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不是他樂意發生的,為官者最怕這種事,這也是他從政以來最大的一次災難,他這一整個月也沒有睡好覺,可這些王八蛋隻忙著收錄他的罪名了。


    沈鬱氣急,沒有心情跟恭王爺周旋,隻冷笑了聲:“恭王爺既然那麽關心川地災情,那就去川地吧,聽剛才恭王爺這麽說來,那川地的災情一定嚴重,沒有一年半載的好不了,恭王爺就在那邊多待幾年吧。”


    他是如此的漫不經心,毫不負責任,且說話能氣死人,恭王爺狠盯著他,沈鬱咬著牙笑:“怎麽恭王爺又不想去了?不是擔心那邊的百萬蒼生嗎?怎麽不把恭王爺前些日子拍賣‘天逸荷’的銀子全都捐獻給災區呢?”


    他也不讓恭王爺說話,徑自道:“恭王爺,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但是小心閃了舌頭。”


    恭王爺被他氣得直哆嗦,直呼他的名字:“沈鬱!你不要以為強詞奪理就能掩蓋你犯得錯,你的那些罪名所有的人都看在眼裏,大梁百姓不會原諒你,大梁皇朝的列祖列宗不會饒了你的。”


    沈鬱哼了聲:“那些事是列祖列宗的事,就不勞王爺你操心了,還是恭王爺你急著去見列祖列宗呢?”


    恭王爺氣急:“沈鬱,你……”來的時候明明要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經過這幾次的交鋒,他被沈鬱氣的理智盡失。


    楚雲徹看著麵色冰冷的沈鬱微微的挑了下眉,好一個瑜王爺,好一口伶牙俐齒。


    本來以為就這樣了,想要鬥嘴,沒有人能夠說得過沈鬱,可偏偏這個時候秦觀站了出來:“皇上,微臣也有話要說,還輕皇上允許。”


    蕭祁昱看了他一眼:“秦觀,今日主要討論災區的事情,你要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沈鬱的事情他心中有數,沈鬱不能拿恭王爺怎麽樣,就跟恭王爺不能拿沈鬱怎麽樣一樣,兩個人頂多練練嘴皮子,可秦觀就不一樣了,一牽扯進來就是炮灰,所以這個時候就不要添亂了。


    他本是好意,然而秦觀跪下了,執意要說,沈鬱冷笑了聲:“讓他說!”


    秦觀不怕他,跪在地上背還是直的,直直的看著沈鬱:“瑜王爺行事有失偏頗,麵對實情不但不虛心接納,反而拖他人下水,這是其一;管教屬下不嚴不知錯反而蓄意縱縱,這是其二;包庇罪者,有失公平,這是其三;把攬朝政、氣焰囂張、廣植黨羽,排斥異己,視朝政如兒戲,這是其四……”


    他說的條理清晰,針針見血,就連痛恨他的恭王爺這一刻也不由得側目看他,這個狀元郎還真是有膽子,他都不敢說沈鬱把持朝政,因為沈鬱本就是把持朝政,整個大梁朝就是他的,這個人人都知道,可是沒有人敢說。


    這個狀元郎好膽量,說的好啊!


    恭王爺戲虐的看著沈鬱,這麽多年了,說他們沈家父子把持朝政、氣焰熏天的人都被他們父子拖出去砍了,那麽現在又出來了一個,沈鬱能怎麽辦啊?


    他把手攏進了袖子裏,準備袖手旁觀,看看沈鬱能夠怎麽反駁他,他不是長了一副伶牙俐齒嗎?


    他本想聽聽沈鬱的好口才的,然而沈鬱就說了一句話,他等秦觀說完後說道:“秦觀以下犯上,拖下去,秋後處斬。”


    朝堂上一陣抽氣聲,隻有蕭祁昱喊了他聲:“皇叔!”


    沈鬱沒有回頭,徑自說道:“林昭玄失職,免除禮部尚書一職,在家候待查。”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真的,沈鬱很少有這麽嚴肅的時候。相對於隻說了一句話就被處斬的秦觀來說,林昭玄這個太輕了,所以他跪地磕了一個頭:“罪臣領命,謝王爺、謝皇上不殺之恩。”


    沈鬱沒有看他徑自說:“副監察史監督不利,免除少卿一職,留京待查;戶部、工部尚書監管不力,免除尚書一職,降至侍郎,在未查清楚之前,在家候職;川江官員,上至知府下到縣令,貪汙興修水利歲銀,致使水壩決堤,地動之後未能第一時間前往震區,兩罪並處,一徑查實,當屬死罪,秋後問斬……”


    他原來也知道這些事,恭王爺冷笑了下。


    沈鬱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平平板板的,念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一個字都沒有念錯,獎功懲過,麵麵俱到:“魏翼兵士雖初始沒有抵達震區,但在震區救援一十二天,風餐露宿,性命相抵,功已抵罪,魏國公指揮不當,罰俸祿一年,所有參與救援的士兵,獎俸祿一年;陣亡將士授予烈士軍銜,其子女永享朝廷俸祿。”


    說完這些後他看向周漢林:“周相並大理寺卿協同三司自今日起著手調查,要盡快給本王一個交代。”


    周漢林、大理寺卿出來領命,沈鬱回頭看蕭祁昱:“皇上,賑災一事微臣監管不力,今日自行請罰,案件一日不明,微臣便待在家中,請皇上批準。”


    蕭祁昱看著他沒有說話,沈鬱低著頭看不見表情,但蕭祁昱知道他心裏不好受,連著處罰了這麽多人,跟賭氣一樣,他這性子。


    蕭祁昱歎口氣:“皇叔,我知道你是累了,這幾天你先回去休息,請罰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好了,眾卿如果沒有什麽事,就退朝吧。”


    這個早朝沒有用多長時間,下麵刷刷的跪滿了人,恭王爺看著這跪地的人細微的笑了下,雖然沒有能扳倒沈鬱,可沈鬱身邊的人降職的降職,被貶的被貶,短時間內也耀武揚威不起來了。恭王爺看了一眼尚且跪在地上的秦觀,今日還真多虧了他,他死的也值。


    沈鬱果然閑賦在家好幾天,朝堂上一下子少了他,楚雲徹都覺得少了點什麽,眼睛總不自覺的向那邊看去,那把座椅上空蕩蕩的。不隻他的視線往哪看,恭王爺也往那邊看,他甚至也覺得皇上的視線也會不由之主的落上麵,當然這也許是他的錯覺,沈鬱不來上朝,皇上應該高興才對。


    蕭祁昱也是這麽想的,他應該高興,沈鬱在時他一眼都不看他,很想跟他撇清關係,他們倆的關係本就應該撇開,床上有多親密,床下就應該有多清白。所以沈鬱在朝時,他們倆的視線很少撞上,都各自控製著。


    現在他不在,他這視線終於也不用特意去控製了,越不用控製,他看的便越多,不知道沈鬱在家幹什麽。


    他這一走神,下麵已經議論紛紛了,這幾天的朝堂上沒有什麽重大事,全都是圍著災後重建的事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平複震區的物價,米、鹽價格居高不下,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平複下來,朝中眾人議論紛紛,有的說要增加商人賦稅,強迫他們降價,有的說從外地調遣糧食,以平物價,總之各執一見,誰都不讓誰。


    蕭祁昱心想他們那些建議效果都是差不多的,增強商人的糧食賦稅,那他們肯定會增高糧價,從外地調遣糧食,再加上運費,米價同樣下不來,最重要的是,今年洪澇災害多,廣闊的川地糧食收成少,靠朝廷開糧倉救濟不是長久之計。


    結束了早朝後,蕭祁昱替沈鬱修剪他的那盆二十萬兩銀子買來的蘭花,沈鬱走的時候賭氣走的,連花都不要了。蕭祁昱不想讓這花死掉,二十萬兩銀子啊,宮裏的花匠一聽這麽貴,都不敢給他養,於是他就親自操刀了。


    劉公公還在一邊看著:“皇上,你輕點兒剪,要是剪成禿子了,王爺回來不知道怎麽心疼呢?”


    蕭祁昱遞給他剪刀:“那你來剪?”


    劉公公連忙搖手:“還是皇上你剪吧,這一個葉子就值一千兩銀子呢,老奴不敢下手啊。”蕭祁昱放下了剪刀,看著這盆嬌氣的蘭花道:“我也不敢剪,不如拿給他剪吧。”劉公公眨了下眼,他這是要去找王爺了嗎?


    蕭祁昱咳了聲:“皇叔最近都在幹嘛?”他不是想沈鬱了,隻是他總的有個理由把沈鬱請回來,他很清楚這個皇叔要麵子,必須要他去請才行,而他也需要個理由去請。


    他與沈鬱的關係說句不好聽的就如劉公公說的那樣,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兩個鬧翻了沒有什麽好處,所以就算是為了這黎民百姓他也的請他回來。


    劉公公聽他這麽說了非常高興:“那皇上,咱這就走吧,沒準兒晚上就能把王爺接回來呢。”


    聽到晚上這個詞,蕭祁昱輕咳了聲:“走吧,帶上花。”


    蕭祁昱到了沈府,本以為沈鬱自己在家的,結果還有個客人,那客人蕭祁昱也認識,小客人見了蕭祁昱臉上也一陣青一陣白的,說話都結巴了:“皇……皇上……”


    蕭祁昱看著他笑了下:“顧銘耀?你怎麽在這?快起來,這不是宮裏,不用下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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