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比拉係統運營的社會裏,持有“藥品”是非常重要的。這是他極其渴望的東西。


    隻要能避免色相?犯罪係數?psychopass的惡化就好。不會上癮的壓力緩和劑。安全的精神安定劑。但是效果越好的藥品,價格就越高,也越難得到攝入許可。就算再怎麽“安全而無上癮性”,攝入過多的話都會出現副作用。


    ——那又怎麽樣,他想。就算“身體”壞掉了,隻要“心”健全,就能在這個社會中活下去。


    西比拉係統摸索著最大多數國民的最大幸福——但是不要有過高的期望。明明隻要有錢就可以得到高度的精神護理,但有些下層民眾卻被西比拉分配到,因此陷入惡循環中。工作和戀愛也是如此。如果有人不能接受被說成“就適合淒慘的人生”,最終就會變成潛在犯。


    “他”明白這一切,卻始終沒法接受。他無法放棄。


    “那個男人”教會了“他”。


    “隻要用了這個‘頭盔’,就能除掉壓力的根源。犯罪係數確實是上升了,但是過量攝取藥物的方式總歸還是能掩飾一下色相。而且,根據藥品的組合方式,也能‘控製’住副作用……通過故意引起某種程度的精神、記憶方麵的混亂,可以消除你腦海中‘犯罪的記憶’。即使這樣,你還認為你的犯罪係數會一直很高嗎?”


    ——東京都內,厚生省指定藥店。裝修得像咖啡廳一樣的接待室。前台有美麗的投影正在接待客人。雖然是非常大型的藥店,但是卻沒有警備員。作為代替,配置了警備自立機。


    戴著頭盔的男人進去了藥店。那是戴著頭盔穿著長大衣的,異樣的身影。他穿過接待室,無視了前台,朝著裏麵的藥劑室走去。門的保安措施是——簡易色相檢查和最近一次的犯罪係數檢查。和檢測色相不同,犯罪係數的測定相當耗費時間,但是讀取市民身份證明裏記錄過的數字隻需要一瞬間。隻要不低於這兩個基準值,保安係統就不會讓人通過。


    但是本來應該是不會讓可疑人士進入的自動門,卻讓怎麽看都很可疑的頭盔男簡單的通過了。“他”跨入的藥劑室,人所在的空間和藥劑所在的空間被強化玻璃分離開。穿著白衣的藥劑師男女兩人,正通過醫療用機械手工作著。男性的藥劑師問:“啊……有什麽事嗎……?”


    頭盔男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便簽紙,交給男性藥劑師。


    “交出這張紙上的藥。”


    藥劑師看了一眼紙,“啊,這個稍微……是麵向精神作用的藥物呢,需要認證設施出具的處方簽和活體數據……”


    “你、你沒搞懂啊。”頭盔男從大衣外套口袋中掏出了銳利的剪刀。他用這把剪刀,朝男性藥劑師的嘴刺去。刀刃的前端切斷牙齒直達喉嚨,另一側的刀刃則刺進了口腔上方。


    “!”男人抓住藥劑師的後腦勺,把他的臉撞向桌麵。因為衝擊,剪刀貫穿了藥劑師的頭部。女性藥劑師發出巨大的悲鳴,她流著淚看向天花板一角的攝像頭,


    “誰來救救我!”


    雖然求救了,但什麽都沒發生。警報沒有響起。攝像機隻是用它無機質的眼睛,記錄著現場的犯行。


    “不、不會有人救你。快……快把藥交出來。”


    說著,頭盔男這次從口袋中拿出了圓珠筆啊,他將筆朝女性藥劑師的大腿刺去。


    2


    這個藥店是事件的現場,現在已經被封鎖,公安局自立機在周圍警戒著。首先到達的是宜野座和朱乘坐的警車。兩人從載貨箱拿出紅色的夾克衫穿上後,執行官護送裝甲車也到了。車子停到了警車旁邊,後門打開。


    狡嚙、征陸、縢、六合塚從裝甲車中下來。二機的裝備搬運自立機從車上奮力,將支配者分配給刑事們。


    “…………”盯著握在手中的支配者,朱深深地皺起眉頭。朱在心中低語著——這把槍真是可恨。這把槍,和過於信任這邊把槍而無法拯救朋友的自己,真是可恨。


    “喂。”狡嚙稍微有點用力得推了下朱的後背。


    “哇。”因為這個動作,朱的肩膀一下子放鬆了。


    “……你在想些什麽,我大概還是知道的。”一邊說著,狡嚙一邊把支配者放入槍套。用安靜,卻又能鼓勵朱的溫柔聲音。


    “狡嚙先生。”因為狡嚙的碰觸和話語,朱變得有些想哭。——因為狡嚙太過於堅強,所以他身邊的人都會變得軟弱吧。比如說宜野座。可以看出,宜野座在責備狡嚙的時候是最脆弱的。


    “現在集中與眼前的事件吧。”狡嚙的語調變得強勢了一些。


    “……是。”


    藥店內的藥劑室——屍體發現現場。在清潔的房間中 ,倒著被剪刀從口中貫通道頭部的男性屍體和,身體被刺入圓珠筆的女性屍體。昆蟲大小的自立機們正在采集著證據。宜野座和朱看著自立機的報告。


    “什麽情況,這是?”宜野座一副對這個現場所有的東西都不滿的表情。


    “看這樣子,事件本身是再清楚不過了。”征陸撓頭。


    “犯人正大光明地從玄關進入然後殺了工作人員,隨意奪走高價的強力藥物,最後又坦然地從這個門出去。”


    “在整個經過都被監視攝像頭拍下來了哦。”六合塚把警備攝像機的錄像簡單的加上電子標簽,然後將鏈接發送給執行官們。執行官們立刻用攜帶情報終端查看了這個情報。戴頭盔的男人踏入藥劑室的身影被清晰地記錄下來了。


    “什麽啊這個頭盔……明顯地很可疑啊。”縢驚訝的說。


    “僅僅可疑的話,保安係統是不會啟動的,”六合塚說。“從入口開始,這個人的psycho=pass一直是清澈的正常值。掃描儀也留著記錄。”


    接著,殺人的瞬間被放映了出來。女性藥劑師把藥交給頭盔男後,眼睛就被圓珠筆一下刺穿。


    “跟槙島那家夥不是一樣嗎,可以在psycho=pass正常的情況下殺人什麽的。”縢說。


    聽到縢的發言後,朱的眼神變得嚴厲,垂下了眼簾。


    宜野座盯著縢,(淨說些不該說的話),“這個頭盔恐怕就是關鍵吧。肯定有騙過生體掃描之類的機能。從常守監視官手中逃走的那個叫槙島的男人,可能也使用了同樣的裝置吧。”


    “……是這樣麽……”朱不能接受。槙島是輕裝,而且他的言語動作並不像用裝置偽造psycho=pass的樣子。


    對著好像要說出什麽的朱,宜野座皺起眉,毫不掩飾他的警戒心。在兩人開始爭論前,感到氣氛不對的征陸插嘴。


    “但是啊,就憑這個頭盔就能偽裝psycho=pass麽?”


    “如果是遮斷生體掃描的話還能理解……”六合塚的表情有些困惑。“當然,這種程度是突破不了安保的。掃描不能的人通過之時,警報就會響起來。”


    “問題是掃描儀測出了psycho=pass,並且色相判定為連蟲子都舍不得殺死的善良市民,是吧。”狡嚙說。


    “是侵入吧?”縢問。


    “不可能。”六合塚斷言。“在這麽短時間內當場犯下的罪行,不留下任何痕跡而改竄記錄是不可能的。”


    “……這可麻煩了。”宜野座低語。“現在的安保是以生體掃描的可信賴性為前提設計的。雖然能將有惡意的人當場分辨並排除,但如果psychopass沒有問題的話……就會被認為不可能發生任何問題,通行無阻。”


    “實際的傷害還有盜竊,自立機的ai並不具備斷定這些犯罪行為的機能。大家都隻是以psycho=pass為判斷基準……”說著,朱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可以對應這種犯罪的方


    法,在這裏已經不存在了……”


    事件的重大,讓一係的每個人陷入了沉默。


    3


    熙熙攘攘的繁華街路上。一位年輕的女性——藤井博子——正一邊通過攜帶情報終端和男友通話,一邊走向碰頭的地點——今天她休息。西比拉係統選擇的工作和男友,都非常合適。就像這個社會中95%的市民一樣,博子也順從著西比拉係統,過著順利的人生。“聽說不是投影,是有真正的水槽和遊動著熱帶魚的水族館飯店。”“很難預約上吧?”“嗯,但你記得麽?正好快到得出戀愛適性的紀念日了……”“騙人,這個你也記得?”“記得啊……雖然想這麽說,其實是ai秘書提醒我的。”“這算什麽啊,不過我很開心。”


    就在這時。從岔道上出現了頭戴頭盔身穿長大衣的男人的身影。這條街道被西比拉係統守護著。所有的市民都要接受犯罪係數的定期檢查,這樣還不能覆蓋到的例外的犯罪就有公安局來對應。監視官和執行官們可以即時診斷犯罪係數,當場處刑。支配者的威力是眾所周知的。人體爆炸,當然是為了殺雞儆猴的效果。


    所以,即時大家都看到了那個男人,卻感覺不到危險。隻會覺得他是個奇怪的人。


    頭盔男堵住了博子的路。博子像是覺得那個男人很礙事似的,避開了他。但是男人抓住博子的肩,一用力又讓博子麵向了自己。


    “你要幹什麽。”博子生氣了。


    “…………”頭盔男從大衣下拿出了一把小型錘子。就算看到了這個,博子仍然反應不過來。她無法理解這狀況,隻是呆呆的站著。男人用力揮起錘子,朝博子的太陽穴砸去。“咣”一聲悶響,博子就像切斷了線的提線人偶一樣,膝蓋一軟倒了下去。她的手腳像痙攣一樣,吧嗒吧嗒的抽動著。


    博子連悲鳴都沒能發出。男人再次揮動錘子。咣、咣的擊打她的肘和膝,以此停止住她的動作。繁華街來往的人們,隻是沉默的看著這異樣的光景。雖然知道犯罪正在眼前發生,但什麽都做不了。


    熱鬧的街道上,像是沒有bgm的恐怖電影一樣,淡然地持續著暴力。男人撕破博子的衣服。從仍在通話中的攜帶終端中,響起正在交談的戀人的聲音。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了。沒事吧博子。


    “救救我……”好不容易擠出這句求救的話語。


    在那裏,轄區的巡查自立機正好通過。這是組裝了色相檢測裝置和電擊槍的自律行動型的機器。博子伸出手,向自立機求救。但是,頭盔男抓住那手指,並折斷了。


    “誰來救救我,好痛,真的,誰來……”


    檢知到博子聲音的自立機,展開了吉祥物形象——可米薩的形象。


    “檢知到嚴重的壓力反應。建議您趕快到專門的醫療機構接受精神養護。”


    “快做些什麽,這個男人……”


    “有什麽困難麽?厚生省的城市服務為各位市民的健康生活提供支持。”


    男子毆打博子直到她閉嘴。


    自立機和通行的人們隻是旁觀著事情的發展。


    “有受傷或是疾病的病人的話,要申請最近的急救醫院的急救車嗎?這種情況下費用作為保險外的部分,以別的途徑——”


    在旁觀的人群中,槙島聖護的部下——崔求成——也混在其中。求成用數碼攝像機將犯罪的過程從始自終記錄了下來。攝影的影像被實時上傳到了網上。


    4


    警車內,宜野座坐在駕駛席,朱坐在副駕。執行官們在護送車上。


    宜野座開口。


    “以前把玄關用物理的方式鎖住是理所當然的。監視攝像頭也是,由人類的保安一直監視著。說到不特定多數的他人,首先要抱著懷疑的態度,這才是保持秩序的前提。”自言自語的口氣。


    “這是征陸先生的回憶嗎?”朱問。


    這句話讓宜野座眉頭一皺。


    “嗯,是從哪個老家夥那現學現賣的。隨著西比拉係統的實用化,對別人抱持懷疑的態度也越來越不必要。在路上遇到的陌生人,都是被保證psycho=pass的、安全善良的人物……有了這個前提,這個社會才能成立。除了關於國境防衛的事,一般的安保都自動化、簡略化了。如果讓大家知道有像那個頭盔男一樣騙過生體掃描的方法的話,騷動是不可避免的。”


    “或者是公開像槙島聖護那樣的存在……”


    “你這是要挖苦我嗎?常守監視官。”


    兩人的攜帶終端都有來自緊急線路的來電,是唐之杜誌恩打來的。


    “怎麽了?”


    “世田穀區三軒茶屋發生了區域壓力的警報……但那個也就算了,網上出現了不得了的視頻了啊,看。”


    帶著頭盔的男人,在被眾人環視的情況下持續著單方麵的暴力,被淩辱的女性——像是沒有bgm的恐怖電影一般的光景。”……這是什麽……“宜野座呆然的低語。


    移動中的車內——執行官護送車。狡嚙和其它執行官一起搖晃著。他們的攜帶終端頁傳來了最新的情報。


    這是……發什麽事了?”征陸問。


    “槙島的犯罪,我猜。不……”


    狡嚙搖頭。


    “這個世界裏的犯罪到底是什麽?”


    “狡嚙……”


    “不僅僅是犯罪……還要更……像是要動搖某種‘根基”……?”


    上傳影像是麵向一般市民的服務,當然上傳時候會受到嚴格的審查,不合適的影像會被自動消除。而沒自動有刪除這件事,是因為犯人做了什麽手腳。


    槙島本人,或是他的部下有著高度的黑客技術。恐怕是受過專門的電子戰訓練的人——狡嚙思索著。在這個國家,有能育成這樣的人才的環境嗎?


    5


    新宿區廢棄區域——二丁目,老舊公寓的一角,有著三位年輕男性。他們全員都穿著黑色的製服似的合成皮革夾克,懷抱著頭盔,因興奮而喘著氣。


    三個人都是潛在犯的“預備軍”。雖然沒有超出規定數值,但因為渾濁的色相和較高的犯罪係數而被限製了職業和出入場所。他們越是對著這種境遇抱著不滿,psychopass就越是惡化,不知何時就會被公安局處分掉的可能。


    犯罪係數的測定標準是極密的。但是,經過長時間的運營,多多少少還是會被理解。什麽樣的家夥會變成潛在犯,什麽時候會從社會中消失之類的。


    他們一直在尋求著可以將這惡循環和預定好的破滅切斷的“東西”。


    “厲害。”


    “說是預演,是真家夥啊。”


    緊接著,電子音響起,頭盔中的裝載的軟件被打上了補丁。表示可以聯網使用的燈亮了。


    “……走吧。”


    說著,三人戴上頭盔。他們分成二人和一人,乘上了車。車的副駕和後座放著準備好的工事用的強力釘槍和手持石油取暖器。


    距離此處隻有數百米遠的大樓的地下室——被公安局發現的可能性極低的,廢棄區域的藏身之所。盡管是廢棄區域,但因為槙島的緣故,這裏既有虛擬投影裝置,內部裝飾也很美麗。槙島倚在沙發上,讀著書——岩上安身的《被先行背叛的革命》。


    他的攜帶終端收到了崔求成的報告。他合上了書,在手掌上顯示出投影屏幕,確認了發來的數據和圖表。藤井博子慘死的現場——觀看這場麵的人們的色相變化的圖表。


    “短時間內就造成了區域壓力的明顯上升……”槙島小聲說道,一臉滿足的輕輕頷首。他開始了和求成的語音通話。“辛苦了。”


    “謝謝。”


    “可以呢,沒有必要修正計劃。”


    “預演的反響是爆發性的。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呢。”


    “真是笨蛋。”


    “嗯?”


    “隻是殺了一個人而已,還沒有發生真正的大事。不得了的大事,現在才要開始。”


    “……是這樣呢。”


    “喂,我隻告訴了你一個人全部的計劃,拜托了。”


    ——這個計劃需要時間。


    到現在為止安排的凶惡事件。已經做成了對這個新聞抱有興趣、熱心調查的人的名單。他們是在網上搜索和殺人、暴力行為相關的關鍵詞,而被厚生省警告的人們。侵入,接著侵入,重複著這種乏味的工作。犯罪同做菜釀酒是一樣的,越是費工夫就越能得到好的成果。麻煩的是,住在東京的人們的色相和犯罪係數資料的入手。這些資料是類似國家機密的東西,所以被嚴密的監管著,而就算是求成再厲害也是有界限的。重要的突破口,將這些資料入手的是大約三年前——殺了公安局的執行官,從他的攜帶終端侵入了刑事用的資料庫,從而留下了如論何時都是使用的“後門”。因為攜帶情報終端需要活體認證,可憐的佐佐山執行官就在“活著的狀態”下被肢解了。


    ——這件事的結果,就是被狡噛慎也盯上。世間輪回真是奇妙啊。


    通過自己作成的名單與公安局的資料庫比較,就可以選出“潛在犯預備軍”。他們雖然還不是潛在犯,但都確實是對這個社會抱有不滿和不安的少數派的人。隻要解釋頭盔的事,幾乎都會成為槙島的同伴的人——


    “也想讓泉宮寺先生看看呢,真是。”


    頭盔的製作,沒有泉宮寺的力量是很難完成的。大規模的設施是必需的。他的資金和名為“建設”的巨大武器,確實幫了大忙。


    6


    藤井博子被殺害的繁華街的路上——她的屍體被一塊布草草地蓋上。自立機們指揮著交通,趕來的刑事們都一臉沉重。


    “被害者的名字是……藤井博子……”朱說。


    “大白天……鬧市的中央發生這種事。“征陸吃驚地說。”……這個城市到底怎麽了?”


    朱皺起眉:“是和襲擊藥店的一樣的犯人嗎?”


    “可能性很高。但是……”宜野座向遠處的目擊者們投去凶狠的眼神。“明明有這麽多人……這些家夥都是稻草人嗎!”


    “目擊者的證言都大同小異……他們都說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朱說。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她用讚同的口吻說。“……這也沒辦法。有人在眼前被殺什麽的,這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他們活到現在,從來沒有意識到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


    “結果,誰也沒有報警,直到發現區域壓力警報有異常才……”縢說。


    “視而不見的不隻是人類。”狡嚙抬頭,冷冷的看著像路燈一樣的色相掃描儀。


    征陸歎氣;“……最不巧的是,就在psycho=pass掃描儀的麵前……所以犯人的色相變化也受到實時監控的啊。”


    “請看這個。”六合塚說。終端展示著掃描儀的記錄畫麵,被照的人們的色相,以及區域壓力變化的表格。


    “照舊在正常值以內啊。這還真嚇人呢。”征陸


    “女人被毆打的瞬間,也隻有這一點變化。”


    “有沒有偽造數值的可能?”縢問。


    “沒有呢。”六合塚立即回答。“想捏造虛假的psycho=pass,除非隨身帶著超級電腦。”


    發生了不可能發生的事。


    確實,也有色相和犯罪係數不一致的例子。強力的藥物、視覺刺激、毒品、正當防衛下的暴力行為——這些細微的矛盾,雖然對一般市民隱瞞,但確實是存在著的。


    隻是,行使了“用武器殺害無抵抗力的女性”這一犯罪色相卻不渾濁,這在理論上是絕不可能的。接近至觸手可及的距離、麵對麵、不使用遠程武器、沐浴血液中的殺人。這展現了巨大的殺意。這和使用違法藥物或是傷害事件完全不同。朱的腦海裏閃現過槙島聖護的惡夢。殺人而色相不惡化的男人。頭盔男並不是槙島。但是,眼前的是和槙島一樣的問題。


    “不……這家夥,很奇怪。”狡嚙低語。


    “怎麽看都很奇怪吧。”征陸說。


    “不是,而是他的反應太過正常……”狡嚙指向圖標的變化。兩個圖標的線重合了。“看吧,這個是區域壓力的變化。犯人的色相變化和這個幾乎一樣。犯人和周圍的目擊者有著幾乎一樣的精神反應。”


    7


    首都圈的大動脈——在都心的高樓大廈縫隙中遊走的高速公路。流線型的運鈔車正朝著目的地前進。設置在駕駛席的並不是人類,而是圓筒形的自立機。後部的貨倉中,也配置著一個像是貨物一般的自立機。


    對麵的車道上兩輛微型貨車行駛著。其中一輛越過道路中央的變更線,朝著運鈔車衝了過去。隨著劇烈的衝撞,運鈔車旋轉著。這時,另一輛貨車撞擊運鈔車車頭,使其停止旋轉。


    準備逃走的運鈔車開始倒車。


    但是,之前那輛貨車也已經完全堵住了後路。


    運鈔車被兩輛微型貨車夾著,完全無法動彈。正巧路過的民間車輛也在周圍堵住了。從微型貨車中走下三名戴著頭盔的年輕男人,每個人都裝備著釘槍或是激光棍。雖然從運鈔車上分離出來的自立機想奮起反擊,但是因為頭盔的原因而不能辨識犯罪者。自立機隻能左右亂轉。


    頭盔男中的一人朝自立機按下了扳機。自立機被一個個合金製的粗釘穿刺,火花四射。另外一個頭盔男用釘槍朝駕駛席射擊,釘子貫通前擋風玻璃,破壞了自立機。在排除自立機後,三人用激光棍強行打開了運鈔車的貨箱大門。在裏麵的是,放入行李箱的大量的現金和股票。


    8


    在藤井博子被殺的現場,公安局刑事們的攜帶終端傳來唐之杜的聯絡。


    “監視官,又有緊急事態。”


    “這次有怎麽了?”宜野座焦躁的問。


    “運鈔車在高速上被襲擊了。”


    大家啞然。


    “運鈔車……”六合塚說。


    “現在還有這種犯罪……”縢也掩飾不住驚訝。“話說,還有運鈔車這種東西嗎?”


    “雖然使用的是銀行卡或電子貨幣,不過銀行與銀行之間的交易現在還是用運鈔車。”一邊說,宜野座一邊思索。“但是,就算入手這種東西……”


    “嗯,一般是派不上用場的,要有把現金洗成電子貨幣的手段。”狡嚙說。“……唐之杜,那些家夥也帶著頭盔嗎?”


    “被你說中了。有三個人,全員都帶著工具類武器。和剛才的事件不是一夥人呢。”


    “怎麽追查?”縢問。


    “分成兩半。”宜野座說。“縢、六合塚,和我一起來。常守監視官、征陸還有狡嚙繼續追查藥局的襲擊犯。我們追運鈔車。”


    “但是,是武裝強盜呢……”縢懷疑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支配者。“要是這家夥不管用,我們不就變得跟手無寸鐵一樣了嗎?gino桑。”


    “別考慮些有點沒的!”扔下這句怒鳴後,宜野座帶著六合塚和縢朝護送車走了過去。


    剩下的朱、狡嚙、征陸朝警車走去。


    “就算這樣……犯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朱半像是說給自己聽。


    “這種事?”狡嚙問。


    “嗯,襲擊藥局是為了藥。可是在大白天淩辱女性和殺人……”


    “為什麽,說起來……”說到一半,狡嚙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樣“哈”了一聲。


    “怎麽了?”征陸問。


    “疏忽了。我忘記了刑事的基本。犯罪


    太過於異常,雖然看上去是毫無理由的加害行人的罪行……”狡嚙明顯地表現出獵犬的表情。“但是那種飽含仇恨的手段,沒有動機反倒奇怪。”


    公安局,分析官研究室。唐之杜收到狡嚙的信息。


    “什麽啊,我這邊都忙死了。”


    “有事想要你調查。”


    “現在就在做各種調查啊。”


    “就幫個忙。因為我相信你是情報、分析的女神,所以才拜托你。”


    狡嚙的這種說法,唐之杜並不討厭。


    “……我可是一捧就順杆爬的人喔。好吧,查什麽?”


    “被害者,藤井博子。她周圍發生過什麽麻煩麽?”


    剛說完,唐之杜開始在資料庫裏檢索藤井博子的記錄。


    “好像沒有能留下記錄的東西呢。”如果有什麽的話,公安局的搜查支持ai應該也會立刻發現吧。


    “在她認識的人裏,有沒有長時間沒有外出的人?”


    “沒有外出?”


    “那家夥應該是被街頭掃描儀抓住就會立刻被送去治療的狀態吧……有嗎?”


    “原來如此。”她加入具體條件後再檢索。這樣工作一下就變簡單了。唐之杜開始整理。“這家夥,是不是呢。”


    說著唐之杜將嫌疑人的樣貌放在了投影屏幕上。


    “伊藤純銘,藤井博子的職場的同事。這兩周因為生病一直缺席,接受著健康管理的指導。”


    從唐之杜那得到了資料的狡嚙他們,跨入伊藤的公寓。在淩亂的房間裏,他們舉起支配者搜索著。


    “……不在家嗎?”征陸小聲說。


    “但是,猜中了啊。”狡嚙確認了客廳裏後低語。


    一麵牆上貼著無數的藤井博子的照片。每一張都被刀或是針劃爛,訴說著伊藤的瘋狂。特別惹人注目的是,帶有虛擬投影裝置的人性模特。打開投影後,全裸的藤井博子出現了。模特的周遭都留著像是精液的痕跡。做出了這種東西,psycho=pass不可能不惡化。


    “癡情的糾纏嗎……不,是單方麵的跟蹤嗎。”征陸歎了一口氣。“如果最近都是這種感覺的話,肯定是不能出門的。”


    話音剛落,從征陸眼前的衣櫃裏,戴著頭盔的男人一下子跳了出來。——不會錯,是嫌疑人伊藤。他撞開沒回過神來的征陸,準備逃出房間。狡嚙用支配者指向他的背後,但——


    “犯罪係數?32?刑事科登陸監視官?警告?如執行官對反逆行為,將向本部報告”


    “!?”震驚的狡嚙盯著逃走的伊藤。正在調查陽台而錯過的朱這時趕了過來。


    “快追上去!”


    “……監視官,你的犯罪係數是多少?”


    “哈!?”


    狡嚙突然將支配者朝向朱。朱睜大雙眼。


    “犯罪係數?32?刑事科登陸監視官?警告?如執行官對反逆行為,將向本部報告”


    “……是這樣啊。”


    狡嚙追著伊藤,從房間離開。他身後是,朱和征陸。


    安靜的住宅街的道路。奔跑的伊藤。追趕的狡嚙。一邊跑著,狡嚙一邊用攜帶終端呼叫唐之杜。


    “誌恩!這附近沒人的地區是!?”


    “突、突然說什麽啊?怎麽了?”


    “目標將附近的人的psychopass複製了。那個頭盔本身就在對別人進行生體掃描!”


    就跟哥倫布的雞蛋一樣,狡嚙想。比起偽造數字,明顯是做個假的掃描器簡單。


    “這樣啊,隻要在那個掃描器圈內沒有‘正經人’的話……”


    “那個頭盔就不管用了。快!”


    追蹤還在進行著,伊藤也拚了命——會在什麽地方有避難所的吧?會有的吧。可能就在交給他頭盔的那個人的所在地。不,狡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雖然沒有證據,但狡嚙如此確信。槙島不會將自己的藏身之所哦告訴這種渣滓。伊藤應該也是沒有道理的認為誰會來救他,漫無目的的逃著吧。


    “那個……四街區那邊有一個材料倉庫!因為是全自動化的所以沒有職員!”


    “把他逼到那裏!動員附近的自立機進行誘導!”


    “ok!”


    狡嚙切斷通話,朝跟在身後的征陸和朱說,”聽到了吧大叔!繞路阻止他!“”好!“”還有監視官,你不要接近伊藤。不然還會重蹈覆轍。


    “好、好的。”


    頭盔下,伊藤慌亂地呼吸。在必死的逃跑的伊藤麵前,六台自立機到達並封鎖住了道路,?可米薩連續展開投影。


    “請各位市民注意。這裏是公安局刑事課。現在由於緊急狀況正在實施交通封鎖。請按圖示路線繞道——“


    伊藤倉皇改變前進路線。但是在準備逃進的小路盡頭,有一位年長的執行官先到了一步。伊藤在讀改變路線,逃向通往資材倉庫的道路。


    同時——公安局分析研究室,唐之杜通過屏幕確認著自立機封鎖區域的狀況。狡嚙、朱和征陸的位置情報也在屏幕上閃動著。將伊藤誘導到無人區,狡嚙和征陸追蹤的樣子一目了然。


    “好的好的……就這樣!”


    笨蛋,唐之杜想。好不容易戴上了頭盔。就算是道路被封鎖了,對象是自立機還是能突破的。犯人混亂到根本沒能注意到這一點。


    伊藤終於逃到了無人的資材倉庫——根本沒注意到正中公安局的下懷。就在伊藤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狡嚙和征陸趕到了。


    “!”終於注意到自己上了圈套的伊藤,慌忙想打開大門逃離倉庫,但是大門上了鎖紋絲不動。伊藤開始自暴自棄,狡嚙則朝著目標突進。狡嚙和征陸冷靜地將支配者指向伊藤。


    “犯罪係數?282?刑事課登陸執行官?任意執行對象?保險解除”


    “……不客氣。”狡嚙不自覺的嘀咕。兩人的支配者的麻醉模式同時開槍。沐浴在神經射線下的伊藤發出悲鳴倒了下去。狡嚙立刻接近痙攣著的伊藤,取下他的頭盔。


    頭盔下出現的是,眼淚鼻涕亂流的悲慘的中年男人。


    “自己的psycho=pass被射擊的感想是什麽?“征陸問。


    “這家夥沒變成消滅模式,太好了。”


    說完,狡嚙用右掌用力擊向伊藤的臉,打斷了門牙。又用左拳打斷了他的鼻梁。因為被麻醉了所以應該感覺不到痛,但是不打不行。想到被殺的藥劑師和藤井博子,不這麽做不解氣。追上來的朱看到這樣的暴力行為,嗬斥“喂,狡嚙先生!”


    9


    ——廢棄地區的地下停車場。在這裏停著襲擊運鈔車的兩輛小型卡車。三個年輕男人走下車。


    “輕鬆擺脫追蹤了呢。”


    停車場還有另一位等待著的人,槙島聖護。槙島斜靠在自己的小型卡車上。在貨箱裏,大量搭載著和那三個人——運鈔車襲擊犯使用的同樣的頭盔。


    “不過還真是厲害啊,這個頭盔。”三人中的一人發話。差不多1米9的個頭。這個男人像是威脅般的揮動著球棒。“有這麽多的數量的話,一定能把這個城市鬧得天翻地覆的吧。”


    “……是呢。”槙島無表情的說。


    “想必一定會大賣,看不慣西比拉係統的人有的是。你這家夥,賺翻了吧。”這個男人用單手玩著匕首。“真羨慕啊。這個生意,讓我們也分一杯羹吧。”


    三個人一邊微笑著,一邊若無其事的形成包圍槙島的位置。


    說人有的是,這是沒看清局勢,槙島想。在西比拉係統的運營下,潛在犯和其預備軍明顯是少數派。如何用少數的人造成多數派的混亂才是重點。


    “不要說


    加入,幹脆全讓你我們幹,怎麽樣?”一個人拿著金屬球棒,一個拿著匕首,另一個人則用釘槍武裝。“不光是錢,有了這個頭盔,可以成為地下世界的王啊。”


    “很好啊,東西就在眼前嘛。趕緊弄到手吧?”


    幾個人也不掩飾惡意了,全都舉起武器。匕首、球棒、釘槍。


    “你把最重要的東西帶走了啊。你一個人帶著這樣的寶物到處走,沒想過要小心點?”


    被這麽一說,槙島一臉悲傷的聳聳肩。“……這是用於啟蒙的道具。為了人活得像人,為了讓人們從家畜般的睡眠中醒來。”


    “哈?”


    “被西比拉欺騙的人們,變得不能正確評價眼前的危機。從這個角度看,你們也跟那些可憐的羊群一樣愚蠢。”


    槙島動了起來。


    他朝著釘槍男,一瞬間縮短了距離。


    下一個瞬間,槙島的右掌已經嵌入釘槍男的臉裏。他還沒來得及驚訝,鼻骨和門牙已經碎裂,一邊噴著血一邊倒下了。


    槙島為了以防萬一,又用腳用力踩向男人額喉嚨作為最後一擊。


    臉色發青的匕首男朝槙島襲擊過來。球棒男也配合著時間從另一側攻擊。


    槙島冷靜的抓住拿著匕首的手臂,用力一扭,把他當做阻擋球棒的盾牌。被同夥擊中的手腕一下子折斷,匕首也落了下來。槙島趁機踢向球棒男的心窩。被這樣踢了一下之後,呼吸困難的球棒男隻能丟開球棒。


    槙島用手肘攻擊曾經拿著匕首的男人的手臂,然後抓住他的頭部,順勢用右膝使勁一擊。男人的額頭幾乎破裂了。在這一擊後男人完全喪失了意識,槙島一放手就倒了下去。


    “狩獵者和被狩獵者,能分清他們明確不同的本能,人類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呢。”


    槙島拾起球棒,朝著球棒的主人走去。球棒刺向仰麵倒下男人的嘴巴。此時男人的門牙已經全碎了。剩下的牙齒和球棒接觸,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舌頭濕滑的觸感越過球棒傳來。槙島就像釘釘子那樣,用手掌拍著球棒的前端。


    “唔!哇——”


    槙島用手掌用力擊打著插入男人口中的球棒。一聲悶響之後,男人的喉嚨和後腦勺被刺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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