倒過來般大肆喧鬧的熱情,京介沒有辦法理解。


    微風使得香菸的煙霧緩緩飄蕩,煙灰無力地掉落在製服的胸口位置。當京介以緩慢的動作撥開煙灰時,可以聽見在背後那個把人當笨蛋的鼻息聲。


    「啊,動了。因為你都不太移動,所以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坐在旁邊位子上的雙胞胎妹妹豐花,露出諷刺般的笑容看著京介。豐花劇烈甩動著兩耳上綁成兩條的發束,傲慢地聳聳肩。


    「休息時間的京介,給人隻有六分之一左右的靈魂在運作的感覺,眼神真是虛無飄渺啊。不過就是因為在課堂中,才會讓人沒幹勁啦。但是你呀,要是不好好振作,就不能成為優秀的術者唷!」


    將桌上散落的零嘴一把抓起,並放進嘴裏的豐花如此說道。雖然在零嘴堆的旁邊正攤開一本上課用的術書,但她似乎沒有預習下堂課程的意思。她在那份證據上記錄和課程毫無關係的算式。而那好像也和在一般初中裏所學到的數學公式有所不同。


    「這個?嗬嗬嗬,就讓我來告訴你吧?」


    發現京介的視線,豐花得意洋洋的挺起平坦的胸膛。雖然他們長得像母親,因此隻要除去頭發和服裝,就是外表十分相像的雙胞胎兄妹,但性格和情感表現上卻呈現一百八十度的差異。豐花不但不能維持相同的表情十秒鍾,也沒辦法乖乖的待上三秒鍾以上。而京介則不但會忘了呼吸兩分鍾左右,就算再這樣忘記呼吸就會死掉,他也做好到時船到橋頭自然直的覺悟。


    豐花用手掌拍打術書,用力地哼出鼻息。


    「這個呢,是計算我們完成研習,成為正式矯正術者後,一年內可以獲得多少的酬勞。


    用困難的詞匯來說,就是年收入的意思。」


    「嗯--」


    「預計從那時起一年內的零食費和服裝費,這些再以困難的詞匯來說就是支出,然後試著相減一下。我想不知道手邊會剩下多少錢,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喔,京介。是透支,透支耶!」


    「喔。」


    「你喔什麽啊,再喔可就傷腦筋了!我這樣還是計算年收入多一點的狀況耶。矯正術者的工作程度會讓基本酬勞更優渥吧?我都以一天淨化一百次閉塞為前提來計算了,卻還是透支耶!」


    根據統計,一名矯正術者一年內進行的淨化工作平均是五十件──雖然這是以一個星期裏有沒有一次的比例來計算,但豐花可怕的地方,並不是預計一天有一百件淨化工作,而是即使如此支出還是超出收入的散財方式。如果再進一步加上一點,就是把術書當作酬勞的計算用紙這件事了。若是追問這點,她本人鐵定會說出「錢比研讀法術更重要」這種話。


    豐花大大的眼眸中寄宿著認真的光芒,歪著頭思考。


    「喂,京介,你覺得該怎麽辦才好?該怎麽做才能讓生活和存款簿都源源不絕啊?」


    「怎麽做都無所謂。」


    「這話是什麽意思嘛!實在沒辦法繼績跟你說下去了。真不敢相信像你這種沒有上進心的人,竟然會是我的雙胞胎親哥哥。把血還來!」


    豐花橫眉豎眼說完後,又開始大肆咀嚼零食。兩頰鼓脹,嘴唇還塞著巧克力棒的豐花發著牢騷,又重回計算的工作。


    然而就在此時,正在討論謠傳的一個團體裏,響起一陣盛大的歡呼聲。研習生們充滿興奮氣息的說話聲,格外大聲地傳進京介耳中。


    「咦--這謠言是真的嗎?」


    「是真的啦!我是從去年畢業的學長那邊聽來的。在七年前,有個成績非常差的研習生,教官們也都放棄他了,但某天出現一隻小精靈,說要把力量借給那個家夥。結果,那名研習生在畢業考試中好像就取得第一名的樣子。」


    巧克力棒在豐花的嘴裏發出殺人般的破壞聲響後碎裂開來。豐花踢開桌椅站起來,朝著那個團體的方向莽撞地走近。京介將香菸丟出窗外,歎息時順便打了個大哈欠。


    「喂!你們幾個剛剛有說到第一名吧?」


    「是說了」


    豐花一開口詢問,研習生們就停止談話,驚訝得睜大眼睛。會對同期的豐花使用敬語,單純隻是因為受製於現在她全身上下散發的執著氣息吧。


    不知是有什麽意義,豐花在抬頭看著天花板露出滿意的微笑後,大聲地說出幾乎完全是自己的自言自語:


    「--我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條規定,以第一名完成研習的術者,首年度基本薪資也會比其他人高。基本薪資改變了,年收入也會改變。畫成圖表的話,就是右邊會提高的意思!」


    如此大吼完後,豐花以非常快的速度衝出教室。因豐花掀起的突發性強風而不斷咳嗽,被遺留下來的研習生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那那女孩是怎麽了」


    「她一臉就是相信剛剛的話題,而要取得第一名寶座的模樣」


    「她是笨蛋嗎?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小精靈會在那裏如果有這種美國時間,還是用功讀書會--」


    就在此時,豐花隨著疾風再度回車教室。研習生們大概是心想在背後說她壞話的事被聽見了,而一起發出慘叫,但豐花卻穿過他們的身邊,在京介的麵前停下腳步。


    喘口氣將因跑步而散亂的瀏海整理一番後,豐花對京介斬釘截鐵地放話:


    「你在做什麽啦?你也要一起來!」


    然後她就抓起京介的手腕,強行拉他站起來,接著也不聽他的反應地再度跑了出去。


    被豐花拉著在走廊上狂奔,京介再次陷入思考。人為什麽會相信謠言?就算是事實,有時也會有不想承認的事,但對京介來說,他不想承認的當然是這麽大膽、好勝,帶給他人困擾的少女,竟然會是自己的親人這件事。


    網羅大地的特殊力量,光流脈--可以運用這股力量的人因為血緣遺傳,而局限在世界上極少部分的人身上。擁有管理光流脈能力的人也是一樣的。淨化被稱為閉塞的修複點,使光流脈維持正常運作的人,就叫做光流脈矯正術者。


    繼承存在於古代的某位巫女血緣的京介與豐花,在光流脈統轄管理總局--通稱「本家」的研習課裏,是以矯正術者研習生身份正在進行修鏈。今天也是預定在初中放學後造訪研習課上法術課程,隻是這樣的預定計劃而已。


    拖著京介的豐花所朝向的目標,是位於研習課四樓的自習教室。在狹窄的室內,排列著塞滿術書或研斯拉要資料的書架,而閱覽用的書桌旁,有幾名研習生正安靜地念書。


    當豐花在房間最深處的書架前停下腳步時,她先對著京介露出誇耀勝利般的笑容,然後詢問道:


    「京介,你知道這邊是什麽書架嗎?」


    「不知道。」


    「這個小角落和其他地方有點不同。有很多記載過去的研習生為了學弟妹而製作的學科測驗對策問題,或是教官類的攻略方法等書籍。」


    「以前的研習生還挺閑的嘛。」


    「才不是呢,這些是大家相互幫助,以完成研習課程為目標的美麗同儕意識結晶喔!雖然內容方麵沒多大用處,但


    是這種從第一代研習生到現在為止,連綿不斷的承襲態度很棒吧?雖說你帶著打算一個人生存,一個人死亡的神情,但人類卻是以幫助或互讓來相互啄磨的生物。」


    「你是為了讓我聽你唱這些高調,才特意把我帶到這裏?」


    「你是笨蛋嗎?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時間啊,我可是要成為第一名呢!請你不要岔開話題的論點!」


    「」


    「這裏除了研習攻略本之外,也留有研習生日記或集體創作之類的東西。」


    豐花抬頭看著塞進輕薄冊子的書架,點了點頭。


    「剛剛在教室談論的人說,他是聽學長說的。而那位學長也一定是從什麽人哪裏聽來的,如果追溯情報來源,肯定會找到這裏。因為研習生以前的謠傳之類,大概都是以這裏為發源地吧。」


    豐花不知是不是感動於自己的推理,而眼睛閃閃發亮,但對京介來說,卻是打從心底認為這件事怎麽樣都無所謂。他想抽根菸,不過眼前的牆壁上卻貼著「禁菸」的標語。


    「那麽,就開始進行吧!京介你從左邊查。如果有七年前的資料就要抽出來喔!」


    以輕快的語調如此說完,豐花就俐落地開始尋找資料。在無可奈何之下,京介隻好聽命逐一確認書架上的冊子。雖說是冊子,但幾乎都是市麵上販賣的筆記本,不知是不是連規矩都定下的關係,在所有封麵上都以手寫方式書寫著年份、日期及簡單的標題名稱。


    他發現到一本剛好是距今七年前的筆記本,以潦草的字跡書寫的標題名稱是「畢業考的回憶」。京介雖然不太有興趣,但京介還是先翻開封麵,瀏覽泛黃的紙張。


    畢業考是地獄──一開頭就這麽寫著。--在實戰考試時朋友的背脊被折斷,單戀的女孩子肩胛骨被折斷,教官的頸椎也折斷了。而我則是右手骨折,因此隻能用左手寫字,但因為覺得疲倦而就此停筆--文章到這裏就結束了,京介靜靜地歎口氣。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研習最後要接受的畢業考試難度似乎是相當高。


    「真不可思議耶!」


    京介耳邊突然響起聲音,讓他抬起頭來。不知何時在身旁站著一名身穿某初中法蘭絨製服的女子。延伸至肩膀的發梢高雅的卷曲著。她是一名無論目光還是在兩頰邊沾染出的自我主張色彩,感覺都相當謹慎的女孩。


    「利用小精靈的加持,要怎樣才能變成第一名?你不會這麽想嗎?」


    以悠閑的語調如此說完,對方向京介露出微笑。看來她應該同樣是研習生的樣子,但京介卻不記得女子的長相。因為他不太擅長記住他人的長相及名字。


    「不過,這樣反而充滿謎團,很不錯啊!因為小精靈具有未知的力量,所以得到它的術者,能力或許就會激發出來。總覺得這樣好好唷。我還挺喜歡這種非現實的事耶!」


    女子在胸前將雙手合十,露出幸福的笑容。喜歡非現實事物並大方說出來的少女,如果看到活像骨折大會的研習考試回憶,大概會哭出來吧。京介將已經看完的筆記本放回書架上。


    話雖如此,京介還是頭一次針對謠言的可信度去認真思考。這的確是相當奇怪的傳言。拯救沉淪的研習生的既非神明也非惡魔,而是一隻小精靈。關於小精靈,根據本家所訂定的定義,是指擁有兩種以下精靈特殊能力的精靈。當人類借用那份力量時,似乎不需要契約或咒語,而是基於好意出借力量。


    相對於小精靈,成為光流脈根源的整個精靈亡骸--名為光儀大神的精靈據說擁有許多能力,幾近無所不能。能得到加持的人,隻有身為契約者的巫女,且遠古時代的契約至今仍持續留存著。而光流脈隻有繼承巫女血緣的人才能運用的條件,就是有這樣的曆史當作背景。


    雖然小精靈可以輕易操控,但也不能因為能操控,就說它可以做些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吧,當然操控者的能力應該也不怎麽突出。再加上小精靈大多是存在於古代,現在因為數量變少的關係,所以據說幾乎不會在人前出現。在教室裏聽到的謠言他是打一開始就不相信,就算冷靜下來思考,依舊欠缺可信度--明明缺乏可信度,但豐花接近找麻煩的熱情,和法蘭絨製服少女眼眸中投射出愛作夢的光輝,到底是從那裏湧現出來的?京介思索著這些疑問。


    「哎呀,這不是瑠瑠嗎?身為優等生的你是怎麽了?現在還在上課吧?」


    豐花發現法蘭絨製服少女,隔著京介的肩膀打招呼。看來似乎是認識的人,叫瑠瑠的女子露出微微的笑容。


    「因為豐花你們一聽那個傳言之後,就衝出教室跑掉了,所以我也跟著追來啦。」


    「為什麽?啊,對了京介,反正你一定不知道,還是介紹給你認識吧,這女孩是我們同期的研習生,叫做樋名穀瑠瑠。她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成績可是頂尖的唷!」


    聽到豐花的介紹,瑠瑠朝向京介慎重地低頭示意。無論身段或氣質,她的確相當適合優等生這個名詞。


    而像是從體內飄散出劣等生或孩子王之類字眼的豐花,中斷了搜刮書架的工作,往瑠瑠麵前走近。


    「找我有什麽事嗎?不好意思,我現在正在忙耶。」


    「還問什麽事,我是來阻撓你們的。」


    「啊?」


    「第一名的寶座是我的,所以不可能拱手讓給你們。」


    「你說什麽?」


    豐花皺起眉頭時,瑠瑠將手持的長形木杖──稱作玲洗樹樹枝的術者必備道具高舉起來,並露出微笑。然而,京介和豐花的玲洗樹樹枝卻仍放在教室裏。


    「我父母親非常嚴格,絕不容許第一名以外的名次。所以,對不起羅!」


    「對不起?你」


    「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


    瑠瑠打斷豐花的話,開始念出咒語。京介雖然搜尋退路,但四周被書架及兩名少女包圍,呈現無計可施的狀態。


    「聚集大氣朝對象使出風壓。出於酉位沉於卯位!」


    周圍的空氣發出轟隆聲響,化作眼睛看不到的塊狀物在空中奔馳。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破裂,因為強風的關係,自習教室內的牆壁吱吱作響,書架發出爆裂聲後坍毀。大量的資料掉落下來,京介盡力閃躲,但豐花卻乾脆壓在其下,發出好像能傳遍全世界的慘叫聲。受到那個聲音的驚嚇,正在自習的其他研習生全都從房間裏逃了出去。


    「你你你你搞什麽鬼啊!你想謀殺我嗎!?」


    當豐花從資料堆裏爬出來,頭上仍頂著筆記本發出怒吼時,瑠瑠像是很困擾地開始歪頭思考。


    「怎麽可能我隻是在想不能讓你得到成為第一名的情報,所以要你在這裏稍微停止呼吸就行了。」


    「這種行為就叫謀殺!」


    「對不起。來自父母親的期待壓力和老是讀書的日子,讓我神經有點疲乏。或許是因為煩躁不安的關係,讓我變得有點攻擊性。」


    「因為煩躁不安就可以殺人嗎!?這不成理由吧!或許你會說你是一般社會或環境的受害者,但我可不承認這種理由。要是有所不滿,就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環境啊!因此我才打算成為第一名──所以我也不會輸給你。京介,去把瑠瑠打倒!」


    在如此呐喊的豐花頭上,又有一本書掉落下來。因為這回是有點厚度的書籍,所以被書角擊中頭頂,豐花隨即倒向資料堆中。


    就算被命令要打倒對方,但京介卻沒把玲洗樹樹枝帶在身邊。正當他思索著該怎麽辦才好時,在胸前拿穩玲洗樹樹枝的瑠瑠滿臉笑容地說道:


    「京介,如果可以的話,這個星期天要不要去約會?」


    「你在胡說些什麽?」


    「家人禁止我交男朋友。可是


    ,我偶爾也想和男生一起上山,來場華麗的法術撞擊賽啊。不過,之前交往的男生全都住院了。拜托你啦!」


    「不好意思,我拒絕,你去找別人。」


    「其他人是不行的!因為是去秘密約會,所以不是沉默是金的人是不夠格的。京介,因為你是研習課程中最沉默寡言,又好像沒有朋友的樣子,正符合我的理想,我從以前就這麽覺得。」


    「」


    京介將視線左右移動的動作,用歎息的行為加以掩飾。因為瑠瑠使用法術破壞的關係,右邊的書架傾倒,開辟出一條通道。


    將頭上仍頂著書本的豐花拉起來,京介開始起跑。雖然瑠瑠在背後說了些什麽,爆破聲轟隆作響,但他卻趁此時逃離自習教室。


    在走廊上跑了一段時間後停下腳步,豐花總算是清醒過來。


    「瑠瑠那個女人,這樣是犯規的長得一副乖乖牌的模樣,竟然這麽亂來。我還以為那個女孩會說『我當第二名就可以了』而把第一名的寶座讓出來,我真是太天真了


    人類果然很難理解啊!」


    從後悔得踢著牆角的豐花頭頂上,仍舊頂著的書籍掉落下來。當京介撿起來時,像是夾在書本中間的紙片就出現了。


    在像是把報告用紙割成條狀的紙片上,記錄著簡單的地圖。地圖上還附上簡短的文章,胡亂寫著「小精靈就在這裏,有骨氣的人就加油吧」。


    「豐花--」


    「我知道,你用不著說完。好了,要走羅。」


    話才剛說完,豐花就抓起京介的手臂開始奔跑。京介想說的是如果愛惜生命,還是從第一名寶座抽手會比較好之類的話,當然才一開口他就知道,豐花是不可能聽得進去的。


    遺憾的是對於通過說服方式製止豐花的行動,京介打從出生起就不曾成功過。


    地圖顯示出從研習課步行不到三分鍾的地方,哪裏正是本家的職員宿舍。


    抬頭看著像是老舊住宅區般的宿舍,豐花哼出鼻息。古老的部分不光是這幢建築物而己,連附近的喬麥麵店、糕餅店也全都是屋齡大約已經超過二十年的房子。這些街道在暮色的天空下,形成整體褪色的樣貌。


    「為什麽小精靈會在職員宿舍裏?」


    豐花那雙不論黃昏時刻或幽暗時分,都不失光芒的眼眸閃閃發亮著,她喃喃問道。京介將香菸點燃,適切地做出回答:


    「該不會它平常是職員吧?」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嘛!小精靈要是在術者餐廳煮油豆腐烏龍麵,可是會笑死人的。


    還是先進去吧。再慢吞吞的話說不定瑠瑠就來了」


    「要找我的話,我就在這裏。」


    從背後傳來悠哉的聲音,京介和單花同時回過頭,同時皺起眉頭發出呻吟。她是什麽時候站在哪裏的?樋名穀瑠瑠在京介兄妹倆的正後方露出微笑。沐浴在夕陽下,身體輪廓染上血紅顏色的身影,是美麗還是恐怖,讓人難以做出判斷。


    「多虧你們逃跑時也引起大騷動,所以我追蹤起來非常輕鬆。即使跟丟了,隻要向路人詢問有沒有看到一對吵死人的雙胞胎兄妹就行了。」


    拿好玲洗樹樹枝,瑠瑠笑著如此說道。豐花大概是打算把京介當盾牌,躲在京介的身影下對瑠瑠說道:


    「你很纏人耶。第一名就要有第一名的樣子,應該大方的豁出去等著畢業考試啊。因為得到小精靈的我們,會在哪裏搶下第一名的寶座!」


    「可是好不容易每天勞心費神,努力鑽研法術,還是請讓我以一對一單挑的方式殘忍的擊退你。如果不這麽做,就沒有對他人使用攻擊係法術的機會了。」


    「你是不知道不能用法術傷害無害的人這項規定嗎?」


    「但是,我認為豐花你對我來說是有害的。」


    瑠瑠朝著京介踏出一步,皮鞋底部發出刺耳的聲音。依序瞄一眼在眼前微笑的瑠瑠和從背後抓住自己手臂的豐花,京介歎了口氣。他心想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反正最大的受害者,應該是當事者意識最低的自己吧。


    「要打架的話,就到別的地方去打吧。」


    此時,從京介他們旁邊,一名身材矮小剛邁入老年期的婦人丟下這句話後,擦身而過。在她背後有個像排球一般白色的圓形球體,搖搖晃晃地跟隨著。仔細一看,在那球體上有一對小小的翅膀,正勉強地飄浮在空中,手中還抱著像是老婆婆行李般的背包。


    「老老婆婆,那是」


    聽到豐花的呼喊,老婆婆和球體物停止腳步轉過頭來。三白眼加上總覺得心眼很壞的老婆婆臉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在白色球體物上卻很稀奇地附上小小的眼睛和嘴巴。它沉重地抱起背包,使得圓圓的軀體搖晃不己,或嚇得瞪大圓滾滾黑眼珠等動作,與其說是顆球,倒不如說完全是個生物。


    「這種類型的生物,我在百科圖鑒上有看過。那是大約在一千五百年前,和秋天的蜻蜓一起在天空飛翔,擁有風屬性的小精靈!」


    瑠瑠心懷感動地說完後,豐花就飛也似地衝到老婆婆麵前。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的關係,腳邊的球體物弄掉了背包。


    「老婆婆,您在養小精靈嗎!?除了這個小不點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有沒有可以賦予矯正術者研習生成為第一名的力量,帥氣又強悍的精靈?」


    豐花以驚人的氣勢提出詢問後,老婆婆就悶悶不樂地眯起雙眼。


    「怎麽搞的,你們是研習生嗎?我還以為一定是那裏的呆瓜初中生,因為三角關係在爭吵呢。」


    「我們聽說七年前有人借用小精靈力量的傳言。所以我們也想找那個」


    「回去吧!實習術者連光流脈都還不能妥善運用,竟然還妄想借用其他精靈的力量,真是太囂張了!」


    以尖銳的口吻打斷豐花的話,老婆婆拉著排球形狀的小精靈,朝宿舍的方向走了進去。豐花嘴裏嚷嚷著,慌張地追在她身後。京介口吐煙霧佇立在原地,卻被瑠瑠悄悄貼近自己的背後。當他隔著肩膀回頭張望時,瑠瑠就流露出格外高興的微笑:


    「我們也跟著進去吧!因為三角關係而爭吵,這種充滿青春氣息的事我還挺憧憬的。」


    「我可沒有這種憧憬。」


    「是嗎?太好了,因為要是相關人物全都這麽高興憧憬的話,連爭執關係都沒有辦法成立了。」


    讓這名少女登上第一名寶座的,究竟是那裏的教官?京介長歎一口氣。


    老婆婆朝著位於一樓深處的單人房走去。在門板旁的名牌上,寫著德永這個姓氏。


    當木製的門扉敞開時,老婆婆--德永回過頭來,瞪視著京介他們。如果單就目光強度,她和經常在街上糾纏京介的不良少年之間,似乎會出現一場不錯的勝負之鬥。


    「你們打算跟到什麽地步?我才剛結束一天的工作疲倦得很。」


    「老婆婆,我將來想成為一名優秀術者,享受工作的喜悅。可是,我這個雙胞胎哥哥太笨,笨到我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再這樣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修完研習課程。因此在饑不擇食的想法下,聽到小精靈的傳言後就跑來尋找了。所以拜托您,把小精靈讓給我吧。如果您不肯的話,我生病的父親就」


    雙眼裏有滿滿的淚水盈眶,豐花如此述說著。京介心想,今天早上他也目送精神飽滿的父親出門,如果蹺班跑去打小鋼珠是一種病,那麽父親的確病得不輕。


    雖然沒有想到豐花的假哭會取得信任,但德永口吐乾涸的氣息後,將房門全部敞開並說道:


    「在走廊上吵鬧人家會抱怨的,所以你們進來吧。不過我可不招待茶水喔。」


    豐花發出歡呼聲衝進房間裏。在玄關狹窄的拖鞋處,


    瑠瑠將脫下的鞋子細心地排列整齊。無奈的京介也決定進入德永的房間。


    隻有一間約三坪大小的和室和狹小廚房的室內,不可能會有什麽特別引人注目的裝潢。裏麵隻有最低限度的必要家具,隨意排列在牆邊。然而即使如此,環視房間內部的豐花還是發出感歎聲,原因是在其中來回移動的小精靈身影。


    狀似海葵外觀的小精靈,正在水龍頭前洗米。聚集許多小球形成身體,像是葡萄的生物正在折疊矮桌上按著計算器。在其身邊形體不固定的阿米巴原蟲狀物體則正在燙衣服--遠望著這些情景,京介隻眨了一下眼睛。雖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這裏的小精靈似乎不知為何正在做像是家事的工作。


    「我們是一群可憐的小精靈。」


    聽到腳邊發出的細小聲音,京介轉移視線。搬運德永行李的排球形狀小精靈,黑眼珠泛出淚水地抬頭看著京介。他心想會說人類語言的精靈雖然也很不錯,但是連聲音都會顫抖的精靈更是厲害。不過,京介本人卻從來沒有因為感情而聲音顫抖過。


    「雖然表麵上是受到德永婆婆的保護,但事實上卻隻是被抓起來使喚而已。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生活過得並不輕鬆」


    「白丸子一號,你在哪裏嘀咕些什麽啦。快去把衣服洗一洗!」


    聽到德永低吼一聲,排球就膽怯地朝著房間外麵飛去。室內的其他小精靈也驚慌地加速正在工作的雙手。


    的確,隻有一股仆人般--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的氣氛飄蕩著,不管是哪一隻小精靈,都絕對看不出隱藏什麽巨大力量的樣子。得到這裏的小精靈力量成為第一名的謠傳,該不會是個謊言吧?京介如此思索著,打算催促豐花離開這裏,但豐花卻浮現出總覺得有些邪惡感的笑容:


    「你不覺得這裏的小精靈們感覺不錯嗎?不管說什麽都會言聽計從好像可以成為不錯的跑腿耶!」


    「」


    「我也想把你降伏成這樣。不過這隻需要逐步訓練就可以了。現在還是先來找個新跑腿吧--」


    豐花的兩條發束和裙擺大幅翻動,重新轉向德永叫喊道:


    「老婆婆,隨便給我一隻小精靈吧!」


    「我這裏可不是店鋪。而且就算你跟我要,我也不會這麽簡單就給你的。」


    「可是,您就給了七年前的研習生吧?」


    「唉,因為當時那個孩子通過了我所提出的考驗啊。」


    「考驗」


    嘴裏嘀咕的豐花表情,一下子變得愁雲慘霧。另一方麵,在她身旁浮現微笑的瑠瑠則對著德永,緩緩地來回點頭說道:


    「考試方麵我可是很在行的。不管是法術理論還是法術藥學方麵,或是曆史問題,請您隨便出題吧!」


    「哇啊,自信滿滿的,感覺真討厭。雖然很不甘心,但我是不會說出我不甘心的。


    如果對瑠瑠你說出這種話,就等於承認我自己比你還笨--老婆婆,也讓我接受那項考驗吧!」


    豐花和瑠瑠不知為何地挺胸競爭,京介因為覺得厭煩,所以望著正在燙衣服的小精靈動作。雖然京介在家裏也被迫要去燙衣服,但前些日子卻被他大姊嫌燙得太差勁一拳扁到胸口,連胃液都吐了出來。大概是不太機靈的關係,小精靈停下手邊工作歎了一口氣。和京介四目相接時,它哀傷地垂下雙眼。而感覺近似同情的情感彷佛在京介的體內搖擺。在折疊矮桌前坐下來的德永,混同響亮的鼻息說道:


    「是嗎?那麽,我就出和七年前一樣的考題吧。看誰可以在這間房間裏,以打掃的方式讓我說出『我認輸了』這句話。」


    「打掃?」


    聽到扭動嘴唇的豐花反問,德永將兩肘靠在折疊矮桌上並點點頭。


    「沒錯!因為我是本家的清潔員,所以對打掃這件事有點挑剔。而且,我不認為像你們這樣的小孩能做些什麽。」


    正在洗米的小精靈,將注入茶水的茶杯送到德永麵前。京介心想,它其實被訓練得挺不錯的。


    「出這麽簡單的題目,您可別後悔唷!」


    將雙手插在腰間的豐花,從眼眸中釋放出接近光束氣勢的光芒後發出宣言:


    「真不好意思,我可是很擅長做家事的。因為顧家的個性,所以將來的夢想是在家幫忙喔。打掃實在太輕而易舉了。」


    京介心想:真是個大騙子。他混雜著歎息低聲瞞咕著。


    「哎呀,這是怎麽回事?你該不會沒有檸乾抹布吧?」


    臉上聚集皺紋的德永,看著瑠瑠發出嫌棄般的聲音。瑠瑠正在打掃廚房的地板,但抹布似乎沒有擰乾的樣子,所以現在正處於與其說是在擦地板,倒不如說比較接近讓地板淹水的狀態。


    「嗯--仔細想想,我可能沒有擰乾耶。」


    將法蘭絨製服的袖子卷到手肘的瑠瑠,認真歪頭思考後回答:


    「因為家裏的打掃工作都是管家婆婆和二十四位女仆負責,學校則是請專業的清潔公司來處理。」


    「真是沒用那麽,那邊那個顧家的丫頭,你從剛剛開始就在做些什麽?」


    被德永叫到名字,蹲在房間角落抱著海葵型小精靈的豐花,鼓著臉頰不滿地回過頭來。從「打掃實在太輕而易舉宣言」後雖然隻經過五分鍾,但這段期間豐花所做的事有揮舞雞毛揮子,在快要弄破紙拉門時被德永製止,和想要更換花瓶裏的水,卻一副快要打破花瓶的樣子而遭到德永製止,還有把小精靈塞進吸入口讓吸塵器快爆炸等等,全都是被製止的事。


    「真是的,研習課的人都在做什麽啊」


    德永慢步走近豐花的身邊,一把將小精靈抓起來後,就丟往房間的角落。她對著抱著膝蓋的豐花冷笑道:


    「你們兩個是以矯正術者為目標吧?想要進行光流脈淨化工作的術者,可不能隻滿足於一個房間的整潔。這樣的人有可能成為優秀的術者嗎?」


    豐花無言地站起來,一一撞倒衣櫥、折疊矮桌和京介後,飛也似地衝出房間。京介望著被打開來的玄關門,歎出一口氣。雖然沒有看清楚她的臉,但從顫抖的肩膀線條來看,豐花似乎是哭了。


    「京介,追過去看看不是比較好?」


    瑠瑠從廚房悠悠地說出這句話。用抹布越擦越像是淹水的樣子,瑠瑠周圍的地麵,與其說是地板,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水池。


    「豐花一句話也沒回地哭著跑出去,我想她心裏應該相當痛苦的。」


    「」


    「我呢,如果想一腳踢開的對手不是氣勢很強的人,就很難下得了手哦。」


    離開宿舍時,就已經看不到任何陽光了。在灰暗的夜空下有幾顆星星閃爍著,刺骨的寒風強勢地通過路燈稀少的周圍一帶。


    豐花的身影還滿容易找到的。因為她不可能會在宿舍中庭的水塘跳水自盡,也不可能用門上的橫梁上吊自殺。在包夾著道路,宿舍對麵的糕餅店前,豐花泄氣地蹲坐在哪裏。


    京介才剛接近,豐花就在快要咬下巧克力片前,停止張嘴的動作。雖然她的臉頰上還有淚水的痕跡,但眼眸裏卻充滿著和平常一樣的強勢光芒。


    「幹什麽啦,京介。你來做什麽?」


    「沒有,不知不覺就來了。」


    「真是奇怪了為什麽會被識破」


    豐花喃喃說著意義不明的話,將之前一直握在左手裏的東西,迅速藏在裙子底下。京介有股不好的預感,因而將手伸進自己的製服口袋裏。但錢包卻已經不見了。他思索究竟是什麽時候被拿走的,隨即想起是在衝出德永的房間前,一瞬間被豐花撞倒的那個時候。


    京介心想:這家夥是職業級扒手嗎?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京介在豐花的身


    邊坐下,把香菸點燃。豐花朝著京介凝視三秒鍾後,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哭得心情低落,所以才跑來安慰我?」


    「不是」


    「你是白癡嗎?隻是被那個老婆婆說幾句挖苦的話,我怎麽可能會哭嘛?我呀,是因為做了不習慣做的打掃工作,肚子覺得特別餓,所以才會餓得掉下眼淚衝出房間的。這裏有間糕餅店,我在來到這裏時就已經確認過了。」


    「」


    「我要在這裏吃些點心,所以京介你先回去,要讓那個老婆婆說出我認輸了唷。如果你不讓她說出來,就換我讓你來認輸羅!」


    香菸煙霧吹上吹拂而過的夜風,京介歎了口氣。他心想:如果隻是說句認輸就可以脫離苦海,那麽他還真想對人生投降。


    「啊,你回來啦。豐花她怎麽了?」


    一回到德永的房間,在超越水池規模變成汪洋一片的廚房裏,瑠瑠正揮手示意。瑠瑠她一半以上的身體浸泡在水麵下,頭發則像海藻一般漂浮在水麵上。


    「似乎比想像中還要有精神。」


    「這樣啊。不過京介,現在我該怎麽辦才好?」


    「這個嘛」


    決定暫時把瑠瑠的問題放在一邊,京介轉回和室方向。被小精靈按摩肩膀的德永,以心情非常差的表情對著京介說道:


    「廚房那個笨手笨腳的丫頭是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弄成那樣的?」


    「這點我也不太清楚。」


    「剛剛那個強勢的丫頭也隻是在弄亂房間而已我最討厭不整理東西的人了。你呢,在玄關脫下的鞋子有沒有放好?」


    「」


    德永對正在周圍工作的小精靈,吹毛求疵地下達「會起灰塵的,給我安靜點移動」或「熨鬥不是放在哪裏」之類的命令。雖然隻是清潔員,但個性似乎相當一絲不苟。


    一絲不苟,京介在嘴裏嘀咕著這個詞匯。一絲不苟的人有什麽弱點?京介把如同噪音製造機的豐花當天敵,是因為他對吵鬧沒轍。如此說來,對德永而言的天敵是──


    「隻要讓您說出認輸就可以了吧?」


    「怎麽了,你也想接受考驗?」


    「如果這麽做是錯的,我就隻是個犯罪者了。」


    輕瞥過露出莫名其妙表惰的德永之後,京介開始動作。


    因為不知道做得太誇張的話會變成怎樣,所以他先輕輕地踢倒梳妝台。小精靈發出慘叫,逃往房間的角落。在家具稀少的室內能破壞的東西不太多,因此,他擊出五拳左右打凹了牆壁。


    「你你在做什麽啊!」


    站起身來的德永大吼著:


    「誰說你可以破壞房間的!?」


    「隻要在打掃方麵讓您說出認輸的話就可以了吧?」


    京介一邊回答,還舉起折疊矮桌朝窗戶的方向丟去。窗戶的玻璃碎裂,使得寒冷的夜風吹了進來。雖然一瞬間好像有些猶豫不決,但小精靈還是從那個破洞接二連三地往外麵逃離。


    「真是的,我明白了。」


    德永的眉間刻劃出深深地皺紋,突然在榻榻米上正襟危坐起來。


    「再這麽胡搞下去,打掃起來會很傷腦筋吧?我認輸了。我都認輸了,你就手下留情吧!」


    京介沉默地點點頭後,就朝廚房的方向說道:


    「樋名穀,你會修複物品的法術吧?」


    「會是會啦」


    對著在水中歪頭思考的瑠瑠,京介繼續說著:


    「你就當作可以消除壓力,華麗的施展法術吧!」


    在瑠瑠的法術威力下,十幾分鍾內德永的房間就恢複了原貌。雖然破掉的窗戶及龜裂的牆壁恢複原樣,但已經逃掉的小精靈卻一隻也沒有回來。


    「也沒什麽關係啦。本來就是因為一個人寂寞才會抓來的家夥。」


    隔著歸回原位的折疊矮桌,京介和德永相視而坐。旁邊還有瑠瑠及從外麵叫回來的豐花。德永嫌麻煩似地在小茶壺裏裝入四人份的茶。


    「對方很怕我,所以讓它們逃掉我也有責任。現在該想想要怎麽辦才好啊。」


    「」


    「七年前也是一樣。當時潛入的研習生說是聽到小精靈的慘叫聲才會前來。完全把我當成壞人看待,不過,他也沒有弄錯啦!」


    將倒入茶水的三個茶杯推向京介他們的方向,德永大大地喘口氣:


    「還有,當時那個孩子也做出和你完全相同的舉動,把窗戶弄壞──我很怕這種偶然的舉動啦。」


    「」


    「七年前還有一隻來不及逃掉的小精靈,所以我就把那家夥送給研習生。不過他在畢業考之後就跑來歸還了。至於那孩子是如何使用那隻小精靈成為第一名,我就不清楚了。」


    「那麽之後的七年間,婆婆您又繼續過著收集小精靈的日子?」


    聽到豐花的詢問,德永浮現出充滿自嘲的笑容:


    「是啊。因為我是這種個性的人,所以交不到什麽人類朋友。因此隻要再收集個幾年,又同樣可以--」


    「我偶爾會來這裏玩的。」


    豐花氣勢淩人地哼出鼻息,斬釘截鐵地說道。麵對目瞪口呆的德永,豐花用力點頭。


    「應該沒什麽關係吧?瑠瑠也要來唷。然後請您再教我們檸抹布的方法。」


    「說得也是。來這裏的話,好像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發梢還滴著水滴,瑠瑠點頭表示同意。


    「我今天是第一次受別人之托使用法術,心裏覺得有點高興,原來我的力量還是有用處啊。我想為當個不光是以第一名為目標的優秀術者而努力。」


    將目光從爽朗地相視而笑的豐花和瑠瑠身上移開,京介靜靜地鬆了一口氣。將這張職員宿舍地圖夾在書中的人--大概是七年前的首席研習生,為了叫某人到德永的房間,而留下了那樣的信息。


    「要成為優秀的矯正術者哦,加油吧。」


    喝下一口茶,德永微微地喃喃自語:


    「光靠淨化是不行的哦。無論眼睛看得到或看不到的東西,要能理解當地的各種形勢,不過對像你們這樣的小孩來說,應該很困難吧」


    離開德永的房間時,是晚上七點過後。那是如果隻參加研習課程,應該早就回到家的時間。


    「啊──啊,結果還是沒有得到小精靈嘛」


    讓抒發不滿的豐花走在前頭,京介他們經由宿舍走廊朝著出口邁開步伐時,從前方飛來一個毛茸茸的白色球體。京介想起那個排球形狀的物體,的確是在永房裏被叫成「白丸子一號」的小精靈。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豐花驚訝地睜大眼睛詢問,白丸子一號以悲傷的語氣回答她:


    「我是一個可憐的小精靈,剛剛才洗完衣服」


    「啊,是嗎?你不需要再回到老婆婆哪裏了。」


    「咦」


    「她說不會再抓小精靈來使喚了,真是太好羅。」


    「真真的嗎!?」


    白丸子一號的黑眼珠盈滿了淚水。緊抓著京介的大腿不放,以非常熱血的口吻說道:


    「那麽,我已經可以揮別可憐的小精靈角色羅!?」


    「你難道不是嗎?」


    「七年前隻有我來不及逃出來,所以才會成為研習生的寵物,還有德永婆婆的奴隸,我不用再重回那段過著流浪與痛苦日子的可憐小精靈時光了!?」


    「你剛剛說什麽?」


    豐花用力抓住白丸子一號的身體,將它提到眼睛的高度問道:


    「七年前讓研習生成為第一名的小精靈,該不會就是你吧?」


    「的確就是我本


    人。」


    白丸子一號很乾脆的點點頭,像是回想過去往事般,啪搭啪搭地拍動小小的翅膀閉上雙眼說道:


    「在畢業考的日子,我做出了把飼主以外的人徹底擊垮的行為。因為我是這種體型又擁有風屬性,所以以高速衝撞目標對象時,就可以輕易破壞人類的骨路。而我隻是隻可憐的小精靈,被主人命令也沒辦法」


    京介想起在研習課的自習教室裏所看到的「畢業考的回憶」內容。骨折大會串的回憶真相,似乎就在這裏。


    「可以自由自在的日子總算來臨了實現夢想的日子也終於我的夢想是」


    啪的一聲,白丸子一號張開雙眼。但在眼眶裏的並不是淚水浸濕的圓眼珠,而是近似參加拔河比賽的野貓般揮揮的雙眼。


    「我的夢想是把弱不禁風的人類當仆人,然後再征服世界!」


    增加氣勢的不光隻有眼睛而己,連聲音和性格也同時增強。白丸子一號雖然張開長著小小牙齒的嘴巴打算咬住豐花,但卻被幾乎跟排球扣殺球相同的手勢擊退而摔落地麵。


    「太太過分了竟然對悲慘又痛苦的可憐小精靈」


    將恢複濕潤眼眸的白丸子一號身體從正上方踩下去,豐花露出豪邁的笑容說道:


    「裝可愛也沒用啦!七年前的作法雖然有點卑鄙,但你還挺有用的嘛。就讓你成為我的仆人吧呀啊啊!」


    瑠瑠用玲洗樹樹枝戳中豐花的肚子。從當場摔倒的豐花手中抓起自丸子一號,瑠瑠回以滿意的微笑。


    「你就在我手下工作吧!主要的工作是將覬覦我第一名寶座的人大卸八塊呃啊!」


    重新站起來的豐花對著瑠瑠的脖子使出一記手刀。京介雖然觀望兩人的醜惡行徑一段時間,但心想還是趁著沒卷入其中前回家去好了,因而獨自邁開步伐。


    「先等一下,瑠瑠。還是先試試看這小精靈不是真的擁有破壞人類骨頭的力量吧!」


    「說得也是。如果是騙人的話,互相爭奪就沒有意義了!」


    「不知道那裏有適合的實驗材料啊」


    「有沒有呢」


    京介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沉重視線,加快了行走速度。他感受到隨著殺氣,以高速衝撞過來物體的存在,於是拔腿飛奔。


    他邊跑邊思考的,則是不管第一名還是最後一名都無所謂,隻想快點結束研習課程早早解脫。


    豐花:喂、瑠瑠。要成為第一名必須具備什麽條件?


    瑠瑠:這個嘛,第一是每天不懈怠的努力,第二是在當下最重要的時刻發揮實力的集中力吧。


    豐花:當下最重要的時刻,是指考試當天嗎?


    瑠瑠:不。是比自己成績更優秀的研習生在夜歸路上獨行的時候。


    豐花:嗯,這樣就能成為第一名啊?人生總是有需要學習的事呢。


    瑠瑠:對不擅長念書的豐花來說,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獄嘛。


    豐花:我還以為所謂的首席研習生,在人類之中也是優秀的人耶。


    瑠瑠:雖然我也常想為了追求優秀的自我而努力


    豐花:察覺那些行為會造成周圍困擾時,你就會更加成長。加油吧!


    白丸子一號:請問我可以插個話嗎?


    豐花:哎呀,跑腿一號。你怎麽了?


    自丸子一號:就在剛剛,你的雙胞胎哥哥喃喃說著「你也得努力點」。


    豐花:你說什麽?身為跑腿始祖竟然還這麽囂張啊,他在那裏?


    自丸子一號:我想你一定會這麽說,所以剛剛就把他先踢得遠遠的。


    瑠瑠:哎呀呀,這些一點一點飛散到遠方的血跡是京介的?


    豐花:你還挺機靈的嘛,明明隻是個小精靈而已。但明明是個小精靈,


    為什麽還在背後藏根金屬球棒?這麽做是想取得我的信任,然後趁我大意時,企圖做些什麽吧?自丸子一號:我才沒有什麽企圖呢,我是為了加深小精靈和人類之間的交流,而打算一起玩呀──


    瑠瑠:哎呀呀,又有一點一點延伸到遠方的血跡飛出去了。


    豐花:啊。說到血跡,我就想起一件事。到那種時候會很頭大吧?


    瑠瑠:要讓別人流血時,如果一不注意被對方留下死前訊息,將來可就麻煩了。


    豐花:才不是這種事啦!我是說結婚--就算婚禮也有很多事要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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