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收斂起臉上的驚慌,三十二整個人沉澱下所有浮躁,變得專業而嚴肅。


    將手貼在此人的脖子,一手翻看眼皮,由於室內開著空調無法判斷此人的死亡時間,房間裏沒有打鬥痕跡,搬弄著這張臉,那詭異的感覺越發濃重,在臉皮附近摸到銜接口,三十二停下來了動作,鬆了一口氣,果然不是黎語!


    但隨即又越發緊張,易容的如此粗糙,有可能是時間不充裕導致,也有可能是有意的。有意留下這樣明顯的破綻……為什麽?


    “他在挑釁。”嚴八在三十二發出通訊信號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將整個現場都被圍了起來。


    近些年來,七爺的外出活動明顯減少,更多的是在大局上調控,這次若不是船王的麵兒也請不動人到場,而黎語是七爺唯一帶在身邊的,若是能將他在嚴家的範圍內擄走,那是赤-裸-裸的打臉。


    但若隻因為這樣,那麽黎語的生命至少到目前為止是安全的。


    就像對太子的放養,七爺並不怎麽管孩子,嚴家幾代人的教育,都是摔倒了自己爬起來,就是當年的七爺也不例外。所有的小獅子都是在磨礪中成長,若中途夭折怪不得任何人,隻因為太弱,弱小就會被欺淩,七爺甚至不會給任何憐憫,嚴成周就是這般長大的。


    無論從年紀還是相處模式來看,不得不承認,對黎語,七爺剛開始也是那般對待,甚至更加漫不經心,說是逗趣兒絕不為過,七爺也從沒想著要拘著黎語,對黎語的看守力度自然是不會高的,說難聽點黎語又不是囚犯。


    如今人失蹤了,七爺會如何……還真是難料。


    啪,門被打開,一隊人馬分成兩路踏了進來,凜凜澀風,七爺沉凝著臉走了進來,當看到床上毫無生氣的屍體時,倏地冷了下來,暴戾的氣息在眸中化作為利刃掃過來。


    三十二眼皮一跳,身體像是被下了定身術,快速而準確的報告,“七爺,根據推測黎少在昨晚回到自己房間後沒多久就被帶走,其中有兩個護衛的屍體在負三層的船艙找到……,我們的人已經搜查到一處可疑的地方,很有可能是黎少最後出現的地點。”


    將那偽裝成黎語的人拖了過來,赫然是某個被帶上郵輪的小公子,今兒早上還聽說這戶人家正在找失蹤的次子。


    掃視了周圍,七爺冷冷一笑,這笑容讓在場的所有護衛都打了個冷顫。七爺向來是冷靜理智的,現在這樣笑起來,反而讓人毛骨悚然。


    一隊人悄聲無息來到了那間浴場,而這裏原本還躺在那兒的一男一女已經被放到了地上,進行緊急急救,似乎還有些許氣息。


    當七爺到的時候,這個頗有“情趣”的房間,隻有空氣中還殘留著的甜膩味道,一處軟榻下方,掉落的是黎語的一套衣物,大抵是浸泡過水的原因皺巴巴的。


    七爺似乎很平靜,平靜的給人一種黎語在或不在不會影響任何事的錯覺。


    在七爺轉身之際,傳來的話,卻每個字都像一記重錘敲打在所有人心上,“全船搜索,找到楊瑾然,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是!”嚴八頓了會,將所有勸阻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這郵輪上到處都是達官顯貴,一些皇室成員也在受邀行列,嚴家非但不能大動作,還要好好的和各方勢力融通關係。如今這大麵積搜查,有哪個有頭有臉的的人物願意讓他們進去。


    不願意?那就來硬的。


    嚴家人,骨子裏就是強盜。


    道上的七爺,隻是傳說,甚至近些年來已經流言越來越少,嚴家是隱形家族,但它從未消失過,而這個猶如帝王一般的男人隻是一直在酣睡。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船上大部分工作人員從淩晨就開始為晚上的結婚紀念慶典做準備,舞台上在彩排著節目,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當聽到一隊人馬不由分說的每一間房間搜索,甚至毫不顧忌房間主人的身份,搜了一通後就離開。那陣仗強硬的毫無回旋之地,也有人不滿反抗的,對方直接一槍打穿了個洞。


    他們的做法就是,要麽讓我們搜,要麽死,自己選一個!有什麽憤恨抱怨也都給我吞回去。


    這讓丁景臣給忙的焦頭爛額,又是賠禮道歉,又是火急火燎的找到正在盤查的嚴八,卻依舊問不出事情的原委,這連原因都不知道,他嘔得簡直快吐血了。


    這樣瘋狂的行徑絲毫不像嚴家做事風格,居然就堂而皇之的上演了。


    而最讓丁景臣崩潰的是,七爺很理智,理智到隻離瘋狂一線之隔。


    不但沒有否認,甚至不打算善後,冷淡的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將所有乘客疏散。”


    郵輪上的救生艇是足夠的,這是為了以防任何突發事件,但他這艘郵輪花費巨額打造,前後用了十年光景,這次首航還是為了慶祝和愛妻的結婚紀念日,丁景臣又怎麽願意這樣就疏散,即便是作為恩人的七爺,也不能這樣獨-裁。


    “七爺,沒別的辦法通融下嗎?”


    “要麽下郵輪。”


    一聽的確有別的選擇,丁景臣抬頭有些欣喜,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


    “要麽所有人陪葬。”


    丁景臣的表情一點點凝固,卻知道這是沒有絲毫轉圜餘地了。


    陪葬,給誰陪葬?


    丁景臣甚至還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幾乎所有不相關的乘客都被強製遣送到救生艇上,這引得怨聲載道,甚至有土豪說要給嚴家好看,雖然嚴家足夠低調,但若是絲毫不顧及的做出這樣天怨人怒的事情,想不知道都難。


    一次性得罪那麽多人,嚴家是不是瘋了!七爺也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知不知道他們都是什麽身份!


    但當看到一排士兵舉著槍整齊擺出舉槍的動作,森然的臉上全是冰冷的機製表情,看的人瘮的慌,一下子,這些人紛紛閉了嘴。


    而這個時候,被強行留下來的幾個家族首腦,卻被士兵拘在大廳中,其中兩個甚至是和嚴氏合作多年的國內家族莫家和雷家,還有幾個曼奇尼家的長老,他們容色鐵青,恐怕這輩子都沒被人這樣像牲畜似得綁著,丟到地上的時候。


    但他們個個都不笨,見事跡敗露到沒有吭聲,隻是等那個男人到來。


    忽然,在幾乎安靜到詭異的宴會大廳中,兩隊穿著便服的士兵踩著鏗鏘的腳步步入,他們是嚴家的爪牙,隻聽從七爺號令,個個都能在普通人和士兵的角色中切換自如。


    在他們死寂的表情中,迎來了那個男人,他依舊是那副模樣,看上去就像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優雅的像個書香門第的學者,但隻要看看他如今的眼神,就知道這個男人如狼似虎,從不好相與。


    七爺似乎也不想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既然請了黑蛇,想必各位知道他的藏身之處。”


    “您,知道?”莫家家主瞳孔一縮。


    七爺隻是簡簡單單的往那兒一站,就足以讓知道他手段的人聞風喪膽。


    不語,就代表七爺什麽都知道了,知道他們雇傭了傭兵團暗殺他,更知道了他們的多年的謀劃,恐怕早就知道,卻一直按兵不動,隻等著他們自己露出破綻。


    他,指的就是那位通緝犯,以易容術知名的團長,代號眼鏡蛇的男人。


    黑蛇,一個國際雇傭兵團,成員常年固定8人,各個亡命之徒,擅長不同的技能,團長成迷,據聞是亞洲人,另有個沒多少人相信的傳聞,據說這團長和某個家族的二把手有不淺的關係,在索馬裏某個海域堪稱是第二皇帝。


    而請動這支隊伍的三家人,當年都和嚴家有各方麵交易,嚴淵的父親,上一任家主是個靠女人肚皮的,這是誰都知道的秘密,當初為了站穩腳什麽生意沒做過,軍-火、走-私甚至販-毒,樣樣都有,直到嚴淵上台了才杜絕這些交易,甚至如今已經是赫赫威名大佬的嚴家七爺,都成了政界軍界眼中的好市民,積極配合各項工作,正因為曾經經手過,嚴七爺很清楚這其中的歪歪道道,倒打了一把,將這些原本合作家族的生意打擊得大大縮水,甚至有幾個險些被抓到,全軍覆沒。


    你說你嚴家做人太不厚道,中途走人又跑去扮演什麽好市民就算了,斷他人錢財算什麽意思,你斷我的財路我要你的命,可不就是這麽個理。


    但要說那眼鏡蛇在哪裏,他們四個雇主可真的不知道。


    “你們想要抱成團,我如何能不成全你們?”問不到自己要的,七爺也不想浪費時間,波瀾不驚的轉身,腳步好不停頓的向外走,兩排士兵跟隨其後。


    就在他離開後,其中的兩個人拚命掙紮中被士兵按在地上,注入了某種液體,他們匍匐在地上,狠毒的望著七爺離開的背影,“嚴淵,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士兵們扔下了兩把隻有一發子彈的槍,所有人離開。


    而這針管中的液體,正是他們原本想用來對付七爺的。


    半刻鍾後,藥效發作,槍聲響起。


    大廳內,兩具屍體應聲倒下,而剩下兩個人抱在一起互相毆打,他們像是得了狂躁症,互相撕咬,那畫麵慘不忍睹。


    最終,活下兩人。


    而這一幕將被如實記錄下來,送給其餘兩個家族。


    當群龍無首的家族中人,在久尋不到凶手後看到這盤錄影帶,無論是為了利益還是聲譽,想必都會用盡全力打擊對方,不死不休。


    至於嚴家?這關嚴家什麽事,指不定還需要依靠嚴家來平定內亂,簽訂一係列不平等條約。


    黎語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閉上了眼,隻覺得眼睛幹澀的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全身無力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黎語的嗓子啞得不成樣子,他已經被折騰了一個晚上,到現在股溝上方的皮膚都像被火燒過一樣,那痛中帶著麻癢的滋味蔓至骨髓,像一百隻螞蟻在啃噬,“對我做了什麽。”


    轉頭看向正在給他捆繩子的男人。


    “隻是一點讓你逃不掉的小東西而已”正在綁黎語的手,楊瑾然抬頭,好似又想了什麽,又道,“放心,我怎麽忍心傷害你呢~你可是我的小美人~~”


    “我……看到你,就惡心。”嗓子很痛,像要冒煙了,但黎語無所謂,一晚上的折磨讓他所有修養都丟掉了。


    本來聽到這話應該格外酸爽的楊瑾然,忽然揚起一個不滿並著狂躁的笑容,狠狠捏住黎語的下巴,幾乎要捏變形的力道,“我很不喜歡你這張小嘴吐出這話。”


    黎語笑了,那眼神似透著蔑視,格外刺目。


    原本殷紅水潤的嘴,幹涸得起了死皮,此時倔強的抿著,楊瑾然笑著將黎語的下巴卸了下來。


    黎語痛得眩暈,本就撐著的身體軟軟的要倒下就被男人接住,將人翻了個身,自己靠在欄杆上,也不管黎語的痛苦虛弱拖住他的後腦勺就吻了上去,攪動著黎語的口腔。


    砰!


    忽的,楊瑾然肩膀被一記子彈穿過,鮮血蔓開。


    他毫無知覺的一吻完畢,輕柔的舔舐完黎語的口水,將下巴接了回去,才將人塞入自己懷裏,抬頭看來人。


    “喲~七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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