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詩雲氣憤地回了她媽媽一句話:


    “我可以把錢給你們,但你們會還我嗎?”


    “都是一家人,說什麽還不還,不能說要還。”


    聽著這句話,宋詩雲狠心地不再回複她媽媽任何信息。


    她打來電話也不接,而是一個人默默地抹眼淚,也默默發了一條朋友圈:


    “原生家庭就是我的罪與罰。”


    這條朋友圈發出去後,【女朋友】群裏就有了動靜:


    “徐娥吉:@詩雲,我看了你朋友圈,你出什麽事了?”


    “宋詩雲:沒事,就感慨一下。”


    “範夢秋:我也覺得原生家庭是我的罪與罰,從小到大太多苦難了。”


    “徐娥吉:我到現在我都沒辦法和我爸好好說過一句話,一說話就吵。”


    宋詩雲單看著她們的文字,也能感受到她們內心的悲苦。


    她們曾經聊過原生家庭這個話題,每一個人都能說上三天三夜。


    因為她們都受到原生家庭不同程度的毒害。


    但她們又各有各的苦,宋詩雲不太想渲染自己的苦難。


    索性打開ppt忙起工作。


    這期間,【女朋友】群裏聊得火熱。


    宋詩雲忙累的時候,會時不時打開瞄兩眼。


    看到徐娥吉和範夢秋針對原生家庭紛紛開啟了吐槽和訴苦。


    徐娥吉說,她小時候沒有得到她爸爸的一句肯定,她爸總是對她進行打壓式教育,她做的任何決定都得不到她爸爸的肯定和尊重。


    甚至當她決定結婚時,他爸因為男方年齡比女方大11歲,還企圖用屬相不和的理由拆散他們……


    而範夢秋說,她爸媽重男輕女,她爸媽從小就不管她和她妹妹,隻管她弟弟。


    從很小開始,她就被迫長大,早熟。


    承擔起家裏大大小小的事物,砍柴,挑水,洗衣,做飯,喂雞,放牛,還有照顧妹妹。


    她還說有一年冬天她發高燒,全家沒有一個人管她的死活。


    她跟她媽媽說,她媽媽非但沒有給她關心和愛,反而責怪她為什麽要生病?


    還讓她繼續照顧年幼的妹妹……


    宋詩雲感同身受,她們經曆過的也是她的經曆。


    她忍不住在群裏打了一行字:


    “有時候真的寧願自己沒有出生過。”


    這句話引起另外倆人共鳴,倆人再次抒發了不少自己內心的情緒。


    宋詩雲無心在童年陰影裏打滾撒潑,她手頭上還有很多工作,容不得她訴苦。


    她繼續埋頭工作,這一天她再次加班到了快10點。


    回到家時,意外發現公公也在。


    宋詩雲有些納悶,這個時間他怎麽會在?


    因為一般工作日期間,他都是住在越秀區西華路的房子,負責照顧劉無尚的奶奶。


    隻有周六日,照顧奶奶的任務才會轉交給劉無尚的小姑。


    宋詩雲對上公公的視線,有些拘謹和怯生喊了一句:


    “哎阿爺。”


    公公沒有回她,而是自顧自點了一根煙,逗玩著仍在婆婆懷裏玩耍的小梨渦。


    宋詩雲瞧著公公嘴巴裏的濃煙都快噴到女兒臉上了,她顧不上身體疲憊,連忙洗了洗手,有些著急地上前把小梨渦抱到了自己懷裏。


    遠離吸煙區,躲回了臥室裏。


    可她這一舉動,引起了公婆的不滿,婆婆率先發難道:


    “我們真是犯賤,辛辛苦苦幫她帶孩子,回到家就擺臉色,一點禮貌都沒。”


    宋詩雲關門的瞬間還是聽到了這句話,她真想好好反駁她。


    到底是誰沒禮貌?


    她記得她第一次喊她媽時,她的態度就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事後卻和劉無尚告狀,她從來沒有喊過她一聲媽。


    還有一年國慶節,她媽來探望她,她連一聲親家都沒叫,都是她媽主動招呼的。


    她媽臨走前,婆婆還用手指著她媽媽背影,對公公說了一句,那個人要走了。


    宋詩雲想起往事,越想越氣。


    她把小梨渦放到床上,生著悶氣等著在洗澡的劉無尚進來。


    過了半個小時,劉無尚才走了進來。


    “你爸怎麽來了?”


    宋詩雲滿臉不悅問了一句,劉無尚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口吻敷衍道:


    “他想來就來了。”


    “我的意思是,他來這兒,你奶奶誰照顧?”


    “我小姑吧。”


    “你能不能跟他說說,讓他別在小梨渦麵前抽煙。”


    宋詩雲語氣越說越激動,劉無尚的語氣也越來越敷衍:


    “嗯。”


    “嗯什麽?你倒是出去說啊,剛剛那個煙都快噴到小梨渦臉上了,他不想活,我女兒還想活呢。”


    “有那麽嚴重嗎?說的這是什麽話。”


    “沒那麽嚴重你就去吸二手煙,讓你爸把那個煙全吐你臉上,你最好吞進去。”


    劉無尚意識到宋詩雲即將要爆發了,幹脆閉嘴不說話,坐在電腦桌前玩遊戲。


    宋詩雲看到他又是這個事不關己的態度,從床上起身上前說道:


    “你是打算開始玩遊戲了嗎?”


    “那你想讓我幹嘛?”


    “幹嘛?大哥,我剛剛加班回來,現在又累又餓又困,你女兒到這個點都沒睡,你是不是應該哄她睡覺,或者看她要不要換尿片,喝奶。”


    “老媽剛剛喂過了,不過她吃得不多。”


    “那你能不能哄她睡覺,讓我去洗澡。”


    “我媽在洗澡,你等一會兒吧。”


    宋詩雲氣得罵娘。


    她抓狂地坐在床上,這時她媽又給她發來信息了:


    “你發那個朋友圈什麽意思?”


    宋詩雲看了一眼把手機扔到一邊,順勢躺在女兒身邊。


    看到女兒把一隻手塞進了自己嘴巴裏,她嫌髒趕緊把她的手拿出來。


    可拿了出來,她不高興,又把手塞了進去。


    宋詩雲心想是不是餓了,一邊拿濕紙巾擦著她的手,一邊問:


    “你媽什麽時候喂的奶?”


    “也沒多久吧,我忘了。”


    劉無尚心思全在手機上,看都不看她們母女一眼,宋詩雲不悅道:


    “你去衝點奶進來,她可能是餓了,一直在吃手。”


    劉無尚動都不動,眼睛還在手機上,宋詩雲怒了:


    “快去啊。”


    劉無尚這才不情不願走出房門去衝奶,宋詩雲回頭一看女兒又在吃手,連忙把手拉出來道:


    “乖寶寶,我們不吃手哦,媽媽等等給你喝奶奶。”


    這時劉無尚衝了大概90ml的奶進來,宋詩雲連忙抱起女兒喂奶。


    可她女兒一吃到奶嘴,就吐了出來,一口都不喝:


    “奇怪,怎麽都不喝啊?”


    劉無尚再次沉浸在手機裏,沒有回應宋詩雲的疑問,宋詩雲感到窩火,放下奶瓶,抱著女兒走到他跟前道:


    “這破遊戲有這麽好玩嗎?你能不能抬頭看看你女兒,她現在連奶都不喝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怎麽回事?”


    “不知道你就去問問你媽。”


    “哎。”


    在宋詩雲怒吼下,劉無尚再次不情不願挪動身體。


    過了一會兒,他進來回話:


    “我媽說她這兩天都不怎麽喝奶。”


    “不怎麽喝?那她一天吃多少毫升的奶?”


    “不知道。”


    “你能不能問清楚再進來。”


    “那她不喝就不喝啊,餓了肯定會喝。”


    劉無尚說著又拿起了手機,宋詩雲狠狠白了他一眼:


    “你媽洗完澡沒有,洗完我去洗,你看孩子。”


    “我爸現在洗。”


    宋詩雲聽到這話,隻能又抱著女兒躺在床上。


    這時【親親家人】群裏來了消息,是她小姨發來了一條她兒子的視頻,緊接她媽也在群裏出聲了:


    “一鳴都長這麽大了?上幼兒園沒有?”


    “還沒,今年9月份才上,大姐下班沒?”


    “沒啊,我們這個廠天天加班加到11-12點的。”


    宋詩雲看到她說還在加班,瞬間心軟又心疼了。


    她媽媽在花都區一家服裝廠做剪線工。


    自從她畢業工作後,她就很少花時間關心她。


    這讓她很內疚。


    她從小就知道,她媽媽是個苦命的女人。


    為了支撐整個家,吃盡了人情冷暖的苦頭。


    她輕輕拍著女兒,腦海裏卻回想著有一年春耕時期,她媽媽一個人牽著一頭大水牛在田地裏耙田的情景。


    那年她8歲,她拿著剛煮好的番薯去到水田裏,看到她媽媽罵罵咧咧地使喚著比她大好幾倍的水牛。


    當時寒風中,周邊水田裏都是一些男人的身影,隻有她一個女人罵著,叫著,喊著。


    直到今日,她想起她媽媽那瘦瘦小小的背影,她都能將滾燙的恨意潑向她爸爸。


    是他的不作為和不負責,才逼得一個女人活得像個男人。


    宋詩雲思緒飄遠時,也開始糾結著,那三萬塊錢她到底給還是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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