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是僥幸嗎?沒有任何人發覺彩從教室裏消失的事情。


    一方麵是因為他坐在靠窗的最後一列,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彩隔壁的座位是空位。


    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轉學生米拉匹莉卡·史塔卡特的消失,吸引走全班的注意了吧。


    看來所謂的【反轉】,似乎是往來這個世界與純白世界所必要的詠唱。隻要一念出那個詞語,即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會被強製傳往另一個世界。待在白色世界的期間,現實的時間仍會如常進行。


    米拉匹莉卡一進入教室的瞬間就找到彩,確認他是今早的少年後,立刻使用了【反轉】,所以在教室裏的人看來,那根本是憑空消失。


    回到教室後,她既不辯解,也不說明,隻是冷淡地說了句「就是這樣,請多指教」,結束了自我介紹,然後彷佛理所當然地在彩隔壁的位子坐下。


    教室內眾人啞然無語,彩則是愣住了。


    對於這個狂妄至極的轉學生,班上也沒有勇者敢說一句話,班導盡管困惑,也隻能開始班會。


    今年的黃金周是在星期四結束,也就是說,來上學的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因為是星期六,所以放假,因此今天隻是發幾張講義,收一下作業而已,上午就解散回家,從下星期一才開始上課。


    彩輕輕摸了自己的脖子,傷口與其說是消失,倒不如說彷佛沒受過傷一般,不曾存在過。這件事隻有被斬到的感覺仍然確實殘留著,那是很奇妙的感覺。


    班會結束的同時,班上立刻熱鬧了起來,有馬上就要找朋友去玩的人,也有為久違的社團活動而高興的人,也有人戴起耳機,準備一個人回家等各式各樣的人。


    而彩與米拉匹莉卡則不屬於上述任何一種。


    「阿彩阿彩,關內的站前有家很好吃的可麗餅店——」


    「喂,我有想去的地方,你帶我去。」


    玉求奔跑到彩的身邊,但是話說到一半卻被打斷,因為金發轉學生對彩下達了命令。


    留在教室內的所有學生,目光一齊往彩的方向看去。


    那也難怪,沒和任何人說過話的轉學生,放學後卻突然向某人搭話,沒有人不會感到好奇吧,因為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彩和米拉匹莉卡,已經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談過話了。


    「不,很抱歉,我有約在先……」


    「哦,你忘記剛才說的話了嗎?」


    「…………好啦。」


    被她這麽一說彩才想起,他在白色世界被命令成為她的『同伴』。


    「我要你成為我的『同伴』。」


    「…………啥?同伴?」


    彩的頭上忍不住冒出問號。


    但是轉學生卻不理會彩,繼續說了下去:


    「既然你才剛參加遊戲,那麽應該也不會背叛我,而且你看來能夠對攻略魅影鬽黑有所幫助。相對的,我會保護弱小又渺小的你不受其他人的傷害。對於新手而言,初期要如何在這個遊戲存活下來,那可是一件大事喔。」


    「遊戲?存活?那是什麽意思啊?」


    「你什麽都不知道嗎?……算了,那些事我之後會教你,總之你從現在起就是我的同伴!知道了吧?」


    她的言詞問絲毫不容拒絕,彩忍不住點頭答應。


    「另外,你拒絕的瞬間,我就殺了你。」被她這麽一說,彩更是拒絕不了了。


    然後到了現在。


    彩很容易就能想像,他聽從傲慢轉學生的命令這件事,看在其他學生的眼裏會是怎樣的情景。


    既有開始竊竊私語的同學,也有人對他報以明顯的同情目光。


    「阿、阿彩……?這是怎麽回事呢?」


    玉求隻有臉部的肌肉裝出笑容,提出這個充滿困惑與怒氣的疑問。


    「……不,玉求,這是有理由的——」


    「你是誰啊?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就是不肯讓人把話說完嗎?米拉匹莉卡這次則是出聲打斷了彩。


    隻見玉求鼓起臉頰,瞪著米拉匹莉卡。


    「玉求要找的人不是轉學生同學,是阿彩。阿彩可是玉求的青梅竹馬喔?」


    「青梅竹馬?這詞已經沒有人在用了吧?再說區區的青梅竹馬,可以別來介入我和這家夥之間嗎?」


    米拉匹莉卡哼了一聲,讓玉求的心情更加惡劣了。


    「才不是區區!玉求和阿彩、水母、小藍可是從幼稚園就一直在一起了喔!」


    玉求大聲叫道。除了彩與玉求之外的另外兩人,雖然就讀不同高中,但確實是其他青梅竹馬的名字。看來玉求對於米拉匹莉卡的憤怒,讓她連不需要說的名字都說出來了。


    「啥?那些人是誰啊?再說不管你們有幾個人,有多少年的交情,那都不是插嘴我和這家夥的關係的理由。」


    「理由充足得很!因為阿彩要和玉求一起回去!所以阿彩不能和轉學生同學回去!」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以自我為中必啊?很煩耶。」


    「到底是誰以自我為中心呀!轉學生同學轉入才第一天,會不會太囂張了啊!」


    「我想做什麽你管得著嗎?」


    「你想擅自獨占阿彩,玉求就是不準!」


    因為米拉匹莉卡的個子較高,態度也強勢,因此那幅畫麵,就像是小動物在抵抗肉食動物一般。


    「喂,你想辦法搞定她啦。」


    米拉匹莉卡的視線離開玉求,轉向了彩。她的眼神看得出困惑之情,看來遇到單方麵施壓無效的對手,她似乎就不擅應對了。這就表示獲勝的未必一定是肉食動物吧。


    雖然不甘聽命於他人,但是彩也不能違抗。


    「呃~玉求,你冷靜一點。」


    彩搶入兩人之間,試圖安撫玉求。


    「阿彩可好了吧!原來金發美人正合你的口味啊!」


    以玉求而言,看來她少見地真的動怒了。


    彩也能夠了解她的心情,因為彩也是一樣,若是玉求突然和轉學過來的男學生一起回家,彩也無法真誠地祝福他們……吧。


    然而,這件事又不能對她說明。


    「不,不是的啦,這該怎麽說呢。」


    「啊~!是連對玉求也不能說的關係嗎?一定是靡爛的關係吧!玉求說的沒錯吧!」


    「不,不是那樣的,可麗餅明天再去吃吧,今天就先這樣,好嗎?」


    「……今天是要去水母家的日子喔?」


    「…………我知道啦,我知道的,水母家我會一個人去,你放心吧。」


    彩注視著玉求的雙眼,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對她好言相勸。


    而玉求也沒有移開視線,她凝視著彩,彷佛要測知他的真意。


    「……既然阿彩那樣說,玉求是沒關係啦…………」


    雖然看起來仍有不滿,不過玉求總算還是同意了。


    彩將手放在玉求的頭上,輕輕地撫摸。


    「抱歉。」


    隨即,玉求白皙的臉頰,轉眼間變得像蘋果一樣紅。


    「那明天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喔!」


    「嗯,好的。」


    玉求就像忘了生氣般羞怯一笑,然後向彩揮手道別,離開了教室。隨後,留在教室的學生見已經沒戲可看,於是也各自離開教室。


    「——那麽我們走吧。」


    「你看起來很幸福嘛。」


    回過頭一看,隻見米拉匹莉卡似乎頗不滿地瞪著彩,從窗外照入的陽光,透過米拉匹莉卡的金發而反射,簡直就像鏡子一樣。


    「你在說什麽啊?」


    「【意能者】應該都是對世界懷有不滿的人吧?可是你看


    起來卻很幸福,真是矛盾,我說的就是這件事。」


    「意能者?」


    「就是像你我一樣,能夠前往白色世界的人。」


    「啊啊,是那樣啊。」


    真像是遊戲的用語,當他這麽想的時候,米拉匹莉卡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說那些了,我說過我有想去的地方了吧?快點帶我去。」


    「好、好啦……」


    現在先忍耐——彩如此告訴自己。


    而且他也有幾件事想問米拉匹莉卡,一起行動是合理的選擇。


    「然後呢?你想去的地方是哪裏?」


    ■◇◆□


    彩與米拉匹莉卡走出學校,卻有一個人影在追蹤兩人。


    那個人物正將手機貼在耳邊,尾隨在彩與米拉匹莉卡的後方。


    「——是,a—2級的《金色反鏡》正與f—3級的《征白侵色》走在一起——不,是的,但是……這樣好嗎?本來我們的目標應該是《漆黑銳劍》的……不,這樣啊,我明白了。」


    向電話另一端的人說了句「那麽若是有事,我會再聯絡」後,那個人就掛斷電話,注視著彩與米拉匹莉卡。


    眼神中的情緒,分不清是憤怒、嫉妒、還是羨慕。


    保持在不會被兩人發現的距離,那人再度打開手機,聯絡和方才不同的對象。


    鈴響數聲之後,電話接通了。


    「喂。」


    ■◇◆□


    ——十分鍾後,兩人抵達米拉匹莉卡想去的地方。


    「真的是這裏?」


    「是啊,沒錯。」


    米拉匹莉卡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但這裏隻是隨處可見的速食店喔?」


    眼前是某間大型漢堡連鎖店,由於位置距離學校並不遠,因此時常聚集許多放學的學生們。


    「有什麽關係,再說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咦?是那樣的嗎?」


    「什、什麽啦,不行嗎?」


    米拉匹莉卡冷眼瞪著彩,彩則是說著「不是不是」,揮著手掩飾過去。


    「呃~理由是因為對身體不好嗎?」


    「那也是原因,再者也是沒有必要特地去吃速食那種便宜食物的關係。」


    「……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


    「我的家境是很富裕啦。」


    確實,從她的容貌和態度看來,感覺就不像是住公寓大樓的人,豪宅或城堡還比較相配……


    「因為太過富裕,所以對庶民的生活感到好奇嗎?」


    「我的確是有興趣。」


    「哦,有錢人都是那樣嗎?」


    不管怎麽說,米拉匹莉卡生長在富裕家庭,而她想要吃吃看親近平民的漢堡,事情就是這麽回事吧。


    「哈哈。」


    彩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啦。」


    「不,該怎麽說呢,你比我想像中要正常呢。」


    「你想跟我吵架嗎?」


    「不是啦,我想說會在那種世界戰鬥的人,到底是處於怎樣的精神狀態呢,沒想到這麽正常。」


    「我是正常,那你就是異常了。」


    「為什麽啊?」


    「因為如果是【意能者】,在這種狀況下應該是笑不出來的。」


    看到米拉匹莉卡冷淡地這麽說,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因為米拉匹莉卡的眼神中,流露出冷酷的目光。


    「你隻是運氣好而已。這個遊戲對新手很嚴苛,你現在之所以能夠活著,那是因為和上位等級的我在一起的關係,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聽到這句告誡的言語,彩默默點了點頭。


    自己既沒有與人廝殺的意思,也不打算戰鬥。即使如此,或許也有未曾謀麵的敵人想要彩的性命。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隻能說現在自己還活著真是運氣好。至於這是否是最好的狀況,那又另當別論了。


    「謝謝你了,轉學生。」


    自己應該感謝她吧。心裏這麽想著,感謝的言語就自然地脫口而出。


    「什、什麽!?為什麽要感謝我啊!」


    米拉匹莉卡猛然抬頭,凝視著彩的臉,眼眸中的光采又恢複原狀了。


    「因為你是在保護我吧?既然如此,我當然要感謝你。」


    「什、什麽……是、是啊,沒錯沒錯,你要感謝我!」


    「嗯,謝謝你。」


    「嗚……快、快點走啦。」


    說著米拉匹莉卡率先進入店內。


    她的語氣冷漠,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米拉匹莉卡白皙的臉頰,看上去泛起薄薄的桃紅邑。


    「歡迎光臨,請問內用嗎?」


    「喂,這家夥在說什麽?」


    「別指著店員。那個、是的,我們要內用。」


    盡管率先進入店內,但是當然是第一次點餐的米拉匹莉卡,站在店員麵前顯得困惑不已。


    而店員也不知該如何應付她,困惑地將目光移向彩。


    「聽好了,轉學生,首先要在這裏點好要吃的餐點。」


    「一般應該是我們入座之後,服務生再過來幫我們點餐吧?」


    「不,這裏不是餐廳啊。」


    「你是要本大小姐站著點餐嗎?這樣不是無禮至極嗎?」


    「規則就是這樣啊。」


    「嗯……那就沒辦法了。」


    與其說是沒辦法,倒不如說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她到底是過著怎樣的生活,怎麽會培養出這樣的千金小姐呢?


    「你國中時代沒想過要進來這種店嗎?」


    「因為我沒辦法進來,而且一個人來也沒意思……」


    「不,你可以跟朋友來啊。」


    「你覺得我有朋友嗎?」


    不知為何,米拉匹莉卡得意地挺起胸膛。


    「呃、那個、該怎麽說呢,抱歉……」


    「哼,你明白就好。」


    確實,就同性來看,大概也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心高氣傲的美女吧。不,即使是身為異性的彩,應付她也已經夠傷腦筋了……


    「然後呢?這個魚堡是什麽?」


    米拉匹莉卡指著菜單,側著頭感到疑問。


    「呃,那是——」


    結果,點餐就花了將近五分鍾。


    「你啊,還有其他容人要點餐耶。」


    「羅、羅嗦!為什麽菜單有那麽多餐點!看起來全都一樣!而且這個餐盤也要我來拿,這裏的用餐方式是怎麽回事!?」


    「在這裏那樣才是正常啦。」


    「日本完蛋了啊……」


    彩隨著滿口怨言的米拉匹莉卡一起走上階梯。


    「三樓以上是吸煙區,我們就在這裏找位子坐吧。」


    到了二樓後,剛好對麵就有空位可坐,於是彩便在那裏坐下。


    「欸,位子怎麽這麽狹小,而且桌巾呢?」


    「……沒有啦。」


    不過是間速食店,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東西。價值觀的差距到了這種地步,反倒不知該怎麽吐槽才好了,正當彩這麽想的時候——


    「喂,椅子好硬啊,坐得屁股會痛耶……」


    「…………唉。」


    「喂!你歎什麽氣啊!」


    「不,沒什麽,倒是到底要過著怎樣的生活,才會有你那種反應啊。」


    「沒什麽,很普通啊。有轎車接送的話,當然就沒辦法來這種地方了。」


    「原、原來如此……」


    她似乎是個如假包換的千金小姐。


    「話雖如此,從今天起


    我也請家裏取消轎車接送了。」


    「這麽說來,你轉進來的時期也很奇怪呢。」


    「這個嘛,身為一個【意能者】,我家實在不太不方便行動了。」


    米拉匹莉卡的視線,彷佛正注視著某個不在這裏的事物。


    彩喝了口可樂,濕潤喉嚨,吃了一些薯條後,像是重新打起精神般地說道:


    「轉學生,說真的,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


    「嗯,我才不答。」


    米拉匹莉卡以興奮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魚堡,回答得毫不猶豫。


    「不,我什麽都還沒說耶……」


    「為什麽我要把我的三圍告訴你啊,你這變態。」


    「呃~轉學生,你為什麽會認為找想知道你的三圍啊?」


    「因為你從剛才就老是盯著我的胸部看。」


    「……我沒有看喔。」


    他的語氣有些轉弱是因為心虛吧。如果要說他沒看就是在說謊了,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還不至於看到目不轉睛吧。


    「而且男人問我的問題,還不就是『手機號碼』、『什麽時候有空』、『有沒有戀人』、『三圍』這些嗎?啊呣,啊,真好吃,不然你想問什麽?想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也是啦,至少要有聯絡方式比較好吧。」


    接著米拉匹莉卡一邊品嚐口中含著的薯條,一邊以若無其事的表情說道。


    彩按著太陽穴,極力保持冷靜應對。


    「我確實可能會需要你的手機號碼啦,不過我想問的並不是那種事。」


    「我沒有男朋友,因為沒有配得上我的男人。而且我也沒那個閑工夫,因為我必須盡快通過這個遊戲,實現我的願望才行。」


    彩的動作倏然停下。


    「實現願望?」


    彩不自覺地重覆了一遍,即使他明知自己並沒有聽錯。


    「什麽嘛,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啊,對喔,你一無所知嘛。」


    「……那個……實現願望是指?」


    「嗯~這個嘛~你對這件事知道到什麽程度?」


    說完這句話,米拉匹莉卡用吸管喝了一口茶,她的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氣質,可以看得出她的家教良好。


    「老實說我完全不知情。」


    「原來如此,今天是你第一次來到《反轉世界》?」


    「呃……如果你說的《反轉世界》就是指先前那個白色世界,那麽今天早上就是第一次。」


    「那麽你也還沒看過郵件吧。」


    那就難怪了——少女這麽想著,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而彩則是莫名其妙。


    「怎麽回事?那個、可以請你告知我詳情嗎?」


    「好啊,我本來就這麽打算。」


    ■◇◆□


    經過大約一個小時,兩名目標終於從店裏出來。


    我取出手機,將作戰開始之事,以電子郵件通知那個人。


    「諸橋同學,要走羅。」


    我對身旁的金發男如此說道。他是個會讓人不想被認出和他同校,會降低學校品格的學生。


    「嗯~?任務終於要開始了嗎?」


    和站著的我不同,他是坐在花壇上。隻見他站起來,拍了拍製服的灰塵,然後以自然的動作,若無其事地想要搭我的肩膀。我揮開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說你啊,我們可不是來玩的。這是那個人的命令,別那麽不正經。」


    即使我表現出厭惡的態度,他仍隻是無所謂地笑著,真是令人看不順眼。


    「雖然你說不是來玩的,但這是遊戲耶,是遊玩延長的意思吧?」


    「互相殘殺的遊戲才不是在玩呢。」


    「雖說是互相殘殺,不過那反正也隻是在《反轉世界》的死亡而已,實際上也沒幾個人死掉,隻是玩玩而已啦。」


    「就算實際死亡的人很少,但卻也賭上了人生,這是不會有錯的。如果你要說那樣是遊戲,我就先讓你【退場】喔?」


    即使言語中夾帶殺氣,他的態度仍然沒有變化,真是麻煩的對手。


    「話雖如此……我們的任務不是要讓『冰之女王』,也就是《漆黑銳劍》【退場】嗎?現在卻突然改成解決轉學生,真是讓人不爽啊,他以為他是誰啊。」


    「是啊,但是這是那個人的命令,所以必須確實執行。」


    「我就是沒辦法像來禱你那樣服從命令呢。」


    「我討厭滿口牢騷的男生。」


    「……羅嗦啊,殺掉他們就好了吧。我知道啦,我會把他們殺死的,真煩人。」


    思慮淺薄。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麽這種家夥的位階會比我高呢?


    「是啊,《金色反鏡》是a—2級,所以要小心注意,製伏《征白侵色》後,我也會馬上去幫你。」


    「製伏?你是指轉學生是要讓她【退場】,真白卻隻是打倒就好了?」


    我難得與諸橋意見一致,雖然這是很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也認為應該讓真白彩【退場】。明知這是逾越本分的事,我還是向那個人這麽進言了,然而……


    「他似乎還有利用價值。既然是那個人的決定,我們也隻有遵從。」


    「利用價值?打算讓他像我一樣臣服嗎?那選轉學生還比較好吧?」


    「我說你啊,服從必須是上下關係明確才能成立。《金色反鏡》與那個人是同一等級,她絕不可能向我們投誠啊,所以隻能抹殺。」


    「就算是那樣,那也不用挑個f級的小白臉吧?」


    諸橋怨恨地說道。雖然他平常就是個感情起伏激烈的麻煩人物,不過他這時的語氣似乎不太尋常。


    「怎麽?你認識真白彩?」


    他們同校,所以認識也不足為奇。而我基本上也知道一些他的事情,雖然他並不特別引人注目,卻也還不至於躲藏在別人的陰影中。我記得他就是給人「總覺得他像是刻意裝成乖乖牌的樣子」,這種印象的男學生。


    「那家夥讓人很不爽啊。」


    形容得相當抽象。看來腦袋空空,對於心情的描述也會笨拙不堪。


    「上次我去橫濱的時候,碰巧和他搭上同一班電車,那家夥竟然讓座給老太婆。」


    「那不是好事嗎?」


    至少應該不是會讓人不快的事吧。


    「不隻是那樣,在學校有人有困難,他也會幫忙;上次我抽煙被他撞見,他竟然還自以為了不起地向我說教。更可惡的是說教內容,他竟然說『抽煙很難看,別抽了吧』,開什麽玩笑,可惡的家夥!」


    不,那本來就是你的錯。聽了這件事,我反而想姑在真白彩那邊了,不過我還是會打倒他啦。


    「但是你想想,那家夥也成為【意能者】了,那也就是說,他也有不惜踩著別人也要實現的願望吧?」


    「——啊啊,的確,那麽他所做的事都是偽善了?」


    「我最討厭偽善的人。」


    即使如此,還是比你好多了。


    我隻在心中這麽念道,然後慌忙往前方一看。


    「糟糕,跟丟目標了。」


    說是這麽說,腦袋空空的笨蛋卻隻是傻笑。


    「沒關係,我們可是有好方法——【反轉】『表→裏』。」


    瞬間,世界被白色包覆了。


    瞬間,人們從世界消失了。


    隻有【意能者】的世界來到,殺戮就要開始了。


    「別擅自行動啦。」


    「有什麽關係嘛,反正都是一樣的事情啊。」


    數十公尺處看到人影,看來並沒有想像中那麽遠。


    「算了,要上羅,《灰煙廢人》。


    」


    「了解——《禁捉時攻》。」


    我是《風》,他則是《爆炸》。


    ——我們各自開始想像。


    ■◇◆□


    「能實現願望的遊戲嗎?」


    出到店外,走在身旁的米拉匹莉卡,開始以輕鬆的語氣對彩大略說明情況。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遊戲是能夠實現願望的遊戲」。


    「沒錯,這種事很常聽說吧?也就是『能實現任何願望』之類的。這遊戲就是能讓那種事變成現實,為了這個目的要殺死同樣為願望來到《反轉世界》的家夥。」


    之所以會被送入《反轉世界》,應該是判斷彩也有願望吧。


    彩在心中確認,自己也有無論如何部想實現的願望。


    然而那願望他不曾對人說過,到底是誰,又是如何得知他的願望呢?他雖然在意這個問題,但是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不想打岔。


    「說是殺死,卻也不是拳腳鬥毆吧?」


    回想起今早的事,米拉匹莉卡與魅影鬽黑在公園戰鬥。米拉匹莉卡操縱雷電,而魅影鬽黑則是操控影子。


    「是啊,我們是將自己的顏色賦予形態,藉此來戰鬥。」


    「顏色?形態?」


    「嗯……啊,對了,你把手機拿出來,看看郵件。」


    在米拉匹莉卡的催促下,彩不明所以地拿出手機。隻見智慧型手機的晝麵上,郵件圖標顯示收到信件數量為『2』。


    「有收到郵件耶。」


    「打開來看啊,笨蛋。」


    他依言點觸圖標,收信匣裏有兩封郵件,一封是玉求寄來的郵件。標題寫著【明天】,所以應該是剛才寄來的吧,彩決定之後再讀,於是先看另一封。


    「這是…………什麽啊?」


    從沒見過的信箱地址,標題寫著【『over image』用戶登錄完畢】。


    「啊,就是那個,打開來看吧。」


    從旁邊窺視著畫麵的米拉匹莉卡說道。彩盡管有些困惑,仍打開了那封郵件。


    真白彩  先生:


    您的『over image』用戶登錄已經完畢,特此通知。


    從現在這個瞬間起,您就是【意能者】了。


    以下記載了您的登錄內容,請妥善保管。


    想像id


    《征白侵色》


    登入密碼


    #ffffff


    誕生色


    【white】(白)


    ※此遊戲不容推辭,敬請小心注意。


    ※若是對【意能者】之外的人提及遊戲內容,立即遊戲結束(game over)。


    ※詳細規則請至以下網頁確認。


    .——


    「這是什麽啊?」


    彩又再說了一次和剛才同樣的話。


    郵件是網路遊戲的用戶登錄通知。


    但是讓彩驚訝的並不是這個。


    「不、不容推辭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若是還需要補充的話,那就是要你戰鬥的意思。」


    與彩相反,米拉匹莉卡則一派平靜。


    「你說的戰鬥,不是隻是分出勝負就能了事吧?」


    那是能實現願望的遊戲,不可能會有那麽輕鬆。


    「是啊,極端地說就是互相殘殺吧。正確說來也不隻是那樣。」


    「藉由殺人來實現願望,那種事……」


    「是錯的?不對,錯的是不靠這種遊戲就無法實現願望的這個世界。」


    米拉匹莉卡怨恨地說道。


    彩並不知道米拉匹莉卡懷抱著怎樣的願望,但至少她似乎不排斥為了實現願望而戰。


    然而彩卻不同,他無法輕易釋懷。


    「這一點請你詳細說明清楚。如果說必須殺人才能實現願望,我——」


    「你會怎麽做?反正又不能退出,難道你甘願為了他人的願望受死?」


    她冷淡說出的這句話,彩也無法反駁。


    「不是那樣……但是……」


    見到彩那樣的反應,米拉匹莉卡短短地歎了口氣。


    「說的也是,一開始就能接受的話,那才奇怪吧,不然這樣想如何?」


    米拉匹莉卡豎起食指,以「聽清楚羅」做為開頭。


    「假設有一百人與一百零一人的兩個集團,如果隻能救其中一方的性命,你選擇的那一方能夠得救,而沒被選中的那方絕對會死,這樣你會選哪一邊?」


    「那是什麽問題啊?」


    「回答我。」


    盡管對米拉匹莉卡不由分說的語氣感到困惑,彩還是回答了。


    「雖然不想選,但如果真要做極端的選擇,我會選一百零一人那邊吧。」


    不管是誰都會這麽選吧,生命的價值是平等的,所以才更必須尊重,在那種時候就是以數量為優先了。


    「是啊,那麽假如一百人那一方有你重視的人呢?」


    「那、那個……」


    「數量並沒有改變,而你卻會煩惱了對吧?不,在你來說,應該會選一百人的那一方吧,生命的價值才不平等,對自己重要的人較重,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他人較輕,就是這麽回事。」


    「可是,那樣做是錯的。」


    「那麽你會堅持愚蠢的理想論,對自己重要的人見死不救羅?」


    彩也明白就感情而言,米拉匹莉卡所說的話是正確的,但是彩無法認同。


    「堅持理想論不是壞事吧……」


    「重要的不是『怎麽做才正確』,而是『想要怎麽做』,理想論,正論、正義,這些都不需要。必須犧牲某人,願望才會實現,不管如何掙紮都無法逃離,到了那時候你必須想的隻有一件事,就是你自己想要怎麽做,不需要想得太複雜。」


    米拉匹莉卡如此斷言。


    真的是那樣嗎?


    若被問到有想實現的願望嗎?彩可以馬上回答:有。


    但若是被問到可以為此而殺人嗎?他的回答卻是:辦不到。


    即使如此,彩以外的參加者都有那種覺悟了吧。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他們會殺掉彩吧?到時自己該怎麽做呢?


    「煩惱是無所謂,但是你要找出答案喔。」


    「我知道啦……我知道的。」


    「話雖如此,殺死的對手也不一定會死就是了。」


    「……啥?那是什麽意思啊?」


    聽到米拉匹莉卡這句矛盾的話,彩不自覺地叫了出來。


    「因為這是遊戲,殺死對手的意思終究隻是讓對方遊戲結束而已。用個你比較能理解的說法,那就是雖然是在白色世界殺人的遊戲,但是在白色世界死掉的人,在這個世界並不會死。」


    聽完她說明的瞬間,彩整個人無力了。


    「什麽嘛……那樣就不是互相殘殺了吧。」


    「雖是遊戲,卻不是玩玩而已。所以我們做的事是如假包換的互相殘殺,會痛楚也會辛苦,而且也有懲罰。」


    「懲罰?」


    「不過這等到之後再說,因為還有很多必須先說明的事。」


    這個話題暫且結束,米拉匹莉卡說完話,吐了一口氣,準備重新開啟話題。


    而彩則是再一次端詳著手機的畫麵。


    「『over image』……這就是遊戲的名稱嗎?」


    「超越想像,名字是取得很好啦。因為在這個遊戲,不可或缺的就是想像。」


    「是那樣嗎?」


    「說得更加簡單點,在《反轉世界》裏,自己的想像能夠具象化。」


    「將想像……具象


    化?」


    「沒錯,因為這才是真正的『自己的力量』。無關年齡、學曆、武力、權力,純粹是自己本身的能力。」


    彩也認同米拉匹莉卡這句話。


    確實,活在世上需要各式各樣的能力,各自的方向性有所不同,多數卻都是無法憑藉努力顛覆的能力;許多時候,打從出生的瞬間,就已經注定了每個人能力的極限。


    不過,如果這是憑藉想像力——這侗世界必須的力量全部不管用,隻以純粹意念之力戰鬥的話……


    就某種意義而言,那不是比這個世界更平等嗎?


    「可是,雖說是想像的具體化,那也太過籠統了對吧?所以才要賦予顏色,自己將『形態』賦予自己所得到的顏色,以我來說就是《雷電》,魅影鬽黑的話就是《影》。」


    「你說的形態是不管什麽都可以嗎?」


    「嗯~~盡可能還是以易於想像者為佳,因為這個一旦決定就無法變更了。以前曾經有個【意能者】對顏色賦予《神》的意義,但是所謂的神,具體來說又是什麽呢?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我建議是選能對自己的戰鬥有所助益,然後又容易想像的形態比較好。」


    「即使沒有形狀也可以嗎?不是神就是了。」


    「嗯~~如果是像《雨》或者《雪》、《風》之類,即使沒有明確的形狀也能夠想像對吧?而且應該也能應用在戰鬥,這麽說來,過去曾有人將《夜》的意象加諸於【midnight blue】(午夜藍),雖然我沒有與他直接交過手,不過他是a級喔。」


    「夜……那樣太籠統了吧?」


    「我哪知道呢,那又不是我,反正形態也不是一邊走一邊就能決定的東西,你就回家後再慢慢想吧。」


    「喔、喔,說的也是。」


    既然一旦決定就不能更改,那就必須慎重決定才行吧。


    彩把這個念頭先放在思考的一隅。


    那個力量即使不用來殺人,也可能為了存活而使用,因此不能隨便決定。


    「那麽遊戲破關的條件是?」


    「嗯——也是,要說明這個,首先必須說明其它的規則才行,可以嗎?」


    「好,拜托你了。」


    「我剛才也說過,我們【意能者】在參加時會被賦予一個顏色,比如我就是【antique gold】(古銅金),魅影鬽黑則是【ck】(黑),然後這個遊戲所使用的顏色種類為西洋傳統色,全部共有二百八十五色。」


    「西洋傳統色嗎?沒聽過呢。」


    「我也試著稍微調查過了,其它還有原色一百四十色,或是日本傳統色四百六十五色,許許多多的種類,為什麽這個遊戲要用西洋傳統色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比較方便吧。」


    「方便?」


    「為了遊戲製作者的方便。」


    米拉匹莉卡隻回答了這句話,然後又繼續說下去。


    「【意能者】是一人一色,而【意能者】又各自有等級之分。」


    這麽說來,米拉匹莉卡曾說自己是a級。


    「從a到f,每個英文字母再細分成三階級,因此總共是十八階層。你剛成為【意能者】,所以是f—3級,要實現願望必須攀升到a—1才行。但是升級相當麻煩,並不是單純殺掉別人,位階就會上升。」


    「是依照怎樣的基準呢?」


    「這是采取相對評價的方式。也就是說,遊戲方會統計二百八十五人的強度,設定自己目前的排名,那就是等級。然後a—1是破關條件,能成為a—1的卻隻有前麵七人,懂了嗎?也就是二百八十五人之中,若是不擠進前七名,結果願望還是不會實現。」


    「轉學生大概是排在哪裏?」


    「我是排在a—2十名中的第六名。」


    也就是說相對來看,她是兩百八十五人中的第十三名。


    自己正和那樣的人一起行動嗎?


    「魅影學姊呢?」


    彩這麽一問,米拉匹莉卡一臉沒趣地回答。


    「…………a—2中的第二名。」


    相對順位的第九,排名在一位數了,這也就代表,彩今天早上目睹了第十三名與第九名之間的戰鬥。


    「而我是排最後啊。」


    「是啊。」


    「遊戲的範圍呢?純白的……不,那個所謂的《反轉世界》,範圍有多大?」


    總不會涵蓋整個日本吧。二百八十五人分散在日本全國,這樣遊戲根本不成立。


    「隻有在橫濱市內。《反轉世界》也是一樣,你隻要去看過就知道了,市的邊界對麵是空白一片。」


    「市內?」


    「是啊,雖然不明白製作者的意圖,不過與其從頭重新創作,倒不如使用現實中的區域劃分還比較輕鬆吧?實際上《反轉世界》也是以橫濱十八區來割分。」


    他們現在漫步在伊勢佐木商店街,所以是橫濱市中區。彩的家則在南區。往後的日子裏,自己就得在自己所住的城市中不停展開戰鬥才行嗎?


    雖然已經知道對手實際上並不會死,即使如此,自己辦得到嗎?


    「那麽轉學生是為了提升等級而與魅影學姊戰鬥的羅?」


    「就算打倒同一個等級的對手,那也隻是在那一級內的順位上升而已,那樣並沒有意義吧。」


    「不然是為什麽?」


    米拉匹莉卡做出煩惱了數秒的動作後,開口解釋道:


    「那是因為我敗給她了。」


    「敗給魅影學姊?」


    「沒錯,【意能者】之間明明是以生死決勝負,那家夥卻不殺我,理由竟然是『沒有殺死的必要』。」


    「所以你是不甘心嗎?」


    「是啊,說得更清楚一點,我敗給她是在兩個月前。那時候那家夥是c—3,我是a—2第一名,還差一點就能實現願望了。但是我卻敗在原以為能輕鬆獲勝的小女生手上,還因此而降等,倒黴死了。」


    「等一下,跟c級戰鬥根本沒有意義吧?那並不是魅影學姊主動挑戰的吧?」


    「因為我不爽她。」


    「啥、啥?」


    隻為了這個理由要殺人嗎?彩實在無法理解。


    「因為她見到我打倒敵人的場麵,卻好像不感興趣,轉身就想走嘛!會想稍微教訓她一下,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會嗎?這麽說來你是輸了不甘心,所以今天早上向她再次挑戰了嗎?」


    「是啊。」


    原來並不是因為想殺她啊,不過就算是那樣,那也不正常就是了。


    在安心的同時,彩也不自覺地麵露苦笑,就在這個時候——


    ——世界的顏色消失了。


    不管是卡拉ok、腳踏車行,還是便利商店。


    或是地麵、樹木、天空、太陽。


    全部被塗抹成白色的世界。


    無人且冰冷的世界。


    「……我先聲明,這可不是我幹的。隻要有人使用【反轉】,半徑三百公尺內的【意能者】都會受到波及,被傳送至《反轉世界》。」


    所以今天早上彩才會被傳送至《反轉世界》啊——受到米拉匹莉卡的【反轉】波及所致。


    「是那個吧,大概就是他們。」


    米拉匹莉卡回過頭,指著稍遠的地方。


    隻見在約二十公尺遠的前方,一間超市前站著一對男女,而且人影逐漸變大。


    來者身穿同一間高中製服的學生。


    麵對突然出現的敵人,米拉匹莉卡並不焦慮,這就是強者表現出的遊刃有餘吧。


    「喂,轉學生。」


    「你可別說你不


    想看見有人死喔?我可是和魅影鬽黑不同,不會因為你的話而停手。」


    聽到米拉匹莉卡先發製人的這句話,彩無法反駁,見到彩不吭聲,米拉匹莉卡微微一笑,小小地開口說道:


    「你最好舍棄那種天真的想法——【antique gold】over image!」


    刹那間,隨著詠唱聲起,米拉匹莉卡的周圍開始放電,那是暗金色的電流。


    「竟敢找我挑戰,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兩名學生在眼前停步。


    一人是把頭發染成金色的男生,製服外套的扣子敞開,裏麵穿著黑色上衣。


    一人是將垂肩茶發燙卷的女生,總覺得她和玉求很相似。


    「沒錯《金色反鏡》,我們是來讓你【退場】的。」


    「那可真是辛苦了,如果你們現在馬上向我道歉,我還可以放過你們喔?」


    對於對方的言語,米拉匹莉卡也挑釁回去。


    隻見少女的臉色一變,而旁邊的男學生則是笑了出來。


    「你很不錯呢,轉學生,我很中意。」


    「像你這種家夥,我可是敬謝不敏。」


    「別那麽說嘛,我都特地為你空出放學後的時間了——【battleship gray(戰艦灰)】over image!」


    少女也跟著詠唱。


    「我們隻是執行任務而已——【summer shower(夏季驟雨)】over image!」


    與米拉匹莉卡不同,兩人在詠唱之後並沒有出現變化。


    「我要上羅?《金色反鏡》。」


    「別叫我的id——受支配的軌道!」


    在米拉匹莉卡周圍放電的雷電向金發男學生竄了過去。


    「——爆炸!」


    對手的男人開口短短說了一句。


    然後彷佛要將竄流的雷電驅散般,產生了一場爆炸。


    在彩與米拉匹莉卡和對方的中間地帶,發生了灰色的爆炸。


    一瞬間,現場被濃煙所覆蓋,狂風將彩他們吹倒在地,無法呼吸,也睜不開眼睛。彩匆忙間撲在米拉匹莉卡身上,一邊忍受著衝擊,一邊發出無意義的喊叫。


    過了一會兒,隨著濃煙散去,視界也逐漸恢複。


    「喂!你快走開啦!」


    情急之下的行動,讓彩目前處於將米拉匹莉卡推倒在地麵的狀態。


    她的肌膚細致美麗,那張端正無比的容顏,正冷冷地瞪視著彩,而她看起來泛紅的臉頰,會是彩的錯覺嗎?


    「啊,抱歉……」


    彩彷佛彈開一般離開米拉匹莉卡,站了起來。


    他伸出手,而米拉匹莉卡一瞬間猶豫了一下,然後握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算、算你好運。」


    米拉匹莉卡拍了拍製服的灰塵說道,她連耳朵都紅了。


    「什麽好運?」


    「你如果以救我為名義,趁機揉我的胸部,那你現在已經死了!」


    「……那我還真是好運了。」


    她絲毫沒有緊張感,那是她實力的證明嗎?或者是傲慢的關係呢?


    米拉匹莉卡笑著眯起眼睛對彩說道:


    「如果你有想實現的願望,那就別猶豫不決喔。」


    那是什麽意思?這句話還沒問出口,米拉匹莉卡的視線已經離開彩了。


    「……諸橋同學,我認為不用突然就爆炸吧,連我也被炸飛了。」


    濃煙散去後,兩名敵人現出身影。


    「有什麽辦法,那就是我的想像啊。」


    「那也不用那麽大威力吧,你就不能把威力減弱些嗎?」


    少女的製服與彩和米拉匹莉卡一樣,被煙熏成了灰色。


    但是引發爆炸的男學生本人則是一塵不染。


    「你很羅唆耶,任務內容又沒說要顧慮來稱。」


    「你那就叫做歪理。」


    兩人似乎早早就發生內哄,不過彩看著他們兩人,心裏卻有一種不協調感。


    「我說轉學生,【意能者】成群結黨是常有的現象嗎?」


    「說是成群結黨,倒不如說【意能者】們創立了三個組織,不過這兩個人大概不是組織的人。」


    匆地,彩與男學生對上了眼。記得他是叫諸橋……


    「對,我們是受某人的命令而來。」


    彩知道少女也和他同校,但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總而言之,我是來讓《金色反鏡》【退場】的,隻是這樣而已。」


    「是喔。灰色的爆炸,你是《灰煙廢人》對吧?你甚至在a—3級的十三人中都排到第十二名了,要怎麽勝過a—2的我呢?」


    米拉匹莉卡有絕對的自信,對此諸橋也陰森地笑了。


    「殺人不是靠階級,而是憑想像吧?」


    「想像力的差距就是實力差距,然後會如實反映在階級的差距。」


    「爆炸!」


    米拉匹莉卡所站立的地麵發生爆炸,地麵被挖了個洞,混凝土飛到空中。


    「轉學生!」


    「你的對手是我喔?」


    驀然驚覺,隻見天藍色的子彈逼近彩而來。


    「什麽!?」


    想要閃避卻已太遲,子彈命中腹部,隨著一陣劇痛,彩跪倒在地,用手一摸,伴隨著濕潤感覺,手染成了紅色,鮮血不停地從腹部滴落至地麵。


    「沒有人能躲過《風》這個現象,即使現象變成實彈,仍然不會有人躲得過。」


    少女以說明的語氣說道,她的手上握著一把顏色比天空藍更淡的手槍。


    「對不起哦,一定很痛吧,不過請你忍耐一下羅。」


    彩全身直冒汗,這有生以來從未感受過的劇痛,讓他甚至發不出聲音。


    少女並不靠近,她保持絕妙的距離與彩說話,即使彩想起身撲過去也撲不到。


    「遊戲結束。啊,在這遊戲是叫做【退場】啦,不過我並沒有打算做到那種地步,你放心吧。」


    說完她再次扣了扳機。


    連續射了兩發子彈,兩發子彈都命中彩,一發打在右大腿,另一發打在護住腹部的右手。


    「…………!?」


    少女毫不猶豫,不帶任何感情,麵無表情,無情地扣著扳機……


    鮮血飛濺、流出,劇烈的疼痛讓他快要失去意識。


    「竟然能夠不叫出聲,真是了不起啊。這把手槍威力應該和真的手槍差不多的說。」


    少女的語氣似乎很佩服,但是臉上仍然沒有表情。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不殺你嗎?還是為什麽我能毫不在乎地對人開槍?」


    少女嘴角微揚,笑了出來。但是她的眼神並沒有在笑,她看似注視著彩,卻沒在看他。


    「不管是哪一個都很難回答呢。」


    少女嗬嗬笑了一聲,發出不帶感情的幹笑。


    彩的視線模糊,差點就要失去意識,不過他憑藉著意誌力勉強支撐,並且向少女問道:


    「你……不惜做出這種事,也想實現願望嗎?」


    「想啊。」


    少女想也不想,回答得清楚明白,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猶豫。


    「這並不是犯罪哦?因為沒有人能製裁遊戲啊。」


    看來在她的觀念之中,這場戰鬥完全就是『遊戲』。所以即使對人開槍或是殺人,她都不會感到苦惱,就像沒有一個玩家會對排除遊戲中的敵人感到良心不安。


    「……你瘋了。」


    少女的表情一變,那表情盡管未達到驚訝,卻也


    像是聽到意科之外的答案一般。


    「你會那麽想,那就表示你的願望不過是那種程度而已。」


    「不對!」


    絕對不是那樣。


    那是發生在兩個月前的事。


    彩周圍的人一個個地遭遇不幸。


    一回到家就發現妹妹倒在客廳,雖然叫了救護車,妹妹在那之後卻一直持續著植物人的狀態,找不到原因。


    彩有個跑步很快的青梅竹馬,有一次他們一起出門,卻在回程時,為了救一名將要被卡車撞到的小女孩,從此再也無法跑步。


    彩有個擅長繪畫的青梅竹馬,某日卻被應該是好友的美術社員推落樓梯,造成慣用手骨折。在那之後,她就再也沒出過門。


    母親在彩年幼時就過世了,所以沒有遇到不幸,而在國外出差的父親似乎也平安無事。


    但是,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彩一直都很注意妹妹的健康;而且青梅竹馬明明是走在行人徒步區,卡車卻還是撞了進來;在樓梯上推人的犯人則是什麽也不說。


    接踵而來的不幸。


    不論是哪一件事,若說是偶然,那也未免太過惡質了。


    所以……所以如果……


    不管什麽願望都能實現的話。


    那麽彩希望能讓那些『不幸』都沒發生過。


    希望能讓重視的人遭遇不幸的事實,從這個世上消失。


    但是他並不想為了實現願望而不惜殺人,就算在現實裏不會死,現在在彩麵前的仍是活生生的人,他無法殺死對方。


    「如果你對殺人仍有抵抗,那就是你太天真了,想要實現願望,但是無法為了那個目的而殺人。不過沒關係,殺過一次就會習慣了。」


    「那種事情怎麽可以習慣!」


    稍遠處傳來雷鳴般的轟隆聲響。


    「是嗎?我認為凡事習慣就好,不管是運動、讀書、人際關係,還是殺人。」


    彩回想起米拉匹莉卡的話。


    ——如果你有想實現的願望,那就別猶豫不決喔。


    彩確實有想要實現的願望,但是即使如此……


    「如果你接受遊戲,我就選擇否定遊戲。」


    彩站起來,盡管灼燒般的痛楚在全身四處遊走,他卻無視身體的痛楚站了起來。


    「……那樣的傷勢還站得起來呀?」


    她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雖是輕鬆的語調,卻讓人不敢大意。


    「有願望是壞事嗎?懷抱無法實現的願望是罪過嗎?」


    「天知道?」


    「想要改變靠努力、財富、權力都無法改變的『現在』,難道不行嗎?」


    「有何不可?如果你覺得自己周遭的世界是錯誤,那就去改變它呀。當你通過遊戲的時候,那個願望就會實現。」


    沒錯,彩想要改變現實。


    想要改變自己重視之人遭遇不幸的現在,當這些事全都沒發生過。


    但是如果為了那樣就必須殺人——


    「需要殺人才能實現願望?哈,開什麽玩笑!」


    如果這個遊戲不能中途反悔——


    如果這是個不殺人就會被殺的世界——


    「那種世界我才不稀罕!」


    ■◇◆□


    爆炸聲響起,爆炸的煙霧籠罩竄升。


    「你很煩哦,《金色反鏡》!」


    「這種時候我應該說『你嘴巴上說說倒是很厲害』嗎?」


    煙霧逐漸散去。


    映入鮮明視野裏的,是落魄地躺在地上的金發男。他的嘴唇緊閉,鮮血從嘴角溢出,看來相當悔恨吧。


    我的電擊並不是隻能從指尖發出,隻要我想,也可以從上下左右發出,甚至是如落雷般從天空降下。


    這男人自以為閃過我一開始的攻擊,而我隻是從天上降下雷電擊中他而已。


    「開什麽玩笑……!」


    「……受支配的軌道。」


    為了保險起見,我再一次發出雷電。


    暗金色的電擊從指向對方的食指發出,畫著曲線的軌道,準確擊中對方。


    男人發出奇妙的呻吟,痛苦不已。


    「——【幻現境界】。」


    我想像帶有雷電的劍,下一個瞬間,我的右手已經握著一把如我想像的劍。


    我靠近男人,用劍尖抵著他的脖子。


    我不會猶豫,凡是阻礙我的人全都是敵人,全部都該打倒。什麽人情、正義,根本無聊透頂。


    人的生命並不平等,與我的人生無關的生命,縱使犧牲再多我也……


    ——可是,那樣做是錯的。


    那個男人的語突然浮現腦海。


    明明有願望卻抗拒戰鬥,討厭犧牲他人。


    「……我也清楚那樣做不對啊。」


    即使如此,不這樣做我的願望就無法實現——


    「你可別大意啊,轉學生。」


    忽然腳下傳來聲音。


    我是笨蛋。


    戰鬥之中,我在猶豫什麽——


    「爆炸!」


    ■◇◆□


    「你在說什麽呀?」


    我很驚訝,沒錯,我是驚訝。


    眼前的少年——說是這麽說,他跟我是同年級就是了——他的模樣不太對勁。


    這個遊戲的參加者是隨機由『擁有強烈願望的人』中選出,所以他如果真的剛成為【意能者】,會感到困惑也是理所當然。


    不管是對於這個世界的原理、對於殺人、對於戰鬥,會感到困惑狼狽,猶豫不決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是那樣,其他【意能者】也是。


    可是他卻沒有那種感情,身為普通的高中生,不,身為一個人類,沒有那種感情很不尋常。如果那個人選中他就是因為這個,那麽我就無法坐視不管。


    「我才不殺人。」


    他站起來,表情因劇痛而扭曲,傷處流出大量的鮮血,痛苦得全身冒汗,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仍然沒有死心。他並不怕我。


    「不會真的死掉啦,不過會受到相應的處罰就是了。」


    但是那並不是我需要在意的事。不管別人會不會不幸,那都與我無關,因為我隻想要自己幸福而已。


    「不是那樣的,別找理由把自己的錯誤正當化。」


    他眼神中的光芒消失了。


    那就好像是覺悟了一切,經曆過一切的眼神。


    「……不然你說要怎麽辦呢?」


    即使想要自己一個人逃走,那也是自費心機。因為這個遊戲不容推辭。而且就算我否定,其他人也會戰鬥,他們也會在這個世界殺人。自己想要獨善其身,那才是等同於自殺呢。


    「麵對它就好了吧,對於那種不講理的規則,我們沒有理由放棄和屈服啊。」


    「啊哈哈哈,你真是笨蛋,那種事怎麽可能辦得到。」


    聽我這麽回答,他微微一笑,說道:「確實沒錯。」


    「但是那樣隻是放棄而已。」


    真令人火大,我想要堵住他那張滿口理想論的嘴。


    「不然你說要怎麽辦!不殺人自己就會被殺喔?那樣不但不能實現願望,而且還必須受到懲罰!沒人想那樣吧!既然如此就隻有殺了啊!」


    「是啊,既然不能推辭就必須戰鬥,因為其他人想要殺死自己,不過那種做法是錯的。」


    「夠了,真白彩同學,不好意思,先前說隻會讓你暈倒,我收回前言。」


    我故作冷靜,現狀對我壓倒性地有利,沒有必要被他的氣勢壓過去。


    真令人不爽。


    「本來預定事後讓你加入同


    伴,不過就算讓你活著,我也不認為你會有什麽用處。」


    不管他有著怎樣的眼神,他終究是f級,是個剛開始遊戲不久的新手,我不可能會輸。


    於是我舉起手槍,這是我的【幻現境界】,我對顏色賦予的形態是《風》,存在於我們生活周遭,但卻是肉眼所不能見的。我把風想像成手槍的子彈。


    瞄準的是他的心髒。


    「死吧。」


    我扣下扳機,而且毫不猶豫。雖然這麽做違反命令,不過那個人一定會明白的。


    一聲幹燥的槍響。我的手槍是出於想像的產物,所以不會排出彈殼。


    這樣就結束了——本來應該是那樣的。


    「…………為什麽?」


    不可能。


    子彈有射出去。由風實體化的《天藍色子彈》,應該會貫穿他的心髒才是。


    然而他卻仍然站著,麵無表情地舉著向前伸出的右手,手掌正對著我。


    而且有某個東西打在他的手掌上,掉落在地麵。


    我的眼睛看到的是,失去顏色的子彈。


    「不可能……」


    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卻被他否定了。


    「既然想像能夠具現化,那也沒什麽不可能吧。」


    具現化?


    消除他人的想像,那不是毫無具體性的抽象感覺嗎?


    到底要賦予【white(白)】什麽樣的形態,才能辦到那種事呢?


    「沒關係,不管你有多強,我都會殺死你。」


    聽到我說的話,他輕笑一聲,然後詠唱。


    「——【white】over image!」


    他的右手染成純白色。


    「那就是你的想像……」


    應該不會隻是手變成白色而已吧。不過無所謂,就算他的能力是『想像的否定』,既然那隻限定在右手,那麽隻要使出讓他右手應付不來的攻擊就好了。


    沒錯,就隻是那樣而已。


    「我要上羅。」


    他朝我接近一步,身上的傷並沒有消失,因此他的腳步沉重,每走一步就會流出鮮血,滴落在地上,將地麵染紅。


    「哈哈,能力哪有可能那麽碰巧就顯現。」


    我不禁笑了出來,我直到能夠純熟使用能力,可是花了一周以上的時間的說,他卻在成為【意能者】後的數小時內,就學會了那樣的能力。


    我深呼吸一口。


    雖然我並不害怕,不過我還是後退了。


    如果他的能力必須直接觸碰才能發動,那麽我自己遠離他就好了。


    這麽一來,局勢明顯是對能夠遠距離攻擊的我有利。


    「即使如此,我才不會輸。」


    ■◇◆□


    彩對【white】賦予的形態是《侵蝕》。


    以形態來稱呼太過抽象,但對彩而言,那是最容易想像的詞語。


    《反轉世界》被白色侵蝕。


    彩是這麽想的,隻有被當成『不是任何顏色』的純白,才是不輸給任何顏色,能夠染成任何顏色的顏色吧。


    所以才是《侵蝕》,侵蝕他人想像領域的能力。


    彩向前踏一步,雖然一陣劇痛,但是他不顧痛楚,又踏出一步。


    侵蝕對手的想像,將之染成白色,這等同於使對手的力量無效化。


    然而,對手的想像所造成的傷勢,似乎就不能無效化了。因為受傷是對手想像的結果,並不是想像本身。


    彩用右手摸著腹部,確認了這一點,然後又接近對手一步。


    每當彩接近,少女便後退,看來她迅速地察覺了彩能力的有效範圍。


    「隻限定在右手的能力,一點也不可怕。」


    「那你又為什麽那麽害怕呢?」


    對於彩的挑釁,少女則是笑容以對,那是充滿愉悅的扭曲笑容。


    「——【幻現境界】。」


    說出口的同時,她的左手已經握住第二把手槍了。


    而且不隻如此——


    「狂風肆虐吧!」


    少女後方的空間,出現了一個外形有如鐮刀前端,天藍色的某種東西。


    從她的能力來推測,那應該是將《風》這個現象固定在空中所形成的吧。


    兩顆子彈,再加上帶有利刃的疾風,假如那些同時招呼過來,自己抵擋得了嗎?


    彩排除樂觀的期望,嚐試冷靜地思考,答案再明白不過了。


    ——不可能。


    雖然他並沒有放棄,但是不管怎麽想,他都不可能擋得住那種攻勢。


    「這樣你就擋不住了吧。」


    少女開心地笑著,不知是為能勝過彩而高興,還是因為能殺掉彩而喜悅。


    「在即將殺人的場麵你還笑得出來嗎……」


    「若是每次殺人都要懊悔,那可是會瘋掉的啊。」


    「忘掉懊悔才是代表心靈崩壞了啊。」


    「這是個人見解不同。」


    「我是在指謫你的錯誤。」


    彩雖然試著用右手以外的部分展開含《侵蝕》,但卻仍是以失敗告終,不知是彩的想像有誤,還是有其它理由。


    看到彩那副模樣,少女再次笑了,這次是狂笑。


    以夥的傷勢,他無力奔跑,即使無視傷痛奔跑,在彩觸碰到她之前,子彈與疾風就會先襲向彩吧。


    「你殺了我,接下來又打算怎麽辦呢?」


    她的笑聲停止了。


    「我想這和即將死去的你無關吧?」


    「那也未必,如果你要去殺轉學生,那我就不能死在你手上。」


    她扣下扳機,一槍擊中彩的右膝。彩頓時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倒下的時候,右手撐住地麵才沒有倒下,但是他現在想站起來也辦不到了。


    「不是吧?這時候應該是求饒的場麵吧?」


    「……我不會,我不會求饒。」


    「比起自己的生命,你更在意今天剛見麵的轉學生嗎?你這個人已經超過偽善的程度,單純隻是個笨蛋而已。」


    「雖然我們今天才剛見麵,但是她並沒有殺我,這個遊戲應該要像你那樣殺掉他人吧?然而她卻要我成為她的同伴,並沒有動手殺我。」


    「隻是因為那樣的理由,你就關心她的安危嗎?」


    「沒錯。」


    少女對彩充滿殺氣與厭惡,她的眼神說明,她無法理解彩。


    「我問你,死到臨頭你是怎樣的心情?」


    「沒什麽。」


    或許是不喜歡彩的回答吧,染成天空藍的少女語氣怨恨地說:


    「夠了,你去死吧。」


    「要死的人是你。」


    就在彩覺悟自己將死亡的瞬間——少女的頭飛了起來。


    那是被突然出現的漆黑之影砍飛的。


    在彩的眼中看來,那畫麵就好像是慢動作電影一般,她的頭宛如一顆球般飛在空中,表情充滿了疑問與驚訝。


    張著嘴,瞪大了眼,啪的一聲,掉落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那景象實在太過輕易,太過唐突,也太過衝擊了。


    「為、為什麽……」


    彩如此喃喃說道。


    身首異處的身體,軟弱無力地倒落地麵,鮮血從脖子的切麵源源不絕地流出。


    「總算是趕上了,您沒事吧?」


    出現的少女——魅影鬽黑一身製服沾滿噴出的鮮血,對彩微微一笑。


    那彷佛是對朋友、對戀人、對家人露出的笑容,並不像是對一個偶然遇見的學弟會露出的笑容。


    喀、喀、喀,皮鞋腳後跟踩在地麵的聲音,


    聽起來格外響亮。


    站在眼前的魅影鬽黑,身高大概隻能勉強俯視單膝跪地狀態的彩。


    「對不起,我來晚了。因為我沒想到您竟然會在《反轉世界》裏……」


    彩感到強烈的異樣感。


    好奇怪。


    這不隻是用魅影鬽黑與平常不同就能解釋。


    這樣簡直就像,自己與魅影鬽黑其實彼此認識一樣。


    「為什麽……殺死她?」


    聽到彩這麽一問,魅影鬽黑露出陰鬱的表情。


    「……?不,因為若是不那樣做,您有可能會【退場】。」


    魅影鬽黑好像很過意不去,以彷佛隨時會哭出來的表情解釋道。


    「那也……沒有必要殺死她吧。」


    就情況而言,魅影鬽黑是救了他吧。即使如此,彩仍然無法忍耐。他認為除了殺人之外,應該還有別的方法才對。


    「……對、對不起,可是您先前也有讓【意能者】【退場】不是嗎?」


    魅影鬽黑低著頭開口說道,語氣宛如像在確認一般。


    「先前……什麽意思?」


    聽他這麽一說,魅影鬽黑猛然抬頭,麵露驚愕的表情說道:


    「咦?——啊!對喔……」


    魅影鬽黑像是想通了,卻又像是悲傷地扭曲了表情。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救我呢?」


    「那是因為…………」


    稚氣容顏的眼中浮現淚珠,不知為何,彩的胸口感到刺痛。


    看到她的眼淚,彩湧起一股懷念的心情,不過那絕對是錯覺。


    「您以後一定會想起來的……」


    她小聲地喃喃說道,接著用衣袖拭去淚水,然後有如發誓般說道:


    「就算您失去了記憶,我魅影鬽黑也一定會保護您。」


    失去記憶?


    彩少見地慌亂了。


    『冰之女王』與自己是舊識,自己隻是失去與她有關的記憶。


    對彩來說,那比這個遊戲還要離奇。


    但是現在有比那種事更優先的事。


    「好了,總之先回去《色彩世界》吧。」


    「《色彩世界》……」


    如果是將純白的《反轉世界》,與平常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相比之下,才取了這樣的名稱,那麽彩也能認同,《色彩世界》這個詞的確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我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但是他現在還不能回去。


    「為什麽?」


    魅影鬽黑憂心地注視著彩的臉。


    「我必須去救轉學生。」


    「轉學生?……那個金發女嗎?這麽說來除了槍聲之外,另外也有聽到爆炸的聲音,那女人也在這裏?」


    「對。」


    彩想要站起來,然而傷口劇烈疼痛,讓他想站起來也辦不到。


    「……可惡!」


    「在《反轉世界》所受的傷不會帶到《色彩世界》,快點回去吧。」


    如果真如她所言,那麽就能夠說明,為何她今天早被切斷的手仍接在身上了。彩感覺隨時會失去意識,或許聽從魅影鬽黑的提案方為上策,但……


    「不行,她還在戰鬥。」


    「為什麽您會想去救那種人,她應該與您無關吧?」


    「怎麽會無關!」


    彩大聲吼道,她嬌小的身子便震了一下。


    「不,那個……我想救她。」


    「……您那樣的傷勢是沒辦法去救她的吧。」


    「即使如此,我還是必須去。」


    她說過會保護彩。


    所以如果她遇到困難,彩也想去救她。


    彩不想對說過會保護自己的人見死不救。


    「…………我去。」


    一瞬間,彩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過了數秒,他的腦子才理解那句話的意思,同時脫口而出:「為什麽?」


    「因為那是您的希望。」


    說完,魅影鬽黑舉足奔跑。


    奔向彩的後方,米拉匹莉卡戰鬥的場所。


    「等…………唔!?」


    盡管彩想要追趕,他的身體卻不容許。


    「可惡……」


    無論他再怎麽捶打地麵,籠罩著自己的落魄感依然存在。


    口口聲聲說不殺人,卻輕易地被逼入絕境。


    開口說要去救米拉匹莉卡,自己卻連站都站不起來。


    而且還不隻是那樣,不管是自己的危機還是救出米拉匹莉卡,他都隻能拜托初次見麵的魅影鬽黑幫忙。


    「……我太無力了。」


    ■◇◆□


    我奔跑著。


    這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呢?


    我一邊思考著那種事,一邊奔跑。


    他似乎失去了記憶,仔細想想,或許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不過,總有一天他的記憶應該會恢複的。那樣一來,隻要他記起我的事,應該就不會再用那種看著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了。


    奔跑了還不到數十秒,我發現了目標。


    看來她倒在地上,正在和一個站著的男人說話。


    「不過那一切都與我無關。」


    除了他以外,其它的事我本來就沒興趣。


    為了不被那個陌生男人發現,我小心地奔跑,並且開始想像。


    「——【幻現境界】。」


    隻見腳下的影子出現在空中,化成鐮刀的形狀,收在我的手中。


    蠢動的漆黑鐮刀,刀刃尖銳無比,能夠斬斷一切事物。


    「為什麽我非要救那個金發女不可呢——斬斷!」


    盡管忍不住抱怨,但這是他的願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對著那個將注意力放在金發女身上的男人揮下鐮刀。


    鐮刀以迅捷之勢,直直地往男人的頭頂砍下——


    ■◇◆□


    我大意了。


    平常的我明明不會犯這種錯誤的。我明明很清楚在戰鬥時,一瞬間的大意都會致命。


    「哈、哈哈哈!所謂的形勢逆轉,就是指這樣吧。」


    眼前的金發男以一臉優越的表情笑道,在極近距離引發爆炸,這男人卻毫發無傷,【意能者】不會被自己的想像傷到。


    我淒慘地倒在地上,男人則是站著俯視著我,立場和剛才顛倒過來了。


    「喂,《金色反鏡》,如果你願意當我的手下,我可以饒你不死喔。」


    「那我還不如去死算了。」


    我一口拒絕他的邀約,男人臉上的表情立刻消失了,真是單純的男人。


    「那就爆——啊!?」


    我做好覺悟麵臨的爆炸卻沒育發生,非但如此,我耳中還聽到金發男的慘叫聲。


    睜開眼一看,金發男的右手掉在地麵。


    「發、發生什麽事了?」


    他的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


    不過我馬上就發現那把砍斷手的鐮刀,以及鐮刀的持有者。


    即使知道,卻搞不明白。


    即使我知道那是魅影鬽黑,卻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救我。


    「開——什麽玩笑!《漆黑銳劍》竟然出現在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金發男瞪著我,那種事我才想問呢。


    「畢竟我靠近到這種地步,想不被發現也難吧。」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如銀鈴般冷靜的聲音。


    接近的腳步聲,她是過去曾打倒我,那個令人火大的小不點。


    「快滾吧,金發男。我隻是來撿這個奶大得跟牛一樣的笨女人而已,你現在馬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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