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哪怕蜀王妃滿心不願,可有這麽多人看著,再者她也有心拉攏晏安背後的晏家,是以不得不退讓幾步。


    她冷冰冰的掃了一眼麵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太監,語氣冷厲道:“沒聽見晏二公子說的話嗎?還不快去賠罪。”


    主子發了話,那鼻青臉腫的太監哆哆嗦嗦站起身,身上的藍袍沾滿了灰塵,宛若剛從土坑裏滾出來。


    麵上留著紅紅的五指印,一張臉腫成了豬腦袋,時不時咧著嘴傳來“嘶”的幾聲,就連後腦勺頭發辮裏的假發也掉了出來,滑稽的很。


    他可是蜀王府的太監總管,從來都是他趾高氣揚的指使別人,何曾受過今日這般屈辱,在這麽多下人麵前丟了臉麵,還給主子惹出了事端,日後他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一掃方才囂張氣焰,卑躬屈膝的對那個被他辱罵過的受傷老婦人賠罪認錯。


    又向其他東西受損的攤主賠償了銀子,圍著的人群才漸漸散去,三兩聚在一起整理散亂的攤子。


    看著人群散去,蜀王妃轉身欲回馬車上,那個總管太監也顫顫巍巍的被其他小太監攙扶著,一步一個哆嗦的朝前走去。


    晏安朗潤的聲音又響起,“蜀王妃留步,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貴府的太監方才也損了我表妹的清譽,總要有一句賠罪!”


    蜀王妃腳步一頓,聲音也提高了幾個調,衝著那太監總管發火,“還不快去。”


    看見晏安身旁的小廝以及薑嬈身旁的遊玉,那太監總管止不住打個顫,他可是怕了。


    猛地身子一軟,雙膝無力,癱軟的跪在了薑嬈麵前,砰砰磕了幾個響頭,“貴人饒命,小姐饒命,小姐閨英閨秀,儀態萬端,一看便是氣度不凡,是我這個狗東西有眼不識泰山。”


    他又抬起頭,狠狠抽了自己幾嘴巴,諂媚的看向薑嬈,“貴人教訓的正是,老奴以後必定謹言慎行,再不敢口出不遜。”


    馬車旁的祁瑜看著這番場景,不禁皺了皺柳眉,麵上泛起一股火辣辣的難堪之意。


    她雖不知晏安身旁那明豔動人的女郎是何身份,然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二人關係匪淺,兩人看上去格外親密。而如今自己府上的太監總管對著那個女子跪地求饒,當真是折了她的臉麵。


    薑嬈掃了那太監一眼,“這位公公起吧,何須向我行此大禮,我又不是你主子,公公即便要磕頭,也磕錯了地方。”


    薑嬈不再搭理那跪在地上的蜀王府太監總管,看向一旁的晏安,“表哥,咱們走吧!”


    晏安頜首,“好。”


    一直沒吭聲的祁瑜此時出了聲,“晏哥哥,且慢。”


    她麵上帶著柔婉的笑,恍若這一場難堪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是我們蜀王府沒有管教好下人,讓晏安哥哥你看笑話了,晏安哥哥說的不錯,父親是天子的胞弟,更應做好表率,今後斷不會再發生此事,在這我也給這位姐姐賠不是了,想必姐姐寬宏大量,定能不計前嫌。”


    薑嬈眉眼一挑,看著祁瑜,她來到開封城,見過的貴女不在少數,即便如謝瑤、柳如蘊和顧明熙這般難相處的女子,驕縱總是流露在表麵,一點就炸。


    而這個祁瑜,倒是如楚楚可憐的小白花一樣,處處彰顯著溫柔和善解人意,恍若出淤泥而不染,若是一般男子,很容易被她的假象迷惑。


    一府下人在外表現如何,背後並非沒有主子的授意,端看這太監總管作威作福的模樣,便可知曉蜀王府的主子是何作態。


    估摸著這也不是第一次這般囂張了,來到開封還不知收斂,想必在蜀王的封地上更是為所欲為。


    等事情發生了,祁瑜又是一副無辜小白蓮求諒解的模樣,仿佛若是不原諒她,便是薑嬈太過小心眼。


    薑嬈最是討厭這種表裏不一、矯揉造作的人。


    薑嬈淺淺一笑,朱唇輕啟,“這事是蜀王府做錯了,既然祁小姐知錯,總是好的,省得到時候傳到陛下耳中,讓陛下以為蜀王府上下眾人皆是如此囂張跋扈、藐視律法、目中無人。下人的表現就是主子的臉麵,可我瞧著蜀王府的臉麵,似是……”


    薑嬈柔柔一笑,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又歎一口氣,一副惋惜的模樣,“我不過是個小女子而已,蜀王府的下人不敬我倒也無妨。人家都說有其主必有其仆,我瞧著祁小姐知書達禮,怎麽也不願相信竟管教出這樣的下人。”


    祁瑜掛在麵上的笑意凝結,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常情況下,在她說出不計前嫌的那句話後,其他人礙於麵子,為了彰顯自己的大度,應該順著她的話,說出不再計較的話語。


    可這個女郎,反倒是句句指向是她們蜀王府做錯了,一連給她們定下“囂張跋扈、藐視律法、目中無人”這三個罪名,最後更是意有所指,指責是她們做主子的沒有教養,沒有管好手下人。


    祁瑜眼眶湧現點點淚光,“父親平日事忙,我身子又有些不太好,府上的瑣事都是母親在料理,難免會有些疏忽、管教不到的地方。”


    薑嬈佯裝恍然大悟的模樣,衝著祁瑜上下打量幾眼,點點頭,“祁小姐確實挺不好的。”


    祁瑜手裏的帕子越攥越緊,怎麽說話呢,不會說就別說話。


    接著薑嬈又露出歉意的笑,“看我,方才說錯話了,祁小姐別介意,我的意思是說祁小姐麵色蒼白,身子虛弱,一看就是身體不怎麽康健。”


    祁瑜麵上的笑意維持不住,她勉強擠出笑,“我自是不介意,我這病是打娘胎裏出來就有,所幸父親、母親疼惜於我,尋了不少珍貴的藥材為我診治,現在身子已養好了不少。”


    她氣的呼吸都粗了幾分,還沒見過像這個女郎這種人的,專門揭她的醜。


    一般人聽到她身子虛弱後,應該對她多幾分憐惜,笑著囑咐讓她養好身子,而這個女郎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薑嬈又道:“蜀王妃平日要操勞府中之事,還要擔憂祁小姐你的身體,怪不得沒空管轄下人。做女兒的應該主動為父母分憂,方能處理好一府上下之事。”


    她話音一轉,繼續下著絆子,“祁小姐身子弱,雖然給蜀王妃增添了負擔,無法盡到做女兒的責任,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我知道,蜀王府上出了這等目中無人的太監總管,這不是祁小姐的錯。”


    聽到這話,祁瑜眼睛抽了抽,這個女郎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就是在指責是她的錯嘛!是因著她身子弱,沒有為蜀王妃分憂,反而徒添負擔,從而令蜀王妃沒有精力管轄好下人。


    祁瑜麵上的笑容徹底不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反正不管怎麽回答,這個黑鍋她算是背定了,薑嬈已經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身上了。


    看著祁瑜尷尬的不再吭聲,薑嬈衝她明媚一笑,格外的張揚和肆意,“祁小姐,再見。”


    說完這話,她便跟著晏安一道朝如意樓走去。


    隻留下祁瑜一人眉眼沉沉的看著他們兩個離去的身影。


    “瑜兒,上車了,愣在那裏幹嘛!”蜀王妃在馬車上招呼了一聲。


    祁瑜這才有所動作,轉過身上了馬車。


    祁瑜咬著唇,“母親,我瞧著,晏安哥哥許是對他身旁的那個女子有意。”


    蜀王妃拉著她的手,“瑜兒,你別多想,不曾聽聞晏家二郎已經婚配。再說了,你是我的女兒,你是蜀王的女兒,是陛下的親侄女,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的。”


    祁瑜露出笑意,雙眸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光芒,她雖隨蜀王在川地生活,可是每次一回到開封,便能在其他女郎嘴裏聽到晏安這個名字。


    許多女郎欽佩晏家二公子的才情,愛慕他清雋的容顏和出塵的氣質,費勁心思也要見他一麵。


    而祁瑜無疑是幸運的,她曾和晏安一起在宮中讀過書,也隨蜀王妃去晏府做過客,在她少女思春的時候,出現在她腦海中的唯有晏安。


    哪怕回到蜀地,晏安還是一直留在她的心上,她可是記了晏安很多年呢!


    如意樓裏,晏安示意小廝將那受傷的老婦人送去醫館看治。


    薑嬈插了一嘴,“遊玉,你也跟著一道去,多買些各色糕點,給那老婦人的小孫女送去,就當是補給她的生辰禮。”


    “是,小姐。”遊玉得了吩咐,便跟著小廝一起去了。


    晏安為薑嬈斟滿茶水,含笑看著她,“表妹人美心善,表哥越看越喜歡。”


    薑嬈嗔看他一眼,“人美這我同意,心善嘛,怕是那祁姑娘正在心裏罵我呢!”


    說起祁姑娘,薑嬈突然來了興趣,戳了戳晏安的臂膊,“祁姑娘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表哥你真的對她沒有一丁點印象了嗎?”


    晏安端起茶盞呷了幾口,玩味的看著薑嬈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薑嬈烏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閃過狡黠的光,雙手托腮看向晏安,模仿著祁瑜的聲音,還特意拉長了調子,“晏哥哥,晏安哥哥,你就告訴人家嘛!”


    看著她嬌嬌的樣子,晏安無奈的放下茶盞,“說沒印象是假的,可與她也僅僅是在一起讀過書的同窗而已。那時我與宮中的皇子、公主,還有一些受寵大臣的子女,我們都在宮中讀書,並非隻有我和她。”


    薑嬈佯裝吃醋,“可是人家還說最愛跟在你後麵玩耍呢!”


    晏安很有求生欲的解釋道:“那時蜀王妃帶著祁瑜來府上做客,大哥與三弟他們沒有與祁瑜一道讀過書,與她不熟,所以她才跟在我後麵,我後來將她領到母親身邊,我便一個人看書去了。今日若不是她提起這些事,我哪裏還記得!”


    薑嬈給他夾了一塊糕點,笑吟吟道:“做的不錯,這是給表哥你的獎賞。”


    晏安意味深長的看著薑嬈,墨眸好似幽深的湖水,慵懶的開口,“表哥更想要別的獎賞。”


    薑嬈桃腮立刻泛粉,二表哥又來撩她,她佯裝出並不害羞一副頗有經驗的模樣,衝著晏安拋了個媚眼,手上動作不斷,用銀箸夾起芙蓉糕,慢條斯理的伸出丁香小舌咬了一口,那粉嫩的小舌舔去唇角的碎屑,又很快的縮回去。


    接著薑嬈又夾起一塊糕點遞給晏安,俏皮的道:“看來表哥是嫌棄獎賞太少,一塊糕點不夠,那就多吃幾塊。”


    晏安深吸一口氣,渾身升起一股燥熱,此時的嬈表妹,撩人不自知,秀潤與嫵媚並存,當真是撩人心弦。


    本是打算撩撥薑嬈,結果他自己反被撩了。


    用過膳,出去廂房,沒走幾步路,恰巧碰上三皇子祁恒。


    祁恒在此宴請幾位臣子,他甫一看見薑嬈,便朝著薑嬈走來,“薑小姐可用過膳了?”


    “是。”薑嬈淺笑點點頭。


    祁恒風度翩翩,狀若無人般和薑嬈道:“席間有幾道菜我嚐著不錯,若是一早知道薑小姐在這裏,倒是可以給薑小姐送去。”


    說完這句話,他好像才注意到一旁的晏安,“原來子瞻也在,本皇子才看到你。”


    晏安並不在意祁恒的挑釁,他漫不經心的道:“三皇子年輕輕輕,竟然眼神不太好,記得待會兒多吃些青菜。”


    “三皇子還有要事,我們便不多加叨擾,告辭。”


    嘴上說著告辭,晏安卻不急著離開,他寵溺的看向薑嬈,修長的手指拂去她臉頰貼著的幾根青絲,輕輕別到薑嬈的耳邊,“咱們走吧。”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晏安看了一眼祁恒,這才抬步離去。


    出了如意樓,薑嬈輕嗅幾下,故意看向晏安,“表哥,你聞到一股酸味沒有?”


    晏安墨眸迎上她的目光,“表哥方才在想,看來應該早早的將你定下,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晏安的未婚妻,那就沒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了。”


    薑嬈雙眸靈動,隔著衣衫輕輕點著他的胸膛道:“大哥還沒有心上人呢,表哥你就慢慢等著吧!再說了,我可要好好考察你一番,以前有一個心儀你的柳姑娘,今天又出現一個祁妹妹,保不準過不了多久又會出來哪一個姑娘!表哥,你可要潔身自好,知道不知道?”


    晏安一把握上薑嬈的素手,拉著她上了馬車,“表哥每天光想著你還想不夠呢,哪還能招惹其他姑娘!”


    世家權貴講究禮節,一般是按照年紀輩分進行定親,像薑嫿那樣越過頭上幾個姐姐成親乃是少之又少,所以薑嫿的舉動,也是丟了晏府的臉麵。


    所以若是晏池沒有定親,那晏安自是不便率先定親。


    晏安琢磨著,看來自己大哥的親事應該及早提上議程,回去就多給他介紹幾位適齡的女郎。


    晏府中,阮氏問著侍女道:“可打聽清楚了,嬈兒不在府上?大郎也不在府上?”


    侍女回道:“是,夫人,表小姐還有大公子都還未歸來,二公子也還沒有回府。”


    阮氏選擇性忽略了侍女的最後一句話,她不禁露出笑意,看來大郎還是聽進去了她的話,果真帶著嬈兒出去培養感情去了。


    第二日晏安請安的時候,“母親,大哥年齡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給大哥相看合適的姑娘了?”


    阮氏湧上笑意,“母親早就給你大哥找好合適的人選了,倒是你,如今你也成了狀元,何時將你的心上人告訴母親呀?”


    “其實這個女子母親是認識的,等母親您知道後,肯定會高興的合不攏嘴。”晏安接著道:“母親,我心儀表妹已久,您應當不會反對吧。”


    阮氏愣在那裏,她確實是合不攏嘴,隻不過是驚訝的合不攏嘴,作孽呀,她的兩個兒子竟然同時喜歡上了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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