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快要報廢的小轎車在停在了萬向的停車場中央,聽聞有情況,許多人都趕來圍觀,當然,他們手中都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第一個開門的黃瑋崢一下車就幫其他人打開車門,虛弱的老狼剛走出汽車就被黃瑋崢猛然摁在車尾箱上。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往常冷靜處事的黃瑋崢此時如此反常的激動,但沒人敢上前阻止。


    黃瑋崢根本不在乎此時別人的眼光或是老狼身上的傷痛,他牢牢用手肘扣在老狼的脖子前質問道,“你一開始就知道疫苗是假的,對不對!”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陪你們去送死。”老狼沒有反抗,他和黃瑋崢對視道。


    “宇恒根本沒打算殺我!”


    “是嗎?你如果真的這麽認為,為什麽還要去搶他的槍?”老狼哂笑道,“你心裏也開始不相信那個杜宇恒了吧。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現在你能活著在這質問我,完全是因為我當時沒讓那小子把你打得不成人樣。”


    心煩意亂的黃瑋崢咬牙甩開手,後退了一步但沒有繼續反駁老狼,而是轉身憤憤離去。張曉穎見狀連忙追去,而下車後就一聲不吭的梁旻莨隻能在陌生人的幫助下將仍然昏迷著的龍皓扛上不知是誰推來的急救床。


    青山安全區在熊熊烈火中毀滅的一幕幕依然在黃瑋崢的腦海裏揮之不去,那此起彼伏的哀鳴和慌張混亂的場景就如同病毒危機失控後悲劇的重演;而杜宇恒最後的背影更是讓他陷入永遠的悲恨與自責之中,就像一道將永世纏繞在他生命中的詛咒一般折磨著他分崩離析的人生。


    梁旻莨和龍皓是黃瑋崢在青山唯一找到的同伴,陳茉和韋厲勤還有韋宏等人生死未卜,也就是說他連杜宇恒的遺願都沒能完成,而這一切都是因自己帶去的“疫苗”而起。如今連黃瑋崢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憤懣的黃瑋崢來到連接停車場和一樓市集的整備樓梯間,心情從未如此混亂的他氣衝衝地踢翻擋在他麵前的鋁合金方桌。伴隨從桌麵上掉落的物件一個個停止發出噪音,他內心的嘈雜才稍微能得以暫時的平靜。原有理智被打破後的他思緒仍然矛盾不已,以至於他不得不扶著牆邊的儲物櫃,嚐試調整紊亂的呼吸。


    “你還好吧……”站在門口的張曉穎很少會用這麽溫和的語氣對別人說話。


    “結局不應該是這樣的……”黃瑋崢低著頭哽咽道,“我隻想就他……而現在我卻害死了他……”


    “這不是你的錯……我們誰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不,有人想到了,”黃瑋崢緩緩抬起頭,雖然沒有真麵看到他的眼睛,但張曉穎能感覺得到他那一雙猶如黑夜中血紅的雙眼,籠罩著詛咒般的仇恨吞噬著最後一抹黃昏的陽光,“他什麽都安排好了,一定是他!”


    “瑋崢,你在說什麽?”


    黃瑋崢沒有理會張曉穎,他用力一錘儲物櫃,檢查了一邊背在背後的散彈槍,邁著可怕而沉重的腳步向市集方向走去。


    市集裏原本擁擠的人群似乎都感覺到了那股毀滅的煞氣,不約而同地為黃瑋崢和跟在他背後以防他失控的張曉穎讓出一條大路。站在三樓負責把守戒備的衛兵也覺察到了一樓的異動,當黃瑋崢走上二樓徑直往登上三樓台階時,他們已經開始持槍戒備。但不知是因為黃瑋崢手上的那把伯奈利散彈槍嚇人還是因為黃瑋崢本人散發出的強大威懾力,沒有人敢攔在他麵前阻止他前進。


    “兄弟,你要做什麽?”一個膽大的衛兵突然插入一邊用手推擋黃瑋崢向前一邊提了提他手裏的砍刀,就像在暗示自己也不是吃軟飯的慫貨,會就這樣讓黃瑋崢在管製區撒野,“你知道這上麵是幹什麽的地方。你這個樣,我們是不能放你進去的。”


    “讓開。”黃瑋崢目光剛一鎖定對方,那個衛兵似乎感到脊背一涼,肩膀不由得一顫,“我有話要問張刑。”


    “有什麽話,我替你傳達吧。”


    這時,附近的守衛增加到了五個,他們有的拿著步槍有的拿著砍刀,但這些黃瑋崢好像都沒有放在眼裏,麵前衛兵的警告,他更沒有當一回事。衛兵的一隻手仍擋在黃瑋崢胸前,黃瑋崢向前一步,衛兵不僅沒有讓步反而推搡了他一掌。隻見黃瑋崢腦袋微微一歪,上嘴唇一抽露出緊咬的犬齒,赫然一抬手用散彈槍的槍托狠狠朝衛兵的下巴一頂,那人瞬間倒地不起。


    另一個離黃瑋崢不遠的衛兵剛想揮刀動手,一支利箭就從他麵前掠過插在複合板製材的柱子上。當他們回過神來時,張曉穎已經再次箭在弦上。有個拿槍的衛兵一舉槍便聽見伯奈利散彈槍清脆的上膛聲。沒人敢開第一槍,因為沒人知道開了這一槍後會帶來什麽樣不可收拾的後果,即便這樣也沒有人有一絲退讓的打算。


    “全都住手!”一個女人的聲音中斷了一觸即發的對峙。


    沒帶有任何武器的劉依靜從衛兵的背後出現,坦然走到了雙方的中間。她扭頭嚴厲地對拾荒人衛兵說道:“你們都讓開。”


    “劉姐,可是……”


    “退下!”


    “是!是……”


    衛兵們收槍讓開後,黃瑋崢和張曉穎也隨即收起了武器。劉依靜來到麵無表情的黃瑋崢麵前,心平氣和道:“瑋崢同學不要激動,我們都已經聽說了青山發生的事了。其實萬向剛才也發生了疫苗突變的事件,不過由於我們疫苗的播種是在控製的範圍內,沒有發生像青山那樣的慘劇。”


    “你是想告訴我青山的悲劇隻是個意外嗎?”黃瑋崢的口氣裏帶著挑釁的意味,但劉依靜沒有在意。


    “劉勇死了。”


    “這是個意外而已……”劉依靜臉上頓生黯然,“他是青山的間諜。”


    黃瑋崢看出了劉依靜的言不由衷。“他可不像是青山的人啊,更像是你們的人。”


    “邢哥說讓你們進去,他會告訴你具體的情況。”劉依靜的聲量顯然不比剛才,隱隱中更像是在懇求黃瑋崢放自己一馬。


    “如果他真心要和我談,為什麽不親自出來?”


    “你也知道,是你剛才突然闖進來的,在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我們又怎麽會讓邢哥出來跟你談話呢?”


    “先讓你的人全都離開辦公室附近,我們再進去談。”


    黃瑋崢的要求有沒商量的餘地,劉依靜隻好甩手示意讓附近的衛兵全都離開。被拉上藍色帆簾的辦公室周圍沒有看見一個拾荒人的蹤影,但在樓梯口和四樓的走廊邊上都還可以看到有負責應對突發事變的衛兵警戒。


    “來吧。”劉依靜側身擺手示意請黃瑋崢和張曉穎道,“邢哥還等著我們呢。”


    一打開辦公室的玻璃門,辦公室內放著的古典音樂一下子伴隨著濃鬱的茶香撲麵而來。和上一次黃瑋崢來相比,這裏的陳設似乎有較大的變化。原有張刑的辦公桌前還放了一張方形茶幾和幾張小藤椅,過去的皮椅被推到了牆邊,更引起黃瑋崢注意的是,這裏新增添了不少綠色盆栽,大到像發財樹一樣的傳統生意人喜歡的室內景觀樹小到辦公白領喜歡擺放的仙人掌,張刑幾乎要把他的辦公室裝點成一個室內小花園了。


    “邢哥。”劉依靜提醒了一下正忙著搗弄自己茶具的張刑我們的到來,隨後調低擺放在牆邊展示櫃裏的cd機播放的於現在情況完全不搭調的音樂。


    “啊,你們來啦!”張刑抬頭一看站在門前沒有表態甚至帶點敵意的黃瑋崢和張曉穎卻露出了歡喜的表情,他一邊在茶幾麵前增添了兩個茶位一邊示意讓黃瑋崢和張曉穎上前坐下,“聽說你們剛才在外麵和其他兄弟鬧得很不愉快啊,這可不好,大家有話好商量,是吧。”


    “你給我的疫苗有問題。”黃瑋崢開門見山道。


    “啊,哦,這我們後來也知道了。”張刑為黃瑋崢和張曉穎倒了一杯熱騰騰的綠茶,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道,“唉,說到這個我都有些後悔,不應該讓你們這麽早拿去的。你看,萬向的損失也不小啊。我們的醫療區現在還是一團糟呢。”


    “你是真的後來才知道還是早就知道了。青山現在全毀了,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嗎?”


    “哦,等等!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死了多少人。”張刑理所當然地撇清了和黃瑋崢的責任,但他說話的樣子根本聽不出一點著急或是嚴肅的味道,反而更像是在和黃瑋崢談論一場剛結束的遊戲一樣隨意,“誰叫你這麽著急把藥帶走啊。我後來讓你的朋友去找你都來不及,你看,他們現在還沒回來。”


    “什麽朋友?你在說謝濤和班智瑜?”


    “對啊,萬向這邊疫苗變異的事情發生後,你的那兩個朋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和你青山朋友們的安危,多麽可貴啊。”張刑自顧自的抿了一口綠茶,笑道,“哎,這茶不錯,你嚐嚐。”


    好茶葉在這個時期也是少有的奢侈品,但黃瑋崢根本沒心情品茶,他連忙問道:“你把謝濤他們派去哪了?青山?”


    “哎哎,不是我派他們,是他們自己申請要去的,我也是那時才記起他們是你帶回的朋友。見他們這麽著急,我就允許了。”


    黃瑋崢拍案而起,張曉穎趕緊拉扯他的手,暗示他不要激動;牆邊的劉依靜也在黃瑋崢暴跳的同時將右手放到了cd機背後,觀察明銳的張曉穎知道,那看上去有些醜陋的播放器後麵一定藏了一把手槍。


    “你到底想幹什麽?”黃瑋崢眯眼盯著仍然麵帶微笑的張刑質問道。


    “沒什麽啊,我什麽都沒做啊。”張刑誠然對視黃瑋崢懷疑的目光,攤開雙手說道,“你看,你要我給你疫苗我也給了;當然後麵出了點小狀況,你朋友要去救你,我也允許了。你說我做錯了什麽嗎?”


    答案很明顯,黃瑋崢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去駁斥張刑,他盡力克製急躁的心情,坐下繼續這場完全被張刑主導的談話。


    “哦,對了,跟你說個好消息吧。”張刑話鋒一轉道,“如你所見,萬向沒出現青山的慘劇,自然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研製出了真正的疫苗。這次你絕對可以放心給你那個朋友使用了。”


    “沒有必要了……”黃瑋崢低頭陷入陰霾,吐出的一字一句猶如掏心般劇痛,“他已經用不著了。”


    “哦!哦……我很抱歉。”這下張刑收回了剛才詭異的微笑,表露出一絲對黃瑋崢的同情,“至少他不會再有痛苦了。”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黃瑋崢站起身打算離開,“既然你說疫苗這事是件意外,我也姑且就當它是個意外,但如果再發生這種所謂的“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黃瑋崢帶著張曉穎極其不給張刑麵子轉身離開,但就像他想的那樣,這次談話絕對不是慰問匯報這麽簡單。張刑很快叫住了他。“對了,黃瑋崢同學,我給了你要的東西,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了呢。”


    “你給我的不是真正的疫苗。”


    “我答應給你疫苗,可我當時沒有保證疫苗一定有效哦。不過我不得不承認,當時我的承諾是讓你去救你的朋友,而現在這個結果我也有責任,你不願給我資料,我也不意外。”張刑自我分析了一番,然後無所謂地靠在藤椅上喝著自己的茶,“好啦,沒事啦!下一次我們再談資料的事。”


    黃瑋崢沒打算和張刑繼續商量什麽,他推開玻璃門先讓張曉穎走出辦公室後,自己準備離開這鬼地方。但當他一條腿踏出辦公室的那一刻,背後的張刑有意無意地說道:“哎,看來盧博士的研究又要推一推了。”


    是人都聽得出,張刑這番話是故意說給黃瑋崢聽的。黃瑋崢本想不了了之,誰知道這時劉依靜又對張刑說道:“邢哥,這次又有幾個幸存者來到萬向,我們該怎麽處理?”


    “當然是照常處理啊,有多少人,名單有嗎?”


    這簡直是對黃瑋崢無形的威脅。如果黃瑋崢不繼續與張刑合作的話,恐怕梁旻莨和龍皓的安全甚至是他自己的安全也不一定能得到保證。直到現在,黃瑋崢才意識到平日裏直來直往急性子的杜宇恒那時給他的警告是如此的有道理。


    “我會給你資料的。”黃瑋崢轉身對暗中得意的張刑說道,“但是我要你保證我和我朋友在萬向城的安全。”


    “沒問題。”


    “還有,你要記住,我給你資料並不是和你做什麽交易,僅僅是因為你們的盧博士更有可能解決這場危機。”


    “那是當然,這一點我相當清楚。”


    黃瑋崢剛關門離開,張刑的語調立刻嚴肅起來,他一邊品茶一邊警告劉依靜道:“我可不知道那後麵有把槍啊。”


    “那還不是為了暗中保護邢哥你嘛。”劉依靜微笑著把cd機的音量調大,自己也來到茶幾前嫵媚地坐下,端起張刑為她斟的一杯茶,吹了吹杯上薄薄的熱氣,小口飲下,笑道:“我提醒過你,你這麽做會激怒他。”


    “但也毀了青山,不是嗎?這個交易絕對值得。現在就剩下江上人的韋家輝了,不過他不會像廖黛萍那麽礙事。”


    “你這招可真絕啊,連我都覺得有些殘忍。”


    “沒辦法,盧華雄需要更加全麵的疫情傳播原始數據,這一次我算是給夠他麵子了。不過別讓他知道這事,不然他又要大義凜然跟我提什麽要求了。”張刑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說道,“青山的這事,就讓它變成‘意外’吧。這次青山亞種病毒喪屍的血液樣本以及評估報告,老狼什麽時候能給你?”


    “不清楚,他這次傷的比較重,估計得晚幾天。”


    “媽的,看來又得加價了。不過晚幾天也好,不讓盧華雄起疑心。”


    “那我們到時候給他這份病毒病變原始數據的時候該怎麽解釋?”


    “和黃瑋崢到時給我們的數據一起,就說是那個什麽前線部隊的資料好了。隻要能讓他老老實實做出疫苗,什麽借口都可以,這還不是你拿手好戲?”


    “那倒是。”劉依靜媚笑地靠近張刑,指尖在張刑胸口畫了畫挑逗道,“人家那麽賣力,你打算怎麽回報啊?”


    “放心好了,等疫苗做出來了,我們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張刑突然緊握劉依靜的手,把她拉入懷中笑道,“到那時,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討厭!”劉依靜故意玩弄般地反抗了一下,然後安心陷入張刑的懷抱,笑道,“你這樣子,真讓我懷疑,這h什麽的病毒是不是你做出來的。”


    “我倒是想啊,這種東西,我可做不出。”張刑愛撫著劉依靜的臉頰小聲道,“但我知道怎麽用。”


    “那就好好用。”劉依靜一口一個字媚笑道。


    張刑看著她冷笑地話裏有話道:“那個劉勇也死了,沒想到他竟然沒辦法除掉我們的小黃同學。你不難過嗎?”


    “有什麽難過的?”劉依靜側臉躲開張刑的目光,“他隻不過是我的棋子罷了。”


    “是嗎?我可聽到了許多關於你們的故事哦。”


    “是是非非還不是你最清楚?你要是再這麽對我將信將疑,那就別碰我!”


    劉依靜剛要起身,張刑趕緊把她哄住。“哎哎哎,別這樣嘛,我就是說說,說說而已。”


    空氣中建築和動物被焚燒發出的焦炭味依然濃烈刺鼻,殘紅的夕陽仿佛在告慰這一天裏逝去的亡魂。天空之飄散的細雨根本無法洗去那焚燒殆盡的建築殘骸上的血跡,黑色的塵埃也彌漫在已隻剩下斷壁殘垣的青山主樓上空。


    黑夜將至,窺探這滿地屍骸的變異者一個個走出陰暗的角落,隨著黑暗的蔓延而擴散,逐漸遍布整個青山安全區。它們踏過那原本牢不可破的城牆路障,蹂躪曾屬於人類的最後一點末日文明,分食著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融雜鮮血的雨水順著街道的排水溝從安全區留下,通往安全區的街道被這猩紅的雨水染紅。


    “謝濤,我們要立刻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落腳才行了。”走在比謝濤稍前的班智瑜環顧四周說道,“這裏到處可以聽見變異者的聲音。”


    “嗯。”謝濤提了提撐在他肩膀上的傷員,轉頭問她道,“你是安全區的人,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安全的地方嗎?”


    “前麵不遠的立交橋邊上有一個掛有便捷酒店招牌的樓,我們可以到那裏去。”


    “你確定那裏安全?”班智瑜朝傷員指著的方向看去,借著最後那一點夕陽,可以隱約看見那棟就在立交橋邊的酒店,“我們沒有時間再找其他的地方了。”


    “相信我,我是安全區的醫生。那裏是青山的前哨補給站。那裏應該還存放有武器藥品補給。”


    “好吧。”謝濤用下巴指了指酒店的方向,示意讓班智瑜開路,拿著老式衝鋒槍的班智瑜點頭向前走去,謝濤回頭對傷員笑道,“不好意思,他叫班智瑜,做事比較謹慎。”


    “我能理解。”傷員在謝濤的攙扶下一瘸一拐走著,“我叫廖媛。”


    “謝濤。”


    “你們是萬向的人?”


    “算是吧,剛到那不久。我們這次原本是要過來提醒你們不要使用疫苗的,可惜晚了一步……”


    “你知道疫苗的事?”廖媛驚訝道。


    “沒錯,萬向那邊也出現了疫苗變異,不過他們控製及時,沒遭到滅頂之災。給你們送疫苗的人中有我們的朋友,而且青山裏也有我們的朋友……”


    廖媛打斷道:“你是說黃瑋崢和杜宇恒他們?”


    “是的。你認識他們?”聽到兩個熟悉的名字,謝濤和走在前頭的班智瑜都不約而同激動道,“你知道他們怎樣了嗎?”


    “呃……不是很清楚。不過在安全區出現混亂的時候,那個叫梁旻莨的女孩子和一個胖小子一起到醫院來把那女孩子的男朋友救走了,我親眼看到的。”


    “梁旻莨的男朋友?”


    “估計是龍皓。”班智瑜笑道,“他們在田陽的時候就有點小曖昧了。”


    “對,那孩子就叫龍皓。”


    “龍皓受傷了?”謝濤問道。


    “嗯,斷了一隻手。”廖媛回憶道,“杜宇恒砍的。”


    “為什麽?”


    “他被咬了,杜宇恒為了救他,及時砍斷了那隻手。”廖媛就解釋道。


    “那龍皓後來情況如何?”


    “似乎病毒沒有擴散,應該可以保住一條命吧。”


    三人此時已經來到了酒店門口。酒店緊閉的玻璃門上被加釘了許多厚木板,兩邊的窗戶同樣如此。台階上未幹的血跡似乎不是什麽好兆頭,班智瑜和謝濤都拿出了武器,相比班智瑜的衝鋒槍,謝濤手上的軍刀或許在這個時候更能派得上用場。


    “門沒鎖。”班智瑜摸了摸門鎖上的槍眼,回頭對謝濤說道,“鎖是被人用槍打壞的。”


    謝濤對班智瑜做了個戰術手勢,示意讓他輕聲開門潛入,同時遞給廖媛一把手槍以防萬一。酒店裏沒有開燈,關上門後可視範圍一下子降到最低,他們隻能憑借木板縫隙裏透過的微弱夕陽昏黃的光線大致看清房內陳設的輪廓。


    稍微熟悉環境的廖媛在謝濤的幫助下點燃了放在門旁桌子上的油燈,三人隨之得以更好的看清周圍情況,但事實上效果也沒有多好。在他們正前方就是酒店招待處的櫃台,當然,他們不需要辦理什麽入住手續,四周淩亂散落的東西表明這裏的人走得也很匆忙,甚至翻到了幾張座椅也無暇扶起。


    班智瑜發現在櫃台邊上露出了一個人的雙腿,被拖拽的血跡一直延伸到門口,看來這個倒黴的家夥就是剛才開槍破門的人,但他這個樣倒在這,說明還有個東西躲在某處,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謝濤他們。


    三人來到櫃台前,發現了一具發黑的屍體,或許這人已經死在這很久了,還是說有人被變異者追殺逃到了這,破門而入後幹掉了這個變異者?但就這點線索,謝濤根本無法準確判定形勢,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現在這裏並不像廖媛說的那樣安全。


    “怎麽辦?出去嗎?”三人背靠背圍城一個小圈,班智瑜緊張道。


    “不,”謝濤瞄了一眼窗外的光線,“出去可能死得更慘。”


    “喂……”廖媛似乎看到了什麽,她倒吸一口涼氣,仿佛被幽鬼攝魂了一般,麵無血色地盯著躲在他們所在僅有的燈光之外漆黑的一片中的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那好像有什麽東西。”


    謝濤和班智瑜順著廖媛恐懼的目光看去,在黑暗之中,有真的有什麽東西在挪動,他們本想自欺欺人地判定那是幻覺,可當那一雙黃綠色的眼瞳突然在黑暗中一閃而出的時候,三人的脊背都不由得一亮,每個人的汗毛都在此時豎起,空氣在這一刻凝固,隻聽見他們驚恐的心跳和那個黑暗中的東西平穩的呼吸。


    那雙黃色的眼睛如同兩顆包裹著翡翠的琥珀,青綠色的眼珠左右掃視著謝濤三人,似乎是在確切的分析他們的情況,這雙駭人的目光最後鎖定在身體狀況和作戰力最低的廖媛身上,而且他們能感覺得到這東西正一步步向他們靠近,然而沒人敢開槍,他們的身體此刻就像被石化了一樣根本無法動彈。滄古幽怨的眼睛逐漸放大,他的一隻腳已經踏出了黑暗,而他似乎並不畏懼燈光,沾滿血跡的另一隻腳也站出了黑暗,就在光與影的交界線處,謝濤和班智瑜還有廖媛看到了做夢都想不到的一個人,此時站在了他們的麵前。殘破的耐磨褲和少了一邊袖子的軍綠色體恤衫,左大腿上還纏繞著早就被血浸濕的黑紅色布條;估計這就是那體血衫少掉的袖子。一把因為磨損而顯得略老舊的黑色95式步槍一撐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瞬間點化了凝固的空氣,那張疲倦的臉在光影與汗水的交織下擠出一點慘淡的笑容。


    “杜……杜宇恒?”謝濤讓班智瑜扶著廖媛,自己小步上前,收起軍刀,慢慢靠近道,“你怎麽了?”


    杜宇恒沒有回答謝濤,這讓他們起了疑心,而且杜宇恒這大汗淋漓傷痕累累的模樣也有點反常。班智瑜第一個警惕地拿起了槍,謝濤本想要班智瑜放下槍,但他自己說實話,心裏也沒底。


    僵持了許久,謝濤再次叫了杜宇恒一聲,暗自決定如果他還不回話,自己一定要開槍。


    “拜托,放下你那破槍好不好……”杜宇恒疲倦的笑道,“這麽久不見麵,你還是這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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