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一天,通往矩州的官道上,一個身著淺色僧袍的光頭優哉遊哉的走在路上。這光頭看起來十分年輕,約莫十三四歲,這時一邊走著,一邊啃著手上的狗腿,看那模樣很是享受。突然,四周草叢裏衝出幾個彪形大漢,為首一人大喝道:“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命財!”(經典的屬性就是怎麽用都不會厭)


    路遇打劫,這和尚也不慌,快速咬下狗腿上最後的一塊肉,隨手往地上一扔,吸了吸手指上的油膩,又胡亂在僧袍上擦了擦。淡定做完這些,他雙手合十唱了句阿彌陀佛,說道:“各位施主手腳俱全,想必若是去尋個正經營生,不愁填不飽肚皮,何苦非要做這種不拿性命當回事的危險勾當?佛曰眾生皆苦,何必為難自己又不放過別人?不如各自散了,回家安安分分的去過平安幸福的生活。”


    這小和尚不守清規戒律,舉止邋遢,但等他雙手合十之後,一股寶相莊嚴的氣勢油然而生。強盜們也被他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給看呆了,首領最先反應過來,左手叉著腰哈哈大笑道:“你這毛和尚真是有趣得緊,自己嘴角的油腥都未曾擦幹淨就在那裏瞎說甚麽‘眾生皆苦’的佛家大道理,真是笑死人了。也罷,看在你把本大爺逗樂了的份上,本大爺就破例給你留個路費好了。”


    那和尚又唱了句佛號,非常認真的豎起一個手指說道:“第一,和尚我法號悟戒,不叫什麽毛和尚,施主不要再叫錯了。”說完這句,又豎起第二個手指說道:“佛祖有割肉喂鷹的典故,我就像那老鷹一般,不吃東西就會餓死,佛法講究普渡眾生,和尚我也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所以禁止吃肉並不是佛祖的道理,也就是說我的佛家道理並不是瞎說的。”


    強盜首領被他的詭辯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總覺這和尚說的話裏麵有問題。想了一會,終於反映過來,大罵道:“你這毛和尚好生無知,老鷹隻能吃肉,你卻可以吃素,怎會餓死?莫不是佛經念得多了把腦子都念傻了。”


    那和尚聽了,搖了搖頭說道:“施主所言差矣,佛曰眾生平等,青菜和豬狗都是生命,隻吃其中一種和兩種都吃又有什麽區別呢?還有,施主你忘記了,剛剛我介紹過自己,你卻又說錯了,你要知道這樣會顯得你很沒禮貌的。”


    可能是這次他沒有合十雙手,強盜首領聽完直接怒了,上前一把抓住悟戒的衣領,居高臨下的大聲叫道:“你這雜毛和尚,說什麽屁話呢,青菜不能走動,不能發聲,算哪門子生命?敢說老子不懂禮貌?老子改變主意了,今天扒了你的皮!”


    悟戒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把手伸出在強盜首領眼前合十,十分耐心的說道:“阿彌陀佛,施主你又錯啦,青菜雖然不能走動,不能發聲,但它確實是一種生命。舉個反例,倘若一顆青菜我一直不澆水一直不施肥,它很快就會枯死,佛曰生死相隨,意思是生和死是相對的,既然會死,這就說明它死之前就是生的,你明白了嗎?。”


    眾強盜愕然,相顧無言。首領的臉黑得像鍋底,做強盜的最不爽的就是不怕死的,為了幾個錢財非要把命搭上。他默默鬆手,突然一腳踹開那和尚,大聲吼道:“去你娘的生死相隨,趕緊拿錢買命,否則我讓你生的變成死的。別當老子嚇唬你,老子縱橫江湖數十年,殺的人比你見過的還多。再敢惹老子生氣,老子管殺不管埋!”


    強盜首領長得人高馬大,膀粗腰圓,這腳力道極重,踹得悟戒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才停下來。常人受此重擊,必定要身受重傷,那和尚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輕輕拍了拍自己胸前的腳印。


    這和尚這時心中也有些惱了,不再行佛禮,隻是重重歎了口氣誠懇的說道:“這位施主,我是不可能給你錢財的,因為這無疑讓是對這種強盜行為的一種變相肯定和支持,長此以往下去,隻會有更多弱小而不能自保的人受到傷害。所以,放我過去,你們各自回家吧,給我一點仁慈,也給大家一個機會,好嗎?”


    強盜首領雖然給他氣得不行,但這時也注意到他有些非同尋常。但心中仍然沒有太過在意,他的力量有多大自己可清楚的很,就算這和尚身懷絕技,也不可能毫發無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和尚練的是金鍾罩之類的橫練武功,但這類武功易學難精,以他區區十數歲的年紀不可能練得多精深。何況這類武功練至高深時往往會改變人的膚色,這小和尚卻膚色正常,更加證實了他的武功肯定沒有練到家。


    多半是個小有所成就出來行走江湖的小毛孩子,心中這樣想著,強盜首領嘿嘿冷笑道:“小毛和尚,自古弱肉強食,現在可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今天老子就大發慈悲,好好教教你怎麽做一個安安分分的人。”


    悟戒無奈,但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於是說道:“施主說的肉弱強食倒是沒錯,可惜和尚我卻不是什麽弱肉啊。”說完從衣襟內掏出一塊板磚,幹脆利落,呼的一下拍在自己腦門上,啪的一聲板磚四分五裂。


    見此,眾強盜駭得麵如土色,不少人甚至轉身欲逃。但強盜首領不是那麽容易搞定的,他一把拉住一個打退堂鼓的小嘍囉,扯過來一巴掌扇在臉上,吼道:“慌什麽慌!”看到成功震住場麵,他撿起一塊板磚碎塊,輕輕一捏就捏得粉碎說道:“江湖雜耍的把戲就把你們嚇得屁滾尿流,一群廢物!”


    發現自己被一個簡單的小把戲給騙住了,強盜們全部惱羞成怒,其中一個臉上刺了字的強盜性格最為急躁,他罵罵咧咧的提著刀衝上去對著那和尚的頭狠狠的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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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候,一隊人馬走近這裏,為首一人皮膚有些黝黑,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神態威猛。後麵一人則是一個白麵小生,長得倒是劍眉星目,十分英俊,隻是神情冷淡,十分嚴肅讓人難以親近。他的旁邊是一個手拿長劍的中年人,身後的馬車上插著一麵寫著‘無量北宗’的小旗,除此之外,還有十數個腰佩長劍的無量弟子跟在馬車後麵,赫然就是巫璽一行人。


    注意到前麵的慘狀,趙丹豎起右手示意隊伍停下來。這時可以看出他們的騎術之間的差別,巫順和趙丹一樣,令行禁止,而趙光標和其他無量弟子們就顯得有些混亂,不過他們也很快調整了過來。


    察覺到隊伍停了下來,馬車裏的巫璽問道:“怎麽停下來啦?前麵有什麽事?”巫順回答:“前麵出了一些狀況,容我去探探清楚。”話畢撥馬走出了隊伍。


    馬車內,巫璽放下書本,走了出去,四女連忙跟上。見他出來,趙丹往前指了指,巫璽點點頭,後麵四姐妹卻有些臉色蒼白,顯然給那慘烈的狀況嚇到了。


    巫順把馬栓在管道一旁,蹲在一具屍體麵前查看著,注意旁邊的泥土很新鮮,他拔出長劍扒開這些泥土,下麵露出一條粗麻繩,這條粗麻繩兩端一直延伸至道路兩旁的灌木叢裏。這時他看到巫璽走了過來,上前拱手道:“少爺,這應該是一夥強盜突然出現襲擊了路人。”


    見巫璽點了點頭,他指著一具臉上刺著一個“囚”字的屍體的胸部說道:“凶手力氣很大,一拳就擊斷了對手的三根肋骨並且打裂了後麵的心髒使對手瞬間斃命。”說完拿起死者的手,看著虎口上的老繭說道:“那人本沒帶兵器,殺了這個人之後就奪了一把兵器。”然後走到最近的另一具屍體處,拿起死者的刀,看著上麵一個深深的缺口說道:“這人招式可能無甚出奇之處,全靠蠻力殺人。”站在這裏環顧一周,說道:“這個時候,強盜們似乎受到驚嚇,四散而逃,但這人殺性極重,一一追上殺死了他們,所以其他的屍體往四周分散並且大多是背後受創。”


    巫璽聽完他的分析,笑了笑讚許道:“你說的有點道理,非常不錯。”巫順低頭不漏痕跡的拍了個馬屁:“和少爺比起來,我還差得遠了。”巫璽聽了,不置可否,蹲在一個死者旁邊,探了探他的脖頸,感到還有一些溫度。起身笑了笑說道:“繼續走吧,隻是要小心點,說不定我們會碰上這位殺人狂魔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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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上,悟戒仍然是慢吞吞的走著,他全身沾滿了鮮血,僧衣上,手上,臉上都有,血液已經幹枯,這讓他很不舒服。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隊騎手走過來,他讓開道路。這隊人馬從他身邊經過,所有人都戒備的看著他,但沒人說話,沉默的快速的通過這裏。但他身上的血腥味實在有些太重了點,直接驚醒了馬車裏正在沉思中的巫璽,於是隊伍停了下來。巫璽放下手上的《天蠶功》,撩起窗簾看了那和尚一眼,嘴角輕輕勾起一抹邪笑。


    看到他們停下來的時候,悟戒無奈的撇了撇嘴,但也沒有說話。馬車上走下來一個俊秀至極的少年,他笑著率先打招呼道:“殺人狂魔閣下,下午好啊。”悟戒雙手合十唱了句阿彌陀佛,說道:“施主萬福,和尚我法號‘悟戒’,不叫‘殺人狂魔閣下’。”巫璽也有些愕然,這和尚把滿身鮮血和寶相莊嚴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讓人無法感受到倆者間濃濃的的不和諧,給人的衝擊著實不小。愕然之後巫璽心裏卻更加開心了,佯裝驚訝道:“喉~這話很沒有說服力啊,強盜的話稍微懲戒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趕盡殺絕?”


    悟戒雙手合十行禮,說道:“施主所言差矣,這夥強盜下手狠辣,我把他們都超度了,是對更多弱小的人的一種保護,並非嗜殺,怎麽能說我是殺人狂魔呢?”巫璽說道:“哦?那和尚我問你,假設戰場上一個宋兵殺死了一個遼兵,這個宋兵是不是一個殺人者呢?”悟戒楞了一下,答道:“自然是的”停頓了下又說道:“施主說的有道理,動機和結果是兩碼事,不管我的動機如何...用殺人狂魔稱呼我也沒有錯的。”


    巫璽淡淡笑了笑,問道:“和尚你是哪裏人?將要去往何處?”悟戒行禮答道:“和尚我乃襄陽人士,無所謂去往何處,佛祖叫我往哪裏去,我便往哪裏去。”巫璽點點頭,突然認真說道:“我有一個疑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明白嗎?。”


    悟戒行禮道:“施主請問,和尚我必知無不言。”巫璽問道:“我知道金鍾罩是門易學難精的橫練武功,你區區十數歲,是怎麽把它練到如此境界的?”悟戒猶豫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若是不說,這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心中實在不願再起衝突所以還是老實答道:“我是原襄陽金剛寺中的小沙彌,自幼仰慕武學,於是偷學了金剛寺內的少林武學,不久前終於練至小成,膚色變成暗黃之後被被主持發現,主持慈悲為懷,憐我一片赤誠之心,隻是驅我出寺便罷了。隻是我初次行走江湖,沒有江湖經驗,時常食不果腹,饑腸轆轆,一次我在山中打獵,追著一隻狐狸到了一個山洞中,洞中有一株植物很是奇異,竟然長在石頭上,上麵結了一顆紅紅的果子,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我正好餓極便摘下來吃了。隻是未曾想到,從此之後,我的武學進境就一日千裏,一發不可收拾了。”


    悟戒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和尚我知道我說的話讓人難以相信,不過我雖然時常不守清規戒律,但‘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句我還是勞勞遵守的。”巫璽點點頭,沒有懷疑他的意思,隻是問道:“那株植物還在那裏麽?”悟戒答道:“不在了,和尚我把果子摘下來就已經迅速枯死了。”巫璽笑笑說道:“和尚你如果無所事事,可以來幫我做事,我十分看好你!”說完丟了一塊鐵牌給他,就進入了馬車。


    等他們離開後,和尚呼的鬆了一口氣,剛才那個少年給他的壓力著實不小。他拿起鐵牌仔細看了看,隻見這鐵牌做工十分精致,上麵的圖案細節清晰可見,一個大大的‘璽’字印在上麵,悟戒也沒有多看,收起鐵牌之後就朝巫璽離開的方向走去。他總覺跟上去一定十分精彩,這一定是佛祖的指示。


    ps:昨天有點急事,淩晨3點多才回家,雖然又熬到5點很想補回那一章,但無奈實在頂不住睡著了。今天上班的時候偷偷碼了些字,但分作兩章字數又太少了,所以裝作兩章並一章發了,也算是補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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