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_84465元嘉和吳南兩個熊孩子單獨出門,誰都不會管。但是這兩個人要打算一起出門,無論是吳南還是樊浩軒,反應都很一致——將所有的叫囂一力鎮壓。


    至於是采用武力/床下手段,還是其它/床上手段,肯定是……


    元嘉死魚眼對著那個百忙之中還能讓他躺平在床上的男人,張了張嘴:“……”啞了。


    樊浩軒倒了一杯溫水,扶著元嘉喂了下去:“元元不用擔心。”


    元嘉:他沒擔心,他隻是想劫富濟貧。


    樊浩軒對元嘉的了解怕是比他自己還深刻一些,隻消看一下元嘉的表情就能知道元嘉在想什麽。天色已經微亮,房間內沒有點燈,但是在樊浩軒這種習武之人,尤其是已經算得上大成的人眼中,元嘉的表情卻很清晰。


    樊浩軒的手指在元嘉頭頸上的一個印子上摩搓,被元嘉瞪了兩眼也沒鬆手:“我知道元元怎麽想的,但是打仗總得靠自己的。”他不能每次打仗都靠著元嘉,不是不能夠,而是他不想元嘉手上染上太多的殺孽。哪怕是那些該死一千次的海盜,平心而論,他也是不願意元嘉動手的。


    曾經的樊浩軒以為自己是有大義的,但是少年劇變,被送往京城,還被賦予了那樣的一個任務之後,他就有所動搖。他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他不是這個立場,如果他真的隻是京城那個落魄樊家的子弟,那麽他是不是會一心輔佐太子?


    但是現在想再多也沒有用,在麵對元嘉的時候,無論是什麽都變得無足輕重。如果有殺孽,他情願自己扛著,他想元嘉簡簡單單當他的元元就好。


    氣運珠對樊浩軒:想太多。注:這句私聊。


    樊浩軒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一邊順著元嘉的頭發,一邊狀似感慨:“氣運珠好囉嗦。”


    元嘉沒有懷疑,直接就點頭。他有點困,借著樊浩軒的胳膊換了個姿勢,鼻子輕哼:“嗯。”


    樊浩軒看著放在床頭的氣運珠。墨色的珠子上金色的光點不斷流轉,時快時慢,像是一副詭秘的星圖。


    光點在樊浩軒看過去的時候,幾不可察地紊亂了一下。


    氣運珠:叛徒。


    這句話沒私聊,叛徒說的是誰,一目了然。


    元嘉愣了愣,隨即示意樊浩軒給揉腰。照理說,他這副身子骨不差啊,雖然底子是差了點,但是三年軍營鍛煉下來,外加上一年好吃好喝,又是各種藥浴按摩地養著,怎麽也應該比旁人強吧?現在他的腿也問題不大了,怎麽滾幾回床單就不行了呢?


    “元元,打仗總得靠士兵的。現在有了氣運珠的提示,我們已經省了很多事情了。可是氣運珠隻有一顆,我們也隻有兩個人。將來打起來,總不能麵麵俱到,我們不可能顧得上所有的地方。”樊浩軒不知道自己說的意思元嘉能不能明白,但是吳國來的這一次的兵,對他們來說是一次很好的磨礪。


    元嘉想了想,歎了口氣:“嗯。”他其實不明白樊浩軒的打算。他隻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別以為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就不殘酷,很多人沒有死於直接的戰場,很多都是死於傷口感染之類的。


    但是,他知道一點,打仗的方麵,樊浩軒比他懂。他信樊浩軒。


    他能做的,就是加緊準備一些戰爭常用藥的生產,還有糧食之類的後勤保障。樊家的作坊目前看來一切順利,在短短的時間內,樊家人像是看到了金子一樣,非常有魄力地已經著手開始將作坊擴大經營規模。


    曲陽城的人少,沒關係。這不是有各個地方的流民嗎?往常,各個作坊直接就派人守在城門口,看到流民就像是火車站拉客的,恨不得拉了人就走。


    沒衣服穿?沒關係,咱們作坊有製服。


    不會做?沒關係,咱們作坊有培訓。


    沒吃的?沒關係,咱們作坊有食堂。


    沒住的地方?沒關係,咱們作坊有臨時宿舍。


    拖家帶口?沒關係,咱們作坊有對口的養老院和小學堂,保管不會虧待老人孩子。


    目前為止,作坊的影響力最大的是順源港。身為交通便利的港口,又是樊家人自己的地盤,順源港隻要發展起來,勢頭絕對夠猛;更何況,順源港的身後不僅有西南三州那麽巨大的市場,還有海外的商船,更加有戰爭的消耗。


    順源港的大船離岸了,曲陽城的地都收完了,春耕也結束了。


    易雪峰正式接手了曲陽城的政務,樊浩軒帶著人馬悄悄出了城,帶的人不多。他這回要主動出擊,不求克敵致勝,隻求給敵軍製造騷擾,讓這支吳國遠道而來的疲兵不能好好休息。


    元嘉沒有跟去,而是盯著樊家的庶務。藥田比較分散,他隻能一塊塊地方跑。


    西南三州此刻卻沒有眼睛去盯著元嘉到底在幹什麽。這一次是西南正式拿到良種之後播種的頭一回,不論麵上多淡定的主家,現在都恨不得盯著稻田。有好幾戶都派了得用的子侄直接住到了莊上。


    往常,被安排到莊上的子弟,意思跟流放差不多。但是現在,沒看到好幾戶都直接是長子嫡孫在那兒守著了嗎?這事情有多重要,誰都明白。


    而往年因為類似“天高皇帝遠”之類的因素,現管的管家之流私自加重租子之類的問題,也被查出來好幾樁。有些情節輕一點的,被從輕發落;有些情節重一點,直接弄到敗壞主家名聲的,後麵就再也沒聽到過這家人的消息了。


    高門大戶出來的繼承人,十分注重名聲,出手也果斷狠辣。


    樊家的產業紛雜,在經曆了最初的收縮之後,也沒有打算再重新將產業收拾出來。廢話,人都準備跑路了,哪裏還能兼顧上那麽多產業。再說了,別看現在西南好像太平著,可誰都知道這太平日子不會維持太久。哪怕仗不打過來,征兵征稅得都能弄死人,還是現在趁早慢慢開溜。


    樊家這樣的人家都這樣想了,別人家也是差不多。但是別人家沒地方跑路啊。這不就將田糧更看重幾分。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是萬變不離其宗的道理。


    再不然,若是世道真的亂了,退一萬步講,萬一西南被攻破了,那麽進獻糧食至少還有很大可能,能夠換取一家老小的平安。


    在樊浩軒出去五天之後,易雪峰覷了個空檔,好不容易活逮了元嘉。


    元嘉看著易雪峰麵色不善,仔細反省了一下最近,發現自己沒幹啥壞事,於是就理直氣壯起來:“易大人這是幹嘛?”


    易雪峰看著元嘉的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幹得好事!”


    元嘉大驚。在一看老老實實跟在易雪峰身邊的吳南。一比二,情勢比人強。此處當暫時示弱,等樊浩軒回來的。


    易雪峰看元嘉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當下把人“請”到書房裏,把門一關:“看樣子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元嘉假裝鎮定地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有話好好說嘛,幹嘛用一種“你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口氣來說話吧?


    不得不說,易雪峰自從被樊浩軒救了之後,在元嘉和樊浩軒兩個人麵前就一直處於弱勢地位,但是要說有多弱勢,其實也談不上。如果易雪峰真的好拿捏,早就已經被樊浩軒提溜出來管政務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


    可也因為等到了現在,易雪峰才發現看似欣欣向榮的曲陽城背後,竟然有著那麽大一個漏子!


    “你算過沒有,如今的曲陽城,樊家貼補進去多少錢?”


    元嘉想了想:“這個……還真沒算過。”不過他有賬本,每一筆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用的大部分也是不能見光的“黑錢”,花光了……還是有點心疼的。


    畢竟這也算是他的勞動所得。


    易雪峰看著元嘉去找賬本,忍了忍,憋了一口氣暫時沒吭聲。至少還知道記錄,這孩子總算沒有缺心眼太多。他轉頭看沒了外人就直接猴在他身上的吳南,又忍了忍。算了,自家孩子在外麵靠譜就行了,私底下沒必要那麽多苛求。


    元嘉的東西整理得很清楚,沒一會兒就找到了。他也不怕別人找到拿走,拿走了他們也看不懂,全都是阿拉伯數字。


    隻是逐一翻了一遍,元嘉就將貼補出去的錢財和物資數目,統計了出來,給了易雪峰一組數字。


    易雪峰知道元嘉的錢不少,但是這數字:“你得放手!”


    元嘉這回沒有聽易雪峰的,而是正色道:“易大人,等孩子能自己走路了,我自然會放手。但是現在‘孩子’才剛剛學步,我可以讓他摔兩跤……關鍵是我們沒有時間了。”


    易雪峰猛地一瞠眼:“你的意思是……”然後用手指比了比上麵。


    元嘉倒是沒有多少敬畏之心,直接點頭:“今上快撐不住了。”


    易雪峰一臉錯愕:“怎麽會?今上正值壯年……”但是他更明白,元嘉雖然平時看著不靠譜,但是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今上再怎麽昏庸無道,畢竟積威日深,又占著大義的名分。易雪峰倒不是可惜皇帝會死,皇帝死是他盼了多久的事情?但是皇帝不該現在就死。西南三州這個後盾並不牢靠,海外的島嶼也還沒有發展起來,曲陽城就和元嘉所說的一樣,不過是一個剛剛學步的孩童,他們根本就還沒做好準備。


    今上一死,天下必定徹底大亂。大廈將傾,不過是頃刻之間!


    他們在西南畢竟消息閉塞,想來吳州刺史敢稱帝,恐怕也是知道了一些消息。


    易雪峰念頭一轉,就問元嘉:“元嘉手上還有些什麽?”


    元嘉略糾結地看著易雪峰。這位今天來,到底是讓他不要花錢,還是來勸他花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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