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嶽梓童到現在都不知道,差點把她掐死的吊死鬼,會是用足尖勾在門框上方的花夜神。


    花夜神也沒打算掐死她,就是想把她搞昏,再催眠她,詳細套問李南方的所有信息。


    但就在她即將成功時,眼角餘光卻看到一道白光,從二樓那邊悠地激射而來。


    白光的速度相當快,快到花夜神肯定那是幻覺。


    可是,幻覺中的白光裏,怎麽會有個抽象的白衣女人?


    那個女人麵目猙獰,大張著嘴巴,無聲的厲吼時,居然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一口就咬住了她的咽喉!


    正在裝神弄鬼的花夜神,被嚇得魂飛魄散,勾住門框的雙腳鬆開,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悶哼一聲後彈射而起後,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嶽家別墅。


    昨晚回到她在避暑山莊的房間裏後,才發現冷汗已經濕透了重衣,心兒始終砰砰狂跳著,仿佛一回頭,就能看到白光裏的那個女人,正大張著嘴巴撲過來。


    她對鏡子仔細檢查了脖子,依舊是那樣的纖美,白嫩,沒有丁點的傷痕。


    這有力證明了,她所看到的那個白色鬼女人,隻是幻覺。


    就像她兩次以鬼女人形象,去嚇唬李南方那樣。


    為什麽會在嶽家出現這種可怕的幻覺?


    花夜神躺在床上後,就開始想這個問題。


    想著,想著,她就發高燒了——


    半昏半醒間,她又看到了那個白衣鬼女人。


    不是在嶽家別墅了,而是在一個花夜神從沒去過的黝黑溝塹內,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熒火,腳下鋪著一層厚厚的樹葉,散發著難聞的腐臭氣息。


    白衣鬼女人就站在距離花夜神不遠的地方,一雙散著熒光的眸子,呆滯的看著她,嘴裏不斷喃喃地嗚咽著什麽,轉身走向了更加黑暗的地方。


    花夜神很害怕,想離開,但雙腳卻不聽她的使喚,讓她跟了上去,聽到鬼女人在說什麽了。


    白衣鬼女人在嗚咽著說:“我的兒,我的兒,你在哪兒?”


    花夜神不知道她的兒子是誰,又是在哪兒,她隻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


    但偏偏,她卻又不由自主的跟著鬼女人,慢慢走進了一個狹長的山洞裏。


    在山洞裏,她看到了很多黑色的小蛇。


    這些筷子般粗細的黑蛇,與她的花奴是完全一樣的。


    花奴的品種有多罕見,在烈焰穀內又享有多高的地位,花夜神心裏很清楚,所以才驚訝,這個鬼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多黑蛇,紛紛揚揚的好像黑色潮水那樣,在鬼女人所到之處,都四散躲避。


    她跟著鬼女人一路前行,走進了山洞深處的一個寬闊空間內。


    差不多有幾百多平米的空間內,中間放著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棺材的尾部,還擺放著一套桌椅。


    有兩個紙人,分坐在桌子兩側的椅子上,是一對男女,男左女右。


    這對男女紙人的旁邊,還擺放著更多的紙人,有男有女——全都是點了睛的。


    紙人點了睛,就代表它有了自己的靈魂,詭異的眼睛,會盯著活人悄無聲息的轉動。


    這個傳說,在烈焰穀內也廣泛流傳,所以當被這麽多紙人圍觀時,花夜神頓覺不適,慌忙快速搖頭躲避著,去找那個待她來此的白衣鬼女人。


    明明走進來的白衣鬼女人,忽然不見了。


    唯有滿屋子的紙人,與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大棺材裏,仿佛有手指抓撓棺材板的動靜傳出來,就像裏麵的人在向花夜神求救,幫忙打開棺蓋。


    花夜神不敢過去。


    她要離開。


    白衣鬼女人忽然消失後,花夜神發現自己能支配雙足了,連忙轉身要走——無法計算的黑蛇,黑色潮水般的湧了過來,吐著猩紅的信子,瞪著猩紅的小圓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臉色蒼白的花夜神,雙手亂搖晃著不住地後退,大聲疾呼。


    群蛇當然不會聽她的話,黑色浪頭那樣翻卷而來。


    真心不想葬身蛇口的花夜神,唯有尖叫著轉身——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張雪白的臉。


    這張臉,花夜神把眼睛摳掉,她也能認出來,因為這是她自己的。


    蛇窟內紙人裏,有一個居然是花夜神。


    花夜神的紙人,詭異的笑著,死命向她身上貼,像要擠進她身體裏似的。


    隨著紙人的拚命猛擠,花夜神就覺得自己靈魂開始痛苦的掙紮,呐喊著,死命抱住她身子,不要出去。


    這種感覺無比的驚悚,花夜神全身冰涼,張嘴想哭喊,可嘴巴剛一張開,紙人腦袋忽然變成一條,鑽進了她嘴裏。


    紙人鑽她嘴裏的速度相當快,等幹嘔到不行的花夜神反應過來時,它已經把大部分身子鑽進去了,隻剩下兩條腿好像惡心的蚯蚓那樣,一聳一聳的往她嘴裏擠。


    花夜神能感覺到,已經順著她喉管爬進去的紙人,兩隻手抓住了她的五髒,借力向裏聳。


    出來!


    你給我出來!


    花夜神的靈魂嘶聲呐喊著,促使她雙手拽住紙人的兩條腿,猛地向外拉拽。


    紙人也發出了痛苦的叫聲,拚命與她抗衡。


    隻是它沒抗過花夜神,無論它有多麽的不甘,最終都隻能哀嚎著,被她從嘴裏拽了出來,狠狠扔在了地上。


    大半身都帶著血沫子的紙人,搖晃著要爬起來,雙手十指張開,麵色猙獰到異常恐怖,還是要撲向她嘴裏——花夜神抬腳,狠狠踏在了它胸口。


    它發出一聲慘嚎,雙手抓住了花夜神的腳腕,張嘴咬住了她的鞋子。


    花夜神左腳用力,跺在了它腦袋上,砰的一聲悶響,紙人的腦袋被跺成了一張紙,可它卻扭動著,試圖從她腳下爬出來。


    花夜神哪敢再給她機會,抬腳不住地猛跺。


    紙人被她跺的不住哀嚎,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扁平的嘴裏,居然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黑色的鮮血——花夜神猛地打了個激靈,看到一隻雪白的小手,在她眼前急促的晃著。


    展星神急切的聲音叫道:“神姐,神姐,你怎麽了?”


    群蛇,大棺材,紙人,都不見了。


    花夜神仍舊泡在溫水中,滿臉急切的展星神,跪在她對麵,左手抓著她肩膀,右手在她眼前不住的搖晃著,水珠從女孩子雪白的飽滿上淌下,紅色的葡萄隨著搖晃動作,上下輕顫著。


    “沒事,剛才我、我又走進了高燒時的夢魘裏。”


    花夜神捉住她的手,右手在她臉頰上輕撫著,低聲說:“星辰,聽姐的一句勸,以後不要去打嶽梓童的主意。無論她以前對你做過了什麽,你都要忘記,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


    “神姐,她家裏有鬼祟邪氣?”


    看到花夜神重新清醒過來後,展星神才長長鬆了口氣,低聲問:“與軒轅廟內的邪氣相同?”


    “甚至,比軒轅廟內的邪氣,還要厲害。”


    花夜神打了個寒戰,抓著展星神手腕的左手手背上,淡青色的脈絡緊繃了起來,聲音有些沙啞的囑咐道:“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擔心,那股子差點折磨死我的邪氣,會找上你。”


    “好,我記住了,神姐。”


    見花夜神如此鄭重,展星神可不敢大意,連連點頭,示意自己絕不會亂說。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唯一存在的。邪氣,也是這樣。我們的世界,是神秘,不可參悟的。也許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也生活著一群人——他們,可能就是鬼魂吧?”


    重溫昨晚的恐怖後,花夜神精神明顯不濟,慢慢仰麵枕在了缸沿上,閉著眼喃喃地說:“還有李、李南方。以後,千萬不要試圖去招惹他。最好,連他的名字,都別提。”


    展星神沒說話。


    花夜神睜開眼,看著燈光下的女孩子,很久後才問:“你忘不了他?”


    展星神與她對視著,目光平靜:“神姐,你剛才深陷回憶中時,曾經說過一些話。”


    “我深陷回憶中,說過、說過什麽話?”


    花夜神忽然驚慌起來。


    她怕剛才深陷回憶時,神誌不清中會說出李南方的秘密。


    如果讓展星神知道,李南方極有可能是烈焰上千年來苦苦搜尋的那個人,而花夜神卻因一己之私,隱瞞不報,那麽她們還能是好姐妹嗎?


    都說名利是最快、最毒的殺人刀。


    在名利麵前,什麽友情親情甚至愛情,都是能用來犧牲的。


    剛把她救活的展星神,聽到她在恍惚中說出的話後,極有可能為了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對她發動猝然一擊。


    要不然,花夜神的左肋下,為什麽好像有針刺的痛感傳來?


    展星神,最擅長的功夫就是暗器。


    “星神。”


    花夜神慢慢低頭,看向了左肋下。


    這會兒的水,已經相當清澈了。


    寬大的浴缸內,又兩具白花花的嬌軀,花夜神仰躺著,展星神單膝跪在她兩條腿之間,這姿勢有些曖昧,隻是她右手中指指環上突出的毒刺,極大破壞了這種雙美共浴的美感。


    彈出後隻有兩厘米長的毒刺,能讓花夜神的半邊身子,在頃刻間失去知覺,任由她收拾。


    “神姐,你剛才說的話,我一字不漏的都聽到了。”


    展星神的臉色,越加的平靜:“我真沒想到,你已經與李南方做過幾次了,並特別迷戀那種擁有他的感覺。要不然,你也不會對王後隱瞞,他可能就是那個人,而是不住的自問,在權力與充實之間,你該選擇哪一個。”


    花夜神的臉,慢慢地蒼白,浮上濃濃的絕望。


    她很了解展星神是什麽人。


    這就是個醉心權力的人,做夢也想成為王後的副手。


    為了實現這個目的,她會不擇手段,不惜代價。


    花夜神想勸她,看在大家親如姐妹的份上,能放她一馬。


    隻是她剛張嘴,左肋下就猛地刺痛。


    “星神!”


    花夜神隻來得及叫出她的名字,半截身子就過電般的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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