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階段


    第一節


    被博卡少校叫進他的辦公室後,零第一次見到了桂城少尉的真人。少校向零介紹桂城少尉的時候,他向零敬了禮,但是卻漠無表情,甚至沒說一聲


    ‘請多關照’,一直沉默不語著。


    跟想象的完全一樣,零想。


    他不是因為‘自己不應該被派到這樣的部隊,這是明顯的降職’這類想法才擺臉色給別人看的,而且也不是說並沒有取悅別人,和這邊友好交際的能力,隻是,他認為沒有必要說什麽,因為這麽想,所以他什麽都不說。


    真是的,這個家夥還真是和自己一模一樣,零無奈地想,否則的話,估計自己可能跟這家夥一樣緊張地思索要找什麽話題了。


    “我是深井大尉。”零做了自我介紹。 “是特殊戰的一號機.雪風的駕駛員。”


    “我聽過你的傳聞,你是位優秀的sylphid駕駛員。”聽完零的介紹後,桂城少尉這麽說道。 “但是,對於新機種mave的飛行時間你和新人是一樣的吧。”


    “說的沒錯。正是如此。”零意識到自己漸漸滲出往上湧來的怒意,克製下這股不滿,他問道: “你想要說明什麽?”


    “就是說,作為mave的駕駛員你的技術還是個未知數。”


    “然後呢?”


    “不必贅言,作為mave的電子戰鬥員我也是個新人。如果連作為駕駛員的你也同樣是新人,發生不測事態的可能性就會相當高。”


    “所以呢?”


    “所以,如果一旦真發生了什麽不測,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我會把責任推給你是嗎?難道倫巴特上校特地囑咐過你,要這麽提防我嗎?”


    “不是的,大尉。”還是繼續漠然的表情,桂城少尉回答道。“我隻是陳述了個人的希望而已。我認為這些事情早點說明比較好——”。


    “現在的你,還不知道是否具有成為雪風電子戰操作員的能力,就已經在這裏說什麽希望!不過算了,既然你要這麽說,那我話也先說在前頭,在雪風機上,我既是機長也是指揮。給我聽從命令。假使我說,一切都是電子戰操作員的責任,那麽就不管你的什麽希望,就都是你的責任。希望你好好記著。”


    “沒想到特殊戰裏會有擺老大派頭的人在啊。”桂城少尉嘟囔似地說道, “尤其是你,跟我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啊——”


    “老大和指揮是不同的。”博卡少校突然插嘴說到。 “要做老大,即使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也可以,但是指揮卻不行。在特殊戰有的隻是指揮,不會有笨蛋存在的餘地。桂城少尉,隻要你從雪風上下來後,我想你就會了解特殊戰的環境是多麽適合你了。——其他還有要對深井大尉說的話嗎? ”


    “不,沒有了,少校。”


    “關於你的初次任務和傳達給你的一樣,我會期待你的奮鬥。你可以退下了。”


    “是,博卡少校,我先告辭。”


    “請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零突然叫住敬完禮正要退下的桂城少尉。


    “請問是什麽?”少尉問。


    “你帶著自己的鏡子嗎?”


    “什麽?”


    “鏡子。用來看自己臉的工具。”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請問為什麽要問這個?”


    “什麽意思你不用追究。我在問你,是否身上帶有作為私人物品的鏡子。”


    “……如果是電動剃須刀上附帶的鏡子的話,是,我有帶著。”


    “知道了,我期待你能成為一名優秀的電子戰操作員。你可以走了。”


    “是,大尉,我告辭了。”


    看著桂城少尉離開辦公室後,博卡少校‘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有什麽好笑的?”


    “深井大尉,你也可以退下了哦。”博卡少校說, “幹嘛還留在這裏?”


    “少校,在下不是還沒有聽到關於出擊任務的詳細情況嘛?”


    “對哦。——不過,還真是傑作啊你,真想讓你看看自己的表情啊。


    ‘你帶著自己的鏡子嗎?’實在是經典啊。”


    “和我預想的一樣,那家夥對自己的臉完全沒興趣,是電動剃須刀上附帶的鏡子的話,想必他能見到的也就是自己歪著的那張臉吧。”


    “這就是‘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樣’的實證是吧,真是i pro—fag還真是了不起的東西。”笑臉依舊,博卡少校這麽說道。


    “不要一直都笑嘻嘻的,真讓人火大。先入為主這點不好,那家夥可不是我,他可是連個招呼都沒打。我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呢,沒想到一開頭就先找借口回避責任。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可從來不會為自己找借口——”


    “桂城少尉的那些話,我也不認為是借口,他隻是把自己想的說出來而已。


    招呼的話,他不是已經向你敬禮了嗎,好了,就算上任的招呼必須要說出口,他雖然沒打招呼不過不也說了有意思的事情了嗎,也就是他對作為組織一員的意識太過稀薄了。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樣。真是有意思。你看這有必要發火嘛,容易看透不是很好嘛,他一定能起作用,就像過去的你一樣。”


    “現在的我就不起作用了嗎?”


    “現在的你作為指揮能起非常大的作用。真是驚人的變化啊,讓佛斯大尉來說,就是可以匹敵性格的變化,應該是這麽說吧?一個人能在他的一生中發生如此的變化,對健康的人類來說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精神分裂或多重人格,否則不會輕易發生這種變化。我也是這麽想的。你的情況,應該可以說,是被舊雪風彈出去的那件事成了導火線,引發了這種變化吧——”


    “你是說我不正常?”


    “佛斯大尉不認為你的性格完完全全地發生了改變。如果要說異常,應該要說過去的你才是。她認為,你一直被壓抑著的一部分性格,由於雪風的關係被解放了出來。不是說山河易改本性難移嘛,脾氣秉性是不會那麽容易改變的,你的靈魂並沒有改變。否則的話,你就等於死過一次了。你有那樣的感覺嗎?”


    “我是想說……怎麽可能會有,但是我卻不好說。每當意識到自己是在駕駛著新的雪風,或想到追擊矢頭機的那個時候,一瞬間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那還真的是種打擊。”


    “嗯,但是,我想你應該不會因為不滿桂城少尉的一言一行,而導致無法工作吧。我能明白你焦躁的原因,你是因為對自己感到火大吧。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是桂城少尉並不是你。就像剛才你自己說的一樣。你們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誰都不知道桂城少尉將來是否會變得跟你一樣擁有作為指揮的自覺。如果這樣還是不能解消你的焦躁的話,那就去找佛斯大尉商量吧。不過,連在飛行前都需要佛斯大尉照顧的話,這以後的路還真不好走呢。”


    “比起我,你更應該擔心那家夥吧。”零說道。 “那家夥,……桂城少尉,可是受了倫巴特上校的指令吧。誰知道那家夥,到底會以情報軍還是特殊戰的立場優先啊?”


    “當然是特殊戰了。”博卡少校恢複嚴肅。 “他已經正式調任到我們特殊戰第五飛行戰隊了。我們已經和倫巴特上校達成協議,可以向情報軍傳達桂城少尉得到的情報。但是,關於傳達情報內容的命令,是需要獲得柯莉準將準許由我來下達的,而不是倫巴特上校。”


    “就算沒有你的指令,他不是也可以在私下秘密地和倫巴特上校進行聯絡嘛。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吧?”


    “根據佛斯大尉的pro-fag,


    他不會這麽做。桂城少尉隻執行命令。但是必須要注意的是要防止倫巴特上校直接對桂城少尉進行工作,根據佛斯大尉的判斷,桂城少尉會對這種事態有所反應。雖然倫巴特上校已經不能對桂城少尉下達命令了,但是不管怎麽說,上校都是這方麵的行家。隻要他有那個意思,我想他就能從桂城少尉那裏得到必要的情報。以我們這邊的情況,現在根本沒有什麽東西有必要要向上校隱瞞的。不管誰,要說什麽閑話,我們都要實行計劃中的戰略偵察作戰。不能允許任何人來阻擾它。作為情報軍也沒有反對這個計劃的理由。情報軍或倫巴特上校並不是我們特殊戰的敵人。但是,他們也不是同伴。估計桂城少尉就正是如此地行動。他隻為自己感興趣的事物行動。”


    “那他現在到底對什麽感興趣?”


    “雪風和你。”博卡少校回答零。 “還有你們和迦姆之間的關係。倫巴特上校就是一直這麽鼓吹他,讓他對你們的事產生好奇然後再送他過來的。


    根據macpro2的分析,佛斯大尉就是這麽報告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即使不進行pro-fag,我們也能預想得到。但是讓我覺得有意思的是,佛斯大尉說雖然桂城少尉對你和雪風抱有興趣,但他自身估計沒有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想法。剛開始我想這算什麽事嘛,但是我想起了你的事,又覺得能理解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對於桂城少尉來說,除自己以外的周遭存在都等於是假想。隻有不得不扯上關係的事態對他來說才是現實。但是,他所謂的現實,不是像你或雪風這樣的實物,你們之間的關係對他來說才是現實。管他外部世界到底存不存在,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他對這些事情也不關心。這就是艾迪斯對桂城少尉進行pro-fag得到的結果。”


    “……他居然是這樣的想法,有病。”


    “看來你已經完全從這病中痊愈了嘛,零。一直到你得到休假為止,你對地球是作為實物存在這回事完全沒有實感吧。還好,佛斯大尉也並沒有說這是種病,也並不稀奇,隻是她說,這樣一來,他卻無法完全地操控雪風了。


    因為,既然是不實際存在的事物,怎麽可能有辦法操控好呢。所以零,你不需要擔心桂城少尉會從你手裏奪走雪風啦。”這麽說完的博卡少校又笑了。


    “你不要再開我的玩笑了,傑克。”


    “對不住呐。”


    “讓我聽聽出擊安排吧。”


    “明天,9:15時出擊。電子戰操作員是桂城少尉 通常戰術偵察任務。戰鬥偵察空域是迦姆的基地,cookie基地上空。45分鍾前進行簡單指令下達。桂城少尉是新人,這樣可以留點時間給他。作戰的詳細情況跟文件上寫的一樣,有問題嗎?”


    “這也是讓桂城少尉熟悉雪風的訓練吧。”


    “沒錯。他現在在用電子戰鬥的模擬程序進行訓練。悟性應該不錯。在日本空軍也曾做過相同的工作,不過,以他那種性格,即使優秀,被趕走也是遲早的問題。體力上沒問題。測試結果也顯示,因為身材矮小的關係,即使是在9g的作用力下也不會失去意識。他的詳細經曆你要嗎?”


    “不,我不需要。經曆和任務無關。讓我看一下他的體力和反射神經的測試報告就可以了。”


    “知道了。複印文本應該在那邊。——有了,就是這個。借你看吧。”


    “我看一下就可以了。”


    “等一下我必須要出席個會議,是關於上次對richwar基地的偵察的,特殊戰想要繼續獨立地去調查,但是萊特姆中將似乎不太樂意。而且中將也要在這次會議上對上次午餐會我們提出的問題正式給予答複。”


    “是戰略偵察軍團還是其他部隊回答?”零掃了一下交到手中的文件,說, “是因為他們居然問‘特殊戰到底是幹什麽的’吧,中將似乎對此也相當生氣的樣子。”


    “也可能是吧,本以為特殊戰應該站在獨立的立場上,出席faf最高戰略會議的,沒想到卻被這次會議完全無視。因為,在外界看來特殊戰隻不過是萊特姆中將手下的一個組織而已。上麵的人並不了解我們的實力。雖然我想,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的,但是到那時候就已經太遲了,至少,我這麽感覺。”


    “反倒是迦姆好像對我們的實力更能做出恰當的評價。”


    零掃完文件抬起頭,對專心為了出席會議,整理桌上資料的博卡少校這麽說道。


    “少校,你對雪風上次做的預測有什麽想法。如果迦姆成功地使特殊戰和它們站在了同一戰線,那faf就無法避免地要崩潰。這不是絕對沒有可能性的吧。也有可能,在我們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我們已經采取了迦姆所給予的行動戰略。”


    博卡少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著零,說,


    “如果是為了特殊戰的存活,積極地選擇迦姆的戰略也是可行的。”


    “為了存活下去,即使和迦姆聯手也無所謂是嗎?傑克,你是當真的嗎? ”


    “……這是柯莉準將說過的話,當然,準將也並不是真的認為在現階段這麽做是我們最好的戰略。但是,即使聽到準將說要和迦姆聯手,我也並不感到吃驚,你也是一樣的吧。不是嗎?你曾說過吧,這場戰鬥,是為了生存而戰,迦姆也是,雪風也是,都是生存競爭的對手。”


    “但是,那些話隻是站在我個人立場上說的。特殊戰和faf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防止迦姆入侵地球啊。——”


    “柯莉準將認為,再繼續這樣戰鬥下去,faf的敗北就隻是時間問題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連到底有多少迦姆混進faf都不清楚,即便如此還是認為自己能夠打勝的人,這樣的人才更有問題不是嘛。所以,柯莉準將認為,現在我們已經麵臨被迫選擇了。到底是要和faf一起毀滅呢,還是開始獨立自主的戰鬥。可以說,我們的命運都掌握在她的決斷中了。”


    “如果準將下好決斷要和迦姆友好相處的話,”零說, “我肯定會懷疑,她到底是準將還是迦姆。”


    “你要這麽說的話,現在我倒是要這麽懷疑你哦,深井大尉。雪風之所以會做出那樣的預測,有可能就是因為你做的手腳。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柯莉準將這麽說過。倫巴特上校也是因為懷疑有可能你就是迦姆,才要把桂城少尉送進來的。”


    “如果我是迦姆的話,那雪風早就識破了不是嗎。”


    “這誰知道呢……不過,對於雪風來說,迦姆還確確實實是敵人。如果特殊戰一旦選擇與迦姆為伍的話,那雪風存在的目的也就失去了。到時候,處理那些問題倒還真是會讓人頭疼的事呢。”


    “如果說迦姆是生存競爭的對手的話,這場戰爭對雪風來說也一樣,不需要在乎敵我立場。雪風已經不需要外部給予什麽存在目的了,為了獨自的存活,她自己選擇行動。”


    “不要把雪風說得跟活的一樣。”


    “她是活的。”零堅決地說。 “而且,我也是,活著的。不管我是迦姆還是人類,都無所謂。事實上雪風不就既非迦姆也非人類嘛——”


    “如果隻是私人性質的談話,那隨便你要怎麽說,說什麽都行。但是,站在身為組織管理者的立場上的話,就是另一碼事了。私人立場上我對你是不抱有任何懷疑的,可到了組織上每個人也各自堅信自己不是迦姆而行動,每個人都隻相信自己而行動。不過仔細想想的話,特殊戰從以前開始就好像一直是這樣了。按佛斯大尉的話說,特殊戰就是一個集中和管製了那樣隻相信自我的人類的奇跡般的集團。但是,問題就是,faf卻並不是這樣。”


    博卡少校又一次開始整理起文件,一邊清點一邊繼續說,


    “不管怎麽說,關於迦姆想要拉我們為伍的這個說法,其實並不是雪風對迦姆進行pro-fag得到結果後雪風自己的預測。隻不過是我們人類對於那個預測結果做出的其中一種解釋而已。關於雪風的那些預測,我們要采取哪種解釋都可以。雖然暖昧不明,但也可以說明這情報量是相當的大。”


    “這其實也可以想成是迦姆為了離間特殊戰和faf,而一直操控著我們吧,少校,我對此相當介意。我們在空中一直戰鬥的對象難道不是迦姆的主力部隊嗎?”


    “這一點,才是我們特殊戰一直以來都抱有的疑惑啊。我們想要在對迦姆戰略偵察中明確迦姆主力部隊的所在。就像是地球人之於faf一樣。我們想要抓住一直躲在背後的迦姆的主力部隊和迦姆的真身。”


    “傑克,我想說的是,迦姆的本體有可能不存在什麽實體,而是我們肉眼看不到的事物。有可能它其實就潛藏在我們一直以來收集的情報內部中——”


    “你要再繼續想下去,那就不是什麽疑惑而是空想了。”博卡少校合上公文包,說道。 “不能隻一味空想,要更現實地抓住迦姆啊,佛斯大尉也在拚命工作對迦姆進行pro-fag。艾迪斯說過, ‘不要被表麵所蒙蔽’。


    這不就像日本的那句俳句嘛‘敵人其在本能寺’*(源自明智光秀假裝出陣討伐毛利勢力,但實際突襲住在本能寺的織田信長的典故,類似中文的聲東擊西)”


    “有可能faf對於特殊戰也是這麽認為的。”


    “對於那樣的高危險度局麵,現在正在進行徹底的分析討論。以現狀來看,特殊戰想要脫離faf獨自存活的可能性幾乎是零,柯莉準將也明白這一點。特殊戰的戰略計算機正在全部運轉,進行對特殊戰的存活模擬試驗。你隻要考慮自己的事就行了,部隊的生死存亡有柯莉準將來考慮,我則是負責兩邊的周旋。總之,就像你曾經說的,事到如今誰都不想死得很滑稽。現在特殊戰可是拚上總戰力在構築自己的存活戰略啊。”


    “存活戰略嗎……還真的變成生存競爭了呐。”


    “從迦姆送來複製人就可以看出,迦姆已經擬定了對人類的戰略。


    它們很有可能像一直以來無視人類那般轉換了戰略。戰況越來越緊急了。但是上麵的人卻不理解戰況到底嚴重到何種地步。很明顯faf已經陷入非常危險的狀態了。”博卡少校瞄了一眼手表, “雖然現在根本不是去開萊特姆中將會議的時間,但這個時候我們也無法無視他。”


    這麽說完,博卡少校離開辦公桌。


    “我們一起出去吧,深井大尉。”


    這個辦公室的門在少校出去後會自動鎖上,所以零把少校給的文件放入文件夾後,在博卡少校的催促下出了房間。


    第二節


    第二天,按照預定,雪風因為出擊任務升到地麵。


    自得到新機體mave後,這是雪風第一次的常規出擊任務。雪風終於回到常規的出擊任務上了。意識到這一點的零,在一瞬間,突然感慨萬千。終於,漫長的休假和複健結束了,終於,可以回到原本的工作上來了。


    還真是漫長的空白期啊。當然這並不是無意義的空白期,因為在這期間,狀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特殊戰認為,迦姆已經不能再無視人類了,柯莉準將對那不能無視人類的迦姆也想挑明決戰……但是,這又怎麽樣,零試著在心裏這麽說著,這些和我無關,我隻是為了不被殺而戰鬥,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但是,零也意識到,自己的立場和以往不再一樣了。特殊戰之所以會這麽迫切地起草新戰略,開端正好是舊雪風和自己的那個事件。身為當事人的自己對於現在的狀況怎麽可能說‘與我無關’呢。為了活下去,也無法無視自己和世界之間的羈絆。過去的自己,就好像不帶平衡棒走鋼絲一樣。當然現在也一樣,走這條為了活下去的鋼絲。但至少現在已經意識到要摸索與他人的關係,這根平衡棒是必須的。當然,一旦掌握不好這根平衡棒,那從鋼絲上墜落的危險就很大,過去的自己正是害怕這一點。所以重點就是這根平衡棒的使用方法。如果能使用得當那就能起作用。零心想,這些都是他在等待常規出擊任務的空白期間所領悟到的。


    後席的桂城少尉報告說,一切正常。


    這家夥和過去的自己一樣,選擇了非常危險的生活方式,但是,也正是如此才和現在的自己無關。零冷冷地想著,隻要這個男人不對自己的生活方式造成威脅,管他要怎麽生活。自己既不是他的老師也不是主治醫師。他若意識不到自己的這種危險,那無論旁人說什麽建議都是無用的。這是他自己的問題,而不是我應該煩惱的問題。


    零再度確認雪風的儀器。所有的警告燈都已消失。


    “這裏是b-1,確認完畢,請求出擊。”


    雪風的機頭朝著跑道,等待導航路出口處的管製塔下達起飛許可。外麵下著雨,還刮起了強風。


    許可剛一下達,雪風就猛然啟動,衝出陰雲,上升。目的地是迦姆的基地,代號名稱,cookie,是繼richwar基地之後的另一個大目標,現在faf正投入相當的戰力,準備擊潰它。


    在以richwar基地為目標的那場戰鬥裏,由於即給對方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自軍的犧牲又成功地壓到最低限度,faf因此得意洋洋,不顧博卡少校和特殊戰的危機意識,對這次的cookie基地,迦姆的主力基地之一,投入幾乎全部的戰力打算一舉摧毀它。作戰計劃是在前線基地集結戰力,在目標被摧毀之前對它進行無間隔的波狀攻擊。因為這個作戰,faf基地的戰術戰鬥航空軍團等,幾乎投入了他們一半的戰力。在接近目標地的前線基地裏,巨大的tab-8也在移動,從前線基地出擊,作戰行動中不斷往返與目標和基地之間。特殊戰肩負偵察這場戰鬥的任務,動員了幾乎所有的特殊戰戰機。戰況已經到連新上任的新人桂城少尉都必須投入實戰的地步了。


    雖然像這樣耗費龐大的作戰至今已經進行了好幾次,但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給迦姆予以實際性的打擊。當faf在集中戰力攻擊某一處時,迦姆會在根本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對faf的主基地,菲雅利基地展開攻擊,甚至朝著通往地球的入口[通路]有意侵入地球。為了擊退它們,faf不得不撤退前線的攻擊戰力使其回到防禦位置上。結果,戰況之於faf,還是變成了防守的一方。還有,當發現某地類似迦姆的主力基地時,對它進行破壞,認為它已經被擊毀時,這時候就會發現新的主力基地,在對它又進行一係列攻擊的時候,曾經應該已經被破壞了的基地,卻在不知不覺中得到了修複。到底,迦姆的基地之間的支援和補給途徑是怎麽樣的,關於這個問題,在特殊戰出頭之前,戰略偵察軍團就曾經派出過偵察機,發射過戰略衛星,拚命地搜索過,但呈並沒有得到什麽有意義的情報。


    不過由於他們那樣踏實的偵察累積,終於成功繪製出菲雅利星的地圖。


    但即便如此,依舊不知道迦姆到底在哪裏,它們的真實身份又到底是什麽。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對付擁有高度迎擊手段的迦姆,如果沒有擁有像雪風那樣的對付迎擊戰鬥手段的專業戰略偵察機之類,根本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為了送死而飛。沒有被擊毀的戰機所回收的數據,能夠讓我們知道的,就是那裏沒有出現迦姆,而對於犧牲掉的戰機,我們所能知道的也隻有,那個地方有迦姆潛在。現在,已經完全廢除讓有人機進行戰略偵察。戰略衛星也沒能得以善終,在這之前就被迦姆擊


    毀了。


    即使如此,在經過了數十年的這場戰爭後,最近,戰略偵察軍團宣稱他們終於發現了迦姆的一種行動模式。那就是,迦姆的基地群並不是有相鄰的合作觀念,而是與更遠的基地有著更深的聯係。


    也就是說,被我們視為主力基地的那些迦姆基地,是圍繞著以[通路]為圓心的圓周上進行分布的。它們並不是和圓周上相鄰的基地搭檔,而是與[通路]也就是圓心的對稱點上的基地相互合作,搭檔行動。


    faf在舉旗進攻其中的一個基地時,這個基地完全沒有要接受鄰近基地援助的意思。但是,這個時候總有從別的基地飛來的迦姆對[通路]與菲雅利基地進行攻擊,在faf與它們敵對的時候,原本被攻擊的基地就在其間不知不覺地被修複了。很明顯這就是對被攻擊的基地的另一種方式的補給,對菲雅利基地進行反擊報複的攻擊。兩者必是相距最遠的基地。也就是說,迦姆並不是一直讓所有的基地都處在活動狀態來進行使用,而是像上述一樣讓相距甚遠的兩個基地搭檔做組,重點進行利用,讓組與組不斷輪流地進行攻擊。以上就是戰略偵察軍團所宣稱的迦姆的行動模式。當然他們不可能有確實的證據。因為照上述所宣稱的,鄰近的基地本該不處於活動狀態,但事實上,它並沒有完全不被使用,而且,偶爾,鄰近的基地還有發動反攻。還有,faf也完全沒有發現,被成為搭檔的另一方基地有運送修複基地資材的痕跡。原本也根本沒有發現迦姆的什麽器材搬運的先例。也從來沒有發現過一架迦姆機可以被視為運送機類型的。


    即使是在地上移動的迦姆也一樣。難道是通過地下?還是說,迦姆具備像[通路]一樣的超時空移動手段?總而言之,就是關於迦姆的基地間的支援手段,到目前為止還是未知的。但是根據多年積累的偵察數據的分析結果顯示,存在有密切聯係的搭檔基地這一預想卻是正確的。至少,參照這樣的想法所製定的攻擊作戰會比較有效果,為了打破現在膠著的戰況,也必須要這麽考慮。——雖然faf當局對戰略偵察軍團所宣稱的這個主張進行了研討,但是要實際執行戰略軍團所提議的攻擊作戰卻是困難的。首先,必須要知道,現在到底攻擊哪個迦姆基地是最有效的。然後,在攻擊此基地時,更需要對它的搭檔基地同時進行攻擊。以faf現在的戰力這實在是困難。隻是對迦姆的主力基地展開積極進攻,就已經是一場大規模作戰。犧牲更是相當大。如果要同時對兩個基地進行攻擊,為了以防戰略偵察軍團的主張是錯誤的,沒有現在的一倍以上戰力是非常危險的。現在實行戰略偵察軍團所提議的攻擊作戰就是場賭注。一旦faf輸了,迦姆就會大舉入侵地球。faf賭不起,太危險了。現在隻能是等,等將來有這可能性的那一天的到來。


    這就是faf最高戰略會議得出的判斷。但是,也不能完全無視戰略偵察軍團所做的工作。在確立攻擊richwar基地的作戰時,同時鎖定目標cookie基地。也就是說,戰略偵察軍團把這兩個基地,richwar基地和cookie基地,定義為一對搭檔了。


    隻要敵機飛來就給予迎擊,總之要誓死阻止迦姆侵入地球!這就是faf的任務。


    但是,faf也終於認識到,超過迎擊性質,采取積極攻擊的話,定會得到報複性的反擊。如果能預先獲悉反擊主力的出處,faf就可以策劃相應的攻擊戰略了。一直以來faf也展開了籠統的反擊,但是,若能知道敵人到底從何而來,就可以設定更具效果的防衛線了。總之,若不逐一擊潰迦姆的各個基地,這場戰鬥永遠都結束不了……


    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戰?零一邊把雪風誘導進目標空域,一邊這麽想著。


    faf是個組織,它堵上了自己的生死和迦姆作戰著。但如果地球上的地球人代表做出判斷,認為faf沒有存在的價值,那麽faf就會被解體。即使從現在來看否決faf的價值是非現實的,但地球人代表一旦認為現在的做法不行,那就必須對faf進行再組織,領導的核心人物也要進行更換。作為組織者來說,最可怕的就是他們在組織內的政治生命的結束。以他們這種態度,若能成功抵製迦姆那就什麽問題也沒了。但是,一旦沒有得到能擺上桌麵的戰果,他們的政治能力就會遭到懷疑。所以他們很拚命。一邊要和迦姆戰鬥,另一邊他們又必須要作為組織者贏得派閥間鬥爭的勝利。他們在被迦姆殺害之前都會擔心自己作為組織者的存在。戰略偵察軍團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零突然這麽清醒地感覺到。戰略偵察軍團之所以會宣稱自己已經發現迦姆的戰鬥行動模式,就是出於保衛自己組織的想法。因此他們才會把沒有根據的東西作為一大發現對外宣布。因為再不說些什麽,那個組織的存在價值就結束了。現階段他們一直拿不出什麽有效果的偵察結果。


    所以他們必須要對抗,對抗那些認為這個組織已經沒價值、應該解體、編入戰略空軍團或戰術戰鬥航空軍團的那些動向。如果他們宣布的結論被認同,則自身不僅可以保全,在faf內部的發言分量也會得到提高。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而且就結果而言,也可以給迦姆予以打擊。


    說明白點就是,人類不是作為個人單獨和迦姆戰鬥著。因為人類不可能脫離集體單獨存活。博卡少校也說過,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零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在考慮得手並保護自己的名譽和權利前,首先難道不應該考慮怎麽樣不被迦姆殺害而保存性命嗎?至少自己是這麽想的,其他的大部分人在對於個人生命的觀點上也是相同的。但是對他們來說在組織內的存活也是重大的事情。隻要是正常的人都會那樣想吧。人類是群居動物,這一點肯定是在人類誕生以來就已經定下的。和猴子跟狗一樣。如果要說到群居的安全性,無論是猴子,狗還是人類,都是靠群居生活生存的物種。自己也是一樣吧。那為什麽自己又會覺得這種生存方式不對勁呢?可能真正不對勁的是自己吧。


    零問自己, 自己難道以為可以靠個人獨自活下去嗎?沒錯, 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但是,既然自己身為人類的一員,那是否就應該要承認自己這種思想的錯誤性?事實上,脫離特殊戰和雪風,憑自己個人之力對抗迦姆是絕對活不了的。那麽這個錯誤到底是怎麽產生的呢?其實是特殊戰的這個環境讓自己產生了那種想法。隻要待在這個組織裏,就不用心煩與其他什麽組織的爭執。那種事都隻用交給領導者——柯莉準將去處理就好了。


    零想起博卡少校這麽說過,我們的命運掌握在柯莉準將的手中。準將真的做的相當不錯。不錯到讓我們這些戰隊員以為可以靠自己獨自活下去的地步。而零也沒忘記博卡少校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 自己的存活戰略要自己去考慮。


    沒錯,特殊戰和其他組織的不同之處就在這裏。即使承認,人作為個體難以單獨存活,也要求人獨立地活下去。這很困難。即使很孤獨也可以活下去,能無動於衷地輕易說出,別人的事和我毫不相幹。不是這樣的人的話,是不可能受得了單獨存活的。果然這一點要和其他集團的人不一樣啊——


    “友軍接近中。確認為由tab-8返回的戰術戰鬥航空軍團,第九戰術戰鬥部隊。機數為9。三分鍾後,由左舷,相對高度1800,低空通過。附近沒有發現迦姆。”


    桂城少尉在後席這麽報告。這是出擊以後桂城少尉第一次發出的聲音。


    “了解。”


    零回答著,內心想著這個男的一直沉默不語著到底在考慮些什麽。首先應該是任務吧,接著還是任務。執行得到命令的事宜,就隻有如此吧。特別是現在桂城少尉在他還不習慣的雪風機上。根本沒有閑餘去考慮其他的吧。 即使他有


    閑餘,他也應該不會像待會要擦肩而過的第九戰術戰鬥部隊的那些家夥一樣,一邊聽著來自faf的慰勞廣播的dj節目,一邊和其他戰機上的人閑聊。


    像機械一樣忠實地執行任務的非人類的男人——如是其他人的話估計會這麽說吧,但零卻認為他並不是這樣。如果桂城少尉和自己是擁有同樣的感性的人的話,那與其說他是忠實於任務,還不如說他,其實是隻對與自己生存息息相關的重要事物抱以關心而已。


    “桂城少尉”零試著向後席打招呼。 “你在倫巴特上校那裏做的是什麽樣的工作啊?”


    “這和現在的工作並沒有關係吧。”


    果然是和自己預想的回答一樣。


    “如果有關係的話,的確是很麻煩,柯莉準將是這麽想的,不過,這些


    事和我都無關,話題是什麽都好,我隻想找些事情聊聊讓下巴活動起來,不瞌睡就好,就是閑聊而已。你對迦姆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你這麽問,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問什麽。”


    真是像死心眼的計算機一樣,零不禁這麽想,自己難道曾經也是這樣嗎,說不定,到現在還是一直相似著吧,


    “你曾經見過迦姆嗎?”


    “不,沒有。”桂城少尉回答。


    “身為faf的人,而且還是原情報軍的人居然也沒見過啊。”零說到,“也難怪深處地球的地球人們會懷疑迦姆存在的真實性了。”


    “你也懷疑迦姆的存在嗎?”


    “為什麽會那麽想?”


    “我覺得你這麽做,正是因為懷疑迦姆的存在,所以才會看著地球的人或者是我,來確認迦姆的存在。”


    “我從來沒懷疑過迦姆存在的真實性。不殺掉它們自己則會被殺。我懷疑的是,我們肉眼看到的迦姆有可能根本不是迦姆的本體,那隻不過是影像,而並非他們的實體。我們一直在和迦姆的影像戰鬥著。那是具有實際效果威力的影像。”


    “所以呢?”


    “沒什麽。”零說, ”隻是我這麽想而已,你又是怎麽想的,我就隻想這麽問問而已。”


    “說實話,我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情報軍的對象從來都是人類。目標從來都不是迦姆而是人類的間諜。我們調查他們到底使用什麽樣的竊聽手段和通信手段。專門調查他們的電子手段。迦姆到底是什麽。這和我們的工作無關。”


    “特殊戰的話就不一樣了,不仔細考慮清楚是在和什麽樣的敵人戰鬥、對方到底是不是迦姆的話根本無法工作。”用視線確認第九戰術戰鬥部隊的九架戰機從左舷低空通過,零這麽說到,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可不希望自己被實體不明的敵人給殺掉。”


    “對雪風也是嗎?”


    “沒錯,怎麽啦——”


    “你真的認為雪風是有意識的嗎?”


    “你聽誰說的?”


    “關於雪風的事,是在聽取博卡少校的各種演說的時候聽到的。雖然少校並沒有說雪風具有意識,但是,他說到由於戰隊機學習了各個駕駛員的操作,所以每架戰隊機都肯定擁有他們不同的個性,由於是進行了對每位駕駛員的最適應化的戰鬥機器,所以在駕駛其他戰機的時候要格外注意。”


    “我不認為雪風擁有和人類相同的意識。迦姆也是。我不知道它們到底有沒有意識。但是,它們有能力根據我們的態度和狀況改變它們的做法。那不是發散性和無意識的行為,既然如此,我們就隻能認為雪風是在像思考般地采取行動。就是這麽一回事。”


    “那隻是因為你完全解讀了雪風複雜的行動程序和計算機的硬件而已吧。即使不是你,隻要學習積累,誰都可以完全了解雪風那複雜奇怪的機構吧。正是因為不理解,所以雖然雪風隻是機械地實行理論性的演算而已,看起來卻像是它獨自思考得出的樣子。這是計算機的高度模擬裝置起的作用,什麽樣的行為都可以模仿,甚至可以讓它像是有意識地行動一樣地動作。”


    “你隻是在腦袋裏考慮而已,根本就沒有體驗過雪風,所以才能這麽說。”


    “你想說我的言論隻是紙上談兵而已嗎?雖然你的確是駕駛了很長時間的雪風但——”


    “雪風到底有沒有意識,那些事無論怎樣都好吧,桂城少尉。但問題是,雪風實實在在地像是具備意識能力一般在作業啊。理由有可能就如你說的一樣,我也並不準備批評你的想法是錯誤的。但重要的是雪風是我們所不能理解的存在這一事實。你其實也了解這一點吧,事實也正是如此。雪風具有我們所猜不透的某種特質。那有可能是‘意識’,也有可能是可以比擬


    ‘意識’的無意識模仿機能,更有可能是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異質的機械意識。但是,不管它到底是什麽,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問這些問題,零想,就等於是問‘意識是什麽’, ‘雪風會做夢嗎’,


    ‘問這些問題的我究竟又是什麽’等等的學術問題了。考慮這些問題即可以打發時間,又算能找樂子,也能對理解雪風有所幫助吧,零不認為這些沒有意義,但是,這也都不是能馬上得到答案的問題。這就像是解答又長又複雜的智力測驗題應該心情放鬆一樣,不是說答不出來就會立刻成為任務的障礙。


    “重要的是,我們要如何和我們所不能理解的雪風的那個‘特質’溝通,,這個所謂的‘特質’才是雪風的本質。”


    “……你說的那個莫名其妙的特質是指計算機的本質嗎?”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桂城少尉說到,“我想說的是,你所認為的雪風的實體,有可能隻是你的錯覺而已。我也一直從事運用計算機的工作,也曾經有過以為自己和擁有完整意識的對象在工作的經驗;所謂的雪風的本質,是你憑空想象的可能性非常高。和所謂的本質所謂的交流,就等於是和你自身在進行交流一樣。對你來說雪風就是你自身的影子。也就是說,你有和鏡中的自己在進行交流的可能性。就是這麽一回事,這太愚蠢了。”


    “你是說和雪風的交流,都隻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是嗎?”


    “沒錯,我想說的正是如此。”


    “你以為自己現在是和誰在說話,桂城少尉。”


    “……這是什麽意思?”


    “你覺得我是擁有意識的嗎?你怎麽一定知道,我現在的所謂意識,不是你自己所生成的影子而已呢。你難道不也是對著我這一影子在唱獨角戲嗎? ”


    “因為我相信你是人類,所以和你說話。你現在說的話就等於是在說自己可能不是人類。你……難道是迦姆嗎?”


    “是不是迦姆,這才是需要和我進行溝通才能知道的吧。或者是,隻能根據我的行為來對我進行判斷,對雪風,甚至迦姆,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隻是自身的影子,實體可能就是我自己本身。這種想法我從來沒想過,原來如此,也可以這麽想啊。看來我們的雜談進行的不錯嘛,少尉。”


    桂城少尉沉默了。


    “想要弄清楚迦姆的實體,總之隻有嚐試著和它們進行交流了。”零說道。“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人類一樣的‘意識’都無所謂。如果對方擁有與人類不同的‘意識’或有別於‘意識’的‘特質’,那人類想要理解它,原則上不是絕對不可能的。本來,對於所謂的‘人類意識’人類自身也沒弄明白。但是,對那種擁有‘特質’的對象來說,它們應該是具有‘意識’的。既然是擁有‘意識’的對象,那和它們進行溝通就不是不可能了吧。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桂城少尉,並不是什麽難懂的抽象論。調查雪風的操縱並沒有錯。”


    零重新握住控製杆,腳上用力踩下踏板,雪風急速橫轉,90度翻身


    ,又背麵飛行,四分之三翻身,回到水平位置。four—point翻身。反應很好。控製杆向右推,讓雪風一直保持前進狀態,又讓機首以前進方向為軸向右降。


    零就這樣不看機外,盯著主顯示器,這時,雪風下達判斷,認為這實屬無意識的飛行姿勢,並發出警告音,顯示屏顯示出了不規則飛行的警告。隻要壓下dog—fight的開關,警告就可以得到解除,但是,零沒有那麽做。於是,零的操縱指示被自動消除,機首被端正朝著正確的前進方向飛去。零做了什麽,雪風又是如何反應的,這一切,在後席的顯示器亡都可以了解到。


    “像這樣,到底是雪風獨自的‘特質’驅使的呢,還是,隻是單純地依據所設定的‘若脫離最適宜飛行姿勢,則進行修正’的程序而進行行動的呢。總之不管他到底如何,重要的是,像現在這樣我們可以了解到雪風的意思,就是這麽一回事。這些累積起來的——”


    “如果要說這就是所謂的‘溝通’的話,”桂城少尉搶過零的話,這樣說到, “那麽撞鍾使鍾發出聲音,就是成了是在和鍾進行‘溝通’了不是嗎? ”


    “還真是有趣的比喻呢,沒錯,敲的話就響。說不定鍾就是靠發聲在傳達它的思想。到底是誰讓鍾有這層意思的,我們人類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吧。但是,我們可以確認的是它到底有沒有意思想要表達。隻要敲一下就能夠明白了。要探尋鍾的本質,也隻有這一方法,你說不是嗎?”


    “莫名其妙……你是想和雪風說話是吧,就像是要和自己的寵物說話一樣。”


    “寵物很不錯啊。有可能就是這樣吧。一旦做的不好就要被它咬——利用雪風我們可以打擊迦姆,但是對迦姆來說它們並沒有被人類打擊的實感。


    我覺得這是很嚴肅的問題。我希望讓迦姆知道,雪風上麵有我乘坐著這個事實。”


    “你還真是天真啊。”


    “你也是同類啊,要論天真和不懂世故的話我們是半斤八兩。搞不好,我們兩個現在隻不過是各自的自言自語也不一定。”


    這一次沒有得到回答,女子像桂城少尉已經膩煩了這樣的雜談,零也是,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桂城少尉用事務性的口吻報告說,接近空中加油站。


    “三分鍾後,將於(tanker)油輪接觸,站點空域天氣良好,方向不變,沒有異常。”


    “了解。”


    認為雪風自動維持最適應飛行姿勢其實是由雪風的‘意思’所決定,這種想法,即使不是桂城少尉,一般人也會說這是莫名其妙的發傻的錯覺吧。


    零這麽想。


    但是,會這麽說是因為他們沒有實際體驗雪風。既然是和雪風無關的他^的話,隨便他們怎麽說都無所謂。人類總是通過不同的途徑,活在各自錯覺的世界裏。其他人要怎麽活都和自己無關。但是,既然是同乘一架戰機的人,若對方和身為駕駛員的自己對雪風抱有的看法並不統一的話,在對操作手段的選擇時,就很有可能會出現錯誤,緊急時還有可能會送命。


    零希望桂城少尉在對待雪風和迦姆的問題上能和自己達成共識。他甚至想著,如果自己能夠接受桂城少尉那冷靜的見解比起自己的想法更具合理性的話,那即使讓自己去迎合他的想法也無所謂。但無論是哪一種,要想和這個男人達成默契共同作業的話,怎麽都得要花上一段時間的樣子。不闖幾次鬼門關估計是不行的。


    空中加油結束後,零調整好心境,朝著戰鬥空域前進。


    戰鬥才剛剛開始。


    第三節


    那個迦姆的基地,faf代碼名稱為cookie,在雪風得到偵察任務時,已經幾乎處於全毀狀態。這一點,可以由感知不到基地四周迦姆的雷達波而得到明確。雷達站就相當於眼睛,是基地防衛的重點。faf的作戰首先從對若幹個雷達站進行徹底打擊開始,曆經菲雅利時間4天的時間內雖然一直得到激烈抵抗但是終於成功擊毀雷達站,作戰也相當於成功了百分之八個。


    但是,faf也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作戰采取了殲滅所有迎擊而來的迦姆的策略。也就是一架不留全部擊毀的意思。


    在機上可以用肉眼確認,已經被破壞了的基地上存在著數個地上設施,最大的一個還在冒著黑煙。中心設施被像三角形一樣的三條跑道包圍著,其中的兩條跑道已經由於對地導彈的攻擊被破壞得亂七八糟,都已經斷裂了。


    剩下的一條奇跡般地以原本的形狀保存下來。因為這個作戰任務中曾經聲明過‘要保留其中的一條跑道’。


    像這樣對迦姆的基地進行直接調查這種作戰還是第一次被采用。好像是由於戰略偵察軍團的強烈要求才得到這樣的結果,這是零從博卡少校那裏聽來的。戰略偵察軍團當然是對faf進行了遊說,打算要親自對這個基地進行偵察,可是,faf上層是不可能把調查任務單單派給戰略偵察軍團的。為了調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faf的目的,與其說是為了調查,還不如說是為了奪取這個基地。零想,估計現在掌握faf的領導們判斷,隻是單單對敵人的基地進行打擊而不把它收為己用的話,它可能又會在什麽時候不知不覺地被修複了,這樣的話就根本沒有戰鬥的意義了,這過去的三十年來,faf一直是在做這樣的無用功。當然戰略偵察軍團所宣言的‘迦姆的基地是措檔進行活動的’的‘發現’也起到了相當的影響。被視為是cookie的搭檔基地的rfchwar基地已經被擊毀,cookle基地已經得不到支援了,是現在的話應該有拿下它的可能性。faf就是基於這種想法,而實際的情況是,在這種戰略下,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發現從其他基地來的迦姆對菲雅利基地進行大規模報複性的反擊活動。戰略偵察軍團的‘發現’應該是正確的,faf的領導人物們這麽判斷。


    但是,特殊戰卻持有不同的看法。首先,長達三千年以來的戰鬥絕對不是無意義的。因為faf做到了不讓敵人發現這邊的實體而進行情報收集,說明白了就是成功地蒙蔽了迦姆的眼睛,沒有讓它們發現操縱faf戰鬥機的其實是人類這個事實,也就是說迦姆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faf在早一些時期就開始為占領敵基地而派遣地上部隊侵入基地的話,估計這場戰鬥就會按完全不同的套路展開進行了:迦姆會在更早的時刻就鎖定人類為目標,大概現在這個時候,人類就早已經滅亡了。一直徹底貫徹防戰的faf的這種做法,就其結果而言,它是到現在一直都保護了地球人,這絕不是什麽無意義的戰鬥。但是,每每在faf的執政人物換代時,認為若一直堅持防戰一方,戰局就不會有結果的呼聲卻是壓倒性地站支配地位。但在還不知道敵人的真實身份以及目的前就這樣貿然地戰鬥實屬無謀。


    事實上,變化後的作戰也一直沒拿到什麽大不了的戰果。但是這一次,faf卻認為相當順利,看樣子有希望成功。不過特殊戰卻認為為時尚早。畢竟戰略偵察軍團所宣稱的主張並不是被確認的事實。雖然到現在為止,richwar基地的支援和以往類似的反擊都沒有發現是個事實,但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和戰略偵察軍團所謂的‘發現’是否有關,很有可能是迦姆在靜觀我們的動向,不,很有可能就是這樣——這是博卡少校的想法。他認為,這正是迦姆對faf戰略的變化,絕對不能輕易上當,奪取cookie基地的作戰是相當危險的。因為對現在的迦姆來說,可以預想到迦姆會派出它們的複製人——迦姆人。而我們這一邊卻沒辦法區別人類與迦姆人。這樣的結果就是,faf會因為其內部的人類之間的互鬥而自我毀滅。


    先不要考慮去奪取敵人的基


    地,隻要像過去一樣對它進行破壞就可以了,即使它會在什麽時候修複也並不是說這是無意義的,因為這邊能在一段時間內奪走它的戰力,而且也有可能會探索到關於它們修複手段的線索之類的。如果無論如何都想要奪取基地,那麽派遣到地下的也不應是人類,而是應該像雪風這樣的具有知性的戰車之類的戰鬥機械。雖然博卡少校是這麽想的,但是,他的聲音並沒能成功傳達給faf的上層。雖然博卡少校一直認為這場戰鬥的主角應該是人類,但是他也承認,若迦姆一旦把目標鎖定在人類身上而改變它們的戰略的話,讓血肉之軀的人類就這麽直接暴露在戰前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當然必須要有高度的機械化部隊才行。少校認為faf當局當然應該也這麽考慮到的,可是,faf到底是否是動真格地要編製地上戰鬥部隊,打算開展地上戰,他們的真實意思卻沒有傳達給特殊戰。博卡少校也並不了解,faf的領導人物們是否是真正意識到迦姆已經將他們的複製人潛送進faf這一事實,才采取了這一次的這種行動。因為這個作戰的關於敵基地奪取計劃內容的詳細情況並沒有傳達給特殊戰。這有可能是faf的領導人物們認為,舊雪風在和迦姆接觸的那時刻起,很有可能特殊戰就已經被迦姆進行情報性地汙染了,因此,有關奪取迦姆基地的作戰計劃的情報絕對不能透露給特殊戰。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估計特殊戰,總有一天會毀在faf的手中吧。不管特殊戰是不是對faf不忠誠,還是特殊戰要進行反叛的行動,這些都無所謂,隻要是被認為具有威脅性的話就會抹殺,就是這麽一回事。包括計算機群也要一同全部被刪除。很有這一可能性。


    總而言之,事態在超出特殊戰的預想之上激烈地變化著。作為特殊戰,必須要知道faf或者是迦姆到底發生了什麽,並要對它們進行處理。如果有不知道的事宜,那就隻好憑自己的力量去調查,靠自己的力量獨自存活。


    給我好好地去偵察吧,這是博卡交代給零和雪風的話。


    為了收集戰鬥情報,特殊戰已經投入了所有的戰隊機了,在雪風到達之前,一直以來負責偵察任務的是無人機雷夫。雷夫收到到達後的雪風所發送的iff信息,根據程序設定返回基地。


    雷夫所收集的情報信息並沒有在空中進行交遞。這是因為任務規定,為了不使被迦姆攔路奪走,必須要把情報直接帶回基地。本來零以為雷夫應該和迦姆打過一架,但是根據情況判斷,雷夫應該沒有受到迦姆的迎擊。雷夫為了回避危險,會選擇比通常的有人戰機還離的更遠的位置進行偵察。不接近危險的空域,如果遇到被狙擊的情況,就可以高速擺脫對方,若對方還是不放棄的話,則要避開戰鬥選擇撤退。除非是真的判定為無法撤退成功,否則不可以選擇戰鬥模式。被這樣程序設定的雷夫,在雪風到來時依舊還持有燃料,就證明並沒有發生過什麽突然的事件吧。


    隻要守護好本機,不插手直接的戰鬥。即使判定友軍機處於危險事態,也不能輕易采取支援行動,使本機陷入危險之中。


    即使是對友軍見死不救,也要收集戰況,無論如何都要帶著戰況的資料回到基地。像這樣的特殊戰的行動,不被在現場的友軍機信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對迦姆來說,特殊戰肯定是礙眼的存在,迦姆一定會予以迎擊。但是,這一回情況卻不同。作戰開始時就出擊的偵察機們完全被迦姆無視,沒有遇到任何迎擊,這以後也一直如此。雷夫也不另外。雷夫之所以能順利地完成任務,並不是因為這場戰鬥已經到了尾聲,似乎和這一點關係都沒有。零原本以為迦姆會對無人機的雷夫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但是,看樣子是沒有。迦姆的行動和往常大不一樣。


    零對桂城少尉宣告說,要讓雪風比雷夫更接近敵基地對它進行情報收集。雷夫隻是在以cookie基地為中心的周圍進行單純的飛行線路,但是有人機的情況下,卻可以根據飛行員的判斷選擇更加柔性的線路。而且有人機還配備了各種戰術偵察飛行模式,若是熟悉戰鬥的電子戰操作員的話就會根據情況,吩咐駕駛員選擇被稱作為蜂舞bee-dance模式的線路,駕駛員也會立即聽從電子戰操作員的吩咐去這麽做。被配備的這個模式還可以進行自動飛行。不過,桂城少尉卻並不習慣戰鬥,零想,看來隻能是靠自己做判斷了。但桂城少尉比想象中的還要優秀,他理解了零想要做的事,馬上回答道endless-eight。就是以基地上空為中心不斷地描繪八字形的飛行模式。這是為了能集中地觀察基地的飛行方式,開始是在高空,然後漸漸地向下的方式。


    零按照桂城少尉說的做了。雖然是種危險的飛行模式,但是,現在並沒有激烈的空中戰鬥。就好像是為迎擊而留下的迦姆都一股腦地潛到地底下了一般。周圍也沒有faf的對地攻擊機的影子,隻有適用於格鬥戰的小型戰鬥機的編隊在四周巡查。在像白色的小山一樣隆起著的跑道邊,看到了突然裂開的出口。它並沒有被破壞,確切地說,這其實是整個基地上留下的唯一一個逃生出口了。有時,會從這個出口裏出現數架黑色的迦姆機,然後它們開始滑翔起飛。它們被faf的戰鬥機盯上並被擊落。並不是在跑道上,而是盯準了它們起飛之後的那刻,就像是打蒼蠅一樣。


    而零總覺得,在這個洞穴的內部,地下,潛藏的應該不是蒼蠅,而是像女王蜂一樣的宿主。這種感覺還真像是去撲滅蟻穴啊。為了奪取這個基地,不知道faf當局會使用什麽樣的手段啊,莫非是要向那個洞裏灌入大量的殺中劑嗎?降到地上的人類們,到底在那個地下看到了什麽?估計是什麽也沒有吧,零這麽想。與其說是什麽都沒有,還不如說是根本就沒有閑餘去看,在看之前就已經受到意想不到的反擊而導致全滅了,這種可能性還比較高。


    如果迦姆打算放棄這個基地,那它們就根本不會留下什麽線索,相反它們要是打算死守的話,那麽那個洞穴就估計是為了誘惑敵人而設的陷阱了。迦姆基地的內部,人類是不可能那麽輕易地看到的。能看到的機會,幾十年來肯定有很多機會,但即使如此人類還是沒能如願,這不就正好證明了這一點嘛。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得逞啊,零想到。


    雪風降下高度,進行回旋。


    當超低空飛行的雪風幾乎貼著著陸跑道的時候。在那裏,那家夥出現了。一架迦姆。隻有一架而已。是相對大型的一擊脫離型的高速戰鬥機。它出現在跑道上,開始加速。faf的戰機,全部回旋掉頭,采取了迎擊姿勢。


    這時,零預想的事情,以不同的方式,發生了。在純白的砂麵上,數隻迦姆飛了過來,有兩種類型,一種類型是對空導彈,它從沙麵上開始向上飛,在空中,點著了火箭引擎並加速途中自爆四散開來。其實它不是自爆,而是分離為無數個小型導彈,朝著已經采取攻擊姿勢的faf的戰機們飛去。


    無數的,導彈群。另一種是小型的戰鬥機,屬於短距離迎擊類型,數不清的數量,甚至連數的時間也沒有。


    零在一瞬間將機頭拉起,雪風從起飛的迦姆機上方掠過。根本沒有瞄準的時間。零迅速回頭,看到了faf的戰機群幾乎是在同時遭受到迦姆的攻擊,並在對付迦姆突然的反擊還不到一會兒的工夫裏全部被擊毀。為了掩護起飛的迦姆機,那些飛出來的迦姆組成了編隊,追逐雪風。零駕駛雪風進行急速回旋,用視線確認了地上的異變。從基地中心發出的衝擊波,估計已經超過了音速,以圓形的形狀在沙漠裏擴散開來。然後,中心部分開始下陷。


    巨大的聲響都傳到了機內。cookie基地慢慢變成了火山口一樣的形狀。


    隻是為了讓一機逃走而已,零想,估計迦姆一直是在保存逃出所


    需的火力,同時也是在一直等待faf攻擊鬆懈的機會吧。而且,和以往的不同,它們這次放棄了基地,看來已經不準備再修複它了。但這是為什麽?為什麽,是現在呢?


    “不明飛行物,多數,迦姆,接近中。”


    後席桂城少尉發出緊迫的聲音。被設置成super-search(超級搜索)模式的攻擊管製雷達的顯示範圍中,零冷靜地確認了有無數迦姆正飛奔而來這個事實。


    “已經等不到支援機的到來了”桂城少尉說, “現在最接近的是——”


    “別期待什麽支援!”


    想要在這種場合,靠單獨力量逃離的話並不簡單,這一點零自己也是知道的。像這樣被無數的迦姆機包圍著,這還是頭一次。


    “敵人的重點,是從跑道上起飛的那家夥。”其他的小東西,估計是飛不了多久的,就像是一次性的狙擊機一樣。 “少尉,找一下,我們幹掉那家夥,你來誘導。engage(交戰)。”


    桂城少尉發出了交戰信號。


    “了解——背後敵機兩架,回避,向右轉,立刻。”


    零按照指示改變了方向。


    “發現目標,高速接近中。”桂城少尉宣言到, “鎖定。”


    利用雪風的對空攻擊管製雷達可以同時追蹤多個敵人,現在終於用它捕捉到了目標。蟻後,不應該是蜂皇吧。零想,這家夥估計沒有打算讓雪風活吧。


    雪風回旋著,避開從前下方上升而來的新的迦姆的小東西。


    這時候零突然發覺敵機群的動作有些不對勁。它們根本就不進行攻擊。


    即使是從沙漠裏飛出的那些導彈群,對著雪風也沒發過一發導彈。


    “深井大尉,隨時可以了,所有搭載的導彈都沒問題。”


    “知道了。”


    零讓雪風的機體回到水平姿勢——原本應該根本沒有這樣的空閑的,但是——零看了看座艙外。他用肉眼來尋找目標。看到對方正由右上空,正往這邊衝刺而來。


    “會被幹掉的。”桂城少尉叫到。“你到底在做什麽!?”


    “攻擊瞄準波沒有反應。”零說, “那家夥,到底是什麽?你看,那家夥——”


    “它是迦姆,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快點攻擊啊——”


    這時,桂城少尉倒吸了口冷氣。由雪風那裏,難以置信的信息被顯示在顯示器上。


    <don{touch me……fo/i will try to unicate with bogy/do notattack it……lt.>


    零看到那架迦姆機伸出了機輪,它在告訴這邊,如果不是故障的話,它並沒有要戰鬥的意思。這家夥,它是一直在等機會,零明白了,為了等到雪風出現在cookie基地的那一刻,它忍受了激烈的攻擊,一直在等著。等待著,為了和必定會出現的雪風進行對話。


    第四節


    雪風的這個信息讓桂城少尉錯愕不已。因為這正是少尉曾主張過的,零的所謂的錯覺。


    桂城少尉屏住呼吸盯著顯示屏看了數秒時間,然後叫到,


    “這是什麽,雪風在說些什麽?”


    零也把視線移向顯示屏,閱讀了這個信息。雪風是這麽說的。


    她自己正嚐試著和敵人進行交流,桂城少尉請不要打攪,深井大尉更不要去攻擊目標。


    “太愚蠢了”桂城少尉叫道, “大尉,這是你讓雪風表示出來的吧。”


    “你說我要怎麽做才能辦到呢?”


    這種想法才是最愚蠢的,因為自己根本就沒那個空閑。如果說是能做的話,反倒是桂城少尉比較有可能。如果這是陷進的話,那桂城少尉才是真正的迦姆。零想。


    零馬上打開空氣製動器讓雪風減速,讓目標機飛到自己的前麵,然後迅速地加速,得到最適宜進行炮擊的位置。但是目標卻沒有要掙脫或回避的意思。零一讓雪風繞到目標機的右舷側,那家夥就大幅度地向左回旋。仿佛就是在說,跟著我來。


    雖然速度上是雪風比較快,但是她以曲率半徑的大小飛在外側,於是兩機幾乎是以正側麵的方向並排著回旋。迦姆機在回旋中,始終沒使機體傾斜。


    桂城少尉清楚的看到,那架機的機輪已經全部都降下了。機體就像影子一樣是全黑的,即使是受到菲雅利星兩個太陽炫目的日光照耀著的部分也是和陰影區一樣的黑色。所以雖然近在咫尺幾乎觸手可及,卻依舊無法看清楚它機體的形狀。當然,猶如切割掉背景的風景般的那黑色形狀是可以看的到的,但側眼一瞥實在是看不出它具體是哪種立體形狀的戰鬥機。


    為了掩護這架迦姆機,其他的小型敵機群重新進行編隊,分成了三群,朝向迎擊而來的faf的機群。桂城少尉認為應該要與那些faf戰鬥部隊取得聯絡,於是伸手觸碰操作板,馬上他一碰,就響起了警告音,又一次傳來了雪風的信息。


    <do not touch me>——別碰我


    雪風在對他說,要他不要幹涉自己的通信係統。桂城少尉不得不接受雪風的要求。還有零的話也是,雪風到底有沒有意識並不重要。


    這種狀況到底是單單地被程序設定好的結果,還是說這就是雪風那個無法被解釋的‘特質’呢,像這類的問題,在這種非常時期,的確是沒有考慮的餘地,什麽都無所謂了。總之,雪風下了高度自律性的判斷,這一點是事實。


    但是,就這麽完全照辦身為機械的雪風的指令,這樣好嗎?


    桂城少尉的這些困惑,被零察覺了。這個男人,是不甘於身為電子戰操作員而什麽都不做嗎?估計他是在想會被追究責任的問題吧。


    “不要違抗雪風的意思。”


    “但是——大尉”


    “這是我的判斷,少尉,是機長的命令。遵從雪風的指示,反抗是危險的。”


    如果胡亂行動,很有可能就會由於雪風的意思被彈出後席。前席也是。


    零不覺得這是自己的誇張妄想。因為雪風做的出來。


    被飛行群包圍著,零的手心因為緊張而滲出汗來。這邊又擔心桂城少尉是否能乖乖地聽話。總之,到底會發生什麽,心裏完全沒底。而且,讓雪風和目標機保持距離也已經讓零夠受的了。目標機的姿勢看上去幾乎沒變,但是旋轉半徑卻在漸漸地變小。


    <don"t losetrack of bogy……lt.>


    雪風在對零說: ‘不要讓目標機逃掉,跟著它,保持這個間距’。


    旋轉重力加速度越來越高,手臂已經不能再自如地活動了。但是目標機卻從容地繼續旋轉,一點點和雪風拉開距離。


    <increase power>


    加大出力,雪風這麽要求。重力加速度限速器被自動解除。不行身體會承受不住的,零向雪風傳達了自己拒絕的意思,以手動再次打開限速器的開關。於是,限速器再一次自動解除。


    如果想要跟上目標機,則必須要加大馬力。可是要想以高於現在的速度減小旋轉半徑是不可能的。這樣下去,在機體被破壞以前,乘坐的人就要先被弄死了。這就像是進了離心機一樣的機器裏。即使要無視這些,以現在的狀態也根本沒有機動性能上的寬裕了。即使是現在,也已經像是要被彈出旋轉線了。隻要有一點操作錯誤,這種岌岌可危的平衡就會被打破。零可以預想到,全機會一下子就陷入不能再恢複的危險境地。


    重力加速度限速器的開關,雪風不顧零的反對重複把它解除。這是要跟我吵架是嘛,零不禁想。


    在利落地重複了四次後


    ,雪風說:


    <maintain stabilty/increase pht now/you do it……lt.>


    零領悟到,雪風之所以要提高出力,比起追趕迦姆,更重要的是為了保持自機的安定、


    的確是,零理解到,在現在這種旋轉模式下,若不慎進行了下降出力的操作,導致機首搖晃,那下一個瞬間,機體估計就會陷入製禦不能的螺旋(飛機失速,機頭向下旋轉下落)狀態。為了避免那樣危險的狀況,現在必須要保持馬力,慎重地提高出力,才是最合理的判斷。


    雪風在說,身為駕駛員的零是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的:這也可以被視為是懇求,估計雪風也做出判斷,認為靠那樣的信息零是會接受的吧;零已經明白了,但是,接下來要怎麽做呢?


    “雪風,你想殺了我嗎?”零忍耐著重力加速度,聲音糾結痛苦地說。


    “這個迦姆到底想要幹什麽,回答我,雪風。什麽都不知道的話,我無法接受你的要求。快點說明,讓我明白,雪風,知道了嗎?”


    <increasepowerimmediately just do it……lt.>——立即加大出力,快一點,深井大尉。


    如果雪風認為駕駛員不起作用的話,應該會對零說把機動控製轉移給她吧。會說,把自動機動開關打開。即使沒有這樣的信息,雪風應該也有能力去實行的。但是,雪風卻並沒有這麽做。零認為這是雪風對自己還存有依賴,於是他輕壓了一下左手握著的節流閥,順應了雪風的要求。於是緊接著雪風這樣說到


    <l have macpr02/use it·fo>


    “少尉,打開雪風中樞計算機中的實用程序軟件, 啟動其中的maacpro2)。馬上。”


    桂城少尉也讀了雪風的這則信息。他並不知道所謂的macpro2到底是什麽種類的實用程序。他並不記得在自曾學過的預備知識中,關於雪風,有這樣的一個程序存在。


    但是現在沒有考慮的時間。必須要遵循機長零的指示。試著檢索被稱為實用程序的資料庫所收納的存儲空間,的確是有一個名稱為macpro2的程序存在。發出啟動指示,畫麵立即進行了切換。


    “用這個做什麽?”桂城少尉問到。


    馬上,被啟動的程序就在顯示器上做出了回答。


    <這是用來預測目標對象行動的心理分析工具。請輸入目標對象。輸入中……>


    零讓主顯示屏的一部分,顯示macpro2的圖畫。現在數據正在自動輸入中。估計這是雪風輸入的迦姆的pa代碼吧,零這麽猜想。她是想計算出目標機的行動預測嗎?


    不,零想,對雪風來說,即使不使用macpro2,她也能預測迦姆到底想要幹什麽。 即使如此,雪風還是特地吩咐自己使用它,與其說這個macpro2是作為預測工具還不如說,它是用來把雪風的意思翻譯成人語,傳達給機上人類的翻譯機。macpro2擁有能使人類語言流暢地進行的自然言語處理裝置 為了能使用豐富的辭藻,還附有字典。好像也可以進行語音輸入。零直覺地感應到,雪風正是利用了這個裝置,想和機上的人類進行交流。


    ——雪風想要和我說話,不是隻言片語而是更加流暢自如地溝通。


    “雪風,這個迦姆到底在幹什麽?”


    馬上就有了回答,不是macpro2的預測結果,正如自己想的一樣,很明顯地這是根據雪風的意思所表述的。但是很可惜,零卻沒有時間去感動。


    <目標機正在利用紫外線的變化,實行通信中。ssl版本1.03通信規程,反複發送信息《follow me》的標識(tag)。>


    迦姆機為了用目視距離確認相互之間的位置,會在機首附近的某個縫隙裏發出紫外線,這一點從以前就已經得到確認了。可以想象成faf機為了夜間飛行而置備了航行標識燈一樣。而現在,眼前的這架目標機正在利用改變紫外線的強度和波長,試著以此進行通信。它一直在說<跟著我>。這用肉眼可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太荒唐了”桂城少尉叫道, “難道迦姆已經解讀了ssl嗎?”


    作為特殊戰的暗號通信手段的ssl,居然好像被迦姆給解讀了,這對桂城少尉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衝擊。所謂的標識(tag)就像是用以識別發信者或著是結束通信時所使用的引用記號組一樣的東西,如果是簡單的意思傳達,隻使用其中的羅列就可以了。


    但是零覺得這些都無所謂。1.03版本是當時還是舊雪風在執行任務中的


    ‘那時候’所使用的。所以他覺得迦姆能成功解析它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算是目標機正的說,跟我來。但是,目標機要減小旋轉半徑又是為了什麽?難道是想確認看看雪風到底能跟它到什麽地步嗎?這以上的旋轉重力加速度以人類的身體是承受不了的,難道目標機其實是打算試試人類的身體到底能承受多大的重力加速度,在什麽時候才能崩潰嗎?零不禁這麽懷疑。


    “目標機的旋轉機動的意思,你知道嗎?雪風。回答我。這個迦姆到底想要幹什麽。”


    <根據macpro2的預想>雪風這麽表述著,《目標機是想和你進行直接通話,但是,它並不想讓faf的其他戰機聽其中的談話內容,它正在試著誘導我們到一個妨礙者進不來的地方,macpro2是這麽預想的,而我也認為macpro2的這個預測是正確的>


    “那到底是哪裏?妨礙者進不來的地方。”


    <unknowablewararea>——不可知戰域。


    嗚,零不禁發生呻吟聲。雖然由於要承受重力加速度所以呼吸困難,但是雪風的這個答案卻不是零想認同的。因為這就像是被邀請去一去不複返的煉獄一樣。


    “什麽叫做不可知戰域啊,這是什麽意思啊,大尉。”


    桂城少尉的重力加速度的承受力比自己還強啊,看來身體檢查的結果是對的,等等,這時零的腦袋裏突然冒出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看來大腦的思維變得遲鈍了。


    所謂的不可知戰域……就是喝下用巴格提修少尉做的人肉雞湯的地方,零想,是從那時候,不,好像不是,而是更早以前,沒錯,從前有一個男人從地球來到faf進行取材,的確好像是讓雪風搭載那個叫安迪.蘭達的男人進行體驗飛行的時候,零回想起是那個時候他們所進入的異樣空間。在好像是由機械物品所構成的森林中,有黃色的沼澤,蘭達把手伸向那個沼澤的時候,一瞬間,他的手從手腕開始到手指都消失了……就像是白日做夢一樣,但即使回到了正常空間後,蘭達的那隻手還是沒有回來,關於那個空間也沒掌握到準確的地點。或者,它根本就不存在在菲雅利星球上也不一定。零在報告書上是那麽寫著的。然後,那個未知的空間就被取名為<不可知戰域>。是個固有名詞,雪風也知道它,但是桂城少尉卻不知道。


    那個時候,雪風由於引擎的燃料供給係統被幹擾,隻得停止發動機。要成功逃脫必須要在和迦姆的激烈的電子戰鬥中獲勝。雪風做到了。但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不要輸。而這一回,估計迦姆盯上的正好是身為人類的自己吧。


    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夾著尾巴逃跑了。這個事態的進展卻也正是博卡少校所要求的。零下定了決心。和迦姆接觸,獲取情報,返回基地,活著回去,一定要。


    “雪風……準備和目標機進行電子戰。別大意,對方可是,迦姆。”


    <everything<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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