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狂風大作雷雨交加,突然,漆黑的高空中憑空裂開一個黑洞,一道金色光點破空而出,隻是那忽明忽暗搖搖欲墜的架勢,不免讓人有些替它擔心,它是不是沒油了?


    沒油的,呃,不對,是能量即將耗盡的紫色晶體,懸掛在高空之中,俯視著陌生的世界,心中滿是蒼涼。


    它終於不負主人之托來到異世,可憐它的主人,卻被那些忘恩負義之輩,逼到爆體而亡!屍骨無存!


    想到憤恨之處,它驟然金光大作——給它十年,隻要給它十年,它就能吸收足夠的能量,劃破虛空,重回滄浪界,尋回主人轉世悉心培養,到時候……


    哢嚓一道驚雷掃過,徹底暗淡無光的晶體一頭載下高空。


    銀色雷光悠然的拐了個彎——熒熒之火,米粒之光,還敢同老子爭輝?小樣兒,老子劈不死你!!


    ……


    與此同時,某縣的一座民房內,傳來嬰兒稚嫩的啼哭聲,聲音雖然不大,卻讓門外等著的任國平心生激動:“生了?媽?男孩女孩?是不是小子?媽?”媳婦這胎肚子溜尖,誰看都是男孩,沒差吧?


    話剛問完,就見母親出來,滿臉不悅的輕斥道:“大呼小叫的,你也不怕讓人聽見?”


    任國平心中一涼,笑容僵在臉上:“又是女孩?”如果是兒子,他媽不能這表情啊。


    “唉——”折騰了半宿的老太太,有氣無力地坐到椅子上,捶著肩膀輕歎道,“你說咋辦?這孩子是要還是不要?”


    這話說的任國平渾身一顫,神情僵硬的擠著笑:“媽你說啥呢?生都生出來了,還能不要?”


    “要要要,要了之後呢?因為這丫頭片子,把你這小科長的職位一擼到底?”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不知道挺聰明一兒子,咋會在關鍵時刻犯渾?“我可告訴你,你工作不工作的我不管,你要是因為這丫頭讓我沒孫子,今後就別再認我這個媽。”說著話,老太太眼圈一紅,瞅著牆上的黑白照開始抹眼淚,“我這輩子生了五個孩子,結果一場麻疹帶走了倆,現在就剩下你們姐仨,你大哥二哥要是還在,你爸哪能連孫子都沒看著就走了,我那苦命的老頭子,連死都閉不上眼……”


    聽著母親的哭訴,任國平緩緩的握緊了拳頭,別說母親不甘心,讓他為了個女孩,放棄兒子、放棄前程,他也不甘心,現在計劃生育抓的嚴,發現二胎一擼到底絕對不是謠傳,本以為這胎是兒子,他豁出去拚一把,媳婦這邊生著,那邊托人辦著準生證,找個時間差,隻要準生證下來之前不被發現,兒子、前途就都有了,哪曾想又是個丫頭片子?兩個女兒要是都留下,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辦不出第二張準生證了……


    不提外屋的娘倆各懷心事,單說屋裏,張月榮見自己東躲西藏、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又是個女兒?紅著眼將頭轉向炕裏,默默流淚再不出聲。


    接生的任家大姨見她這樣,心中也是難受,外甥媳婦連著兩胎都是女兒,現在計劃生育這麽嚴,難不成妹妹家真要絕後?心裏想著,她也沒法勸,隻能輕手輕腳的把孩子包好放到炕梢,收拾完東西悄悄撤了出去,


    屋內一片寂靜,劈裏啪啦的雨點聲,砸的張月榮心煩意亂,想到丈夫的期待,婆婆的祈盼,心中越發酸澀:為了這個孩子,他們兩口子承擔了多大風險?她怎麽會是個女孩?


    又是一陣雷鳴閃電,母親的本能,讓她瞬間轉頭看向一旁的孩子,見繈褓裏的小家夥不哭不鬧仍舊一臉憨態,張月榮鼻子一酸,又將頭轉向另一邊。


    怎麽就是個女孩?


    背過身的她沒有發現,一個忽明忽暗的光點,穿過牆壁,悄悄的來到孩子身邊——


    看著眼前胎毛未退的嬰孩,紫色晶體倍感憋屈,都說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民間被犬欺,想當年,它跟隨主人是多麽風光?現在竟淪落到,要找個毛孩子附體?更別說毛孩子還這麽醜?


    正想再抒發兩句心底的無奈,突覺自己身形不穩?知道能量已經告急,隻能含著熱淚鑽到嬰孩的身體裏,心裏握拳安慰自己:為了主人,它定要忍人所不能忍,再說孩子母親的麵相非富即貴,家裏指定錯不了,隻要接近了能量體,它就有機會吸收足夠的能量,而後劃破虛空,重回滄浪界,尋回主人轉世……


    沒等口號喊完,飄忽的小點就不由自主的,鑽進了嬰孩的身體裏,沒辦法,再不進去,它真要解體了。


    說起來這家夥也是倒黴,不被雷劈那麽一下,還能維持形體,如今被雷一劈,隻能找靈氣充足之地穩定自己,可悲的是,方圓一裏之內,隻有這剛剛出生的孩子體內,還算有那麽點不夠塞牙縫的先天之氣,雖說少得可憐,可現在的它還有的選嗎?


    紫色晶體老老實實的待在孩子體內,一心等孩子的母親發達了,富貴了,好讓自己能借光補補,卻不知孩子的身份,馬上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


    “什麽?你要把孩子扔了?”剛生產完的張月榮,顧不得下、體疼痛,披散著頭發半坐起身,不敢置信的瞪向丈夫。


    丈夫想要兒子的心情她理解,其實她也不想生閨女,可她怎麽也沒想過要扔孩子?這可是他們親生的啊!


    紅著眼的任國平深吸口氣,試圖和媳婦講道理:“月容,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張月榮驚怒的一坐而起,“任國平,這是咱閨女,不是小貓小狗說扔就扔,這是咱們親生的,她要叫你一聲爸!”


    “我知道她叫我爸!可我要是認了這閨女,你讓我死後怎麽見我爸?”悲憤的痛喊出聲,任國平抱著腦袋發出細碎的哽咽。


    父親到死那天都念叨著他沒有孫子,沒臉見列祖列宗,母親想孫子都快想魔怔了,一提沒孫子就哭早逝的兩個哥哥,這種情況下,他怎麽能讓老母失望?更何況他任國平事事比人強,又怎能在兒子這落了短兒?


    兩人的爭吵聲,終於驚醒了睡夢中的小嬰兒,小家夥閉著眼睛開始哇哇大哭,聽的張月榮心都揪了起來,剛剛瞅著孩子還心生厭煩,可當她知道,自己將要失去這個女兒時,她是真的不舍。


    “月容,咱倆結婚四年,夫妻一場,我從沒有求過你啥,這次就當我求求你,咱們這女兒不能要,要了她沒法生老三,現在把她送人,我讓那準生證再延後點辦,你休息個一年半載的,準生證沒過期咱們就能要老三……”


    狂風席卷著暴雨抽打在玻璃上,雨飛水濺,迷瀠一片,就像張月榮那含淚的眼,陣陣驚雷,掩不住女兒的哭泣,更掩不住丈夫的百般謀算,她原先就在差異,明明能早點弄到的準生證,為什麽非要掐時掐點?現在終於明白,原來那個時候,丈夫就在做兩手打算?


    收緊懷裏的女兒,張月榮心底發寒,卻又忍不住左右為難,親生女兒不想舍棄,可要是留下這個孩子,今後不隻丈夫怨她,連婆婆都得怨她,而且逼到最後,丈夫真的就能不要兒子嗎?會生兒子的,可不隻她一個女人。


    想到此處,她心中一顫,看向眼前苦苦哀求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聲,她的女兒啊——


    任國平暗暗鬆了口氣,媳婦哭了,這事是成了。


    看看牆上的時間,他安奈住心底的焦急,摟住媳婦安慰道:“月容,別擔心,我會給咱閨女找個好去處,一定不能讓她受委屈,而且這隻是暫時的,今後有機會就把她要回來,不會永遠放到別人家。”


    “你真的會給她找個好人家?”不會把孩子扔到城外,讓她自生自滅餓死凍死?


    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一落千丈,任國平忙對著媳婦保證道:“那當然,這也是我閨女,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又哪舍得不要她?你放心,我一定給孩子找個好人家,等你出了月子咱們就去看她。”


    聽到最後一句,張月榮終於安心了,還能看到,就說明孩子不會有事。


    想到即將分離,她不忍的緊了緊孩子:“外麵正下著雨,是不是……”


    話未說完,門口傳來任母的小聲提醒:“國平,天快亮了。”再不送走可就來不及了。


    張月榮下意識的抱緊孩子,哭著看向丈夫:“國平,孩子小不能淋雨,再留一天吧,咱們就留一天。”


    門口的任母,見屋裏哭哭啼啼牽扯沒完,心急的進來催促道:“雷陣雨來得猛去得快,現在已經不下了,趕緊用被包上,再拖延下去天都亮了。”剛剛還暴風疾雨,現在說不下就不下了,這還真是老天保佑他們任家。


    任國平不再耽擱,拽過嶄新的小被兒將女兒包好,在妻子不舍的低泣中,快步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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