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我有些困惑,“好了一些?找到了能照顧你們的人,為什麽說是好了一些?”


    “他心中的仇恨太深了,從我認識他起,他就很沉默、孤僻,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報仇。雖然他救過我,但他從未正眼看過我,他連我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他每天都沉浸在練功、練毒之中。除了報仇,他什麽都看不到。直到他師父去世之時,我才看到他有感情的一麵。親手埋葬他的師父的時候,他的眉頭緊緊皺了一天,未曾鬆過。”


    我不禁覺得啞然,“有感情的一麵,就是皺了一天的眉?”


    “沒錯,平日的他,麵無表情,沒有感情,就如一具行屍走肉。”走到一座孤立著的矮房前,嶽魎停下了腳步。“這就是暗房。”


    我也停下腳步。“暗房,究竟是什麽地方?”


    “真正折磨人的地方。”嶽魎的語氣有些低沉。“這裏麵的每一樣刑具,都是上官冷淵親手設計的。”


    我的心一顫,上官冷淵當初的仇恨,到底是有多深?我說:“我可以進去看吧?”


    “可以。”


    得到他的應允,我馬上迫不及待地往裏跨步。我,想要好好了解一下上官冷淵,了解一下當初的他的心情。一走到裏麵,裏麵中央放心並著好幾張大桌子,桌子上麵,滿滿的都是一些器具。木的、鐵的、銅的……各種材質都有。可是,這些玩意兒,我看不懂。


    我拿起一個比鐮刀彎一些的鉤子,問我身後的人:“嶽魎,這個鉤子尾端還帶著兩根鏈子是要怎麽用?”


    嶽魎瞥了一眼我手上的東西,雲淡風輕地開口:“鉤子用來穿琵琶骨,鏈子拿來掛的。”


    我的額頭冷汗直冒,“你的意思就是這個東西把人的琵琶骨勾住了還要把人掛起來?”不是吧?這也太那啥了吧?!!


    嶽魎點頭。


    “啪!”地一聲,我把手上的東西如燙手山芋般丟掉了。我拿起附近幾個細細小小的小木釘,“那這些呢?怎麽用?”


    嶽魎語氣還是該死的平淡:“釘入指甲縫。”


    我的手一軟,上麵的東西掉了。“十指連心誒!這可是會痛死的。”


    “這兩樣隻是九牛一毛罷了,這裏麵的每一樣東西,都可以讓人生不如死。”嶽魎拿起一把比針粗上一點的小刀,“這把刀開刃的口極小,割人的時候隻要力道得當,絕對可以避免人的大動脈。淩遲之刑,用這個最適合不過。”接著,他又拿起了一個體型如波浪的鐵釘,“這個釘子釘入人的關節處,會讓人有比鑽心之痛更中的感覺。”接著,他又拿起一根鞭子,“這是蟒鞭……”


    “夠了夠了。”我連忙打斷他的話,再聽下去我可受不了了。這些玩意兒真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地讓一人痛不欲生,我可以想象,在設計這些種種的時候,上官冷淵那種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恨有多深。設計這些恐怖玩意兒的上官冷淵不會讓我有害怕,我有的,隻有心疼。


    我轉過身,直視嶽魎。“你給我看這些東西,又告訴我這麽多,到底是想說什麽?”


    嶽魎對上我的視線,眼底沒有一絲閃躲。“是你問我他在我眼裏是怎麽樣的,我隻是在告訴你他不為人知的故事。我想,這些事情,怕是他的兄長上官冷淵也是不清楚的。”


    “的確,上官冷淵是那種不把什麽事情都默默往肩上攬的人。”聽了他說這麽多,我覺得自己有些相信他了。如果,他真的要做什麽的話,按照他在江湖傳聞中的那種卑鄙程度,他完全不需要把我抓來了還好好對待我。至於他之前的對待,他說想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其實換言之,不就是試探嗎。


    “現在,你可以說,你眼中的上官冷淵,是什麽樣的了嗎?”嶽魎把玩著手中的蟒鞭。


    “出去再說,我可不想在這個地方聊天。”語畢,我轉身往外麵走去。


    我和嶽魎一走出去,站在外麵候著的兩個黑衣人就馬上跟了上來。用眼角的餘光瞄著後麵的兩個人,我道出心中的疑惑:“他們方才為什麽沒有跟我們進去?”


    “暗房是鬼門的禁地,除了我,無人能入。”嶽魎對我解釋。


    我腳下的步伐一頓,“鬼門的禁地,你的秘密基地,你都帶我這個外人進去,你不怕我會給你招惹一些麻煩嗎?”難怪之前他說要帶我去看暗房的時候,他的兩個手下會顯得有些驚訝了。


    “我視上官冷淵如兄長,你又是他的女人,我並不認為你是外人。”嶽魎伸出右手,指了指不遠處一片粉紅的地方。“那裏是桃園,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我轉個身,換了個方向走著。他說什麽我是上官冷淵的女人的話,我懶得否認。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否認,一:我和上官冷淵的確是有過關係(雖然不是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發生的);二:按照上官冷淵將我帶在身邊時的招搖程度,隻要會對他留意的人估計都會知道我的存在。如果我否認什麽的話,倒是會顯得欲蓋彌彰。再者,現在在鬼門,如果嶽魎和上官冷淵不是敵對方,和上官冷淵扯上關係,對我隻有益處。


    徐步走到嶽魎所說的桃園,我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好幾畝大的土地上,一片片的粉紅色渲染樹梢,溫馨浪漫。那一大片粉紅的麵積大得讓我看不到盡頭,這些桃花,開得燦爛、綻放得張狂。我忍不住感歎:“哇!好美啊!”


    看到我的幸福,嶽魎似笑非笑道:“你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對勁嗎?”


    “不對勁?有什麽不對勁的啊?”我被他突然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突然,我的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連忙大聲道:“這是初冬誒,怎麽會有桃花啊?”對啊,現在的天氣都有一點點冷了,而桃花不是應該在春末時期開的嗎?這裏一大片的桃花,難不成是我的幻覺嗎?“這些不會是假花吧?”


    嶽魎聽到我的話,輕笑出聲:“嗬嗬,弄出這麽多的假樹假花,不是太費事了嗎?”


    他的話讓我驚愕,“不是吧!這些是真的啊?!!”我的嘴角開始抽筋了,“這些東西,你是怎麽弄出來的?”額滴天啊,我不該懷疑嶽魎的變態程度的。萬物生長衰敗,自然有他們的規律,而嶽魎這家夥,竟然把桃花弄到初冬來開。他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還是那根腦筋搭錯了啊?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些花為這本該顯得寂寥蕭條的季節增添了許多的生氣。也構成了鬼門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煉藥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種藥水能有似使枯木逢春的作用,於是就用在了桃園中的桃樹上,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效果。”嶽魎清秀的臉上含著淡笑。說實話,現在的他淡然從容,給人一種春風駘蕩的感覺,不似前兩天的邪氣陰沉,讓我挺不習慣的。他的樣貌平凡,在略美男無數的我看來最多稱得上是清秀,加上他臉上那白得多分的膚色,實在是稱不上是帥哥。但是雖然如此,他的身上卻始終散發著一種不怒而威的霸氣,不容人忽視。


    “弄出這些東西也不錯,這樣一大片的桃花在這種季節開放,倒是顯得比春天開的還要賞心悅目許多。如果在這樣的情景之中品茗下棋,一定是一種享受。”我忍不住道出心中的想法。


    “有何不可?”嶽魎看了一眼一直跟著我們的兩個黑衣一眼,他們就走開了。我想,應該是去準備我說到的東西了。


    那兩個黑衣人走開了,我有些話就忍不住了:“為什麽他們要跟著你?應該不是保護你的吧?”按照嶽魎那天在離上官冷淵房間不遠處不動聲色地把我帶到鬼門的本身,他應該不是需要被保護的人。


    嶽魎邁開腳,往桃園中間走去。“方便。”他的回答,真的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但我發現,我好像犯傻了。就像上官冷淵、雷瀟這些人,那些手下也都一直是隨傳隨到的。他和他們是不同的,就是讓手下的人跟著,而他們則是讓手下在暗處而已。這,好像也沒啥差別,都是使喚別人方便就是了。


    跟著他走到桃園中央,我才看到這裏有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我們坐到這裏,聊起未完的話題。


    “上官冷淵是個很固執的人。他認定了的事情,說一就是一,除非覺得別人說的能讓他心服口服,不然他就不會改變主意。”嶽魎告訴了那麽多關於上官冷淵的事情,我也應該禮尚往來,不是嗎?而且,我選擇相信他了。不是他的行為讓我相信了,而是我相信了自己的感覺。


    “這麽說來,你讓他改變主意過了。”嶽魎的語氣,是篤定的。


    “的確,我記得當時他的行事作風太狠了,讓我看不下去。”當初在無殤閣,冷淵好像是要懲戒手下的人來著,由於懲罰的條件太狠了點,我就出頭了。當然,我隻是為了他好,就此而已。


    嶽魎的眼底升起激賞,“在他的麵前說教而能活下來的人,你是第一個。”


    “是嗎?”我不以為然。當初我一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讓他收手了,我其實是覺得有點驚訝的。不過其實我的心裏一直清楚,冷淵不是覺得我的話有道理,而是他對我的在乎讓他妥協。不然,按照他的固執程度,要他屈服覺對就是天方夜譚。


    這時,之前走開的兩個黑衣人過來了,還拿了我提到的東西。嶽魎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退下。”


    見黑衣人走開,我拿起石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順帶給嶽魎也倒了一杯。我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突然想起另一件有關上官冷淵的事情,嘴角一勾。“我說,你有見過上官冷淵被人扒了衣服然後被掛在屋頂的樣子嗎?”


    “噗!”不知在何時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的嶽魎將還未喝下的茶水狠狠地噴了出來。“咳咳……你……你說什麽?”


    他的反應讓我甚感滿意,“你沒有聽錯,我的話你不需要質疑。”


    嶽魎抹了一把嘴,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告訴我,那個人是否還活著?”


    嶽魎一下驚訝、一下錯愕的反應,讓我的心情沒由來地變得特別好。“看了,在你我的眼中,上官冷淵都是睚眥必報的人。不過值得欣慰的事,我和上官翌一直都好好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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