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開始滴出了圖案。在看到宗晟這麽做的時候,我並沒有一點對他的傷口的緊張感。我知道他這麽放血,肯定是有目的的。


    地上的血滴,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符號。在同時,宗晟的嘴裏低聲說著什麽,好像的念咒什麽的。這個符號畫完了,他把手放在唇邊舔舔血跡,傷口很快就愈合了。而地上的那個符號也開始發揮了它的作用。那些原來還在屋子牆上的蜘蛛,大的小的,都朝著那邊爬過來,不一會就在哪符號裏擠得密密麻麻的,還在不停爬著。


    我趕緊別開臉去,就算不是密集恐懼症患者,看到這麽多是蜘蛛在這裏密密麻麻的爬著,還是很恐怖的。而且對於那些蜘蛛來說,就好像地上的符號有著一種特別的能量,讓它們在裏麵怎麽擠著,卻都爬不出來的感覺。


    宗晟拿著院子裏的一把掃把說道:“行了,走吧,我們進去。”


    “這些蜘蛛……”


    “有些小動物對氣場很敏感的。我是在地上畫了個結界。形成了穩定的氣場,吸引它們過來。它們進去之,就出不來了。蜘蛛,蛇,螞蟻還有不少小動物都會對這種特別的氣場有感應。聽說有專門用這種方法驅使動物幫忙做事的門派。”


    “那麽厲害,那這些就一直關他們在裏麵嗎?”


    “等我們找到我們想要的,回去的時候,再把這裏打開就好了。”


    宗晟用掃把把門上的蜘蛛網都掃了下來。老北能讓這些蜘蛛幫他看家,宗晟作為他的徒弟,也能讓這些蜘蛛暫時離開。


    還是從門框上麵摸下了屋門的鑰匙。隻是這一次,跟著一起被摸下來的還有一把蜘蛛網。打開了屋子門,屋裏的冷氣,就吹了出來。宗晟一邊說道:“我以前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剛回來的時候,也在這裏住過幾天。不用怕,這裏沒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他這些話分明就是說給我聽的。


    屋裏還算幹淨,宗晟打開了燈,客廳就亮了起來。那屋子裏,一整麵牆都是一副很多的符咒。在那符咒前還有這香爐。


    宗晟上前找到了香,先上了香。我就站在大門裏,沒有走進去。看著他繁瑣的上香步驟,也不明白是在幹什麽,好像是他們學這行的規矩吧。


    上香之後,就聽著宗晟說道:“祖師爺在上,弟子宗晟給祖師爺請罪。我師父老北,心術不正,把祖師爺的這套東西,都用在了邪念上。他已經落入邪見。弟子為保命,為保一方安寧,為那些無辜卷入事情中的人,不得不讓他留在了沙恩酒店的廢墟下。弟子以下犯上,但是,我沒有做錯!”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腰挺直著,聲音不大,但是卻很有力。我知道我愛的男人就是這樣的,他不是壞人,他沒有被錢蒙了眼睛。


    宗晟上好香之後,就對我說道:“我去找找道番,你跟著我。”


    “好。”我跟在他的身後。本來以為他是怕我被什麽東西傷害的,但是一想著他在進門的時候就跟我說了,這裏沒有不幹淨的東西,那他還擔心什麽呢?


    宗晟帶著我走進的是一件放著書桌的大房間。房間中帶著潮濕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人來了,這裏的燈在亮起來之後,還跳動了幾下。在那沉重的,有著很多年頭的木箱子裏,鎖著兩個掛鎖。就一扇門,卻鎖上了兩個掛鎖。宗晟沒有鑰匙,他在房間裏找了一下,也沒有找到鑰匙,最後,還是用了最原始的方法,直接就抓著那鎖,突然用力一拉,那鎖就脫下來了。


    櫃子打開了,裏麵整齊地放著一些東西。他拿出了一塊布料,抖開了一看,那果然就是道番。很大的一幅,都有一張床那麽大了。


    整理了一下,這裏麵共有八麵道番。宗晟在想著那麽抓捕沈繼恩的方法的時候,也肯定把這些裝備也計算進去了。


    在收拾好八麵道番之後,他又從櫃子裏拿出了一件黃色的袍子,那是道袍,上麵的紋繡,很精致也很講究的樣子。


    他一邊折疊好,一邊說道:“要是能從別人那借到道番的話,我也不想用他的。寧願花錢也租人家的,也不想在這翻他的東西。不過既然已經翻了拿了,就順便給他送終。以前小時候總覺得,是他給了我的第二次生命,,是這輩子注定是要給他養老送終的。再後來,發現,我的第一生命都是他設計的。哼,還養老送終呢。這次拿了他東西,算欠他一個人情。”


    “你打算給他送終嗎?”我問著,“可是我記得他死在沙恩酒店的時候,是被砸得都不成人形了。也沒人去認他。”


    “過幾天我去,給他穿上這件袍子,讓老黃頭他們去處理就好。用老北自己的錢來給他自己下葬就可以了。”


    我想這個結局,老北應該滿意了吧。他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死無葬身之地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也挺合適的。現在宗晟肯把他弄出來下葬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對得起他了。


    我們是拎著一個大包從老北家出來的。在離開院子的時候,宗晟用剛才從老北的箱子裏拿出來的一枚銀元,朝著那院子中間還是擠在一起的蜘蛛滾去。那銀元就跟刀子一樣,一下就劃開了結界。地上的蜘蛛在銀元滾過去之後,一下倉皇而逃。


    鎖上門,宗晟給奶奶打了電話,讓她把附近村子裏專門做法事的那個服務隊的負責人手機號給了他。一聽說我們是在老北的家裏出來的,奶奶在手機裏的喊聲,我都能聽到了。“你們現在在那邊村子?不是說去散步嗎?散步就走了那麽遠?你怎麽就不想想優璿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罵是罵,但是她還是給了宗晟那人的手機號。這一路回去,我們還是這麽慢慢走著。用我手中的手機當電筒用。而宗晟則是不停的打電話,聯係人來為老北送葬的事情。因為老北的屍身還在殯儀館,從認屍開始,都會很麻煩,他是幹這個的,下葬就跟普通人有點不一樣。那邊接聽電話的人,還是有些擔憂,還說會親自到市裏跟宗晟談談的。


    反正人都死了那麽多天了,多等幾天也沒問題。


    第二天一大早,為了避開我媽,我和宗晟還是在早上七點就開車離開了村子。跟奶奶這邊說是約了殯儀館的人,早上就去認屍的。


    奶奶送我們出門的時候,還一個勁的喊著,說我千萬不要去殯儀館。孕婦去那種地方不吉利。


    宗晟的事情很多,我這個孕婦也不能一直跟著。回到市區之後,我就開始休息,然後就是用開水給寶寶洗衣服,做著生孩子的準備。


    這也是有個借口,讓我媽媽別來。奶奶現在忙著礦上的事情,姑父是剛接手,什麽也不會,奶奶比以前還忙呢。姑姑現在也懷上了,她也不會幫我做什麽。就怕我媽來這裏住幾天,我們幾個現在都危險著呢,她來就更危險了。


    夏天的太陽很大,我在整理出來的,院子裏的晾衣服的不鏽鋼管子上,晾好孩子的衣服。就看到牛力帆急衝衝的從的士上下來了。


    我們的院子,院門到現在都還沒有裝上呢,他就這麽衝到我麵前來,質問著:“你是不是跟沈涵媽媽說了什麽?”


    看著他那樣子,我也不客氣地說道:“我跟她說什麽?她找你了?還有你這表情是什麽意思?想打我啊?我可是孕婦!你確定你要動手嗎?”


    他那氣呼呼的樣子,就差頭發沒冒火了。他說著:“對!我是挺想打你的!你都跟沈涵媽媽說了什麽?”


    “說了你的痛苦,你是隱忍!你的偉大!”


    “還偉大呢!你……”他咬著唇,沒說話了。


    我嘟嘟嘴:“男人,咬嘴唇不好看!”我拎著桶,往屋子裏走,“外麵太陽那麽大,你要不要進來躲太陽,順便吃點綠豆湯啊。”


    他也沒跟我客氣,一邊往裏走著,一邊說道:“沈涵媽媽早上五點多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她在機場,她想了很久,因為你說的那些話,她願意幫我們。”


    我接著他的話,說道:“她是在幫她自己。不是幫我們。這些都是她的罪,她在贖罪呢。”


    回到家裏,我給牛力帆盛了綠豆湯,自己也喝上了,就坐在餐桌旁一邊喝著綠豆湯,一邊說:“如果沈涵媽媽在看到自己的兒子被人利用殺害的時候,能勇敢一些,帶著兒子反抗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有那麽變態的沈繼恩了。那是她兒子啊,她竟然在她兒子最痛苦,最自閉的時候,選擇了帶著妹妹離開他。他心裏能不生氣能不怨恨嗎?


    如果是我的兒子出了事,哪怕就是變成了惡鬼,我也會抱著我的孩子,一起跳下火海的。


    你還記得那第三個鬼胎的十三歲的小男孩嗎?都說鬼胎心狠手辣,但是那個小男孩呢?要是他沒有被老北找到的話,他應該還跟他媽媽好好生活在一起吧。他媽媽那麽愛他,就是因為愛而化解了鬼胎的怨恨。


    鬼胎的怨恨都能化解呢,何況沈繼恩也不是鬼胎。就這樣,她媽媽都不敢多給孩子一些愛。這是她欠沈繼恩的,不是在幫我們。她是在還對沈繼恩的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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