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四年,冬


    平瑚縣萬禾鎮被大雪覆蓋,兩側的店鋪都大門緊閉,路上行人三兩,皆都把腦袋縮在毛領裏麵揣著袖筒腳步匆忙。


    鎮東頭老桂花樹底下有間包子鋪,牌匾歪歪斜斜的掛著,鋪滿厚厚的積雪。


    鋪子後麵是個小院,幾間破落的屋子,一片銀白中有個小身影,約莫五六個年頭的小男孩,穿著不合身的黑色破棉襖棉褲,露出一截凍的發青的手腕和腳踝,他正蹲在雪地裏用手挖雪,旁邊的木桶已經裝了滿滿一桶。


    小男孩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屋子,黑黝黝的眼睛裏寫滿焦急和無助。


    簡陋的小屋裏潮濕寒冷,一盞油燈放在坑坑窪窪的木桌上,微弱的光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滅掉。


    唯一的一張木床上躺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額頭有塊瘀血,嘴角青紫,臉上有多處傷,泛著病態。


    吱吱作響的破窗戶突然被大風刮的發出砰的一聲,窗紙不停震動,少年垂放的手指微動,閉合的雙眼緩緩睜開。


    “叮,恭喜江先生開啟第四卷《等你長大》,主線任務是看著目標成家立業。”


    來不及打量周圍的環境,剛醒過來的江餘聽到腦中係統的提示音,他覺得自己肯定出現了幻覺。


    “你剛說任務是什麽?”


    “叮,成家立業。”


    成家立業?江餘被那四個字打擊的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等江餘再醒過的時候已經冷靜多了,他撐著床坐起來,冷風無孔不入的鑽進來,身上起了一層疙瘩,他打了個噴嚏,又躺回去。


    江餘大力抹了把臉,不小心碰到那些傷,他痛的齜牙咧嘴,悲憤的在心裏問起這卷的情況。


    這副身體的主人叫陸九,十七個年頭,最大的成就有兩個,一是在賭場混熟了麵孔,二是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地痞稱他九哥。


    比起陸九的“風光”,他爹陸有為卻是鎮上出了名的老好人,一手和麵的技巧讓人讚不絕口,開了個鎮上生意最好的包子鋪。


    而任務目標石子郅才六歲,是陸有為的昔日故友之子,不料而立之年家逢變故,不得不托人帶著滿月的石子郅和一些錢財來找好友求助。


    陸鋒念急舊情就收養了石子郅,沒過幾年他就染病去世,他的妻子也鬱鬱寡歡而終,家裏剩下十五歲的陸九和才四歲的石子郅。


    包子鋪就隨之荒廢了,這兩年陸九成天遊手好閑,家裏的那點家當沒多久就在他手上給揮霍幹淨了。


    石子郅幾乎是靠街坊四鄰填飽肚子的,包括身上穿的舊衣服也是別人給的,他長的可愛,又懂事,大家夥都很喜歡他。


    陸九手氣好的時候贏了點錢就去喝花酒,輸了就回來對石子郅拳打腳踢。


    賭癮一旦養成再想戒掉就難於登天,家裏值錢的都給陸九當的差不多了。


    就在昨天他當了家裏最後一樣東西,結果幾把就給輸了個精光。


    他在賭.坊鬧事被打了一頓扔出去,鼻青臉腫回來的路上在雪地裏滑了一跤,磕倒在自家的菜園子裏不省人事。


    如果不是石子郅把他拖回來,早硬了。


    江餘深吸一口氣,現在那小孩才六歲,起碼要等十年,期間他還要保證對方不出危及生命的意外。


    “我能放棄這卷嗎?”遊戲裏還能跳過關卡。


    “叮,不能。”


    “這就是你說的人性化?”


    “叮,係統進入休眠中。”


    江餘閉了閉眼,壓下暴跳的情緒,有氣無力的在床上躺屍。


    木門從外麵推開,門口的小孩端著跟自己身高不相稱的大木盆,顫巍巍的邁過門檻進來。


    當他看到床上的江餘時,眼睛睜的極大,他的手一抖,木盆在地上翻了個跟頭,水灑了一地。


    熱氣從地上騰散,彌漫開來,屋裏更加潮濕了。


    江餘皺起眉頭,他還沒開口,小孩就抱著頭躲到角落害怕的哭著求饒,“哥我錯了別打我別打我……”


    打量著這卷的目標,身板過於瘦弱,膽子還小,江餘眼神漸漸冷了下去,“過來。”


    小孩被他嗬斥的瑟瑟發抖,慢吞吞的挪著步子靠近,髒兮兮的臉上掛著兩條淚痕,小心翼翼的吸著鼻涕。


    江餘掃了眼小孩被熱水燙紅的手,他抓住一隻,目光停在那些潰.爛的凍瘡上麵。


    小孩嚇的往後躲,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讓江餘一時說不出來什麽滋味。


    指腹下的身體抖的更厲害了,他知道這次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對以前那個陸九產生的畏懼。


    小孩怯怯的喊,“哥……”


    江餘沒搭理,拉開小孩的棉襖領口,發現他脖子和鎖骨上有幾處疤。


    “去把臉洗幹淨。”


    一聽到這句,小孩就頭也不回的撒腿就跑,跑的太急,差點被絆的摔出去。


    江餘望著家徒四壁的屋子,心想如果換成他是那個小孩石子郅,恐怕也會選擇忍受現狀,才那麽點大,能走到哪去?


    畢竟陸九雖然混賬,好歹還沒蠢到把陸鋒留下的鋪子賣掉,有個住的地方給他。


    至於對方會把陸九拖回來,多半是小孩子的心理,害怕一個人。


    胡亂飛散的思緒漫無邊際的走了一會被強行拉回,江餘望向窗戶那裏,估摸著是晚上幾點,他等了很久見人還沒回來就知道其中原因,於是抬頭朝門口喊,“人呢?”


    又過了一會,小孩的身影才磨磨蹭蹭的走了進來。


    江餘見他那副慫樣子,再想想自己要過的十年,那股火就竄上來了,“站過來一點。”


    小孩偷偷撇嘴,不情願的過去。


    臉上的髒汙沒了,露出的是凍的厲害的紅,可能是在雪地裏抓雪搓的,五官長的不錯,就是瘦了點。


    江餘心裏默默打著算盤,如果十年後沒長歪,應該不難成家。


    至於後麵附帶的那個立業……


    江餘見他垂著頭唯唯諾諾的樣子,眼角狠狠抽了一下,“上來睡覺。”


    小孩一雙眼睛瞪圓,流露出的是明顯的惶恐不安和震驚。


    哥從來不準他進這間屋子,更不可能讓他睡這張床,平時他都是睡放雜物的那間。


    他不懂突然的變化是怎麽回事。


    是不是故意那麽說的,等他上去後就要打他?小孩越想越怕,縮在袖子裏的手握緊了。


    江餘把小孩的極度緊張看在眼裏,能克服掉的辦法隻有一種。


    “從今以後你跟我睡。”


    小孩臉一白,看江餘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


    江餘起床把油燈吹滅了,見小孩還站在那裏緊抓著衣角一臉凝重,直接伸手把他拽上來。


    小孩嘴裏發出一聲驚叫,煞白著臉一動不動的趴在江餘的胸口,不敢呼吸,手腳僵硬著,跟塊木頭一樣。


    江餘隨手在他屁.股上輕拍了一下,“別指望可以在我身上睡,給我爬到裏麵去。”


    小孩張大嘴巴愣愣的看著江餘,仿佛突然不認識了一樣。


    直到屁.股上又傳來痛意,他才嚇的手忙腳亂的爬到最裏麵,手腳蜷在胸前,把自己縮成一個團,占據最小的一塊地方,不動了。


    江餘側頭一看,小孩瘦巴巴的背部弓成蝦米狀,是在另一個人身上見過的睡姿,那一瞬間,他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張臉。


    “把你腳上的髒鞋子脫了。”


    背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隻破破爛爛的鞋掉在地上,接著又是一隻。


    江餘把被子拉過去蓋在小孩身上,他望著虛空,太多複雜的情緒隻能化作一聲長歎。


    夜裏江餘被手邊的動靜弄醒,他按住被窩裏小幅度扭.動的人,“怎麽了?”


    身邊的小孩夾.著兩條腿磨.蹭,很小聲說,“哥,我想尿.尿。”


    江餘立刻明白過來,他臉一沉,“自己去。”


    小孩囁.嚅著嘴唇,“我害怕……”


    江餘口氣冷硬,沒有商量的餘地,“那就繼續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餘都快睡著了,他聽到小孩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些不知所措,“哥……我……我憋不住了……”


    江餘腦門青筋一蹦,尿.床洗被子等係列畫麵蜂擁而來,他果斷掀開被子把小孩夾在腰上穿好鞋子打開門出去。


    剛踏出一步就被寒風撲了個滿懷,江餘哆嗦著把懷裏的小孩往上托托,真冷。


    外麵的雪已經停了,樹上的雪花被風吹的飄飄揚揚,天地都潔白的像玉。


    江餘掃了眼小孩光著的腳,不得不回去給對方拿鞋子,來回走動一圈,他也起了尿意。


    兄弟倆站在一起解開褲腰帶麵朝院門開閘放水,寂靜的院裏隻有嘩啦聲。


    江餘抖抖上麵的水滴,把小孩撈進懷裏,單手托著他的屁股跑回屋。


    被窩裏的暖意被身上的寒氣吸的幹淨,江餘抱著胳膊搓搓,“石子郅,你多大了?”


    第一次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還是沒想明白這個人怎麽變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小孩抿抿唇,老老實實的回答,“六歲。”


    “六歲了還怕黑,這小東西白長了。”江餘伸出食指彈彈他的褲襠。


    小孩的臉一下子就變的通紅,哥對他耍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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