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互換婚約


    晚霞絢爛多姿,搖曳著自己美不勝收的身姿,透過窗子映入室內,一室溫馨。


    紗幔重重,宣月寧驚喜地坐起,攻勢太猛眼冒金星,好半晌才消退,她在鄭府待了都沒有超過一手之數的日子,還以為裴寓衡會再等待上幾日才會來。


    他這般快的過來,也不怕鄭延輝生吃了他,剛認回來的女兒家裏都沒住幾日,就被人提親,不得把鄭延輝氣得半死。


    提親?她微微蹙眉,覺得有些不對,兩人都已經互換婚書,定下成婚日子就可,提親這詞從何而來?


    快要從胸腔中蹦出的喜悅壓下了這股懷疑,她暗道應是雪團消息聽差了,從前院傳過來有些差錯也是正常。


    “快,雪團,我們去前院瞧瞧。”


    她翻身下地,鞋還沒踩實,就被雪團攔住了,她這麽激動,反而讓雪團冷靜下來了,來鄭府多日,雪團一直緊繃著,生怕自己給她招禍,得知裴寓衡來提親,自己放心之下,終於恢複成在鹹滿州的樣子。


    她指指宣月寧身上的衣裳,“七娘,你要穿這身衣裳見郎君?不光如此,你的頭發還散著呢。”


    宣月寧抬手摸摸散開的發髻,一貫自持沉著冷靜的人麵頰緋紅。


    她重新淨麵,甚至還要打水洗個澡,可一掐時間,有些不夠用,隻得怏怏算了,可別她洗完出去,裴寓衡都走了。


    從裴家過來,她本就沒帶幾身衣裳,挑都費不了什麽事,很快,就換了一身淺紫色繡金紋的衣裳,還將披帛挽上,披帛末端小如螞蟻大的珍珠遍布其上,偶有幾顆參差不齊地墜在邊緣,興奮的自己打著轉。


    坐在銅鏡前,雪團為她挽了個配紫衣顯得她成熟的發髻,而後插上裴寓衡送的珍珠步搖,上次在鹹滿州陛下賞賜的一匣子珍珠,她挑出了幾顆,特意設計了頭麵,和珍珠步搖配了一套。


    耳著珍珠璫,頭帶珍珠釵,就連這身淺紫色衣領處都被她別出心裁別上了珍珠。


    銅鏡映照的小娘子,眉目已經長開,不再向以前那般嬌豔小巧,眼下小痣如點睛之筆,將端莊大氣的人帶來一絲調皮。


    “我們走。”


    小娘子一馬當先,步履生風,雪團緊跟其上。


    “娘子。”


    “娘子。”


    宣月寧恩聲著,掠過鄭家奴仆們挑了離前院最近的一條路而去,此時她才有點懊惱,自己選的牡丹院離前院太遠了,恨不得兩條腿再搗騰的快些。


    雪團幾乎要小跑才能跟在她身後,抿著嘴笑。


    快到前院時,掌事早就聽奴仆來稟告過,迎麵而來,欲要攔住她。


    馬上就要見到裴寓衡,宣月寧心情好,可在這個關頭過來攔她,怕不是想被她訓死,她一挑眉峰,額間花黃活了般動起來,氣勢破人。


    她連話都還未說,掌事看見她的紫衣便已經低垂下頭,她和夫人交鋒,就連夫人都要避其鋒芒,他有幾個膽子敢真攔,便做做樣子,“娘子,前院來了客人,恐怕衝撞了娘子。”


    宣月寧撂下一句,“沒有關係,正巧我有事找父親。”


    她有什麽事情?


    和裴寓衡的婚事可不就是大事。


    她竭力抿著唇,不讓自己臉上笑意過於明顯,拐過彎來進入前院,一眼就瞧見了院中擺放的紅木箱子,匆匆掃了一眼,裏麵瓷器珠寶,綾羅布匹,都是上好的東西。


    裴寓衡從哪劃拉來的?


    兩人的成婚用的聘禮和嫁妝,早先都捐給了江南,陛下賞賜的千金,又用來在洛陽買房子,她皓月坊還沒在洛陽開,隻靠著越州那個,短時間也賺不了那麽多錢。


    何況還要把錢換成東西。


    她步子放慢,微微側頭,想著自己一會兒見到裴寓衡定要好好問他,他可別是把崔老家裏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壓下要翹起的嘴角,她向前走著,一個人影從屋內走出,宣月寧立即看了過去,當即愣在原地。


    那人一身緋袍,氣質冷清卓然,敏感的捕捉到她的視線,向她望了過來。


    在瞧見她一身裝扮時,就像是偶然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眼露對美的欣賞之意,卻無任何貪戀。


    甚至朝她拱手,開口喚了句,“見過棲霞亭主,鹹滿州一別,已是半年未見了,今日一見心中甚喜。”


    剛才的灼熱燦爛,宛如被一桶涼水澆下,澆的宣月寧裏外皆冷。


    “啊,怎麽不是郎君?”雪團小小驚叫出聲。


    宣月寧側頭剮了她一眼,她也想知道,為何裴寓衡變成了蕭子昂!


    臉上笑意盡數收斂,如今要和蕭子昂比一比誰更冷清,恐怕她得勝過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見過蕭禦史中丞。”


    他上次升官,就是從監察禦史,升為了四品禦史中丞,不用再滿大洛跑,可以留在洛陽,時常跟隨陛下身邊,負責監察朝中文武官員,也是好一陣春風得意,可惜這份得意截止在裴寓衡當了三品大理少卿時,一下被比了下去。


    蕭子昂拱手,問道:“棲霞亭主可是來找我的?”


    “蕭禦史中丞怎會在此?”


    兩人同時開口,在鹹滿州時,宣月寧就挑破過蕭子昂不愛紅顏愛藍顏,還攔下了他找小孫主簿的麻煩。


    此時看著他背後的那堆本不是裴寓衡能拿的出的聘禮,當即額角一跳,那股隱隱不好的預感,讓她幾乎是憋著氣又添了句,“蕭禦史中丞可是來為十一娘提親的?”


    蕭子昂朝她走了過來,鄭家侍衛奴仆盡數看了過來,就連管事都要走上前來護著宣月寧。


    宣月寧可真是謝謝他們的愛護了,她心裏有火,又不知這火自己起的對不對,製止了他們上前,還特意讓雪團也離開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和蕭子昂麵對麵說起秘密的話來。


    她就說,從聽見雪團說提親時就覺得不對,原來,提親的人就不是裴寓衡,是他蕭子昂,這貨又開始打什麽壞主意?


    迎著她警告的眼神,蕭子昂在她麵前懶得裝,但這麽多人在,麵子還是要的,就是說出的話欠扁的很,他笑道:“以棲霞亭主的聰明,會猜不到我給誰提親?”


    “我怎麽會猜到呢,我與蕭禦史中丞關係好像尚沒有那麽好。”


    她話說的不客氣,可見已是忍耐到了極點,連麵子情都不顧了,她還不了解蕭子昂嗎?這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再看向院中紅箱的東西,眼角抽搐。


    就說怎麽她還覺得眼熟,有些瓷器可不就是擺在蕭府的。


    一看就是蕭子昂匆匆從府中搬來裝箱的,他意欲為何呼之欲出。


    她有些不想聽蕭子昂說話了,蕭子昂卻舔著臉笑說:“我哪裏是為十一娘提親,我是向棲霞亭主提親,鹹滿州一別,我對棲霞亭主思之心切,聽聞亭主回家,按捺不住,就跑了過來,還望棲霞亭主原諒我的衝動。”


    我可去他的思之心切,宣月寧竭力維持自己不破口大罵出來,你蕭子昂就是瘋了,也不可能對自己產生喜愛之情!


    她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蕭禦史中丞,洛陽都傳你對十一娘喜愛非常,一直不同意與十一娘退婚,如今你來向我提親又是何意,你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蕭子昂盡情欣賞她生氣的模樣,“喚我子昂便是,蕭禦史中丞也顯得太生分了些,既然棲霞亭主誤會了,那我可得好好解釋一番,我與十一娘並無兒女私情,不過是之前有婚約捆綁,不想她走錯路罷了。


    況且,我與十一娘的婚事,定的是鄭家嫡女,如今她已經不是鄭家嫡女,這婚事當然不能作數。”


    宣月寧冷冷的瞥他,什麽怕她走錯路,分明就是你小心眼,覺得十一皇子和鄭亦雪在一起鬧的沸沸揚揚,傷了你的顏麵,你不想讓他們兩個好過,說的可真是好聽。


    不過就是鄭亦雪不是嫡女,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打算惡心裴寓衡是不是,當真是太惡劣!


    她裝作不解回道:“既如此,蕭禦史中丞不滿意退婚就是,怎的還牽扯上了我?”


    蕭子昂看了眼現在還沒有動靜的屋子,望過來同她道:“怎麽會同棲霞亭主無關?我的婚事是同鄭家嫡女締結的,如今嫡女換了,自然婚事也要換,同我有婚約的理應是亭主才對,我這一腔癡情,哪裏舍得亭主受委屈,隻好再次拿著聘禮登門拜訪。”


    能把搞事情說得如此清新脫俗,不愧是和前世裴相纏鬥,立誌彈劾裴相自己當宰相的蕭禦史大夫。


    竟然從現在就開始針對起裴寓衡了,他怎會不知裴寓衡和她有婚約在身。


    無恥!


    “蕭禦史中丞這話我又聽不懂了,難道同你締結婚約的是鄭家嫡女的身份,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何況我已同裴少卿有了婚約,一女如何能二嫁?”


    “二嫁自是不行,但棲霞亭主與十一娘身份換了,那婚約理應也該換了,合該我娶你,裴少卿娶十一娘才是。”


    宣月寧耳邊轟隆作響,恨不得給蕭子昂臉上一個巴掌。


    還換婚約,他怎麽不上天呢!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蕭禦史中丞還真是異想天開,你之言,恕我從未耳聞,我與裴少卿婚書已簽,怕不能如你意了。”


    蕭子昂的目光卻越過她飛向身後,看著那從屋裏剛出來的人,聲音都提高了兩調,“某心悅棲霞亭主,特意來府提親,棲霞亭主與裴少卿的婚書寫的也不是亭主的名字,如何能作數!”


    宣月寧心有所感,緩緩轉過身,隻見一直期盼之人,就站在屋外看著他們二人。


    隔著老遠她都能感受到他紅唇勾起,眼眸在他們二人身上打著轉。


    她現在和蕭子昂離得極盡,明明周圍都是奴仆,可她總覺得在裴寓衡眼中,好像她和蕭子昂有什麽奸情一般。


    心虛令她猛地離蕭子昂三步遠。


    裴寓衡他怎麽也在?!


    一旁雪團也睜大了眼,主仆二人對視,均有窒息之感。


    所以,雪團其實話傳的沒錯,裴寓衡來了,但同時蕭子昂也來了,便各聽了一半,將“郎君”和“提親”放在了一起。


    她這短短時間,可謂嚐盡了跌宕起伏的滋味。


    跟裴寓衡一起出來的還有鄭延輝,他見到宣月寧已是不悅,但有外人在場,不好訓斥,隻當自己沒見到她,硬生生擠出慈父臉。


    宣月寧給兩人行禮,視線便貪戀地放在裴寓衡身上,以前見天都在一起,她尚無任何感覺,突然分別,住進鄭府,對他的思念便控製不住的洶湧上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是下了朝就趕到了鄭府,人還穿著紫袍,此時和宣月寧遙遙相對,衣裳顏色相近,宛如璧人。


    鄭延輝已經開始趕人,用最委婉的話勸說裴寓衡和蕭子昂暫且離去,婚約一事,便隔日再議。


    裴寓衡和蕭子昂誰也沒回答鄭延輝的話,隔空較著勁。


    宣月寧察覺到蕭子昂往她的方向移動,回頭瞥了他一眼,內含警告,蕭子昂便站在原地不動了。


    她主動朝裴寓衡走去,步子邁的小,心裏卻恨不得立刻飛過去,沒理鄭延輝叫她的名字想要喝止她,沒幾步路就走到了他麵前。


    裴寓衡在她靠近時,飛快地看向蕭子昂,而後虛弱地抬起寬袖咳嗽了幾聲。


    宣月寧立刻緊張起來,“怎麽了這是?你這幾日可有按時用藥?”


    離得遠時還不覺得,近了一看,她好不容易給他將養出來的肉,都沒了,紫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氣色也沒有她在家裏時好。


    肯定是沒有愛惜自己身體,克製著還有外人在,她離他一步之隔,左右看去,說道:“大郎在何處,可有給你隨身帶藥?要不要回屋喝口水。”


    關心之意,藏都藏不住。


    裴寓衡眸光深沉,緩緩放下寬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漫不經心的向蕭子昂瞥去,而後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宣月寧身上,他來接她了。


    “我無事,不過是出來嗆了口風。”


    “大郎也不知道給你送件披風。”


    現下才八月,洛陽還熱著,哪用的著披風,鄭延輝可是受不了了,“月寧,你回後院去,成何體統。”


    裴寓衡上前一步,將宣月寧護在身後,宣月寧看了看清瘦的背影,閉緊了嘴,再一看鄭延輝,果然臉都黑了。


    在鄭家當著他的麵,將他的嫡女護在身後,裴寓衡膽子愈發大了啊。


    成何體統說的就是她和裴寓衡,可他們二人已有婚約,又從小長大,情分自然不一樣,鄭延輝不是早就知道,現在擺出慈父臉,約束她的行為,倒有些,令人作嘔了。


    隻聽裴寓衡道:“我與月寧兩情相悅,多日未見,思念非常,還望見諒。”


    “你二人婚約我尚未同意,裴少卿還請自重,月寧,過來!”


    宣月寧如何會過去,再聽見他說不同意婚事時,小臉就緊緊繃起,一隻寒涼的手探了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


    寬袖飄逸,可也不遮掩住伸出的手,二人交握的手,讓鄭延輝目中差點噴出火來。


    他嘴角勾著笑,似血的紅唇,一張一合道:“婚書已締結,非你不同意就能取消的,十月初十,是我母親親自去道觀求來的日子,那日正適合成婚,若無異議,我看就定那日為好,我會讓母親前來商議。”


    “十月初十?”宣月寧在他身後小聲說,“會不會太趕了些,我們剛到洛陽,還什麽都沒準備呢。”


    “不趕,唯恐夜長夢多罷了。”


    旁若無人的交談和自顧自的定下鄭延輝並不同意的婚事,讓他終於露出了獠牙,“我鄭家女定是不會嫁給裴少卿的,至於你二人婚約,我看蕭禦史中丞說的沒錯,既然被抱錯,身份換了,婚約自是不能當真。”


    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蕭子昂給了兩人不關他事的目光,他可悠哉看戲,一句話都沒插。


    裴寓衡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宣月寧的小手,輕笑出聲,在這種時候顯得分外不屑和不合時宜,蕭子昂挑眉,饒有興致的繼續當看客。


    他竟然敢當著鄭延輝的麵嘲諷,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宣月寧的父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鄭延輝咬死不同意,他又該怎麽辦?


    “當不當真,隻怕還要以律法來論,我與月寧婚書既成,那便是夫妻。”


    “她如今姓鄭,同婚書上已不是一個名。”


    “但是一個人。”


    “我不同意。”


    怕將唇脂擦下,裴寓衡舌尖輕掃唇內側,眼中盡是利刃,勢在必得道:“那便試試看。”


    看誰更有能力,護得住宣月寧,是他這個三品大理寺少卿魔高一丈,還是世家大族鄭家家主鄭延輝道高一尺。


    鄭延輝板起臉,審視起在他麵前不落下風的裴寓衡,將輕視撤去,此人當真是年輕一代之首,可惜。


    有大理寺官員經通報後走了進來,絲毫沒察覺到詭異氣氛,那人一身緋袍,三十出頭的樣子,也是在洛陽官場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此人躬身拱手,十分尊敬,“裴少卿,有個案子剛移交到大理寺,分外著急,還請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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