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黃昏的五桑山又一次被夕陽渲染成金黃顏色。廚房外的竹林隨著晚風輕輕搖擺。地台的弟子們一邊吃飯一邊歡快的談論著自己當天的進步,為半年後的新弟子大會緊張準備著。


    據說在新弟子大會上嶄露頭角的人是有可能直接被星使看中,帶到小五桑上單獨培養的,越過地台雲台這繁瑣的進階階段,說不定還能成為下一任天宗的星使,這條捷徑對誰來說都是一種向往。


    “喂!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比我進步快?我《引靈訣》還沒練完,你們竟然都開始練法寶了!這樣下去我還怎麽好意思和你們一起吃飯!”蘇綺憤憤道,瞥見唐念薇氣更不打一處來,“尤其是你!早知道你這麽快超過我,一開始就不教你了!哼!”


    上官天離一手把玩著那個精致的小酒壺,一手端著新盛來的米飯,往蘇綺身邊隨性一坐,哈哈笑道:“喲,小師父生氣了。這不是顯示你的水平高嗎?是不是?”


    看見上官天離突然坐在自己旁邊,蘇綺馬上安靜下來,雙頰微紅,後悔剛才大聲的抱怨,撇了一下嘴,竟似乎有些委屈,看得莫川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接下來我教吧,不怕她超過我。”樓宇依舊微笑著,連吃飯都那麽儒雅,不像莫川這幾日為了選用什麽物件當法寶而坐立不安。一會看看筷子,好像太細了;一會又望望竹子,好像太長了,怎麽也拿不下注意。


    相比之下上官天離就簡單很多,直接用隨身攜帶的酒壺做法寶。


    從青崖山回來後,樓宇似乎格外關注唐念薇的靈力進階。地台初級弟子應該學習的《引靈訣》,若是普通凡人,練習兩年能自由掌握已算驚為天人,且不說像莫川這種本身修煉多年成為人形的妖靈,就連作為遊俠多年能降妖除魔的上官天離,唐念薇也比他先一步修到《引靈訣》頂端。時間才過了不足三個月,可她卻執意不練習法寶。要知道擁有一件自己的法寶在當時修仙人中可是非常驕傲的事情。


    “樓錢袋,我也沒見你修習過,天天在五桑山逛來逛去,你是不是回青崖山時趁我們不在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還是半夜偷偷練習?怎麽我們不論進步多大都好像趕不上你?”莫川撓撓頭,疑惑的看著樓宇。


    樓宇微微一笑,毫不遮掩道:“我小時候,因西澤被毀淪為乞丐,後來是天宗麻衣婆婆收留了我,撫養我長大,教給我很多東西,當然也包括天宗心法,所以你們現在所接觸的,我早就會了。”


    “你說的麻衣婆婆……是不是被……被……”知道麻衣婆婆是樓宇恩人,上官天離好奇卻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被逐出天宗。”樓宇若無其事的接著上官天離的話說道。因為那些都是在他有認知之前的事情,其中原委樓宇也不清楚,而且麻衣婆婆並不避諱被逐出天宗,樓宇便也不曾在意。


    “噢……”上官天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時隻聽一旁桌上有個男子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吃完啦,我先去後山啦!”說罷轉身跑出了廚房。


    別的弟子一聽,趕緊往嘴裏又塞了幾口飯團饅頭,紛紛放下碗筷,衝著飛奔到門外的弟子喊道:“少安!別跑,少安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接著一批一批的人跟著前麵名叫少安的弟子跑出了廚房。


    莫川見狀忙又夾了口菜,便匆匆起身。


    “幹嘛?”上官天離一把按住莫川,奇怪的看看門外,又看看周圍桌子上留下來的,同樣一臉莫名其妙的弟子。


    莫川揮揮手,讓幾人靠近自己,才小聲說道:“你們跟我走就是了,保證是好事!”


    眾人一臉茫然的跟著莫川出了廚房,看莫川歡喜雀躍的樣子,好似極為開心。


    不多時走到後山的密林深處,莫川墊腳一望,四周靜謐無人,當下有些泄氣道:“這幾個人,真是的,說好一起的怎麽也不等等我!”


    “你們到底玩什麽把戲啊?”蘇綺本來也略有興奮的跟著莫川,但看到莫川此刻的神情,想來也是虛了此行了,當下往旁邊的石頭上一坐,一臉不開心。


    莫川忽然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管,往空中一搖,一股紫紅色的便煙直衝天際。“他們肯定都是禦著法寶過去的,要不怎麽能這麽快。哎,我得趕緊選個法寶啦。”


    說話間隻見遠方也生起了這紫色雲煙,莫川將竹管收回囊腫,露出兩個虎牙嘻嘻一笑:“還算守信用。”


    看樣子遠方的雲煙源自溪水上遊,莫川便忙招呼眾人往前走去。


    此處是金桑和暗桑之間的山穀,平時很少有人來這裏,畢竟距離初級弟子修習的地台還是有一定距離。而雲台的弟子高高在上,也不會輕易下來。


    走著走著忽然聽見前方密林深處傳來談笑聲,莫川便開心一笑,衝著前方揮手:“少安,我帶幾個朋友來了!”


    樹林處傳來似有不滿的聲音:“怎麽又加人了?再多容易被發現的!”


    不過等莫川等人走到近前,那名為少安的年輕弟子看到唐念薇和蘇綺,忽然笑開了花,忙招呼幾人找個幹淨石頭坐下,“哎呀,我們地台最美麗的兩個師妹都來了,哪能不歡迎呢!”


    其他幾名弟子忙給唐念薇和蘇綺讓座,讓她們坐在自己已經擦拭幹淨的山石上。


    唐念薇往裏一看,發現溪邊正有幾個弟子按著兩隻野雞在褪毛。不多時又走來三名弟子,用衣服兜了滿滿兩兜子野果,另外一個則捧著一堆鳥蛋。


    莫川看見三人滿載而歸,忙上前幫忙在溪邊清洗野果。


    “哈哈!我說最近幾天吃完飯後不見莫川聽我說故事了,敢情你們在這兒瀟灑哪!”上官天離哈哈一笑,伸手接過鳥蛋,幫忙生起火來。


    “我們也不能白吃。”蘇綺拉著唐念薇走到莫川身邊,幫著擦洗野果。


    眾人有說有笑,各有分工,不多時便烤好了鳥蛋,洗好了果子。


    看著清澈透亮的溪水,唐念薇忽然情不自禁用手往臉上掬水,清涼的溪水拍在臉上,再加上山風的吹拂,真是說不出的怯意。


    少安在一旁注視著唐念薇的一舉一動,不由瞪大了眼睛。此刻眼前的紫衣女子,容顏清麗,皮膚白皙,再加上那順著臉龐劃過的細小水珠,鬢邊沾濕了的烏黑長發,簡直有如仙女下凡,看著看著,連嘴巴也跟著眼睛越張越大。


    忽然一把折扇唰的當在少安麵前,樓宇不知何時站在他的旁邊:“少安兄看夠了麽?”


    少安忙收回眼神,看到樓宇,心中不由氣憤,當下怒道:“多管閑事,誰讓你過來攙和?這兒沒你的份兒!”


    樓宇收回折扇,悠然道:“在下並不稀罕。”說罷轉身而去,一身雪白的衣衫,走過雜草叢生的密林,依然不染纖塵。


    等唐念薇等人發現樓宇不在,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第二日,清晨剛吃過早飯,江臨忽然出現在廚房,點了幾個弟子的名字,叫去了偏殿。


    唐念薇聽到點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些微有點緊張,本來不知何事,不過看到身邊一一站起的人,便恍然大悟。這全部都是昨晚在後山“加餐”的人呐。


    偏殿在廚房西北,其他弟子陸陸續續吃完走出廚房,看到唐念薇等一行人走向偏殿,嘀嘀咕咕,指指點點,想來也知道此去凶多吉少。


    偏殿中央擺放了十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放著筆墨紙硯。


    司馬坤塗早已在此等候,看著一一進入的弟子表情嚴厲。


    “知道你們幾個犯了什麽錯嗎?”


    看著眼前的十名弟子紛紛垂下頭去,司馬坤塗走了過來,站在少安麵前厲聲道:“知道嗎!”


    少安渾身一個哆嗦,冷汗涔涔而下,雙手緊緊捏著衣袖,卻說不出話來。


    “我們……我們開葷……”唐念薇忽然開口道。


    司馬坤塗轉過身來,嚴厲的看著眼前的紫衣女子:“果然膽子不小啊!怪不得敢殺害生靈!天宗宗訓都忘了嗎!”


    唐念薇垂下頭去,小聲嘀咕道:“宗訓裏沒說不讓殺雞……”


    “還敢頂嘴!宗訓裏是沒有寫‘不許殺雞’四字,可是有沒有說要保護天下所有生靈?!你們就是這樣保護的嗎!”司馬坤塗大聲道,嚇得身邊弟子一個勁顫抖。


    唐念薇還想開口說話,卻發現一旁上官天離拉了拉自己衣角,便閉上了嘴吧。


    “弟子們知錯了,請師兄責罰。”上官天離道。


    司馬坤塗一指那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小書案道:“天宗宗訓,每個人給我跪著抄一千遍!抄不完,不許出門,不許吃飯!”


    司馬坤塗轉身離去,江臨悄悄走到唐念薇身邊,“以後別亂說話,本來準備罰五百遍的,讓你多嘴。”說罷也跟著走出了房門。


    幾個弟子紛紛跪在書案前,開始不停埋怨,忽然少安挺直身板四下一看,驚叫道:“樓宇!樓宇沒在,一定是他告的秘!”


    “胡說,樓宇才不是那種卑鄙小人。”上官天離立刻回應。


    “你憑什麽信他?昨天就他一個人離開了,而且我們去過後山許多次,為什麽偏偏就這次被大師兄發現了!”少安反問道。


    “對啊,前幾次都沒事啊!肯定是樓宇……”其他幾名弟子紛紛議論道。


    “你們不要詆毀樓宇,他和我們一起上山的,告密豈不是把我們幾個也害了?”唐念薇開口道。


    少安眼睛一瞪,“薇薇,知人知麵不知心哪。”


    莫川聞言也安奈不住:“少安師兄,我若不信他,昨天也不會帶他們過去,反正我相信樓宇的為人!”


    雙方僵持多時,上官天離忽然道:“你們說,是不是那信號紫煙被發現了?”


    這一問,有弟子便點頭道:“這麽一說倒也有可能,以前我們幾個都是一起去的,沒有用過信號。”


    蘇綺不耐煩道:“那就沒有別的可能了,反正我們相信不是樓宇幹的。再猜測爭論也沒有什麽意義,不過再不寫,晚飯今天是吃不上了!”


    此番話語猶如一根醒神針,眾人聞言一個激靈,忙低頭抄寫起宗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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