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放學鍾聲響了定後又過了三十分鍾,珊珊來遲的宗司才打開社團教室的門。


    「抱歉因為有點事而遲……又是女仆嗎!」


    社辦裏有個女仆在。


    也就是一乃又穿上了女仆的服裝。


    而且她特別換上粉紅色有許多褶邊而且裙子還相當短的女仆服裝。這是可以說與昨天的正統派完全相反的性感服裝。


    宗司心裏總覺得有點無法接受把這兩種服裝都歸類成女仆服,而現在更因為這服裝過於暴露的關係……讓他隻好把視線從這套服裝上麵移開。


    「喂,一乃……你今天又在搞什麽了?」


    想起昨天的種種事跡之後,宗司也覺得愈來愈不好意思。


    「放心吧,這隻是給你的福利。」


    她不知道為什麽充滿自信的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並挺起單薄的胸膛。


    「所、所以我現在要換衣服了,你先出去一下。」


    雖然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但宗司想到這樣總比跟這個粉紅色女仆待在一起要好得多,於是他便乖乖地走了出去。


    一陣子之後他才再度進到教室裏麵。


    這時候身上穿著平時那種黑色水手服的一乃已經坐在桌子前。


    「既然宗司也到了,那我就宣布今天同好會要進行的活動吧!」


    「話說回來,我們這個遊戲同好會還真的完全沒有玩遊戲呢,那你準備要做什麽?」


    「大掃除。」


    「這跟遊戲同好會有什麽關係!」


    「你先聽我說。我反省過昨天的事情了。」


    「你的反省是指不會再穿女仆服了嗎?」


    「不,女仆服我有時還是會穿。」


    「你這麽喜歡扮女仆嗎?」


    「是你說可愛——」


    一乃說到一半便幹咳了起來。


    「不關女仆服的事。我想說的是得改善一下這間教室的環境,至少也要能泡個茶什麽的。所以這應該也可以稱為社團教室改造計劃吧!」


    「社團教室改造計劃嗎……」


    宗司說完後便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果然除了中央那張老舊的桌子之外就沒有任何東西了。


    整個空間看起來可以說非常地單調。


    「而第一個步驟就是大掃除唷!我從第一天開始就有點在意了,這間教室可能因為很久沒有使用了吧,裏麵其實還滿髒的呢!」


    「是嗎?那就來掃吧!」


    雖然宗司眼裏看起來不會覺得特別髒,但想到女生在這方麵可能特別敏感後,他也就順勢點了點頭。


    「那我們快點開始吧!我去拿掃除用具過來。」


    晃著黑色長發的一乃站起身來。而宗司也隨著她起立。


    「嗯……那我要做什麽?」


    「你可以幫忙把這張桌子搬到走廊上嗎?」


    「ok,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


    宗司一邊看著一乃去拿掃除用具的背影,一邊拍胸脯保證沒有問題。


    但他馬上就後悔了。


    「嗚咕啊啊阿阿阿阿啊!」


    教室中央那張舊桌子乍看之下似乎很輕,但其實相當沉重。可能是相當高級的物品也說不定。不過宗司既然已經開口接下這份工作,他也隻好晈緊牙關,使盡全身的力量將桌子抬起來到走廊上麵去。


    「嗚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邊發出巨大的聲音,一邊將桌子放下並大大呼出一口氣。


    「還、還沒開始打掃就快累死了,手臂好痛啊!」


    建在山頭上的荒穀學園雖然因為通風而相當涼爽,但如此用力的情況下還是流了一身汗。


    宗司歎了口氣,接著用拳頭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好熱……」


    「是嗎?」


    「嗚哦哇!」


    一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他旁邊。


    「有必要那麽害怕嗎?」


    「放鬆的時候怱然有人出現在旁邊,無論誰都會嚇一大……跳……」


    拿東西回來的一乃,黑色長發上已經綁著三角巾,黑色水手服上也穿上圍裙,而且手裏還拿著雞毛撢子。


    「哪來的年輕人妻?」


    「抱歉……我雖然不討厭宗司,但你這個要求實在有點太快了。」


    「等等,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不是拐彎抹角的求婚嗎?」


    「扯太遠了吧!遠到除了你以外就不會有人覺得這是在求婚了!」


    「現在就真的像在跟我求婚了。」


    一乃很害羞般移開視線,用手指輕撫著由三角巾旁邊露出來的頭發。


    「害我心頭小鹿亂撞了一下。」


    「……我真不知道你是心思太單純還是太複雜了……」


    「哼,憑宗司你的程度哪能理解我在想什麽,我才不是那麽膚淺的女人呢!」


    「我訂正一下,你無疑是個討人厭的家夥。」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就是這麽討人厭。」


    一乃一邊說,一邊拿出手帕並把手伸了出去。


    她稍微挺直身體,整個人貼近宗司然後幫他擦了擦臉頰。


    「所以呢,我也會做這種事。」


    一乃的臉近在眼前。


    一乃的眼睛在近距離下看著宗司,而且從她身上還傳來淡淡的花香。


    除了酷熱之外,宗司又多了一個臉紅的理由。


    「一、一乃……」


    心跳不斷加速的宗司叫著女孩的名字。


    但她卻瞬間往後退,接著開口說:


    「那我們開始打掃吧!」


    然後就這樣走進教室裏頭去了。


    「真不知道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


    宗司帶著大夢初醒般的心情也回到教室裏。


    他們先用掃帚將較大的灰塵清除幹淨,接著開始準備用抹布擦拭教室。


    「宗司,地板和窗戶你要擦哪一個?」


    年輕人妻造型(即黑色水手服加上三角巾與圍裙——由宗司所命名)的一乃兩手拿著抹布這麽問道。


    「那我來擦窗——」


    「你是想從上麵看著我趴在地麵上擦地板,然後慢慢享受那種支配者的優越感對吧?」


    表情完全沒有任何變化的一乃緊盯著宗司並這麽說道:


    宗司隻能苦著一張臉然後搖了搖頭說。


    「我來擦地板,窗戶就拜托你了。」


    「就賣你個人情吧!」


    將一條抹布交給宗司後,一乃便轉身朝窗戶走去。


    從三角巾下麵露出來的黑色長發在她背後不停搖晃著。


    宗司吸了口氣後,就開始擦起地板來了。


    開始作業過了幾分鍾,一乃忽然這麽低聲說道:


    「這工作真是無聊透了!」


    三角巾加上圍裙的年輕人妻造型一乃這時候正墊起腳尖擦著窗戶。


    「我沒聽過有什麽不無聊的打掃工作。」


    趴在地上擦地板的宗司一邊擦一邊這麽回答。


    「是沒錯,不過還真是了無新意的回答。」


    「不然你期待我講出什麽答案?」


    「至少也要講出,讓我來把這場大掃除變有趣吧。這種話。」


    「這要求也太過分了吧!」


    「隻屬於宗司的、最棒的打掃。」


    「別以為這樣講很帥!你以為在打廣告嗎!」


    「嘖……」


    一乃咂了一下舌頭之後便閉上嘴巴。


    「如果……」


    但她馬上又開口說道。


    「……我的『煉獄』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就好了。」


    但光是這句話就已經讓宗司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嗯……想一下的話還是可以派上用場的。」


    宗司像是要把話題帶過股如此說道。


    「比如說?」


    「比如說……把收集起來的垃圾燒掉什麽的……」


    「用焚化爐就可以了。」


    「這倒是。」


    宗司為了想出其他的可能性而停下手邊的工作。


    火焰的異能,燃燒的長槍,殺傷力與破壞力。


    日常生活裏哪能得用上這些東西呢?


    「——完全派不上用場。」


    他不由得說出實話。


    「你的想象力竟然如此貧乏,我就想到了一個用途。」


    「真的嗎?」


    「嗯嗯。」


    「哪時候可以用?」


    「恐怖攻擊的時候。」


    「別為了讓『煉獄』發揮作用就放棄自己的人生!你本末倒置得也太誇張了吧!」


    他不由得站起來看著一乃大叫。


    一乃則是依然背對宗司擦著窗戶,而那頭黑色長發也配合著她的動作不停搖晃著。


    「說起來根本就是這個世界有問題。為什麽就沒有什麽邪惡大魔王啦、從異世界來的侵略者啦,或者是從一千年前就躲在世界暗處的神秘組織出現在我麵前呢……」


    「別希望世界毀滅好嗎……」


    「真是的,上帝也真是白目。」


    「這女人終於把事情怪到上帝頭上了。」


    「就是這樣才會被尼采給殺了。」


    「別把尼采說的像是殺人犯一樣!」


    「跟尼采比起來我個人是比較喜歡齊克果唷!」


    「齊克……這誰啊?」


    「索倫·齊克果。代表作是《致死的疾病》,是一名哲學家。」


    「哇……你會看哲學書啊?」


    「這是淑女的消遙。」


    「了不起,不愧是全校前幾名的優等生。」


    「通常看三頁我就睡著了。」


    「淑女,加油點好嗎!」


    「不過呢,齊克果那家夥說的話倒是滿有道理的呢!」


    「才看三頁就講得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樣子,你是他麻吉嗎!」


    「他說過,無論理由多麽冠冕堂皇,其實隻不過是肚子餓了沒錢就燒殺擄掠而已啦,fuck!』,真不愧是哲學家。」


    「沒有這種龐克風的哲學家啦!」


    「你知道嗎?哲學家有一半是狂人,而另一半則是理性的狂人。」


    「道歉,給我向全世界曆史上的哲學家道歉!」


    「真麻煩。」


    宗司沒有再回答,隻是誇張地聳了聳肩然後就又回去擦地板了。


    接下來有好一陣子教室裏都隻有擦拭窗戶與地板的聲音。


    「宗司……」


    「什麽事?」


    宗司不由得往聲音來源看去,結果手馬上停了下來。


    一乃站到窗框上擦拭高處的窗戶,而正在擦地板的宗司自然抬頭看著一乃——結果稍微瞄到裙子內側的宗司馬上滿臉通紅。


    「黑、黑色……」


    稍微有些透明的黑色布料與全白且纖細的腳形成強烈對比——結果在宗司視網膜裏留下揮之不去的影像。


    「宗司……你在看什麽?」


    鬧別扭的聲音響起之後,一乃就拉緊裙子、阻斷了視線。與裝扮成女仆時不同,被看見裙子內側讓她因為害臊而臉頰微紅。


    「沒沒沒沒沒沒、沒有啦,因為你忽然叫我……」


    「真是的,我隻是有點事情想問你而已……真是個色鬼……」


    說完後,一乃便搖晃著黑發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抱歉,真的不是故意的。」


    「嗬嗬,那你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來贖罪吧!宗司,正統派的深藍色女仆服與暴露的粉紅色女仆服,哪一種比較適合我?」


    一乃像是要調侃宗司般,一邊戳著他的額頭一邊這麽問道。


    紅著臉假下頭的宗司,腦海裏開始浮現一乃穿著女仆服的模樣。


    除了清純的深藍色調女仆服、以及非常適合黑色長發的白女仆帽與圍裙之外,又浮現了一乃稍微拉起一點裙子然後轉圈,說著我最喜歡主人了的影像——一想到這裏宗司立刻拚命搖頭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宗司的腦髓卻相當忠於十六歲男孩子的本能,立刻又不斷想起穿粉紅色女仆服裝的一乃。而這種模樣的一乃呢,那身衣服的裙子已經不隻是短,而是超短,可以說非常地暴露,雖然胸部有點沒看頭就是了。宗司隻好把頭晃動得比剛才更用力,想把粉紅色女仆服的一乃趕出腦袋——但深藍色調的女仆服一乃馬上就又變大了起來,把她趕跑之後則又換成粉紅色女仆服的一乃……就這樣兩種影像如同坐翹翹板般在宗司腦海裏形成拉鋸戰。


    「嗚哦哦哦哦!」


    最後宗司隻好丟下抹布,站起身來開始大叫!


    他立刻把浮現在腦海裏的女仆一乃狠揍了一頓,雖然也挨了對方十倍的拳頭但還是成功把她用繩子綁起來,然後塞進寶箱(存在於宗司腦海裏、保存珍貴記憶的箱子)裏並且上了好幾道鎖!


    太棒了宗司,這是你的完全勝利!


    「呼……腦袋差點就因為女仆而短路。」


    經過漫長的戰鬥(僅限於腦袋裏)之後,將深藍色以及粉紅色女仆服一乃都封印起來的宗司,嘴角不知為什麽浮現了有些靦腆的笑容。


    「主人您覺得哪種比較適合呢?」


    「兩邊都很合適!」


    訂正,是完全敗北。


    「啊……」


    不由得全力大叫的宗司這時候才回過種來。


    一乃站起身子,非常愉快地瞇起眼睛。


    「真貪心!」


    「沒有啦,那是因為……因為你忽然叫我主人,我才……」


    「沒關係啊,這就是你發自內心的答案吧?」


    「不是不是不是,那個……」


    「沒錯!我,森塚一乃,十六歲——」


    她無視產生動搖的宗司,直接撩起黑色長發並接著說:


    「——是個能滿足宗司要我又穿又脫的欲望、宛如天使般的少女。」


    「惡魔……這裏有惡魔。我說啊你隻不過是想要角色扮演而已吧!」


    「看宗司你這麽努力打掃,原本是想拿來當成給你的獎勵.結果竟然變成我自己樂在其中了。」


    「你那,獎勵。一詞聽起來就像是在騙人。」


    「是騙人沒錯啊!」


    「果然如此嗎!」


    一乃大剌剌地承認之後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般回去擦窗戶。宗司先是歎了口氣,接著便撿起丟在地上的抹布。


    「說到認真打掃嘛,其實也有件事讓我覺得很意外呢!」


    「唉唷,你也會感到意外嗎?」


    「雖然覺得平白被損了一下,不過我就當成沒聽見好了。總之呢,就是你開口說要打掃社團教室這件事讓我覺得意外。」


    正在擦窗戶的一乃微微歪著頭說:


    「那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我也不想長時間待在這麽髒的社團教室裏麵啊!」


    「我指的就是這一點,這個社團活動接下來也會一直持續下去對吧?」


    宗司笑了一下之後才看向一乃。


    「……隻是因為訂了契約罷了。」


    「說的也是,隻是因為訂了契約,不過……是不是稍微可以信任我了呢?」


    「真是個笨蛋…………」


    「我知道啊。」


    宗司雖然不知道背對自己擦著窗戶的一乃這時候臉上有什麽表情,但總覺得聲音聽起來比平常溫柔。


    之後又過了一陣子,兩人順利完成大掃除,社團教室也因此變得非常幹淨。


    「怎麽覺得……打掃得這麽幹淨反而讓教室顯得更加空曠。」


    「是啊,整個房間連一點裝飾都沒有。」


    由於桌子還放在外麵走廊上,所以現在教室裏真的是空無一物。


    和年輕人妻造型的一乃看了一下空曠的教室後,宗司不知道為什麽怱然有種悲哀的感覺。


    「除了桌子之外,希望之後還能有些別的東西。」


    「隻能想辦法從別的地方拿過來了。何況我本來就想要有泡茶的道具。」


    「是啊!」


    宗司深深點頭同意,而一乃則是看著走廊上的桌子。


    「那麽宗司,你最後的工作就是把那張桌子搬進來。」


    「……幫我一下嘛!你別看它那樣子,其實是很重的!」


    「好啊,隻要你猜中我內衣的顏色我就幫你——很簡單吧?」


    一乃輕笑了一聲後便惡作劇般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我一個人來就行了…………」


    宗司無力地回答完,然後便朝著走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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