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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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件事情十分肯定。就是有個人對我來說非常難以應付,而我人生的困境大多是那個人所造成的。


    那一天,也是如此。


    「我們去山裏的別墅打工。」


    才剛進入暑假沒多久,會長沒頭沒尾地突然冒出這句話。正當我在自家客廳悠閑地看著周刊漫畫雜誌時,她從緣側(注:木板走廊)光明正大地非法侵入,並且說出這句話。


    「就是這樣,記得空出時間。」


    然後她毫不顧忌地把我放在桌上的麥茶給喝了。


    「呼哈,不夠冰。」


    會長很厚臉皮地裝傻,還有她穿著隻在住家附近才會穿的熱褲裝,在學校那個八麵玲瓏的會長威嚴蕩然無存。加上舉止粗魯,邋遢的程度跟某幽靈文藝社員有得拚。


    ……那家夥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麽……?


    在我逃避現實之際,會長仍然繼續胡來。


    她將我放在桌上的手機拿起來,在八月的一周之間排進行程。我看著回到手中的手機,皺起眉頭。我原本以為如果她一如以往隻是一時興起的話,隻要徹底不予理會她就會放棄了,不過似乎沒那麽順利。


    「……你幹嘛擅自幫我排行程。」


    會長麵對電風扇盤坐著乘涼,轉頭用半邊臉看著我回答。


    「反正你也很閑吧?」


    我沒有點頭,隻是別開目光裝傻到底。高一暑假沒有象樣預定行程的鄰居高中男生,被年紀稍大的青梅竹馬嘻皮笑臉地盯著瞧,那笑容比罵人還要深入肺腑、攪動著內髒。


    總之,我先問問讓我在意的問題。


    「……而且這個『事情打工☆附住宿』是怎麽回事?」


    「雖然在同縣內不過在反方向的邊邊,又在山裏,要當天來回太困難了。」


    「……那你更不該擅自幫我決定。」


    「為什麽?暑假沒有象樣預定行程的敗組高中生,被人約出去還敢有意見?我真搞不懂呢!」


    她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說出搞不懂。而最令人難過的,是我頭腦中某個冷靜的部分反應竟是「嗯,的確。」默認了。


    「少囉囉嗦疇的,給我來就是了。」


    而且,事實上是我根本就沒有否決權。印在會長t恤背上的黑貓,用毫無慈悲心的目光看著我。


    自從我有記憶以來,這已經是「一如往常」的發展了,讓我懶得出聲反抗、隻是歎著氣。不過,平常在強製宣言後就應該結束的,今天的會長卻多加了一句話。


    「對了,我也跟佐佐原學妹說了喔。」


    那進入暑假之後就一直沒見到、總是麵無表情的女孩臉孔浮現在腦海中,讓我即將歎出的氣發生對流。


    讓人不禁想為她戴上草帽。


    要用一句話去形容降臨在熱氣晃動的舊站中的佐佐原三月,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她隻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身裙,散發著暑假問候明信片的清涼感受,乍看之下給人的印象有如避暑勝地的千金小姐。她的馬尾與挺直的腰杆平行垂蕩,被帶有泥土與濕氣味道的微風吹拂著。


    從稍微有一點空調的列車中,曝曬到炎熱的外界,表情一派輕鬆的佐佐原頸部也浮出汗粒。拿來擦汗的手帕,也是白到眩目。


    ——從最近的終點站轉搭了三班車後,一行人總算抵達目的地山莊的山腳附近車站。


    我們一大早出發、在第一個換乘站與佐佐原會合,直到過了中午的現在總算抵達。


    剛才在車窗外還看得到低矮的平房,不過這車站四周完全是一派田園景象。可視範圍內隻有田地與倉庫。我們將票交給煞有其事地從事務所裏跑出來的站務員——這裏沒有自動剪票機這種金屬設備——走出票口,白茫茫的日照讓鄉野車站前呈現一片眩目的景象。


    站前隻有一間晚上八點便打烊的便利商店,以及被鐵鏽侵蝕得不成原形的公車站牌。


    公車站牌附設老舊的候車亭與長椅,不過沒有任何人在那。在目視範圍內,其餘的就隻有道路旁的無人蔬菜販賣所。往更遠處看去,田野中還可以看到正在工作的人與農耕機,一點一點地有如背景。


    更遠方還有一連串長滿深色針葉林的山脈,也許那就是山莊所在的山中吧。


    「接下來要坐車了。」


    在電車裏似乎被蚊子叮到、不斷噴灑防蚊液的會長說道。她不同於抱著運動背包的佐佐原、兩手空空的。因為會長那有佐佐原一倍以上的行李,都是我在背。


    「應該會有人迎接,不過好像還沒來。」


    「不先跟對方連絡我們抵達了嗎?」


    「山莊沒有接電話線。」


    這哪門子秘境……我雖然有點不安,不過會長毫不在意地看著她的手表。


    「離約好的時間還差一點。


    對方來之前,先去那家便利商店打發時間吧,又這麽熱。」


    雖然每一間便利商店的裝潢都是暖色係,不過越往鄉下走就越偏向橘色,這是我的偏見嗎?這間店也是如此。冷氣雖然不強、不過很有效,遠比曝在空氣中都會發痛的外頭涼快多了。貨架的配置與販賣的物品種類與自家附近沒有差很多,不過多了些沒看過的品牌包裝。


    店長婆婆是個很和善的人,大概是年輕旅行者很罕見,所以問了我們不少問題。深得年長者歡心的會長巧妙地響應著她,不過告訴她之後要前往的山莊大致在什麽位置之後,話題開始偏了。


    「喔……那大概是鏡座吧。」


    「鏡座?」


    「嗯,我也是間接聽說的,有認識的人以前在那當過女侍。似乎是有偉大的學者還是占卜師住在那裏。」


    「莫非在這一帶很有名嗎?」


    婆婆表示對年長者來說是很耳熟的名字,但是也稱不上是有名,甚至連「鏡座」到底是地名還是館名都不曉得。之後她突然壓低音量說著:


    「不過啊,要去的話還是小心為妙。聽說被招待進館內的人都會變得很奇怪,嚴重的話還聽過搞不清楚自已是誰而逃出來的。」


    ……不知道這些話有多少可信——甚至於「鏡座」是不是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也不知道——不過我希望她不要亂講話。


    「喔喔,這還真是……」


    果然,我們的會長隻有表麵上憂慮,心底卻湧現好奇心了。


    結果,因為會長與婆婆聊上癮還有佐佐原黏在罕見泡麵的貨架前,讓我們在便利商店消磨了二十多分鍾。一到外頭,迎麵襲來的暑氣又讓我們感到畏縮。會長把買來的零食丟給我,環顧站前一圈。


    「迎接的人差不多快到了吧。」


    「在那之前,總該告訴我,我們到底要被帶去哪裏了吧?」


    現在問好像太晚了,不過這幾天來,我已經好幾次開口重複同樣的問題。佐佐原似乎也這麽想,等著會長開口。這次會長所提的打工,我們隻有聽到說是幫忙整理數據的簡單工作。聽說是會長的朋友提起的……


    不過到了當地聽到奇怪的傳言,讓我更加在意了。


    「至少要告訴我是誰介紹的……」


    不過我們的學生會長,隻是笑著簡單地回答:


    「馬上你就曉得了。」


    「久候多時了,姊姊!」


    馬上我就曉得了。


    不曉得是幾時出現的——發出怪聲跑來的人影,氣勢像是要追過自己的聲音一樣地抱住會長。而會長宛如用黃銅線綁在地麵上般若無其事地接住她,並且摸著有如無尾熊般抱住自己的少女頭頂。


    「哎呀,是你來接我們啊。」


    「既然是姊姊,我當然是立刻趕來啊。」


    少女暫時將臉埋在會長的胸口之中,呼啊~地發出陶醉的聲音,不過察覺我們傻眼地看著她,馬上舉起手,狀如手刀。


    「啊,成田同學你們好。」


    與她對會長那有如小狗般的喜悅神情相差甚遠,非常簡潔的招呼語。和往常一樣,她對年紀較大的我們也毫無顧慮。


    我好不容易重組混亂的腦海,說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還穿成那樣。」


    「穿成那樣」,是指這年頭已經很少見的和服裝扮。雖然是淡色的樸素和服,不過和服上披著帶有花邊的圍裙,看起來就像是和風茶館的女侍一樣。之前她也穿著服務生裝跑來學校,這家夥不管穿什麽樣子讓眾人看到都不覺得害臊嗎?雖然這附近人本來就不多。


    「你」是指佐藤。不對,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是匿名佐藤的某個人。是國中生,曾經參加過我們高中舉辦的「不迷途的羔羊谘詢會」這場學生的萬用谘詢會,還有姊姊就讀我們學校。不知是因為不想讓姊姊被找出來、還是有其他理由而不肯報出本名。會長似乎知道她的真實身分……


    我的問題讓佐藤(假)發出嗯……的聲音,用呆呆的表情歪著頭。因為她還抱著會長,頭有一半沒入胸部之中。


    「一次問這麽多我答不出來啦。」


    這問題有這麽高難度嗎……?就在我思考更簡單的提問法時,佐佐原開口了。


    「莫非……會長所謂提到打工的朋友就是佐藤妹妹嗎?」


    「沒錯!」


    佐藤不知為何態度跋扈地點頭,差點從會長身上滑落。


    「接下來要找大家前往的,是我朋友的房子喔。」


    我似乎可以理解了。原本我無法想象什麽樣的有錢人會擁有深山別墅這種奢侈品,不過擁有無比親和力的佐藤,會跟這種雲端上的人種親近,也沒什麽不可思議的……大概。


    「而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因為我是來帶路的!」


    佐藤露出微笑,用手指向停在環狀路口、強而有力的四輪驅動車。


    ——蚱蜢這種生物,為什麽會進化成那種形態呢。像那樣上下彈跳的話,腦子會晃出問題來吧。我以前不是那種人稱昆蟲博士的小孩,所以第一次思考這種問題。而且我還是無法體會蚱蜢的感覺。


    ——通往館房的山路,並不是車道這麽高級的東西,而是像一條由人類經年累月所走出來的靈長類獸道。隻有樹木跟草被踩禿了,曝露出的地麵仍然像馬鈐薯表麵一樣凹凸不平,以步行方式攀登都很困難的樣子。而且坡度又陡,有些地方甚至超過五十度。


    就算這樣,如果是直線那也就罷了,偏偏這山路又是九彎十八拐、以相當曲折的角度蛇行。加上周遭的景色隻有單調的樹林,將我們上下左右的平衡感徹底破壞掉。


    而鋼鐵的四輪驅動傲然地奔馳在這種原始道路上。在車站看到時,我還在想為什麽要用這種車子,原來如此,要是普通的小客車可能半路就拋錨了。它那憑蠻力製伏這段險路的樣貌,就有如野生的豺狼般。


    問題是,在都市長大的我們,並沒有野生動物般的三半規管。


    經曆過這段慘烈的道路後,我們到了原生樹林中一大片開闊的平地。由於之前的路太誇張,也不知道我們正在山中的哪個位置。


    我想看看時間而打開手機,不知不覺已經沒訊號了。


    我下車踩在令人感到有點懷念的地麵上。雖然地麵平坦得跟山路完全無法比較,不過搖晃的感覺還在,讓我差一點跌倒。


    才剛下車,充斥耳中的蟲叫聲讓身體回想起夏季,汗水也跟著噴發出來。在走山路時,車內隻讓我覺得有如棺材,不過一但置身於外界的酷熱,又讓人懷念起汽車那味道獨特的冷氣。


    「佐佐原你沒事吧?」


    「是的……」


    不習慣坐車的佐佐原在路途中表情一直很僵,現在因為從劇烈的上下運動中平安解放,讓她背靠著座椅完全虛脫了。我伸出手——畢竟這高度要穿著裙子下車不大容易——此時她露出困惑的表情,讓我有點擔心她是不是腿軟了。不過在我再次開口之前,她握住我的手,一鼓作氣地跳了下來。輕盈的重量貼上來,讓我的前臂感受到些許溫暖,又隨即消逝無蹤。


    最後留在車上的佐藤,帶著一臉也幫我一下嘛的表情伸出手來,不過我無視於她。


    「好偏心喔!」


    我背對抱怨的女仆,開始轉動思路……先下車的會長到哪去了。


    就在我轉頭一看時。


    我第一次看到了這棟建築。


    「嘩……這就是那棟洋館。」


    會長難得真心發出呆滯的聲音,我跟佐佐原也咽了一口氣。


    在樹木之間,原本令人看了腦海會浮現「無」這個字的平地上,建了一棟古色古香的洋館。


    有如箱子般的正四角影子首先壓迫視線。由於大小有簡單的講堂那麽大,所以看不出背後是什麽樣子,不過從有兩扇大門的正麵——大概是吧——來看的話,除了屋頂的些許傾斜之外,大致上是呈現立方體。


    我對洋館沒有太多知識,不過看來就覺得是相當異常的形狀。


    讓奇妙的印象更深一層的原因,在於顏色。不對,正確地說是它沒有色彩,完全是一片平坦的黑白。整麵牆壁都漆成白色,屋頂與四麵突出的陽台則是純粹的黑色。大概是用上了消去光澤的塗料,連有圓弧的部分都完全沒有反光。


    應該很眩目的強烈對比,卻可能是因為取麵做得好,看著並不會覺得疲勞。相對地,令人感覺到平常讓視神經充實的某些新鮮事物消失了。


    此外還有另一個奇妙的地方。舉目所見的所有窗戶都是毛玻璃。因此幾乎看不見裏麵的狀況。


    「真是雅致的興趣。」「有夠殺風景的對吧。」


    難以判斷是真心還是恭維的佐佐原聲音、與佐藤毫無掩飾的聲音在背後交錯。我倒是同意她們雙方的意見。要另外追加的話,就是感覺起來有點恐怖。


    想到這裏時,我才終於想起。


    「咦?黑須先生呢?」


    他是開著四輪驅動車送我們到館前、充滿上班族氣息的好青年。聽說他在館主經營的公司上班。明明是第一個下車,卻不見他的人影。


    「他去叫館內的人了,我們也先前往玄關吧。」


    關上車門之後,我跟著會長往洋館走去。


    玄關門在陽台裏麵,離地麵有一公尺高度,我們爬上一小段階梯。這是座堅固的木製階梯,走起來會有清脆的叩叩聲。


    一進屋簷底下突然變得昏暗,令人發汗的日光一下子消失,全身被令人發寒的陰影覆蓋,使得心髒發出原因不明的悸動。


    接著,洋館門扉由內側開啟了。


    第一個出現的,是白色的少女。


    不,其實也許該稱呼她為黑色的少女。從她及膝的長發、到她披在高雅的連身裙外的和服,點綴她的事物都是一片漆黑。雖然隨處有加入鮮紅的主色調,但是黑色在她身上的占有率,可說是壓倒性的。


    不過,在昏暗的玄關中先映入眼廉的,卻是她肌膚的透白。充滿透明感的肌膚因昏暗而讓輪廓顯得模糊,乍看來有如黑暗之中浮現的鬼火般。


    而且——好美。她的年紀應該比我稍輕,與佐藤差不多才對,給人的感覺卻不是漂亮或是可愛,而是宛如古老日本人偶那種原始的造型美。在洋裝上披著和服這種破天荒的打扮,與她脫離現實的容貌反倒是相得益彰。


    在我們一同啞口無言之際,白臉的小姐端正地向我們行禮。由


    於我的無知,不曉得真正行禮的規矩,不過我想這大概是正統的行禮方式。


    「初次見麵……我叫寄弦芳花。」


    然後她抬起頭來自我介紹,黑中帶白的少女——寄弦芳花臉上浮現無邪的笑容……可說是相當可愛,簡直讓人想為她大肆宣傳。


    因為與先前不同的理由,我仍然說不出話。會長沒理會我,禮數十足地進行自我介紹,直到佐佐原接著自我介紹時我回神了,結結巴巴地也報上我的名字。


    「成田真一郎先生嗎。真是奇特的名字。」


    她輕快的笑著,讓我跟著露出淺笑,身體的緊張也隨之放鬆。真是的,哈哈,我的名字被寄弦芳花小姐說很奇特呢。


    就在我嘻笑之時——突然感到背脊一涼。


    我轉動眼珠追尋氣息的來源,於是看到佐佐原正看著我。她的表情一如往常地淡然,可是眼神卻比以往來得更加無情而空虛。我的喉嚨不知為何痙攣了。


    我使盡全身的力氣——自重……全力地自重……——在我繃起臉時,館內出現了第二號人物。


    這次是位二十出頭、身材修長的男性。雖然隻穿著整齊的襯衫加上西裝褲,然而給人的印象輕爽不失體麵,非常合宜。身材高大卻不會給人壓迫感,也許是因為他散發出灑脫的感覺吧。


    同時,或許是他倆站在一起的影響——他那白晰的美貌與芳花小姐有些神似。不過服裝顏色與芳花小姐相反,以白色與亮灰色為主。


    當我們眼前這位美男子嘴邊浮現溫和的笑容正欲開口時,在這之前——


    「這位是哥哥寄弦參。他在父親的公司上班,不過現在正在休暑假。」


    芳花小姐介紹著。天國如果有河川的話,流水聲也許與她的聲音一樣吧。哥哥參先生半開的嘴巴動了幾下,但仍然笑咪咪地向我們行禮。


    「……就是這樣,還得一起生活。請多指教。」


    他的聲音就如外貌那麽平穩。我原本還在想有錢的大人會是什麽樣子,不過這個人應該很好溝通。


    「今天父母親在嗎?」


    會長向參先生發問,不過回答的是芳花小姐。


    「不,這次在家的隻有我跟哥哥。本來這就不是讓許多人使用的洋館。」


    我跟隔壁的佐佐原四目對望,會長似乎也有點驚訝。


    「哎呀……那麽,有管理人在嗎?」


    「當然有管理人,不過住在山腳,隻是定期地會來探視建築物的狀況。我在這裏的時候,沒有主動聯絡的話他並不會過來。」


    「咦?可是這樣的話——」


    生活起居該怎麽辦?雖然我不清楚上流階級的生活,不過這麽大的洋館隻有兄妹兩人——再加黑須先生才三個人——這感覺不太自然。


    「為此才要有侍女啊!」


    這項疑問,由我們打招呼時一直保持沉默的佐藤回答了。她輕浮地說著「我回來了——」與主人擊掌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侍女該有的態度。


    在車上聽說這奇怪的和風侍女與芳花小姐是國中的同班同學,也是感情很好的朋友。


    「她跟那個牧野是並稱雙璧的朋友喔!」她熱烈地講著,不過對於不知道牧野是誰的我們來說,實在不曉得程度如何。


    看到芳花小姐的笑容,她們感情好這點似乎是無庸置疑。


    「我可是家事萬能喔。清潔洗衣煮三餐、樣樣精通樣樣行呢。」


    哼哼,佐藤驕傲地挺起胸膛,芳花小姐也跟著搭腔。


    「聽起像是露骨的謊話,不過她是真的很厲害呢。」


    「討厭啦主人,人家會害羞的。」


    ……芳花小姐剛才的話似乎挺傷人的。不過當事人這位侍女似乎完全沒察覺,也罷。


    「另外,黑須他有工作所以馬上得回去,下次再來就是送你們回去的時候了。」


    因為芳花小姐開始跟侍女嬉鬧,總算逮到機會和參先生說話了。


    「那麽……」


    我像在數在場人數般,將食指晃了一圈。


    「接下來這禮拜,隻有我們六個人嗎?」


    我的聲音也許有點怯懦。畢竟雖然有參先生這位大人在,不過隻靠眼前這些人,要在這有如秘境的山中度過數日,總是會感到不安。而且,黑須先生連車子一起開回去了,這麽一來能不能自己下山都是個問題。還加上手機收不到訊息,電話線路也不通。


    我活到現在,隻在虛構的世界裏看過的「陸上孤島」,就這麽輕易地出現了。


    參先生不知是沒有發現我的不安、或是刻意要抹消我的不安,神情開朗地搖頭。


    「啊,不對——」


    「還找了另一個人。現在正在更衣。」


    芳花小姐毫不顧慮的插嘴就有如打暗號一般,讓玄關的另一頭傳來說話聲。似乎是那位「另一個人」與黑須先生的對話。


    「……是有聽說會準備工作服……就是這個嗎?」


    「不行嗎?這是小姐表示『難得有機會就搭配一下』所以特別訂作的衣服。」


    「唔……不,是沒關係。


    反正又不會見到認識——」


    ……我看向佐佐原,佐佐原也回看我。


    那是很耳熟的聲音。


    極為耳熟、卻又毫無幹勁的聲音。


    不過、不對吧。怎麽可能。是啊。


    我跟佐佐原用眼神疏通意識。而就在這一瞬間,第七位居留者露臉了——


    柔軟的頭發毫無規律亂成一團的蓬蓬頭。


    毫無裝飾的眼鏡、底下那冷淡的瞳孔。


    帶著這一切特征的臉孔高度隻在我的胸口左右,身材嬌小的女孩子。


    她身上穿著與芳花小姐身邊、正調皮地笑著的侍女同款不同色調的侍女服。


    「——的……人…………」


    從洋館玄關走出來的仙波明希,看到我們的臉,陷入啞然。


    我們的山莊奇談,就從這樣的遭遇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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