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夫人,老夫人還是很心疼她的這個侄女,一聽說她病了就吩咐廚房裏的人給她熬藥,還是嚴媽媽的兒媳婦親自看著的。”


    “她病了?”


    藺雲婉覺得奇怪,上次在偏院裏,葛寶兒就是借病引人注意。


    這次應該不會再來一樣的手段了吧。


    竹青點著頭說:“妾身去看過了,臉白的像死人一樣。”


    藺雲婉道:“那看來是真病了。”


    她還跟竹青說:“既然老夫人已經吩咐人給她熬藥,我們就不要管了。”


    竹青才懶得管葛寶兒。


    她道:“妾身說句心狠的,要是讓妾身去管,我必定要給她灌一碗紅花!”


    藺雲婉眉頭一皺:“紅花?”


    竹青說:“夫人您不知道這種髒東西,妾身在莊子上的時候,有些女子懷了不該出生的孩子,就會灌一碗紅花下去。”


    “也不知究竟是什麽藥,喝下去了保管落胎。”


    “七八個月的孩子都下得下來。”


    萍葉起了雞皮疙瘩,有些害怕:“姨娘,你別說了!”


    竹青覺得好像是說錯話了,看了藺雲婉一眼,起身道:“妾身先回去了,不知是不是天冷,總覺得犯困。”


    藺雲婉道:“要是覺得不舒服,拿我的帖子請個大夫進府為你看一看。”


    竹青說:“不用了,妾身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她就是過得太舒服了,人犯懶而已。


    藺雲婉點了點頭。


    竹青一走,萍葉就打了寒顫,後怕地說:“怎麽會有紅花這種東西,真嚇人。”


    藺雲婉想卻是,隻有莊子有這種東西,還是陸家也有?


    她喃喃道:“我在藺家的時候,可從沒聽說過這些事。”


    就是上輩子,她也沒在姨娘身上用過下胎藥。


    萍葉口直心快:“那是因為咱們藺家沒有莊子呀!”


    桃葉想得深,她道:“莊子雖然是主家的莊子,一年四季裏要是沒有特別的時候,也隻有收租子時府裏才過問莊子上的事。莊頭要是疏忽些,生了髒事也不奇怪。”


    “有族裏的爺們兒打理莊子,現在世子也回來了,夫人您不要太擔心。”


    藺雲婉道:“我並不是擔心。”


    她隻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過她也不想多說了,想起廚房裏還熬著素的芋頭酸霍,和一道葷的豬蹄酸霍,便道:“哥兒來的時候,讓廚房趁熱送來。”


    桃葉親自去廚房盯著。


    陸長弓和慶哥兒來的時候,熱騰騰的兩碗羹就在桌上。


    藺雲婉笑道:“葷的素的,想吃哪一種自己挑。”


    慶哥兒上一去就挑了豬蹄酸霍,勺子都拿起來了,忽然想起來這可不是與壽堂,趕緊又退回去,道:“大哥,你先挑。”


    陸長弓淡淡一笑,挑了一碗素的。


    慶哥兒高高興興吃了一碗葷的。


    兩人從藺雲婉這裏走的時候,下人們看到兄友弟恭的一副畫麵。


    隨後兩人每天都一起過來,給藺雲婉請安。


    有一天藺雲婉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去與壽堂給老夫人請安。


    路過雨杏閣,葛寶兒就站在門口。


    竹青也從裏麵出來請安:“夫人。”


    她臉上莫名地出現了笑容。


    藺雲婉一看就知道,竹青一定是掐準了時間,故意帶著葛寶兒出來的。


    那她當然要配合竹青。


    藺雲婉站在雨杏閣門口,和竹青親切地說話:“你昨天不是說了不舒服,怎麽今天還起這麽早?”


    竹青走過來說:“晚上是不舒服,早起又好了些,正想著要不要去給您請安,在屋子裏就聽您過來了。”


    陸長弓和慶哥兒對她也是十分客氣,他們一起垂首喊道:“姨娘。”


    竹青笑道:“大少爺,二少爺。”


    她仔細打量著他們兩個,很驚喜地說:“有些日子沒見,兩位少爺真是越長越像了!”還看著藺雲婉說:“也像夫人,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位少爺可是進對了門呀!”


    陸長弓聽了這話,臉上很自豪。


    能像母親,實在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慶哥兒剛開始有幾分扭捏,最後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看了看陸長弓,又看了看藺雲婉,十分開心。


    藺雲婉跟他們倆有說有笑的。


    “好了,你們兩個快跟我去見老夫人吧,一會兒下起雨就麻煩了。”


    藺雲婉一隻手扶著一個孩子的肩膀,兩人圍在她左右,陪著她去與壽堂。


    葛寶兒扶著門,直勾勾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從頭到尾,慶哥兒都沒看她一眼。


    直到快要走的時候他才匆忙回頭看了看她,卻是生怕被人發現一樣,飛快地跟在藺雲婉的身邊。


    那還是她的兒子嗎。


    都快要成藺雲婉的兒子了!


    慶哥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


    “咦,妹妹你怎麽哭了?”


    竹青一個妾室,就不常去給老夫人請安了,她轉頭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葛寶兒淚流滿麵了。


    葛寶兒什麽都沒和竹青說,悶聲悶氣地回了房,還把房門緊閉,連五兒也不讓進去。


    竹青就坐在窗邊看著葛寶兒的房門。


    “真是奇怪,她到底為什麽那麽看著夫人和兩位少爺?”


    她還想不通。


    與壽堂。


    藺雲婉帶著兩個哥兒請了安,很快就走了。


    是陸老夫人打發他們走的,她說:“別等下雨耽誤他們兩個念書。”就不讓他們在這兒了。


    嚴媽媽送他們走,回來的時候天上正好開始下雨。


    她快步跑回來,擦去額頭上的幾滴雨水,笑著說:“老夫人,現在您總該放心了?您看看,還不到一個月,少爺整個人就跟變了一樣,夫人調教的真好。而且慶少爺現在和夫人也十分的親近。”


    “雲婉果然是會教孩子的。”


    陸老夫人悠閑地撥弄著佛珠,心裏合計半天,感歎道:“這個家的主母,隻有雲婉能當。”


    “可不是嗎。”


    嚴媽媽笑著說:“老太爺當年也是很有眼光,為陸家求了這麽個主母。”


    陸老夫人還是有些擔心,便問:“她現在怎麽樣?慶哥兒疏遠她,她鬧事情沒有?”


    “沒鬧什麽事,天天吃著藥,很老實。”


    嚴媽媽還低聲說:“怪葛姨娘自己身子不中用,本來這藥吃一年半載也沒事,她一生病藥性發得厲害,老奴不敢下多,隻讓她隔著幾日吃一回。”


    “您別擔心,算下來也是一兩年的時間就慢慢地去了,大夫都查不出來。”


    陸老夫人臉上很冷漠:“病死是她的命。”


    想到葛寶兒死了之後的事,她十分高興:“慶哥兒跟在嫡母身邊長大,要不了幾年就把她給忘了。等慶哥兒以後長大出息了,和雲婉親兒子一樣的。”


    什麽都水到渠成了。


    她閉眼都想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嚴媽媽也跟著笑了。


    但她還是說了最後的擔憂:“現在這麽棄了葛姨娘,但是又不能立刻讓她死。您就不怕她發了瘋,把慶少爺的身份捅到夫人麵前?”


    陸老夫人皺眉道:“慶哥兒咬死了不承認,所有人都隻當她發瘋罷了。”


    除非慶哥兒自己願意承認生母身份。


    但是她們都看得出來,慶哥兒現在根本就不想認他娘。


    陸老夫人冷冷笑著,眼神發狠:“她要真敢起這個念頭,我倒巴不得。她敢毀了慶哥兒,爭流對她最後的一絲留戀也斷了。”


    “以後還真不用我這個老婆子再為他們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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