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如他所想的那樣,已經投軍了,投到了他原本最不屑的大梁軍隊裏,曾經他是被官兵到處追殺的匪首,他的大哥、二哥,他西山的家人全都死在官兵的手中,可在南詔的日子裏,他才想念大梁,當南詔與大梁開戰的時候,他目睹了其中的慘烈。


    他並沒有深入南詔,就在邊關的小鎮上,所以首當其衝,南詔十萬大軍,而大梁隻有五萬守軍,力量懸殊,大梁的這五萬守軍是沈家軍,紀律嚴明,整齊有素,可就是再厲害也不是兩倍人馬的對手。


    邊關小鎮很快被戰亂攪的天翻地覆,顧飛在看著一個又一個大梁士兵被砍殺後,他再也忍不住拔出了刀,他在邊鎮住著的日子,跟這些士兵也混熟了,他不懂南詔語言,是這裏的小士兵教他說的,他雖然是士兵,可他們都是大梁人啊。


    就這樣,他投軍了,在他救下的士兵的引導下投軍了,他救的這個士兵年紀跟他一般大,可已經在邊關好多年了,他笑著告訴顧飛,他出生在這裏,父母祖輩守在這裏,於是他生來也成了士兵,當一個士兵很好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由衷的說的,因為大梁對他們這些士兵們的待遇很好,尤其是沈家軍,更是待遇優良,能夠當上士兵就意味著有了鐵飯碗。


    他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這麽些年沒有過戰爭了,他們大梁同南詔的關係非常好,一百多年未曾有過戰爭,誰想到說打就打。


    他也不喜歡打仗,可他的父母都戰死了,現在輪到他了。吃了這麽多年的皇糧,總要為國家獻一份力量。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都是亮的,就是這雙明亮的眼睛打動了顧飛,顧飛不再恨大梁的士兵,他們都是好樣的,在國難麵前,個人的恩怨已經沒有那麽大了。


    顧飛的武藝很好,很快便被收編進了部隊,這一次他不再是臥底,他是真正的大梁士兵了,顧飛坐在高高的山上,看著天上的一輪月亮笑了下,王爺,我也成了你的士兵了,不知道你現在好不好,我不能回去見你,就替你保衛這一方河山吧。


    看他笑的溫柔,小士兵問他:“顧大哥,你笑什麽呢?”這些日子顧飛的武藝已經征服了眾人,他跟他做鄰居這麽久都不知道他武功高強,明明剛來的時候腿還是瘸的呢,他給他請的大夫都搖著頭歎息呢。


    顧飛看他上來也笑了下:“梁越。”


    梁越把飯給他:“吃吧,吃了早點兒休息,明天早上怕是還有一場惡戰要打。”顧飛笑了下:“嗯,謝謝你了。”


    梁越往他身邊一坐:“太客氣了,你都救了我一命呢。”


    顧飛不在意的笑了下:“你就別整天念叨了,你是我的兄弟呢。”


    梁越拍了下他的肩膀:“就是這麽個理,你也不要再跟我說謝謝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後半夜我們倆還要當值呢。”


    顧飛點了下頭,他們守衛的地方是邊境最高的這個高地上,因為高,所以易守難攻,兵力相對的少,他們兵員都是倒班的,幸好南詔邊境的天氣不冷,他們的糧草也還充足,裝備也齊全,如梁越說的那樣,他們沈家軍物資充足,待遇非常之好。顧飛咬著肉幹,咬著咬著就笑了,王爺對自己人真的很好。


    他吃完了飯心境已經平和了,他也就鑽進營帳裏睡了,他會好好的守住這個邊境。


    蕭珩此刻又收到了沈鬱的一封信,沈鬱信裏依然是很安穩的,於是他也就放心了,西陵在最西邊,隔著京師太遠了,他不能隨時回去看他,也隻能從這一封信裏知道他好不好了,看到沈鬱抱怨小福子給他釀的酒辣,他笑出了聲,還是個酒鬼。


    珩王妃坐在一邊繡一方帕子,看他笑問道:“王爺有什麽高興的事嗎?”蕭珩點了下頭:“京師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珩王妃也溫和的笑了:“那就好。”她說完又低下頭去繡花,他們現在脫離京師了,所有的一切都要節約了,不是奉銀不夠花,而是她的夫君花銀子大手大腳,一時半會兒還改不了。蕭珩看她低著臉,麵色溫柔,於是也坐下來幫她整理繡線,並發著一百零八次誓言:“我保證不亂買東西了。”珩王妃笑笑並不在意,她在這裏過的很快樂。


    蕭祁昱此刻已經與陸琪、沈家軍與哀牢山北邊的塔河沙漠匯合了,陸琪追鐵勒殘部至此,沈將軍也是如此,鐵勒的三支部隊分別把他們引倒了這裏。


    進入了這片塔河沙漠後,鐵勒的殘部就不見了,跟藏在了風沙裏了一樣,毫無蹤跡了,陸琪不甘心,憑著自己的十萬大軍在這裏已經兜了好幾天圈子了,直到碰到沈家軍後才明白,他們是被人耍了,陸琪氣的直罵娘,可沒有罵出幾句,風沙就灌滿了他的嘴。


    沈將軍也很著急,不僅沒有阻殺敵軍,反而被他們引到此處,真的是奇恥大辱,他們此刻還有兵馬、還有糧草,所以也並沒有太急,隻是氣。


    兩軍又兜了幾天圈子,還是找不到出路,陸琪坐在地上看沈將軍:“我們與城裏失去聯係了?沈將軍你呢?”


    沈將軍自然也是,不僅與城內失去了聯係,連皇上都失去了聯係,陸琪深吸了口氣:“點燃烽火!”


    沈將軍一驚:“這是萬不得已下才能使用的聯絡方式。”一點燃烽火就意味著他們輸了,會引起戰士慌亂。


    陸琪點頭:“我知道,可這該死的大漠,我們轉不出去啊,倘若皇上他們從外麵進來接我們,我們就能走出去。”


    沈將軍看著他不知道說點什麽,他知道陸琪說的對,他隻是對他這種坦誠的性格佩服,他不在意他陸家軍如此丟人。陸琪又摸了把頭:“快點兒吧,我也是等著將軍你來了才想這麽弄的,本來不想點的,可有什麽辦法呢?我們總不能困死在這裏吧。我也想一刀刀砍死那些該死的家夥,可是那些該死的王八蛋隻知道逃,他娘的,真是晦氣。”


    沈將軍終於點頭了,他知道陸琪說的對,他們不熟悉沙漠作戰,在這裏兜圈子很容易遭受伏擊。


    於是就這樣,三軍終於匯合了,蕭祁昱看到完好無損的沈家軍跟陸家軍心中有些激動,他怕他們也如他這樣遭受伏擊,可看他們都很好後,他心中終於鬆了口氣:“沈將軍!陸將軍!”


    沈將軍、陸琪看見他也很激動,三軍匯合,三方人馬全都抱在了一起。沈將軍先看到了蕭祁昱的軍隊:“皇上,你們是遇到伏兵了嗎?”


    蕭祁昱嗯了聲:“在紮姆穀遇到了鐵勒埋伏的伏兵。沈將軍、陸將軍你們呢?”


    兩人各自說了說自己的情況,最終明白了什麽原因後,陸琪破口大罵:“想不到那些直腸子的羌賊竟然知道用戰術了,真是草他娘的!”


    沈將軍也氣的罵了幾聲,但他很快道:“皇上,那我們便快點兒回城吧,鐵勒既然敢用這種戰術,那冒鋒一定會殺回去的。他是想引開我們。”


    然而正當他們整軍回城時,聽到了天邊隆隆的聲音,那是一種非常大的雷,沉悶的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那樣,陸琪本能的罵道:“都什麽時候了,大冬天的打什麽雷啊!”


    然而很快他便罵不出來,天邊真的如同沙漠狂風一樣,從天邊卷來滾滾黃沙,其氣焰之大遮天蔽日。


    周烈驚到:“那是……是暴風沙嗎?”他們研究過沙漠作戰,可是再大的風暴也不會成這個樣子,黑色的跟從地獄卷來的一樣,等他們漸漸的靠近,沈將軍終於喃喃了聲:“這不是沙暴,是重騎軍!”


    蕭祁昱看他:“沙撒重騎軍?”他像是要找個人否定一樣,然而沈將軍看著他點頭:“皇上你也知道他們?”蕭祁昱沉沉的看著天邊,他怎麽不知道呢,沙撒重騎軍威名掃了整片西北邊界呢,沙撒的領土不都是靠這一隊重騎軍橫征北站搶掠而來的嗎?


    他看著這一片黑壓壓的部隊,心中也漸漸的沉了下去,他時刻預防著北羌與沙撒的勾結,就是因為害怕這一天的到來,他研究過這一隊重騎軍,從他們誇張的領土來看,就知道他們所經之地從不失敗,所向無敵。


    他的沉默讓陸琪不解,他現在滿心的興奮,被北羌的那支賊軍耍了好幾天,已經是滿腔怒火了,現在來個人讓他們出出氣,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陸琪大聲道:“皇上!我們怕他們做什麽!殺過去,片甲不留!”


    蕭祁昱本能的道:“不行,你可知道這是沙撒重騎軍!從他們這奔來的樣子看,軍隊數目不少於八萬!”


    陸琪切了聲:“皇上,我們有十七萬大軍呢!我們不怕他們!我們就算踏也踏死他們了!”


    蕭祁昱這一會兒才看了一下他們的軍隊,陸家軍同沈家軍是他們大梁的精良兵,這麽一段時間他們自主的正好隊伍了,整整齊齊的站在他的後方,陸琪向他道:“皇上。我們陸家軍輕騎軍五萬!步兵五萬!沈家軍也有輕騎軍兩萬,步兵三萬,還有皇上你的也有一萬輕騎軍啊!我們不怕他!”


    他的眼裏是淩厲的戰氣,在這一刻深深的感染了蕭祁昱,蕭祁昱看向其他的將領,他們的眼中皆是這種不畏的精神,沈將軍、周烈、秦川、周烈等人看著他凝重的臉色,跪地道:“皇上,我們願作先鋒軍!”


    蕭祁昱隱忍在身體裏的熱血在這一刻沸騰了,他日夜盼著徹底摧毀北羌,或許還曾想過要連同在背後支持北羌的沙撒一起滅了。


    而現在機會來了。


    他看著滾滾而來的沙撒重騎軍,眼裏都成了紅的,他想現在他們已經到了眼前了,如果在他們眼前跑,就太丟人了。而且他們跑的再快也有跑不動的步兵。


    蕭祁昱想了種種理由,其實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想打,已經打了那麽多場仗,贏過、輸過,敵人在他心中隻成了一個符號,殺!


    沙撒鐵騎在靠近蕭祁昱的部隊前卻停下了,在相隔幾裏的地方停下了,他們像是悠閑的站著看風景一樣,排列好了所有隊伍,一起看星星。


    為首的將士是人高馬大的,足足高出他旁邊的冒鋒一頭去。


    蕭祁昱拿著千裏鏡看:“沈將軍,你認識這個人是誰嗎?是亞頓嗎?”亞頓是沙撒王牌軍的首領,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這個就是他了。


    沈將軍也看了眼:“皇上,我也隻是聽說過他,年齡四十有三,任沙撒皇牌軍將領十餘年,打過百餘次仗,贏的居多,在沙撒國有不敗將軍之稱,他身高八尺,鷹眼鷹鼻,手段陰狠,最常用的兵器是一把長劍,劍柄刻一金蛇。”


    他說的非常仔細,同蕭祁昱了解的差不多,不過這些細節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也差不多確定身份了,因為他身邊的冒鋒在氣急說著什麽,而這個人隻說了幾句,冒鋒就閉嘴了,盡管氣的臉紅脖子粗。


    冒鋒是北羌的主站首領,同鐵勒相輔相成,在北羌主戰派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而沙撒若是跟他們勾結在一起的話,也應當給予這位將領足夠的尊重,而這個人如此高傲,那一定就是所向睥睨的亞頓了,也隻有亞頓才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


    冒鋒是在問他為什麽已經衝到眼前了卻停下了,為什麽不一鼓作氣踏平他們,可這個該死亞頓卻在這最好的時候停下了,讓他奔出去後又回來,真是該死!


    他費盡心血,折損那麽多的士兵才將他們引出來,大梁的守軍梁督軍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他龜縮在厚厚的城牆之後,就是不肯出來,這讓他們的威力無處施展。


    三十裏的城牆擋住了他們嗜血的腳步,而今日,他終於將他們騙出來了,終於可以不用一年又一年的跟他們耗下去,終於可以踏平北疆,直取中原。可這個該死的亞頓卻不急不躁的,仿佛不管他的事一樣。


    他們這是聯合在一起了啊!有什麽事都應該一起商議,一起做決定,可這個人仗著自己的隊伍倚老賣老!


    亞頓看著冒鋒氣成這樣輕蔑的笑:“冒鋒將軍,勝利已經近在眼前,何必那麽著急呢?反正他們已經跑不了了不是嗎?”


    冒鋒看著他那張薄薄的嘴唇氣的不想理他,打前鋒都是他們打的,引誘大梁兵出來也是他們,他現在卻還在這裏說風涼話,也不怕被噎死!


    可盡管這樣,冒鋒還是得聽他的,因為他還得仰仗他的這八萬鐵騎。果然亞頓說:“冒鋒將軍,大梁的主要兵力都在這裏了,我可以跟你保證這些人一個都不會剩下,那麽冒鋒將軍你還有什麽好顧忌的呢?”


    冒鋒斜看了他一眼:“你確定一個都不剩?”


    亞頓摸著劍柄輕笑:“冒鋒將軍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在一邊看著,不用你的兵上,你隻管看著就好。”


    他遙遙的看著蕭祁昱的部隊,胸有成竹,蕭祈昱的軍隊數目是眾多,但他毫不畏懼,如果躲躲藏藏跟自己打遊擊戰的話,還真難以對付,但是如果要打起野戰來,他們不配。大梁的軍隊不配,這麽多年龜縮在城內,戰鬥力早已不是當年橫征暴斂的時候了。


    安逸是一個軍隊最大的敵人,他們二十多年不曾有過大戰,所有的戰術都會生疏,所有的刀槍都會生鏽,他們將會在他們的鐵蹄下喪命,那一聲聲脆弱淒慘的呼喊,將成為他們勝利的號聲。


    而自己的士兵是紀律嚴明、久經戰火的,英勇無比,充滿著侵略的血性,全都是最有經驗的老兵,他們這幾年橫征西戰,打垮了周圍的小屬國,參加過無數的戰爭,曆經無數次的沙場鏖戰,所以他相信這支虎豹之師,自己就足以將大梁的軍隊一掃而空了。


    更何況自己還有北羌的輔助呢,他跟北羌互為輔助軍隊,共同的利益將他們聯合起來,內有接應,外有強兵,他們一定可以勝利的。


    陸琪看著他們不動了奇怪了下:“這孫子不會是被我們的人數嚇住了吧?”


    蕭祁昱搖了下頭:“不會的,他們既然把我們引到這裏來就是知道我們的兵馬人數了,斷不會後退的!”


    陸琪拍了下馬屁股:“那我們衝!”


    已經開始下雪了,天越來越昏暗,兩軍耗在這裏尤為冰冷,與其這樣還不如衝呢!


    蕭祁昱知道這種情況,他再一次的看了下戰場,壓下了心中的疑慮,使勁的揮了下手:“好,我們衝!陸將軍左翼,沈將軍右翼!剩下的隨我來!”


    大梁一二六年十二月三日,中午,大梁與沙撒兩軍的主力開始了第一戰,天空下著小雪,千軍萬馬在飄揚的雪花中若隱若現,戰線如同長蛇般蜿蜒動蕩。


    左翼陸家軍首先發動了猛攻,迎著迎麵的風雪,十萬大軍開始緩慢地向前移動,無數披甲戴盔的士兵揮舞著武器衝向了戰場,喊聲驚天動地,黑壓壓的列隊如同潮水似的湧向戰場,鼓聲震動,號角齊鳴,他們的人數眾多,足足是亞頓的兩倍人馬,而這種人數的優勢讓他們心裏優越,喊聲震天。


    一鼓作氣,誰先衝鋒誰先贏,這個道理一直都是陸琪的理念,所以他指揮著全軍衝了上去。


    然而亞頓的部隊巍然不動,相比起陸家軍的囂張喧囂,他們的陣營,森然站立,暴風將旗幟吹的獵獵作響,嘀嗒嘀嗒的馬蹄聲接連不斷,傳令兵奔走於各個方陣之間發布著口令:紮穩陣腳,做好準備!


    前排的步兵聽命的蹲下,將盾牌和長矛托深深的□□泥沙土裏,建起了厚厚的盾牆。組成一字擺開的防禦陣勢,在後麵的八千弓箭兵分成六列縱隊,表情冷峻。


    等他們衝上前時,弓箭手一*兒的發箭,於是這絡澤不斷的箭一批批的將他們射殺在半路上,上衝的人如同被風吹拂的麥浪一樣,一*的低下去,然而後麵再換一批,他們在最開始的衝鋒中有著無窮的不怕死的精神,然而這不怕死的精神很快就讓重騎軍踏滅了。


    在他們沒有爬起來時,那一隊黑壓壓的重騎軍如同暴風一樣席卷而來!沙漠是他們的主戰場,在這裏他們暢通無阻,在這裏他們砍殺盡興,大梁的兵在他們手裏如同是嫩生生的娃娃,在他們想要出招前已經被他們砍於馬下。


    他們已經殺至,他們不畏死,以密集隊列猛攻防禦陣勢的一頭,於是勢如破竹地嵌入了這個他們排練良久以為毫無破綻的陣營中,如同龍卷風一樣狂暴的旋轉著,向左右擴散,於是整齊的整列頓時如同決堤的堤壩,陸家軍步兵驚慌失措,紛紛向後逃跑,卻大片大片的被沙撒重騎兵砍殺,就像秋風掃落葉,一片片的倒下了。


    右翼沈家軍看到陸家軍慘烈至此,再也忍不住衝了過去,想要挽回些什麽,可是他們的遭遇並沒有比陸家軍好多少,衝入陸家軍中的人數隻不過是十萬鐵騎軍的一小部分,於是他們也被卷進了整個戰場。


    沙撒重騎兵對他們進行了可怕的圈圍,被打的散亂如水的敗兵呼天搶地的大喊。這是一幅怎樣的人間慘境,從沒有敗成這樣的周烈手都抖了:“皇上!”


    蕭祁昱並沒有比他好到哪兒去,臉色慘重,他隻聽過沙撒重騎軍的厲害,可沒有想到如此的厲害。


    可再厲害他們也逃不走了,這種情況下也不能逃,他不能讓沈家軍與陸家軍毀在這裏。他知道這一次是他指揮失誤,是他太傲,在打了那麽幾次勝仗之後就飄飄然了,以為自己是沙撒重騎軍的對手了。


    蕭祁昱握著韁繩的手都是僵硬的,他喉嚨裏堵得咯咯響,仿佛風雪全都灌倒了他的嗓子裏一樣。


    周烈已經急道:“皇上,讓我上吧!”


    秦川也喊道:“皇上,讓我們輕騎軍上!我們不怕他!”


    蕭祁昱終於將滿嗓子的血腥味咽了下去,他開了口:“好!周烈左翼,秦川右翼,無論如何都要頂住。”


    程謹之看著他:“皇上,那我呢!”


    蕭祁昱看著他笑:“程將軍隨我殺入陣中!”程謹之狠狠的拍了下馬:“好,虎翼、龍翼隨我衝進去!”


    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想清楚了,知道前方是漩渦,衝進去隻會沒命,可也要衝,因為龍卷風不會隻席卷一個地方,當吞滅了陸家軍與沈家軍後就輪到他們了,與其讓他們一個個的吞並,不如一起上,噎也要噎死他們!


    當他們衝進包圍圈之後,便感受到了其中的慘烈聲,在外麵時不能親身感受,現在才身臨其境,感其身受,如果亞頓的重騎兵是如雷霆的衝擊,那他麽則是雷霆之下的遭殃品。


    重騎軍重甲在身,人高馬大,他們所有的攻擊對他們都毫無傷害。


    沙撒騎兵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數十萬步兵在這重踏之下如雨打過的麥苗,整個戰場響徹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陸琪就這麽看著,已經憤怒的靈魂出竅了。他一直在京師生活,就這一年在邊關,然後打仗從來沒有敗過,特別是這些日子,北羌賊子一步步敗退,他就以為他們也不過如此,可今日才知道這一隊沙撒的鐵騎軍有多厲害。


    蕭祁昱一刀劈過,鮮血噴濺在他臉上,他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一個帶鐵甲的頭顱滾了下去,蕭祁昱喊他:“陸少將,帶著你的兵馬從我後方衝出去,這裏我頂著!”


    陸琪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我不走!這些該死的王八蛋!我不相信他們沒有弱點!該死的!”


    蕭祁昱又劈死一個,回頭看他:“好!”他這一聲喊得嘶啞,陸琪不知道怎麽的覺得他這是認同了他的觀點,他大喊了一聲,衝進了包圍圈裏:“殺!”


    他是從沒有見過這麽樣的大戰,是沒有見過這麽強的敵人,可他從小就是蠻橫的,隻有他強,隻有他欺負別人,從沒有別人敢欺負他的,陸琪滿眼充血的殺了進去。


    戰血磨忠魂,英雄出少年,在經過了這一場血戰之後的陸琪成長了,從一個沒有經過沙場的血戰的少年長成了一名真正的戰士。


    砍人已經砍的手臂發麻,重騎軍重甲在身,一身盔甲仿佛穿不透一樣,唯有脖頸是他們的弱點,然而這隊重騎軍全都是人高馬大的,相比起砍他們的脖子太累了,然而砍馬腿更累,這就加劇了他們的作戰的艱難。


    刀刃砍在盔甲上震的手臂發軟,有無數的士兵因為這樣刀刃掉到了地上,然後被他們毫不留情的砍翻在地。


    然而經過了無數血的教訓後,他們也終於知道了應對的方法,□□挑脖子,絆馬腿,重騎軍一倒下就會連累其他的騎兵,於是也短暫性的緩和了戰場,大梁士兵在經過了最開始的慌亂之後,他們緩過來了,頂住了沙撒騎軍最猛烈的攻擊,夜幕也終於緩緩的降下來了。


    兩軍終於歇戰了,大梁軍隊敗退十裏紮營。沙撒重騎軍沒有追,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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