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德諾渥大陸的霸權之爭,尤茲王國與齊蘭德帝國兩國,呈現一觸即發的樣貌。原本隻是相互牽製,不到正式爆發衝突的狀況,但是局勢在這一年急違變化。


    後世稱為「星神之憤怒」的異常氣候與連綿天災重創大地與人民,導致全大陸作物嚴重歉收。


    歉收地區大部分位於尤茲王國,因此該國在複興之前,非得仰賴他國進口糧食。


    然而,貿易往來的鐸魯巴克斯諸國聯盟突然宣布進行經濟封鎖,齊蘭德帝國也呼應這份宣告,單方麵宣布終止停戰協定。


    原先屬於尤茲王國區域,後來獨立的「聯盟」;姑且處於停戰狀態,國境卻反複上演小型紛爭的「帝國」。王國的衰退對兩者來說有利無害。他們聯手施壓,試圖扼殺王國命脈。


    經濟封鎖導致王國財政陷入窘境,隻得對農民們課以重稅,造成餓死的人不計其數。


    帝國采取進一步行動,成功拱出曾經和尤茲王國現任國王克裏斯多夫爭奪王位的哥哥遺孤——艾兒圖拉公主。


    帝國提供她資金與兵力支援,成立「王都jf軍」要打倒現任王政。


    派帝國軍官擔任智庫,由帝國第二皇太子擔任副將。這麽做當然是為了讓第二皇太子將來和公主結婚,借以奪取王國。


    jf軍也需要後盾撐腰,沒有拒絕援助的理由。也早就知道可能淪為傀儡的危險性。但對於在爭奪王位時落敗,備受欺淩至今的他們來說比起帝國,王國的現任國王更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初期jf軍隻不過是數百人的集團,頂多隻能打打遊擊戰。


    王國高層認為隨時都能消滅因而置之不理,指示第三軍軍團長亞爾達致力於和帝國爭奪領土。


    亞爾達依照指示,將兵力投注在國境地區,雖然沒演變為全麵戰爭,卻也數度爆發熾烈紛爭。


    jf軍趁機占據年久失修而棄置的「沙爾巴多魯城塞」做為根據地,逐漸擴大統治區域,呼籲苦於王國苛政的人民加入他們的旗下。


    投靠的人數與日俱增,王國也終於無法視而不見。


    宰相法魯薩姆判斷,自稱jf軍的這個勢力繼續增強將極度棘手,因此命令第三軍殲滅他們。


    總算展開行動的王國軍,從窮困的人民榨取更多的資產,決定出兵。


    尤茲王國中央國境地帶,矗立在反抗帝國最前線的安堤古亞城。


    這裏位於中央國境地帶的南部,是用來嚴密監視兩國國境的重要據點。從這裏往南就是jf軍的根據地——沙爾巴多魯城塞。


    安堤古亞的城牆投入許多軍事經費補強,是至今數度抵禦帝國攻擊的堅固城池。


    在這一區接受征召或自願入伍的新兵,半數都送到這裏。在小型戰鬥喪命、臨陣脫逃被處刑,或是活下來賺得少許金錢。在前方等待的是何種結果,端看自己的運氣。


    雖然也有怪人是自願從軍,但大多數的士兵是被迫入伍的年輕人。


    在士氣低迷的新兵們之中,以幸福表情啃食麵包與肉幹的少女,被歸類為怪人。


    麵包幹燥又會黏在口腔,肉幹鹹的誇張。但她光是能吃就滿足了。有些沒禮貌的家夥沒把夥食吃完,少女毫不留情搶走他們的食物,將戰利品挾在腋下繼續咀嚼。


    「明明不是那麽好吃的東西,你這家夥還是一樣吃得津津有味。那是以難吃聞名的王國特製麵包,越吃越讓人不愉快。」


    隊長階級的男性一邊喝水,一邊像是看見稀有人種般搭話。


    隻能填飽肚子的麵包毫無味道可言。食用方法很簡單,配上鹹死人的肉幹硬是吞進肚子就好。是平安退役的士兵們發誓再也不會吃,備受「好評」的食物。


    「因為可以吃得到很多。各位都因為難吃而不想吃。明明要是餓到快死掉,就算不願意也會想吃……何況這東西在某方麵很有味道,相當美味。」


    少女混入奇妙的敬語回應。她沒受過像樣的教育,隻會有樣學樣地使用一點敬語。少女參考的對象是愛拍馬屁的教官、街上的娼婦以及城裏的侍女們。


    「曾經有個家夥宣稱打死也不吃,說什麽與其吃豬飼料不如死掉。」


    「那我覺得請那一位趕快去死算了。」


    隊長階級的男性不由得噴出正在喝的水。不隻是因為這個回應很過分,也因為那個大笨蛋正如她所說,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你這家夥真的很怪。順帶一提,別再用這種怪方法說話,我的背會發癢。用平常方式講話就好。」


    「知道了。」


    少女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雪拉的事情一點都不重要吧,畢竟司空見慣了。不提這個,小隊長,那個傳聞是真的嗎?」


    小隊裏未曾上過戰場的一名青年士兵憂心忡忡詢問。他似乎擔心得食不下咽。


    少女偷偷朝他的夥食伸手。


    「你夠了沒?」眼尖察覺的青年朝她的手背打下去。


    「……喂,要嬉鬧去其他地方。所以你說的是什麽傳聞?」


    小隊長以嚴肅表情警告,青年隨即作勢趕走少女繼續說下去。


    「傳聞我們終於要對反叛軍展開攻勢,了不起的大人物好像也紛紛從貝魯塔前來。」


    青年口中「了不起的大人物」——胸前別滿勳章的將官,將率領自豪的親衛隊與參謀們前來。


    從第三軍根據地貝魯塔城意氣風發出馬的人,是亞爾達·蓋魯上將。他的武勳乃王國軍第一,是舉世聞名的猛將。


    加上這座安堤古亞城的預備軍,全軍士兵人數大概增加到十萬。很久沒有如此大規模地動員。雖然人數充足、裝備也充足,但訓練程度與士氣低到不足為提。因為半數是臨時召集的士兵。


    即使如此,也堪稱足以討伐自稱jf軍的叛賊。


    「……是啊,最近肯定會接獲命令。我們勤於訓練做準備就夠了。到時候是生是死,端看平常的訓練成果以及你的運氣。」


    「唔哇,果然是真的。我明明還不想死……」


    「感謝招待。」


    「……慢著,喂、雪拉!是你吃掉我的肉幹吧?」


    夥食不知何時消失了。青年口沫橫飛地責備,少女卻完全不為所動。


    「好好吃,謝謝。」


    名為雪拉的少女,心滿意足地合掌。


    青年伸手想敲雪拉的腦袋,但她迅速起身閃躲。


    「你不要隻是吃,稍微想想今後的事吧。比起今天的麵包與肉,明天的生命更重要吧?」


    「對我來說,今天的麵包與肉才是重要的問題。因為比起應付你的牢騷有意義多了。」


    「你這滿嘴歪理的臭女人!」


    「叫我臭女人也沒差。」


    「喂,新兵們,到此為止吧。好了,用完餐就趕快回去訓練。不想死的要訣第一是訓練、第二還是訓練!」


    小隊長高聲一喝,兩人就敬禮回應快步回到練兵場。


    小隊長看著他們離開之後,雙手抱胸思考。那名青年是極為平凡的年輕人。無論是接受訓練還是如何,運氣好就會活下來,運氣差就會死掉。是不會名留曆史的普通士兵,替代性高的消耗品。


    而且小隊長自己也是這種人。他自負隻是運氣好才活到現在。


    小隊長從懷裏取出煙草放在掌心,拿到鼻子旁邊抽。強烈煙味刺入大腦深處,白煙刺激眼睛。


    不過,那個女人。他搞不懂年紀堪稱還是少女的那個女兵。


    她是個主動入伍的怪人。年齡大概是十五歲左右,似乎出身於被jf軍毀掉的農村。誌願從軍的理由是「想要宰掉反叛軍,吃得飽飽的」,相當荒唐。


    看起


    來連劍都不會用的少女,應征並漂亮合格的理由隻有一個。


    因為她渾身是血,帶著十顆「王都jf軍士兵」的首級前來。


    她將首級與士兵的軍證隨便塞進一個大皮袋,還貼心的用jf軍旗幟包好帶來。她宣稱沒能把所有首級拿來,另外二十個還在村子裏,令人大為驚訝。


    她剛開始以為是王國軍幹的好事,途中得知是jf軍偽裝的,所以決定加入王國這一邊。


    她似乎是用了連憲兵也臉色為之鐵青的「詢問方式」,使敵兵一五一十從實招出。


    如今已無從確認此事是真是假。


    原本應該大大質疑才對,但不愧是偉大又混帳的王國軍。軍方認定隻要有能力殺敵就不成問題,立刻同意她入伍。


    接著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個丫頭被分發為這裏的直屬隊員。負責指揮小隊的這名老兵,剛開始隻能歎氣。


    「真是的。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我有不好的預感。」


    他看著少女在練兵場用來練習空揮的大鐮刀,不由得說出內心的不安。


    她明明拿起劍就是個大外行,卻能輕易使用自己帶來的大鐮刀。


    少女首度參加訓練時,上級表示「別拿這種不適合的東西」想要沒收,卻因為過於沉重而掉到地上的怪鐮刀,要兩個新兵合力才好不容易拿起來(這根本不可能揮得動)。


    體格嬌瘦的少女,為何能自在使用這把大鐮刀是個大疑問,但是比起讓她拿劍,這樣確實戰力更強。


    以為她臂力不錯就試著讓她拿長槍,結果完全派不上用場。


    雖然不得已視為特例許可,但那把大鐮刀要當成武器,還是讓人覺得不上不下。攻擊距離比不上長槍,砍劈也不如劍。雖然看起來氣派卻也僅止於此。用來處刑或許不錯就是了。


    沒在實戰看見那種大鐮刀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這東西極不適合用於戰場殺敵。


    不過,看到以開心表情揮動鐮刀砍向稻草人的少女,即使抗拒也會聯想到某個東西。


    所有人都畏懼、避諱的詛咒存在。身穿漆黑裝束,獵殺可憐人類靈魂的怪物。會在臨死之際出現的不祥象征。


    ——沒錯,就是死神。


    「喂,雪拉。你真的要用那把鐮刀戰鬥?縱使你的蠻力再誇張,但這東西礙事又大把,一點好處都沒有吧?要不要從現在起改用劍或槍?」


    剛才的青年舉劍擺出姿勢搭話。雖然講話不好聽,但個性還不錯。而且有著同梯的緣分。


    「一般的劍用起來不太適應,所以也沒辦法。何況這把比較順手,這是為什麽呢?」


    雪拉單手高舉鐮刀,以彎曲的刀刃砍掉稻草人腦袋。微泛茶色的黑發順勢左右晃動。頭發不算短也不算長。她一副嫌礙事的樣子,以左手撥起頭發。


    青年近距離觀看之後,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和魅力如此無緣的女性也很罕見,他無言以對。他曾經詢問要不要留長頭發,少女卻表示整理很麻煩而拒絕。


    「真是的,那種東西是從哪裏弄來的?該不會是特別請人打造的吧?」


    「撿到的。」


    「騙誰啊!這麽危險的東西,怎麽可能隨便掉在路邊!」


    「無論如何都想知道?」


    「如果你肯說,我就姑且聽你說。畢竟也可以當成今後的話題。」


    「其實……」


    雪拉突然降低音量,露出惡作劇的微笑。表情不同於以往,莫名嬌豔。魅力加分的表情,使得純情少年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我是死神。」


    少女在耳際告知的話語,使得青年察覺被捉弄,滿臉通紅地怒罵。


    「這、這個臭女人!人家難得認真的聽你說耶!」


    「我已經告訴你了,所以下次我要接收你的麵包、軟到快融化的乳酪也拜托了,說好了喔!」


    雪拉伸出手,青年粗魯地撥開。


    「吵死了!你去給我吃草去吧!給我記住!」


    青年氣衝衝地走向另一株稻草人。雪拉愉快地看完這一幕之後,繼續進行訓練。


    「草的話我吃過好幾次,但是不好吃,而且完全吃不飽。畢竟人類沒辦法變成馬或牛。我至今吃過最好吃的是——」


    吃過草也吃過樹皮。抓蟲子很麻煩所以放棄,畢竟很苦又吃不飽。不吃人是因為不好吃。那個人渣的喉嚨確實很軟,但難吃到無法下咽。人應該不可以吃人吧。


    雪拉回想起村莊毀滅時的事情。無法想像是世間會有的口感。為雪拉帶來燒灼大腦般的快感,難以形容的極致甘甜。雪拉認為禁果肯定是這種味道。


    貪婪啃食,將肉汁吸到一滴都不剩。碎片也吃個精光。


    靈魂被填滿的同時,失去了某種無可取代的東西。再也無法回頭。這是雪拉付出龐大代價,脫胎換骨的一瞬間。


    「是那個時候的死神。」


    雪拉舔唇之後,從正上方筆直揮下大鐮刀,將稻草人劈成兩半。


    尤茲王國王國第三軍團大本營。在軍團司令官亞爾達上將的命令之下,部隊決定於深夜偷襲。


    夜晚行軍的風險很高,因為肯定會出現逃兵。本次是抱持這份決心進行偷襲作戰。


    負責偷襲的是在第三軍團也號稱精銳的榮譽部隊,吉拉·劄德少將旗下約一萬人的師團。


    分發到安堤古亞城的預備兵也加入這個師團,預計要重創敵方根據地沙爾巴多魯城塞周圍的兵糧儲藏庫。要是作戰成功,就能對反叛軍造成致命打擊。


    敵人的戒備可想而知當然嚴密,但亞爾達充滿自信地表示:「我軍精銳肯定會排除萬難殲滅敵人。」這番話得到多數在場軍官的讚成,作戰付諸執行。


    雪拉所屬的小隊,很榮幸地參與本次的偷襲作戰。對於他們當事人來說應該是不幸吧。開戰就可能死亡。率先死亡的是被召集到前線的兵卒們。


    這場作戰分成偷襲與迎擊兩個階段。參謀們預測偷襲成功之後,反叛軍肯定會追擊。


    不同於偷襲隊的另一個師團,在反叛軍可能追擊路線的森林地區埋伏。等到敵方追擊部隊照計劃前來時,發動攻勢將其完全殲滅。順利的話,這次就能將自稱王都jf軍的叛賊逼入絕境擊潰。


    亞爾達上將早早就確信勝券在握。


    「……這次夜襲會成功嗎?我覺得很不安。」


    「不提這個,好期待兵糧儲藏庫。裏麵會有很多食物,肯定可以隨意挑選。隻要殺光反叛軍的人渣,就能吃到很多好吃的東西。」


    身穿簡陋鏜甲的青年與雪拉,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前進。


    黑暗完全籠罩周圍。由於是偷襲作戰,當然嚴禁點火把或是發出聲音,就隻是專注在森林地區前進,以免被敵方發現。


    「……我從以前就在想,你滿腦子隻有吃?應該有其他事情要想吧!例如將來或是家人的事。」


    「我滿腦子隻有吃喔,你不知道?」


    「真是的,你看起來總是很幸福,我好羨慕……我怕得不得了,擔心可能再也回不去。我還有好多想做的事,非常怕死。」


    青年握緊顫抖的拳頭,如同強行隱藏恐懼情緒。


    雪拉從小袋子取出炒豆扔進嘴裏。苦澀的味道充滿口腔,看來沒中獎。


    在貝魯塔地區采收得到的這種豆子,味道會依昭甘叫種大不相同。即使形狀與顏色看起來相同,美味程度也差很多。甜的是中獎,澀的是沒中。聽說大獎甜如蜜,但是雪拉沒看過。


    「……喂,口水流出來了。」


    青年察覺雪拉又在幻想美食,以手肘頂她。


    雪拉擦掉口水,回答剛才的問題。


    「死掉就不用再害怕了,不是很好嗎?這樣就不用擔無謂的心了。」


    如同叫人趕快去死的粗暴言論,使青年氣過頭變成苦笑。恐懼情緒稍微緩和。


    「嘿,你也一樣,死掉就不會肚子餓,這是好事。死人不會餓喔。」


    「說得也是。你好聰明。」


    「對吧?別看我這樣,街坊鄰居都稱讚我是神童——」


    「喂、安靜!敵人會聽到!」


    兩人心想小隊長才是最大聲的人,但還是轉頭相視不再說話。


    在士兵們對於時間的感覺開始麻痹時,破綻突然造訪。


    『——王國的蠢貨們!在這裏死個精光吧!』


    『弓兵隊,開始齊射!全部殺光!』


    隨著充滿殺氣的高亢聲音,周邊樹木間隙點燃篝火,火箭同時隨著切風聲射向王國軍。


    「是、是敵人!反叛軍的伏兵!」


    「退後、退後!快撤退!」


    率領偷襲部隊的吉拉,高聲怒吼下令。


    本應發動偷襲,卻就這樣被引入死地。非得盡快脫離才行。


    「火勢蔓延太快!閣、閣下,他們灑了油!森、森林各處都著火了!」


    「總之殺出血路!再這樣下去會全軍覆沒!」


    偷襲作戰敵方一清二楚,早已在行軍路線的森林地帶上灑滿幹草與燃油,射出大量火箭。


    陷入混亂與迷惘的吉拉師團已經束手無策。jf軍執拗地追擊敗逃的王國軍。


    指揮官吉拉持續激勵士兵想辦法逃離,最後卻死在jf軍的將領手下。


    雪拉所屬的小隊位於後方,也差點被火焰漩渦吞噬。


    箭如雨下,小隊中也有人戰死。戰死的是雪拉認識的士兵,他們曾經分麵包給雪拉。


    雪拉拿出口袋裏的小塊麵包,扔進嘴裏咀嚼。再也無法從他們那裏分得麵包,好遺憾。


    「這樣下去隻會被燒死。隻能不管三七二十一離開森林了,所有人做好覺悟吧。」


    小隊長壓低聲音告知士兵們。


    「可、可是,小隊長,外麵應該也被完全包圍了?」


    「不願意的話可以留在這裏,應該不會因為違反軍令被問罪。但我保證會葬身火窟……下定決心的家夥跟我來,聽到我的指示就一鼓作氣突擊。」


    從火焰照亮的樹木縫隙看得見平原,沒有敵兵的身影。


    但是對方很有可能在埋伏。前方冒出黑煙、響起慘叫、發出火光。


    後方的另一支小隊發出怪聲衝向平原,小隊長也同時發號施令。隻能趁現在。


    「開始突擊!」


    「跟上小隊長!」


    『——放箭!』


    箭雨襲擊果敢衝刺的小隊。


    jf軍士兵們一直等待這一刻的到來。世界上可沒人以敵方看得見的方式埋伏。他們隱藏身影搭箭握槍,帶著犀利的殺意摒住氣息。


    剛才先衝鋒的另一支小隊已陷入毀滅狀態。全身中箭的屍體散落於各處。


    打前鋒的小隊長額頭也被箭矢射穿,身體插著數根箭,甚至沒能慘叫就輕易陣亡。


    雪拉與青年沒事。雪拉完好無傷,青年雖然肩膀與右膝中箭,卻也沒受到致命傷。但命運應該不會改變,隻是時間早晚的差別。


    敵兵們將弓改為槍,慢慢縮短間距。周圍負傷的小隊成員們已經無法戰鬥。沒有援軍,死亡就在眼前。


    「嗚、嗚啊啊,別、別過來,別過來!」


    站不穩的青年朝對方舉劍,但是沒有意義。他原本想扔下武器投降,卻立刻打消念頭。在這種地方,對方應該不會抓個小兵當俘虜。敵人臉上洋溢著殺意。


    ——自己會死在這裏。青年由衷向神祈禱不想死。祈禱無數次。


    「小隊長死掉了。明明至今給我各種食物或零食,真的好遺憾。」


    雪拉一如往常的聲音在耳際響起。


    「——咦?」


    青年如此心想的下一瞬間,某種東西衝進敵軍中央。速度太快,青年以目光跟上就已盡了全力。


    血花在篝火照亮的空間飛舞,慘叫聲在同時響起。


    「嗚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嘿咻!」


    「——呃,啊……」


    大鐮刀砍掉敵兵右手臂,將旁邊愣住的男性腦袋砍飛。鐮刀非常銳利,如同割雜草般接連砍飛jf軍士兵的頭。


    右手被砍掉的男性,一副不曉得發生什麽事的樣子,凝視傷口之後腿軟倒地。由於出血嚴重,八成難逃一死。


    「唔、喂,你們在做什麽!對方隻有一人啊!包圍起來殺——」


    看似隊長階級的男性正要下令時,臉部被鐮刀前端的直刃插入。刀刃就這麽往側邊一揮,將臉部撕裂為扭曲的形狀。看來雪拉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指揮官麵前。


    「咿、咿噫噫噫噫噫噫!隊、隊長!」


    敵兵的慘叫聲響遍四周。任何人看到剛剛還活著的人落得這幅慘狀,都會變成這樣。他們的指揮官臉部完全被挖掉,根本無法辨識。


    「殺到一個不剩,反叛軍都要殺光。絕不原諒,我要殺光搶走我食物的家夥。」


    雪拉輕聲地自言自語,輕盈躲開敵方接連刺出的槍。每次躲開,大鐮刀彎曲的刀刃就深深刺進對方頭頂。周圍轉眼之間化為血海,jf軍士兵的冰冷屍體淩亂倒在森林中。


    陷入恐慌狀態的士兵,以顫抖的手射箭。


    雪拉旋轉鐮刀,若無其事地輕鬆打落。青年覺得她仿佛是童話故事登場的豪傑或英雄。


    敵兵一個接一個退後。軍隊在氣魄輸人的時候會如同雪崩般瓦解。


    雪拉將鐮刀當成鍾擺晃動,露出淺淺笑容踏出右腳的瞬間……。


    「——救、救命啊!這、這家夥是『死神』!」


    「怪、怪物!不可能打得贏啊!」


    「我、我不要死在這種地方!」


    幸存的數人慘叫逃離。


    雪拉鎖定其中一人,使勁扔出手上的大鐮刀。鐮刀插入前方的大樹,位於飛行路徑上的士兵身體被砍成兩半,流出內髒開始抽搐。


    當場斃命。


    雪拉在青年與幸存士兵們的愕然注視之下,緩緩走過去拿武器。


    扛著大鐮刀以火焰為背景,如同打從心底開心的微笑模樣。臉上沾滿血、鎧甲也沾滿血。鐮刀沾著肉片或內髒。這是令人實在無法直視的慘狀。


    「這樣算結束了?」


    「——!」


    「……怎麽了?你臉色鐵青耶?」


    在充斥著濃鬱血腥味的空氣中,死神轉身走向青年。


    搖曳的火光映出雪拉的影子。映在青年眼簾裏的,是身披漆黑襤褸的骷髏怪物。


    不祥的大鐮刀緩緩晃動,如同在尋求下一個獵物。


    青年至此再也無法維持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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