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鋼刀刺入牆中,外麵的黑衣人驚訝了一聲,憑著軍人敏銳的直覺,他已經感覺到了門後應該會有一個人,但是這一刀明顯沒有刺中身體的感覺。


    黑衣人拔回鋼刀,剛想破門而入,他的腳都已經抬起來了,但是客棧的門外卻響起了一聲力喝。


    “都他媽出來,在這呢?快點!”


    黑衣人一聽,什麽都沒來得及想,飛奔下樓,直奔客棧門外,那裏有他們今晚真正的目標。


    許塵此時正蹲在那個角落裏,長出了一口氣,要不是他剛剛及時的蹲下,他的身體一定會被戳出一個巨大的血洞,即便是修行者,他的身體也是一樣脆弱,或者說,他這個修為的修行者是這樣的。


    聽著客棧內的腳步聲漸漸離去,許塵才稍稍的鎮定一下,來到了床邊,無奈的看了一眼呆狀的老王一眼。


    老王雖然是榆木腦袋一塊,但是此時好像也是琢麽過味來了,他看了許塵好半天,顫抖的問道:“大爺!我剛才……嗯、咱們快跑吧!”


    許塵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老王有時也有能做出正確選擇的時候,現在當然得快跑啊,不然,就算等會那些黑衣人沒發現他們兩個,也要開始放火燒店了。


    逃跑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什麽時候跑,怎麽跑卻是個問題。


    許塵一邊思索著,一邊讓老王穿好衣服,一切準備完畢,許塵還是決定看看情況再說,外麵此時一定是快要有一場大戰了,他和老王可以趁著所有人疏忽的時候悄悄地離開。


    他帶著老王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發現真的沒有一個喘氣的了,之後,又來到了客棧的一樓。


    外麵的喊殺聲已經可以聽得很清楚了,但是不知為何,隻有喊聲,卻沒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許塵兩人溜著牆邊一步步的向前移動著,一直來到客棧的門口,許塵向後擺了擺手,示意老王停一下,自己則是將腦袋探出了門口,看向了卡站對麵不遠處的叢林。


    叢林的邊緣,幾十名黑衣人將一輛馬車團團的圍在中間,他們憤怒的叫嚷著、力喝著、咆哮著。


    雖然這些黑衣人的聲音嘈雜,但是意圖卻隻有一個,那就是要讓立在馬車旁邊的那個壯漢束手就擒,不要反抗。


    說來可笑,這些黑衣人雖然群情激奮,每個人的臉上也都寫著“奮戰”二字,卻是遲遲不動手,就連為首的那名的黑衣人也隻是怒目而視,根本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這和在客棧中的冷酷、果斷、訓練有素比起來,簡直就不像是一撥人。


    “你!”


    為首的黑衣人指了指馬車旁的大漢,麵容冷峻道:“你隻要束手就擒,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放我一條生路?”


    壯漢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毫無情緒可言,他右手牽著韁繩,左手卻是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左側麵頰上的刀疤,像是一種習慣。然而真正了解他的人卻知道,那更像是一種儀式,殺人前的儀式,“如果不是你們的主子就在附近的話,恐怕你們這些人早就死了!”


    此人正是在吃飯時與許塵吵了一架的那個刀疤臉。


    黑衣人首領聽到此言便是目光一滯,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對的,他之所以還沒命令出手,是因為他愛惜自己的性命,也愛惜同伴的性命。


    雖然修行者對於普通人而言也絕不是無敵的存在,要看修為到了何種境界。但是,自從他接到這個命令開始,他就明白,他們今天要解決的人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修行者,因為即便是那兩位“客人”提到這個人時也是滿臉的嚴肅,要知道,那兩位“客人”在他的心中卻已然是超凡的存在。


    他沒有出聲,隻是冷冷的站在原地,這是他的職責,他不能退縮,但是另一方麵,他也是在等待,等待那兩位“客人”的出現,他不想讓自己和同伴們成為殉葬者,或是炮灰。


    然而,擁有同樣想法的卻不止他一個人,還包括叢林之中的那兩名他口中的“客人”。


    一陣晚風吹過叢林,樹葉跟著不停的擺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叢林的深處,一位老者和一名書生模樣的人並肩而立,他們的目光穿過層層密林,死死的盯著林邊的一切。


    也許是看到這群黑衣人遲遲不肯動手,老者帶著沙啞的聲音低聲罵道:“這個廢物!怎麽還不動手,他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


    “你急什麽?”


    老者身邊的書生說道,“耗得越久對咱們越有利。你還沒看出來呀,這朱校尉和那個刀疤臉都在等著咱們出手呢!”


    老者雙眉一鎖說道:“你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書生眼睛不屑的瞥了老者一下,悠悠道:“你可真是年歲大了,這用腚溝子都能想出來!那個朱校尉自然知道他們不是刀疤臉的對手,此時一旦動手,他們定然會被殺戮殆盡,而那個刀疤臉自然是怕他先出手了,會讓咱們倆鑽了空子嘍。”


    老者聽到書生用腚溝子來做比喻,自然是大為惱火,但是細細一想,等會就要並肩作戰,此時鬧出些許矛盾怕是不好,便強壓怒氣,冷冷的問道:“你是說他已經發現了咱們的存在了?”


    “那你做夢呢?”


    書生的言語更加刻薄,無奈的臉上像是極其後悔和老者一同前來,“他是五境中期!盈海境!不僅靈氣充沛,靈識更是敏銳到了極點,能發現不了咱們?再說了,要不是如此,今天何須咱們一塊前來呀!”


    老者被書生的言語和焦躁的表情氣得全身顫抖,他猛的將腦袋向著旁邊一別,沉聲問道:“那你說,咱們現在怎麽辦?”


    書生也是懶得理他,悠哉的看了一眼夜空,微笑著說:“等……”


    此時,同樣在等待的還有客棧之內的許塵,他也期待著雙方趕緊動手,他和老王才好趁亂逃走。


    但是,所有人都在等著,拚殺卻久久沒有開始,勝負隻在一瞬之間,誰又敢拿生命開玩笑呢?


    許塵無奈的縮回了腦袋,輕輕的靠在了牆邊,嘖嘖道:“唉!吃飯時我還以為那個刀疤臉挺暴躁的呢,怎麽現在卻是婆婆媽媽的。”


    “哎!大爺!外邊都是些什麽人啊?”


    老王將腦袋湊到了許塵的耳邊,用極小的聲音問了一句,生怕被旁人聽見。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麽好人就是了!”


    許塵冷聲答道,他正發著愁呢,哪還有什麽興致猜測那些黑衣人的來曆,隻是,隱隱約約中,他卻對那個衣著樸素的女孩兒產生了興趣。


    能讓這些訓練有素的軍人和兩名修為高深的修行者都不敢輕易出手,看來刀疤臉絕非凡人,而那個女孩兒又能讓刀疤臉如此尊敬,甚至有些謙卑,那她到底會是什麽人呢?


    就在許塵無聊的猜測之時,突然感到他正在倚著的牆壁猛然一顫,之後像是整個客棧都開始抖動起來。


    不!甚至整個地麵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許塵瞬間就想到了什麽,再一次驚駭的將腦袋探出了門外,他要看看這個刀疤臉到底會有怎樣的修為。


    不知何時,外麵已經狂風大作,狂風卷著地麵上幹枯的樹葉滿天飛舞,不知為何,片刻後,滿天飛舞的樹葉竟然有規律的盤旋起來,像是被拉到了一個極速旋轉的漩渦之中一般。


    樹葉慢慢就匯成了一個漩渦的形狀,速度卻來越快,煞是駭人,而那個漩渦的中心,卻正是馬車旁平靜而立的刀疤臉。


    老王此時也因為好奇將腦袋探出了門口,見到此景,他不禁顫顫的問道:“大爺!您知道這是什麽嗎?那個、那個壯漢怎麽跟天神下凡一般。”


    “他在吸納天地靈氣!”


    許塵低聲的答道,卻不像是在回答老王的提問,而更像是在感慨。


    他也是跨入了修行之門的人,雖然和正統的修行並不相同,但是卻足以看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


    許塵此時自然也能吸納外界的靈氣,但是他深深的記得,當自己吸納天地靈氣的時候,隻是會有微風拂過,如果不仔細去感覺,甚至都有可能被忽略掉。


    而此時,刀疤臉吸納天地靈氣,竟然能引起如此之大的反應,甚至竟然產生了漩渦,這怎能不讓許塵感到驚駭。


    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就在許塵慨歎之時,一陣嗡鳴聲倏的響起,許塵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刀疤臉身後的那柄長劍之上。


    刀疤臉的右手依舊牽著馬車的韁繩,左手自然的下垂,但是他背後的那柄長劍卻是兀自的升了起來。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慢慢的將長劍向外拔著,一寸,兩寸……


    看來刀疤臉依舊沒有急於動手,或是不敢急於動手。


    長劍發出的嗡鳴聲越來越大,震動著眾人的耳膜,也震動著許塵的心。


    他太想知道刀疤臉到底已經達到什麽境界了,因為眼前的刀疤臉竟讓許塵想到了白窮天。


    假如那白窮天的第五境便是此等威力,那他豈不是此生報仇無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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