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程回到家,剛剛把西裝脫下來,江延民就回來了。


    “爸,找你有事。”江延民雙手抽兜,徑自去了書房。


    江景程也上去了。


    上去以後,江延民便質問,“我和彭懿結婚的事情,是不是隻是一個幌子?”


    “為何?”江景程淡然地問到。


    “讓彭岩早日和彭懿相認才是你的目的。我和彭懿能不能結成婚是無所謂的,對不對?”江延民眼睛在噴火。


    江景程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一根煙,拿打火機點了起來,“讓你結婚不是幌子。是真有這方麵的打算。我喜歡彭懿,你也是知道的。”


    “是帶有功利的喜歡!你是什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江延民似乎氣急敗壞。


    本來江延民對彭懿的想法非常單純,不會因為她是什麽人的女兒就娶她,不是什麽人的女兒就不娶她。


    被江景程這麽一弄,他也成了很功利的人。


    江景程已經掐滅了煙頭,“我是什麽樣的人?”


    聲音帶著痞痞的調笑,但聲音中的嚴肅冷凝江延民卻是聽出來了,那是很嚴肅的質問。


    “無利不起早!對你有用的人,你便想辦法利用!榨幹最後一滴油水。”


    江景程深切地看了江延民幾眼。


    “若不是看在你有女朋友的麵子上,你這一耳刮子是挨上了。”江景程又說,“現在已經不是你們兩個的事情了,彭岩出麵找我了!”


    “他找您幹嘛?”江延民咬牙切齒地說到。


    “自然讓我勸勸彭懿,因為我在彭懿心目中地位很高。”


    江延民又咬了咬牙,“如果這段婚姻,帶上了這麽多別的因素,我情願不結!”


    說完就出去了。


    江景程反應並不大。


    結不成就結不成。


    江景程早就知道,結不成。


    至少現在結不成。


    江延東也曾經說過他無利不起早,好像在江景程的眼睛裏,隻有利益。


    不過江景程對自己的做法,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要求能夠得到的就全部得到,他不盲目標榜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是什麽樣的人,他自己知道,他行走世間,並不為別人的評價,所以,他對別人的評價,不予置評。


    他灑脫得很!


    相信他是什麽樣的人,延東知道。


    他和延東之間,不僅是父子,更是朋友的惺惺相惜,所以,延東說他無利不起早,多少有調侃的意思,而且,延東口中的無利不起早,更多的是褒義,是對江景程手段的讚美。


    城府如延東,知道到了這個年齡,活得太過純粹不是件好事。


    延民口中的“無利不起早”,是一種切切實實的貶義!


    江景程生氣,苦悶!


    ……


    喬詩語的麵試成績下來了,她考上了,還是第一名的成績。


    下麵她就開始找學校了,她報考的是小學老師,最終她看中了家門口的一所小學——定賢區第一小學,市重點小學,離家近,當老師,受人尊敬,最重要的,離家隻有五分鍾的距離,還是步行,真正應了“活少離家近”的那句話,雖然錢不多。


    喬正業很開心,家裏總算有一個人是正經的老師了,小學老師也是老師。


    喬詩語這幾天臉色很紅潤,心情非常不錯。


    “如果能考上定賢第一小學,那最好不過,還有編製。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安穩一生。”喬正業說道。


    “嗯。”喬詩語回答得很開心。


    喬正業覺得,喬詩語總算修成正果了,他更加開心。


    自然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周姿。


    畢竟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


    喬正業的微信發的也興高采烈,和上次拒絕周姿的時候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喬喬的教師資格通過了,以後可能要找一份有編製的工作。作為父親,我特別開心。”


    周姿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幾乎能夠感覺到喬正業老淚縱橫的模樣。


    其實不過是小學老師,但在喬正業看起來,是比天還大的榮耀。


    周姿也很替喬詩語開心,晚上吃飯的時候,她便把這件事情說了。


    他知道江景程不在意,但她要表達的是:你們始終都不喜歡的人,在默默地努力,沒有放棄自己。


    江景程聽完,果然反應淡淡的,他不經意的目光看了低頭吃飯的江延遠一眼。


    “找了有編製的事業單位,是不是就找了鐵飯碗了?”他問。


    “基本是這個意思。”周姿說到,“你想說什麽?”


    “是不是這一輩子都會待在江城了?”江景程又問。


    “是。”周姿回答。


    “很好!”江景程說。


    他的目光又看了江延遠一眼,江延遠的表情稀鬆平常,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江景程很滿意。


    倒是肖蘭俊知道喬詩語考上老師以後,反應有些特別,“不是說老師挺難考的?她為什麽考了個第一?”


    他本來也讓下屬留意喬詩語考教師資格的事情的。


    在肖蘭俊的心裏,必然是喬家在上層有關係。


    他倒是好奇了,喬正業就是一介布衣,年紀大了才當上一個圖書館的副館長,能有什麽了不起的關係。


    他讓下屬查了,查到了省廳,就再也查不上去了。


    肖蘭俊當時就詫異了,喬正業在省廳也有關係?


    怪不得,喬正業上位,喬詩語考老師,都這麽順利。


    想到這一層,肖蘭俊就汗涔涔地冒汗。


    喬正業的“背景”藏得很深,甚至比表哥還要厲害。


    沒過幾天,聽說喬詩語考江城市定賢區第一小學,又考上了,而且是第一名的成績,事業編。


    肖蘭俊肯定,這不是運氣。


    絕對有關係,要不然不可能回回都能考第一。


    喬詩語考上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江延遠的耳朵裏。


    江景程自然也知道了。


    吃飯的時候,江景程說,“女孩子麽,在家門口找一個安安穩穩的工作,一輩子離家那麽近,多好,再找個安安穩穩的老公,相夫教子,過尋常人的生活,很好,是不是,延遠?”


    江延遠在低頭吃飯,隻說了一聲,“是。”


    今天,他心裏堵得難受。


    這一天,江延遠去了江城。


    明明江景程用很嚴肅的態度告訴他,不行,可他終究沒有熬住,來了江城。


    這幾天,喬詩語一直在去市裏的圖書館看書,將來上講台了,若是胸無點墨,必然是不行的,她得提前做好準備。


    她都是步行來回,反正也不遠,喬正業的家本來就在市中心。


    回來的時候,是下午四點。


    遠遠地看到一個人,靠在那邊的牆壁上,在抽煙。


    冬日的天,顯得很高遠,很藍。


    那個人,若有深意地打量著喬詩語,那麽慵懶地靠牆站著。


    對喬詩語,那個人的目光中有調侃,有奚落,也有更多的東西。


    說不清道不明的。


    喬詩語的心“咯噔”了一下,自從上次,咖啡館以後,喬詩語都已經和喬正業說了,以後這個人,不能進她的家門了。


    今日他竟然又來了江城。


    “一起走走吧。”不遠的距離,江延遠對著喬詩語說到。


    口氣溫和地要命。


    喬詩語的心軟了,原來這個男人一旦溫柔起來,尋常人是扛不住的。


    隻是以前,他們撕破臉皮的時候多,劍拔弩張的時候多,勾心算計的時候更多。


    江延遠走了過來。


    兩個人慢慢地走著,一起走過了定賢區第一小學,剛剛打了下課鈴聲,接著孩子們的笑聲如同潮湧般傳入了喬詩語的耳朵。


    她的步子定住了,站在小學門口的欄杆牆旁邊,兩隻手抓著學校牆邊上的鐵欄杆,朝著學校裏麵張望,目光興奮。


    “我過幾日,也要在這裏上班了,你知道嗎?”喬詩語很興奮地對江延遠說。


    以前江延遠是真沒注意過小孩子,更沒注意過小學。


    他們家現在沒有人上小學,而且婉盈在大學工作,和小學相差十萬八千裏。


    看到喬詩語這麽興奮,他也停下了步子。


    “知道。你教哪個班?”他問。


    “待命。都不知道。不過我入了這個學校的編製了。事業編。”喬詩語的目光逡巡著學校的孩子,她自己也仿佛一個小孩子一般,興奮又單純,目光無辜而明亮。


    和以前截然不同。


    “以後一輩子就待在江城了?”江延遠又問。


    “待在江城沒什麽不好。我的家在這裏,我爸爸在這裏。豐城,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回去了。”喬詩語又說。


    江延遠的心裏忽然閃過一絲怒意,“是。畢竟沒有糾纏了。我們家的人,你那麽討厭。”


    “你們也討厭我!你和孟昭華怎麽樣?”喬詩語似乎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到。


    “你知道她?”江延遠似乎有幾分吃驚。


    喬詩語目光朝著那邊,頭也不四處打量了,保持一個定定地動作,“知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看到喬詩語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邊,夕陽打在她的臉上,江延遠又想到了除夕那一夜,喬正業不經意拍的她的照片。


    “挺好的。”江延遠回答。


    喬詩語便微微笑了笑,“那你們結婚的時候,別忘了給我寄喜糖。”


    良久,江延遠回答,“知道。”


    “我要回家給我爸爸做飯了。我和我爸爸現在都是教育係統的人了,他的官職比我大,我得聽他的。我先走了!”喬詩語轉身便走了,似乎在想著,剛才自己這個玩笑挺好玩的。


    “嗯。”江延遠遠遠地看著喬詩語的背影越走越遠。


    喬詩語剛剛轉過身,眼淚便落了滿襟。


    她也不想啊。


    喬詩語回到家以後,開門,便問喬正業今天想吃什麽。


    卻看到喬正業坐在沙發上打盹兒。


    “爸爸,今天晚上吃什麽?”喬詩語過去,推了推喬正業。


    喬正業竟然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喬正業才醒過來,心跳得還挺快,“你回來了?怎麽了?”


    “我問您晚上想吃什麽?”


    喬正業剛才似乎做了個夢,“你想吃什麽,便做什麽吧,我無所謂。”


    喬詩語看到爸爸不對勁,便去廚房做飯了。


    把飯菜端出來的時候,看到爸爸呆呆的樣子,坐在沙發上,好像還哭過。


    “爸爸,你怎麽了?怎麽了呀?”喬詩語特別驚訝。


    “沒什麽。想起了一個人。”喬正業撫摸著自己的額頭。


    他剛才做夢夢見崔沁了。


    夢見被崔沁包養的時光,也算不上包養,那時候他沒抵擋住誘惑,江景程的攻勢也大,他做出那樣的選擇,可以理解。


    自從和崔沁離婚,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現在想起來,都是故人了。


    曾經好過的,難過的事情,都過去了,忽然想見見那個老朋友。


    他和崔沁,是兩個相互對不起的人。


    喬正業吃了晚飯,便上床了。


    卻怎麽都睡不著,他給周姿發了一條微信:你知道崔沁現在在哪兒嗎?


    周姿正在書房裏看明日的電視台安排,江景程剛才在樓下抽煙,好像有什麽心事。


    “崔沁?她在延東的潮白河的房子裏,有專人照顧。小時候,她曾經照顧過延東,後來她差點兒被送到瘋人院,延東便把她接回來了。”周姿說到。


    他們已經很久都不提崔沁了。


    “她精神不好嗎?”喬正業又問。


    “是。當年沒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想搶延東,沒搶到。又和你離了婚,漸漸地精神就不好了,後來一個人——”


    “我想去看看她。能不能讓延東安排一下?”


    周姿想了想,“我告訴延東,正好延東這段時間在國內。”


    江延東在芳甸堂,周姿給他打了電話,江延東自然說好。


    本來也不忙,國內的事情都讓簡弘亦處理了。


    他整日在家。


    “哦,對了,這件事情別讓你爸知道。你爸不會同意的。”周姿又加上一句。


    “知道。”江延東說到,“這事兒您還用特意交代嗎?”


    周姿想,延東就是延東。


    掛了電話,江延東說他這幾天要去趟潮白河,問掌珠去不去。


    掌珠還為了那日的事情,和江延東不痛快。


    “不去。”掌珠正坐在床上喂孩子,今天阿衍和東珠都在,沒在江景程家。


    “還生我的氣?”江延東問。


    掌珠眼皮都沒抬,她略略嘲諷地說到,“小女子怎麽敢生大爺的氣啊?我若生你的氣,你豈不是要把我扒光了扔到街上?”


    江延東今天心情不錯,他側頭笑了笑,“扒光了,那就不能扔街上了,是扔床上。”


    不管江延東說什麽,掌珠就是不去,要在家照顧孩子。


    “也好,估計一天我就回來了。”


    “江總您不要去潮白河釣魚了?”掌珠又嘲諷,“您可是一個人在潮白河住上一周都不嫌煩的人。”


    “有牽掛了。住不了那麽久。”


    “你兒子和你女兒都很好,不需要牽掛。”


    江延東又笑,“我牽掛誰,你不清楚麽?”


    掌珠一直低著頭,看著東珠,東珠和阿衍長得都好像他啊,基因太強大。


    “不清楚。”


    “不清楚便不清楚吧。睡覺。”江延東便上床了。


    江延東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腦後,看坐在床邊上的掌珠。


    用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越來越好看了。”


    “我若不好看,你也不娶我。”掌珠反駁。


    “已經娶了。”江延東繼續躺在床上看掌珠,目光偶爾會瞥一眼東珠。


    東珠,終於有一個孩子,是他和她名字的結晶了。


    這個名字,江延東起的時候,連想都沒想,去醫院檢查,醫生說這胎是女孩的時候,這個名字便脫口而出了。


    掌珠也沒反駁,還挺喜歡的。


    第二日,江延東和喬正業約好了,在潮白河畔的高鐵站接他。


    江延東開車到的時候,喬正業已經在車站等著了。


    讓江延東意外的是,喬詩語竟然也來了。


    江延東自然對喬詩語也沒有好印象,但是他大人有大量,不計較。


    再說,他是為喬正業而來,喬詩語千錯萬錯,喬正業畢竟沒有。


    喬正業和喬詩語坐在後麵,喬正業的目光一直看著外麵,間或和江延東說一下,諸如“崔沁現在情況如何?”的話,江延東都簡單地回答了。


    喬詩語一直沒說話。


    最近她沒事,還沒正式上班。


    喬正業讓她來潮白河,她便跟著來了。


    喬正業見江延東,說實話,江延東不是那種平易近人的人,他也覺得說不上話,他和喬詩語兩個人在,好歹能避免很多尷尬。


    到了潮白河別墅。


    崔沁正在家裏坐在沙發上假寐。


    喬正業看了她,二三十年前的時光便湧上心頭。


    江延東一直坐在對麵的椅子上,靠著後背,雙腿交疊,一手撫弄著自己的下巴。


    好像這是一件和他無關的事情。


    也的確和他沒什麽關係。


    崔沁醒來,看到喬正業,她好像腦殼疼。


    她使勁兒地扶著腦袋想,似乎在努力想起來喬正業是什麽人。


    又好像喬正業是她深埋在心底的人,怎麽都不願起來。


    接著她又哭又笑,好像想起來喬正業是誰了。


    她衝上前去,要抱住喬正業看看他變樣了沒有。


    這麽多年,崔沁沒怎麽變,畢竟沒有那麽多的操心事。


    反倒是喬正業,是真的老了。


    崔沁剛剛站起來,要撲到喬正業身邊。


    半路上,就被喬詩語擋住了。


    喬詩語伸出雙臂,一下子把撲過來的崔沁推開。


    重力反彈,崔沁被彈到沙發上。


    “別碰我爸爸!”喬詩語皺著眉頭說,一副要魚死網破的神情。


    一上來,她就看這個女人精神不正常,果然不正常。


    崔沁的胳膊肘摔疼了,她坐在沙發上,委屈地撫摸。


    “喬喬,她沒有惡意。”喬正業說完,便坐到沙發上,拿過崔沁的胳膊,“你沒事吧?”


    崔沁嚇得往後縮。


    喬正業瞪了喬詩語一眼。


    喬詩語不懂喬正業和這個女人的關係,路上爸爸沒說,爸爸不說,她便不問。


    江延東一直在後麵饒有興趣地盯著這一幕。


    本來也沒什麽好說,但是看喬詩語推崔沁的那一幕,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仿佛那一刻,他看到了喬詩語的真性情。


    在這個女人心機算盡之後,耍弄了無數陰謀之後,突然看到了她的真性情。


    因為這種真性情平日裏不怎麽顯露,所以,偶然的一次,江延東便覺得很可愛。


    有意思。


    喬正業坐在沙發上,看了崔沁半日,崔沁有時候絮絮叨叨念叨江延東,有時候會回憶過去的事情,總之過去和現在交替在她的腦子裏和口中出現。


    喬正業很無奈。


    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做的什麽孽?


    初戀情人丟了,便謔謔了後麵所有的女人,連帶著自己的女兒。


    喬正業今天惋惜,懊悔,三十年前的情形湧上心頭,恨不能人生重新活一遍。


    可若是人生重來,他能舍得周姿嗎?


    中午江延東請喬正業和喬詩語吃了飯。


    席間,江延東接到電話,說要趕回豐城。


    其實是借口,他不想和喬正業父女過多在一起是真。


    喬正業看到江延東很忙,便吃得很快,吃了飯,要去車站。


    無論喬正業怎麽推辭,江延東還是把他們送到動車站。


    江延東趕回了江景程家,因為掌珠說了,晚上她一個人,照顧不了兩個孩子,要去公婆家吃飯,今天婉盈也在,婉盈可不是隨隨便便回來的,是江景程把她叫回來的。


    江延東進門以後,看了掌珠一眼,掌珠並沒有看他。


    但是家裏人都感覺出來了,這兩個人在外麵是禁欲的不搭理,到了床上便是特別火熱,那種微妙的感覺,屬於兩個人之間的旖旎風光,尋常人能夠想象,卻說不清楚。


    “延民怎麽沒回來?”江延東問。


    “別提他!”江景程生氣地說了一句。


    “怎麽?你們不是父慈子孝麽?反目了?”江延東打趣。


    江景程皺了一些眉,說了句,“婉盈,上樓來。”


    婉盈看到江景程招她,挺忐忑的。


    她從小也不是爸的掌上明珠,上麵有大姐了,後來有了幾個哥哥,別人是二胎當豬養,她是連豬都不如,以前覺得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下,爸爸不會注意到她的。


    所以,江景程一叫她回來,她挺忐忑。


    看到江景程和江婉盈上樓去了。


    江延遠開始和江延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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