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顧明熙推開門,便聽見祁恒這番話,她不禁柳眉皺起,雙眸閃過一絲狠毒。


    隨即她收斂神色,注意著祁恒的表情,挽上他的臂膊,“表哥,晏安哪裏比得上您這樣的天潢貴胄,他眼下看著風光,日後有他好受的。待您成就大業,他不還得乖乖的向您跪拜行禮。”


    這番話取悅了祁恒,他放聲笑起來,麵容陰鷙又狠毒,“晏安從不曾將本皇子放在眼中,我倒是期盼著他向本皇子下跪的那一日。”


    顧明熙趴在祁恒身後,一手攬著他的脖頸,湊近祁恒耳旁,語氣輕輕,故意蠱惑道:“陛下的寵愛都在姑母和您身上,即便太子和晏安這一段時日出了風頭,由他們去,該是您的,誰都奪不走。”


    祁恒冷哼一聲,舉杯又飲一盞酒,隨意將酒盞扔到一旁,酒盞碰地清脆的聲音響起,他一把將顧明熙拽到懷中,抬起她的下巴。


    ……


    祁恒摩挲著顧明熙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最近可去找薑嬈了?”


    又是薑嬈,顧明熙心裏啐了一口,麵上並沒有顯露出來。


    她依偎在祁恒胸膛,仍是柔柔出聲,趁機表露自己的情意,“表哥,薑嬈是晏安的未婚妻,她每次見到我都沒有什麽好臉色,絲毫不將我還有表哥您放在眼中,她這般不領情,您何必非她不可?表哥你知我的心的,若是表哥不嫌棄,我會一直聽你話、對你好的。”


    祁恒一把推開顧明熙,冷冷的審視著她,“這段時日我對你太好,讓你忘了當初答應過我的條件了?”


    顧明熙咬著唇,“我沒有忘,可是薑嬈油鹽不進,表哥,她哪裏配得上您?她哪裏值得您這般念念不忘?天下好女子又不隻她一個。”


    “我得不到的,晏安也別想得到,晏安自詡孤傲清高,若是他的女人成了我的女人,想一想就大快人心。”祁恒語氣冷下來,“連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你走吧,薑嬈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表哥。”顧明熙神色委屈,她咬著唇想說些什麽,可是祁恒不願聽她的解釋,起身甩袖離去。


    晏府這邊,晏安和薑嬈還有其他幾位表哥帶著薑綰去如意樓吃了頓接風宴,直到天黑才回府。


    第二日早上薑嬈又帶著薑綰去給晏老國公還有阮氏等人請安,一大家子在一起用了早膳。


    晏老國公看著如花似玉的兩個外孫女,胃口好了許多,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飯。


    “綰綰這是頭一次來開封,讓嬈兒帶著你,想去看什麽就去看,想買什麽就買,外祖父給你們銀子。”


    薑嬈笑吟吟開著玩笑,“外祖父疼我和綰綰,當初我來的時候外祖父就給了銀子,現在綰綰來了,您又要給銀子,這麽下去,外祖父您的小金庫要空了。”


    當時薑嬈來到晏府的第二日,晏老國公就塞給了她幾張銀票。


    薑嬈自是不缺銀子,可這是晏老國公對外孫女的一番心意,她也不好太過推辭,她拿了銀子並沒有自己花用,而是給晏老國公買了件虎裘,冬天穿著取暖正合適。


    晏老國公笑眯眯,“空不了,你們倆長這麽大,第一次來到咱們晏府,我的銀子就是讓你們花的。”


    阮氏接過話,“嬈兒和綰綰別推辭,兩個春花似的小姑娘,看見什麽羅裙步搖盡管買,不要怕費銀子,你們打扮漂漂亮亮的,舅母和你外祖父看著就開心。”


    晏三郎又耍起了寶,“伯母,祖父,我也年紀不小了,也需要打扮打扮,不然和兩位表妹一道走出去,表妹們精致好看,我穿的不像樣,這不是給咱們晏府抹黑嗎?不如祖父也給孫兒點銀子?”


    “想要銀子?”晏老國公看他一眼,故意逗弄他,“沒有,你不需要打扮,打扮了出去也沒人看。”


    “祖父,您偏心表妹,孫兒就是那可憐的小白菜。”晏三郎鼓著嘴,悠悠歎口氣,“我怎麽不是女郎呢?我若是女兒家,保準祖父就疼我了。”


    晏四郎補刀道:“三哥若是女郎,估摸你這樣的,就嫁不出去了。”


    “好你個四弟。”晏三郎挽起袖子,撲上去和晏四郎打鬧起來。


    薑嬈看著這番場景,不由得笑出聲,晏府雖是書香世家,可府中之人不固執、不呆板、不事事刻板,和晏安還有晏三郎兄弟幾個在一起,有很多歡聲笑語。


    而一旁的薑綰起初一愣,她沒想到晏府的氣氛這麽隨和輕鬆,隨著晏三郎這麽一鬧,她更加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了。


    最近這段時日,薑嬈帶著薑綰去見了些與薑侯爺交好的世叔或者伯父,如周大將軍和勇武侯等人,然後又帶著她去逛一逛、嚐一嚐開封城有名的景致和吃食。


    因著薑綰來到開封時沒有帶行禮,薑嬈又讓府上的繡娘給她做了許多衣衫、繡鞋。


    薑嬈的注意力都在薑綰身上,等她閑下來的時候,才想起這幾日沒怎麽和晏安相處。


    她特意做了些吃食,去了晏安的書房。


    “你個小沒良心的,終於想起你未婚夫了!”晏安一見到薑嬈,便放下手中的筆墨,語調懶散。


    “表哥,是我錯了,我這不就來找你了嘛。”薑嬈趴在他肩膀上搖晃幾下,撒著嬌。


    晏安淺笑,一把拉過她,大掌將她素手包裹起來,“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了。”


    吃醋的男人能這麽辦呢?當然隻能哄著了。


    薑嬈傾身湊過去,兩瓣朱唇貼在晏安唇上,最後一下離開的時候,還輕輕咬了一下。


    晏安倒也沒有真的吃醋,他不過是在和薑嬈開玩笑罷了,他知道薑嬈與薑綰交好,姐妹倆許久不見,自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嚐了一些薑嬈做的酥點,兩人說起閑話。


    薑嬈手裏閑錢不少,“表哥,我陪綰綰出去逛的這幾日,正好看到一家胭脂鋪子在售賣,胭脂鋪子的老板急著用錢,才將鋪子出手,那家鋪子地段還不錯。西大街那裏還有一個酒樓,因著顧客少,也正在出手,我想要將這兩個鋪子盤下來。”


    她倒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早有此打算,她日後嫁給晏安,是要在開封立足的,開封的花銷不小,這裏又多世家權貴,隨便走動一下都需要不少銀子。


    手裏的銀子放著也沒有用,誰也不會嫌棄銀子多,還不如拿來做生意。


    她之前已經買了一個小莊子,如今恰好遇到這兩個店鋪,便起了心思。


    薑嬈在南陽的時候,在獨山裏某位隱居的大夫手中得到不少養顏的方子,薑嬈平時用的桃花粉、玉麵膏和七香丸等,都是用這些方子做的,頗有成效。


    至於酒樓,西大街那裏人不多,卻勝在環境清靜。


    許多女郎也希望可以和男子一樣去酒館、樂坊等等,但因世風保守,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


    考慮到這一點,薑嬈準備將那家酒樓重新裝修一番,裝修的清雅別致,專門接待女客,以此吸引那些世家貴女。


    “你這想法不錯。”晏安聽了薑嬈的想法讚許道,順便給她提了些建議。


    晏安並沒有那種保守固執的思想,認為女子隻能相夫教子,不可拋頭露麵,他非常支持薑嬈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晏安也有自己的鋪子和生意,隻不過瑣碎的事情多交給手下的人去做,還有幾個掌櫃替他管理。


    “你有不懂的,盡可去問周叔,周叔一直替我打理資產,他對做生意頗有心得。還有,若是合用的人手不夠,母親那裏有許多有經驗,你可以先借來一用。”


    晏安話音落下,去了內屋,不多時捧著一個木匣出來,交到薑嬈手上。


    “這是?”薑嬈有些不解,她掂了掂木匣,挺重的。


    晏安解釋道:“這是我所有的家當,今個都交到你手中,你若是銀子不夠,便用我的。”


    薑嬈長睫眨了眨,她總有種新婚之夜,丈夫向妻子上交小金庫的感覺。


    聽晏安這麽一說,薑嬈看著手上的木匣,瞬間覺得這個木匣不是普通的盒子,泛著金燦燦的光。


    薑嬈將木匣打開,裏麵一遝一遝的銀票、地契、鋪契等等。


    薑嬈笑著道:“表哥,你不怕我將你的家當用光啊?或者我帶著你的銀子跑了,你可怎麽辦?”


    “用光就用光了。”晏安不在意,他很放心薑嬈。


    他墨眸含笑,寵溺又溫柔的看著薑嬈,“再說,你舍得拋棄我嗎?”


    “當然不舍得。”薑嬈笑道。


    光憑晏安這張臉,她也不舍得啊!若是拋棄了晏安,上哪裏再找這麽俊朗的郎君。


    晏安清潤出聲,“你是我的未婚妻,之前就想將這些銀子、地契等交給你,剛好趁今天這個機會,將這些東西給你,表哥身無分文,以後隻能每個月從嬈兒這裏領零用錢了。”


    “那以後二表哥就是我養的小白臉了。”薑嬈笑盈盈出聲,“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將你銀子敗光的。”


    晏安願意將銀子交給她管理,薑嬈自然樂意接下,她並不差錢,自然不會動用晏安的銀子,可晏安願意將家當給她,正也說明了晏安態度。


    一個胭脂鋪子,一個酒樓,買鋪子是件容易的事情,隻需要花錢就行了,可關鍵是裝修、管理、還有人手等等一係列事情。


    這一段事情薑嬈忙碌的轉不過身,她是那種不做就罷了、一旦開始就力求完美的那種性格,凡事親力親為,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比如胭脂的種類,做出來的樣品她一個個嚐試,還拉著薑綰、韓星憐還有俞昭一起試用,有不太滿意的地方,就和專門的師傅一起改變配方、原料,不斷的嚐試,並不隨意敷衍塞責。


    還有那酒樓,知曉這件事後,阮氏恰好認識一個大廚,這大廚的祖上可是宮裏禦膳房的廚子,手藝代代傳承。阮氏派人請來這位大廚,解決了薑嬈的一大難題。


    薑嬈主要負責的便是酒樓的修繕,她和開封城的貴女頗有往來,自是知道她們喜歡什麽樣的風格。


    這個酒樓主打的便是這些女客,裝修雅致,一個個小隔間隔開,每個隔間裝修的都不一樣,私密性很強。琴棋書畫、古畫古玩、射覆、行酒令、投壺等等,應有盡有。


    好在薑綰還有晏安等,閑下來的時候也會幫薑嬈的忙。


    “不做生意的時候,以為很容易,可親力親為後,才知道有多困難,好在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不需要那麽忙碌了。”傍晚回去晏安的院子裏,薑嬈依偎在晏安的懷中,累的不想動彈一下。


    晏安拿過茶盞,就到薑嬈唇邊,喂著她喝了幾口水,“嬈兒很能幹,聽表哥的話,好好休息一番,明日鼓足精神,再去做事情。”


    他還給薑嬈捏了捏肩膀,薑嬈隻覺得身子突然舒適許多,整個人懶洋洋的。


    “多看表哥幾眼,我就不覺得累了。”薑嬈湊上去親在他喉結上。


    美色是第一動力,有晏安這樣的郎君在一旁喂她喝茶、捏肩,薑嬈好像也不覺得累了。


    聽到這話,晏安一瞬間覺得二人的身份有些對調,他剛剛又被表妹調戲了,感情自己長得好,還有這種功效。


    話雖這樣說,不多時,薑嬈還沒有來得及和晏安多說幾句話,便因太過疲乏,依在他肩上睡了過去。


    看著她熟睡的麵龐,晏安輕輕在她眉間親了一下,打橫將她抱起,朝著遇樂院走去。


    短短幾日薑嬈便消瘦了一圈,晏安不免心疼,但同時,他也有一種驕傲自豪的感覺,嬈兒做什麽事情都盡心盡力,不隻是口頭說說而已。


    睡了個好覺,薑嬈醒來的時候,柔和的日光透過帳幔,她覺得神清氣爽。


    和薑綰一起去給晏老國公和阮氏請安後,薑嬈準備去韓府一趟。


    韓星憐馬上就要和俞然成親了,她作為韓星憐的好友,自然要提前去看一看。


    薑嬈去到韓府的時候,還有其他一些女郎也在。


    薑嬈真心實意的感歎道:“喜氣養人,韓姐姐看著就和以前不一樣,光咱們見麵這一會兒,韓姐姐不知笑了多少次,也比以往更加好看。”


    韓星憐笑著回了一句,“等你有喜事了,隻會更加漂亮。”


    和韓星憐說了一會兒有關鋪子的事情,薑嬈看著快到午時,便從韓府離去。


    經過翠玉軒,她下去看了幾眼,準備挑一些樣式新穎精致的首飾。


    她是個俗人,平日喜歡錦衣華服、玉石珠寶,喜歡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不為別人,自己看著也賞心悅目。


    下馬車的時候,薑嬈往後麵看了一眼,看見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也停了一輛馬車,她並沒有往心裏去,進去了翠玉軒。


    薑嬈是這裏的常客,翠玉軒的掌櫃直接將她請到了包間裏,“樂安縣主先在這裏等著,小的一會兒就將這些首飾給您送來。”


    周掌櫃剛下樓,便見門口立了一人,他趕忙彎著身子、拱手作揖,“三皇子大駕光臨,可是有什麽看重的?”


    祁恒往樓上看了一眼,衝這周掌櫃擺擺手。


    他拿出一包粉末,“將這東西無色無味,放進給薑嬈的茶水裏,剩餘的事情你不需要管了。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一樣,也不準向任何人提起我來過這裏。”


    周掌櫃識趣的湊過去,聽著祁恒的吩咐,他眼珠骨碌碌轉來轉去,討好的笑著道:“三皇子放心,小的隻管按三皇子吩咐行事。”


    翠玉軒是開封城第一首飾鋪子,人人都想從這裏分一杯羹,周掌櫃之所以能穩穩當當的做這門生意,當初也是費盡心思,搭上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脈,顧家便是他背後的靠山,而顧家所仰仗的,唯有祁恒。


    是以祁恒的這一吩咐,他不從也得從。


    周掌櫃偽裝的很好,並沒有什麽異狀,將粉末放進茶水裏,上樓給薑嬈送去。


    薑嬈呷著茶水,並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等了不一會兒,不見周掌櫃的人影,她有些坐不住,準備下樓回府。


    不料還沒有起身,突然頭暈目眩起來,薑嬈腦袋暈乎乎的,身子也軟綿綿的,沒有什麽力氣。


    她虛虛往門外喚了幾聲,不見有任何回應,薑嬈使勁在自己腰間掐了一下,將桌子上的茶盞砸在地麵上,企圖引起樓下人的注意,她又將自己的玉佩藏在桌子上的小盆栽,蔥鬱的枝葉將玉佩掩藏起來。


    做完這些事情後,薑嬈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暈了過去。


    不多時,祁恒推開門,他看著暈倒的薑嬈,唇角揚起勢在必得的笑。


    祁恒用一件大衣將薑嬈包裹的嚴嚴實實,匆匆下了樓,從翠玉軒的後門,乘上馬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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