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禁食一天,以示悲鳴。”謝幺兒小聲開口,手指有些發顫。


    燕十三始終沒有說話,安靜的站著。


    戰場,從來都是要流血犧牲的地方,生命在這裏……仿佛根本不值錢。


    抬頭看著黑壓壓陰沉的天,要下雨了。


    ……


    西夏,玉瑤關。


    敵軍營帳。


    “陛下,洛城被困,寧死不俘,戰死……”刹雙手抱拳,低沉著聲音開口。


    在戰場之上,沒有好壞,隻有立場。


    各為其主……


    刹也欣賞洛城,這樣寧死不屈的人,太少見了。


    洛城被圍困斷情崖,他給出的條件很豐厚,隻要洛城肯帶兵投降,將來就是這西夏的主人。


    可洛城笑了,拚殺到了最後一刻。


    跌落懸崖,屍骨無存。


    卿塵安靜的坐著,抬手揉了揉眉心。


    在最初的開始,他並不想要用戰爭來結束這一切。


    他以為通過轉魂珠,通過兩個乾坤的秘密就能除掉離墨,一統天下。


    可原來,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最初的開始,不想流血犧牲的初心,現在想來倒是有些可惜了。


    洛城其人,他其實還是了解的,忠君愛主,勝過他自己的命。


    “可惜了……”扔了一顆黑色的棋子,卿塵都替洛城感到惋惜。


    其實,就算洛城被俘,哪怕洛城不肯臣服自己,他也絕對不會要洛城的命,可他卻還是選擇了死。


    “可靠消息,離墨已經沉不住氣了,帶兵趕往玉瑤關。”


    卿塵眯了眯眼睛,看著棋盤上的棋子。“是時候調轉兵力,權利攻打玉門關了。”


    從一開始,玉瑤關就不是他的首要選擇。


    玉瑤之地,就算是破了關卡還有榆林那道關卡。


    而玉門關,直通西夏國都。


    “可是陛下,我們已經除掉洛城,現在玉瑤馬上就要撐不住了,我們不應該一鼓作氣?”刹有些不解,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直接殺進去?


    “消耗他的兵力,比這個時候直接進入他的牢籠,要明智的多,懂嗎?”卿塵淡淡開口。


    “可是……”刹還是有些不明白,覺得可惜。


    刹隻是覺得,如今來應戰的是鳳家軍了,所有卿塵才放了水。


    就是因為那個女人罷了。


    “你小時候用織蘿打過鳥嗎?”卿塵深意的問了一句,然後將一個茶碗倒扣在桌案上,折斷筷子撐住。


    “如果有人想要打鳥,會在這織蘿外麵放上米粟,鳥兒會順著米粟往裏走,可走到了這織蘿中間。”卿塵停頓了片刻,將那支撐的筷子抽走,茶碗便倒扣在桌上。


    刹愣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屬下明白。”


    卿塵就算打下玉窯也不肯遲遲入關的原因,是為了多方消耗西夏的兵力。


    ……


    西夏,玉窯關內。


    離墨趕到的時候,洛城戰死的消息剛剛傳到。


    “陛下,洛城將軍……”


    離墨快速下馬,衝上去扶起已經滿身是血的楚澤。


    “洛城……”


    “是臣的錯,不該帶兵離開玉窯關……”楚澤再次跪地,若是他沒有判斷失誤,帶兵前去玉門支援,洛城也不至於……


    “與你無關……”離墨隻是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搖了搖頭。


    在兵力和實力懸殊太大的情況下,任何兵法計謀都很蒼白無力。


    “集結全部兵力,撤回關內調養休息。”關於洛城的死,離墨一句話都沒有提及。


    眾將士全都沉默,所有人默契的不再去提起洛城將軍的死。


    “屍體,可有找到……”進了營帳,離墨才顫抖著聲音問了一句。


    “據副將說……洛城將軍被萬箭穿心,跌落懸崖……屍骨無存。”楚澤低頭,不敢看離墨的眼睛。


    洛城是從最初的開始便一直跟著離墨的人,對於離墨來說,洛城是忠誠的,也是特別的。


    離墨沒有說話,雙手握緊到發麻,他該如何跟子嬰交代……


    “陛下,玉門關傳來消息,軒轅將軍集結兵力離開關內,從關外包抄敵軍。”


    暗衛前來傳信。


    “盯緊羅刹軍。”


    離墨根本沒有時間悲傷,心口像是被狠狠的砸了一塊大石頭。


    他表現的很淡定,麵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可握著桌案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他。


    “玉窯關如今已經支離破碎,卿塵的兵馬明明有能力直接攻破,為什麽還在拖延?”離墨看著作戰圖,手指握緊到咯咯作響。“他在耗戰,耗損我們的兵力。”


    “傳信下去,三軍嚴防死守,除非必要情況,絕不迎戰。”


    離墨看了楚澤一眼,慢慢走到他身前。“守戰,守住玉窯關。”


    “陛下放心,楚澤就算是拚死也要……”


    “不許死,用生命為代價強留的東西,失去了本來的意義。”離墨搖頭,徑直離開。


    他要趕去玉門關,那裏畢竟還是主戰場。


    ……


    西夏,國都城。


    遠遠望去,城牆之上總是會看見一個紅色身影。


    她已經等在那裏多日了,一直在等。


    “那是誰啊,怎麽一身嫁衣日日守著城外?”


    “你不知道?那是咱們子嬰公主,在等待洛城將軍歸來。”


    “沒想到,公主與駙馬的感情居然如此深厚……”


    子嬰已經等在城牆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了,無論婢女說什麽,她都不肯離開。


    經曆了一夜的春寒霜氣,子嬰纖長的睫毛傷掛著白色水珠,眼眶泛紅的盯著關外。


    不知道為什麽,從昨晚開始,子嬰的心就一直慌亂的厲害,眼皮也總是跳動。


    “公主,回去吧……”婢女小聲開口,聲音有些發顫。


    “再等等……”子嬰搖頭,執著的站著。


    仿佛隻要再等等,大軍就會出現在她麵前。


    “公主!洛城將軍來信,您快回府吧。”城下,婢女慌張的喊著。


    子嬰心口一顫,驚喜的提著裙擺往回跑。


    洛城走了這麽久,終於給了她第一封家書。


    欣喜萬分的一路跑回去,婢女連追都追不上。


    “公主!公主您慢點。”


    婢女氣喘籲籲的跑回家,公主已經拿到家書,萬般歡喜的開打。


    “啪!”子嬰雙腿一軟,後退靠在桌案上,將茶盞推倒,四分五裂。


    眼眸開始顫動,子嬰抬手捂住嘴,眼淚無聲的流淌。


    那是洛城給她……和離書。


    “公主?”婢女驚慌的看著子嬰,誰也不敢上前,誰也不敢打擾子嬰。


    子嬰捂著嘴,哭的顫抖。


    她日日穿著嫁衣等他歸來,等到的卻是洛城親手書寫的和離書。


    洛城要休了她,洛城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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