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猶豫,直接朝著後麵的停車場跑去。等我跑近的時候,那邊供桌前,牛力帆已經在點著蠟燭上香了。聽著他在那說著“祖師爺……”什麽什麽的。


    宗晟就站在供桌斜後方不遠處,指指他身旁,讓我站過去,別往供桌前麵走。


    我跑了過去,扯著他的衣袖,呼吸不穩地說道:“紙人,紙人……”


    他朝著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目光馬上就轉到了牛力帆那邊。牛力帆做法事的場麵確實挺大的,穿著黃色的法衣,一招一式都像模像樣的。每一個腳步也有踩得很小心,很穩。我看著還以為他真變厲害了呢。結果仔細看才發現,地上有著香灰畫出來的一個個腳印。他這是照著地上的腳印踩的。想就知道那些腳印是誰畫上去的。


    然後牛力帆就把一隻碗裏燒了那撮頭發,看著頭發都成灰了,他捏著符在香燭上點燃,也丟盡了碗裏。最後還把一旁上供的酒,直接倒進了碗裏,用手中那長長的銅錢劍攪合一下那碗裏的水,那水已經變得黑乎乎的了。


    牛力帆把一旁的紅布掀開,裏麵就出現了一個七八厘米高的陶瓷小人。就著那黑乎乎的手,牛力帆對著小人的頭頂上澆了下去。


    宗晟低聲說道:“快點,時間不夠了。”


    牛力帆的手抖了一下,很明顯的緊張。慢慢的那黑乎乎的水全部倒完了,原來那白色的陶瓷小人也變成了黑灰不均勻的模樣。他用紅布重新把小人蓋起來,拉過紅線,開始綁上那小人。


    大概因為緊張的緣故,牛力帆好像弄錯了好幾次,他一遍遍糾正著,好不容易弄好之後,回身看著宗晟,宗晟馬上就低吼著:“愣著幹嘛,馬上收拾走人。警察隨時可能到。”


    牛力帆這才繼續。謝祖師爺什麽的。等他完成這些,兩人直接抬著供桌上皮卡,上麵的東西也直接丟上車。隻有那個被綁在紅布裏的小人,牛力帆在搬桌子之前直接就塞到我的手中。在兩個男人忙碌著的時候,我就抱著那個紅布綁著的小人,手都在抖著了,這個就是張晶晶嗎?牛力帆到底有沒有成功呢?


    東西一上車,宗晟拉著我就塞到車子上,牛力帆也趕緊上車就走。皮卡在開到酒店前麵的時候,我再一次看到了站在酒店大門的那個男生。就是失蹤的那個,其實他就是沈繼恩。


    我急著喊道:“那邊,那邊,沈繼恩。”


    他們沒有理會我,而同時,就在我們車子旁,呼嘯過了一輛警車,看路線警車就是去了沙恩酒店的。


    牛力帆長長吐了口氣,才說道:“太冒險了。我們太冒險了,差點就要去派出所喂蚊子去了。現在聽說還有寨卡病毒,就是蚊蟲傳播的。要是為了一個路人甲的魂,被染上病毒的話……”


    宗晟靠在椅子背上,長長吐了口氣:“能順利就好了。”


    說到順利,我坐在後排就說道:“對不起,小紙人,被燒了。我不知道為什麽,它就自己燃火了。”


    宗晟回過身來,看著我,伸過手抽走了我手中的小人,說道:“沒事,你拿著紙人走的時候,我就想到這個可能了。老北要是在酒店裏的話,應該能察覺出來有道法上的東西進入結界。他那邊做點小手段,紙人就能燒起來了。不過他不會想到,我是做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童子,那邊的一被破掉,這個也跟著燒起來。我們用紙人的灰,就能順利的進入酒店的結界中,帶出張晶晶。剛才那符水,就有那個紙人的灰在裏麵做了個搭橋。”


    難怪,我回來的時候,宗晟和牛力帆這邊已經在開始做法事了。


    牛力帆也說道:“也幸虧你幫忙,要不今晚上,我們就真的跟警察碰在一起的。不說什麽,在人家家門口做法事,就算警察不信這個,也會被清場帶走,教育幾分鍾吧。”


    原來他們剛才趕時間就是算好了,沈繼恩那邊會報警。我們走的時候,確實也看到警車開過去了。


    回到當鋪的時候,也不過十一點鍾,因為突發的情況,讓我們把整個計劃都提前了。


    停好車子。牛力帆下車之後,就跟宗晟拿了那個紅布包著的小人,問道:“也不知道我成功了嗎?”


    “成功了。手感都不一樣了。”


    “你是鬼胎,你能感覺出來,我又感覺不出來。問問她,沈涵的情況。”牛力帆又把那紅布包著的小人遞到了宗晟的麵前。宗晟的身體原因,讓他能輕易地跟鬼溝通。但是他看著牛力帆遞過來的那個小人的時候,卻沒有接過,反而說道:“你想要超越你爺爺,你要自己想辦法。牛力帆,你要知道,那個陣是你們家弄出來的,你這個孫子輩就要負責善後吧。”


    “那個陣是老北接手的,你是老北的孫子,你不也要負責善後嗎?”


    宗晟緩緩吐了口氣,才接過那紅布包的小人,低聲說道:“像你這樣的,我都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為你爺爺歎氣了。”


    “我做不了大師,至少我不害人。”


    三人就在當鋪後麵,牛力帆接待特別客人的地方。在那沒有神龕。


    宗晟用清水,在桌麵上畫了點什麽,把紅布打開,把小人壓在水跡上,就說道:“行了,你們試著跟她說話看看,看她理不理你們吧。”


    牛力帆看著那小人,問道:“就這麽簡單?”


    “水跡幹之前,應該都能溝通的。”


    我急著問道:“晶晶,晶晶,你在嗎?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的聲音結束之後,就看到那小人搖晃了一下,接著晶晶的聲音就傳來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裏。”


    “晶晶,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你……你是怎麽死的?”


    “死?我死了嗎?你是誰!為什麽說我死了!你們放我出去!我要報警!”


    我看看一旁已經開始在那泡茶的宗晟,他對這個路人甲並不在乎的樣子。而晶晶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晶晶,我是宗優璿。你已經死在學校的床上了。你沒有赴我們的約。你先想想,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麽?我們會把你送到你爸媽身邊的。”


    小人沉默了。好一會之後,她才說道:“我,我真的死了?”她低聲哭了起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就是做了個夢。夢到我被人劃了脖子,一直被關在這種黑黑的地方裏,什麽也看不到。宗優璿,救我出去。我不想死。”


    宗晟端著茶,慢慢晃著,問道:“那個灌你酒的男人,還有你在夢中見到的人,有什麽特點。”


    “那個男人?是那個男人害死我的嗎?”


    “你先說說他有什麽特點。”


    “他,他很年輕。感覺就是十七八九歲,但是很沉穩老練的樣子。他很帥,長得很像韓國明星。”


    宗晟看著那小人,說道:“能說點有用的嗎?”


    “他,他好像很愛旅遊。他跟我說了很多旅遊的事情。看我很感興趣,就說他有一家旅遊公司,可以給我辦免費的跟團遊。我,我也是因為他那麽說,才跟他喝酒的。嗚嗚”


    確實是沈繼恩!應該說的披著別人的皮的沈繼恩!


    宗晟慢慢喝著茶,說道:“把你家地址給我,我把你送到你家裏去。讓你爸媽好好超度你吧。”


    牛力帆在一旁急著問道:“等等等等,那個,你在沙恩酒店裏也有好幾天了。你有沒有遇到一個住在客房裏的女生。十七歲,很漂亮。她,她懷孕了的。”


    張晶晶還在那哭,一點也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掉的事情。她邊哭著邊說:“沒有,我一直在黑乎乎的地方。這場噩夢什麽時候才會醒?”


    張晶晶很可憐,就是到了現在,還不接受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


    幾分鍾之後,這個小人重新被紅布包了起來,宗晟親自綁好了紅線。牛力帆就坐在宗晟身旁,看著他綁了一遍。


    我問道:“怎麽把晶晶送回去。她爸媽能相信這些鬼怪之說嗎?”


    宗晟沒有抬頭看我,還是在那綁著紅線邊說道:“就算她爸媽曾經不信。但是現在這個送回去,他們也會相信。很多人都是這樣,等到真正出事了,才會去相信這些。”


    “關鍵是怎麽送?”


    “寫上字條嗎,包裝好,同城速遞送過去。”


    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原來那些小說裏寫到的,收個包裹,收到鬼物的事情,還真有可能成為現實呢。


    忙完這些,周末也結束了。星期一一大早我們趕到公司。玲玲大廈項目組裏的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小陳這邊已經開始安排工作,輪換人休息什麽的。


    宗晟就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跟宗大宏說的事情。盡管沒聽清楚,但是還是能了解到,玲玲大廈的拆遷工程,已經可以繼續了。宗大宏就是問宗晟需要做個什麽儀式嗎?畢竟那大廈裏還到處是血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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