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斑目最長的夜晚、早晨與中午
現視研 拝入蘭人的野心 作者:飯田和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將樹脂和水泥用玻璃纖維片修整之後,再用瓦斯烤過,接著用接著劑黏上去。幹燥之後上漆來保護表麵,形體做好之後,再用縫抱枕的縫紉機以千鳥縫法縫上標記。粗糙的磨砂紙和比較細的磨砂紙一定要分開放才行。要注意別吸進有機溶劑跟稀釋的溶劑,如此一來會使得收不穩定,手一旦不穩定,一切就白費了。
身體慢慢做好了。
接下來是衣服。
將棉布、麻布、蕾絲、皮、羊毛……這些不料銜接起來就弄好了一張大窗簾。不過我沒有要做窗簾就是了,重來,這次漂亮地做好了,穿穿看吧。嗯,很好,非常適合。
接下來是容器。做好羅,可以出來再進去吧,當然關節也要動一下喔!
■ 拝入的異變
他做了一個噩夢。
雖然已是深夜,拝入蘭人卻從夢中醒了過來,全身汗水淋漓,睡衣和床單都濕透了。他現在正位於鐮倉的自家住宅當中。
「大哥,你怎麽了?」
發現拝入不斷呻吟的杏奈站在寢室的門前想要確認狀況。因為是在家裏,所以她沒有披上頭巾,在聽見拝入痙攣似的呻吟聲後邊特地跑了過來。
拝入身上的肌肉僵硬,不停抖動,牙根也咬不起來,牙齒發出上下碰撞的聲音。杏奈連忙準備好濕毛巾,拭去拝入身上的汗水。然而才剛擦過,汗水卻又馬上冒了出來。
她為了解除拝入的身體僵硬,輕輕地用全身抱住他。
就這樣過來約三十分鍾後,終於恢複正常的拝入輕聲說道:
「杏奈,謝謝你,我好得差不多了。隻是一場夢,一場最近每天晚上都會做的夢,不過,剛剛那個夢……」
原本還很抽象的夢境,在重複夢見之後一次比一次鮮明,現在看到的夢已經具體到仿佛自己成了當事者,頗具臨場感。那是一對兄妹的悲慘故事。
「哎呀,這個是……」
杏奈在拝入額頭上的左右兩側發現兩個小小的突起。
她試著摸摸看,因為看起來好像是腫了起來了,隨便弄破的話有可能會流膿,變得更難以處理。她慎重地檢查者。
然而那突起卻十分銳利,甚至刺破了杏奈的食指指尖,滲出了鮮血。血液在表麵張力之下凝聚成球狀。
拝入瞬間含住杏奈的食指吸允起來。血的味道讓拝入感覺到一股渴望。
他會渴望人血……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仿佛跟身體分了開來,在遠離自己的地方看著這一切,難道這是所謂的精神分裂症嗎?
拝入察覺到因為重複做的這個夢帶來了契機,以至於自己的意識和身體開始產生某種異變。
「大哥,我沒事了,這樣會弄髒大哥的嘴。」
「你還是好好處理一下比較好,我已經沒事了,你去包紮吧!」
「嗯,我會順便帶點東西過來,我想你喝點水會比較好,我幫你把替換的衣服也拿過來吧。」
「麻煩你了。」
過來幾分鍾,準備了剛溫好的牛奶、棉布睡衣和飲料的杏奈回到這間寢室。
「我熱了大哥喜歡的牛奶過來。」
杏奈一麵說著,一麵遞出手上盛著熱牛奶的馬克杯。
■snake·eyes
「嗚哇,比高阪的房間還要充滿禦宅族的臭味,真不愧是你的房間。」
「要開窗戶嗎?打開好了,我拉開羅——」
「不不,沒關係啦。不過要是一直關著窗戶,你最重要的海報或許會沾上點女孩子的味道喔,你不喜歡這樣吧?我看還是打開好了。」
「啊,不用在意啦。那些隻是鑒賞用的,這類問題我早就計算在內,你不用擔心,我還有保存用的,沒問題、沒問題。可以當成自己的房間一樣好好放鬆。」
「斑目,你講話的方式怪怪的。」
「是、是嗎?跟平常一樣吧?」
「怪怪的,真的很怪。嗯——總之,我想先去換衣服,身上濕淋淋的感覺不太好,有沒有什麽我能穿的?這種時候隻有不用穿濕衣服,什麽都好啦!」
「……有喔,不知道為什麽有。」
「為什麽會有呢——該不會是自己要用的?你有這種興趣啊?」
「沒有沒有沒有,那是妹妹專用的機體。」
「少騙人,我第一次聽說你有妹妹。」
「哎呀,這時候就當成沒聽見會比較好……」
臉紅到耳根的斑目晴信從雜亂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化妝袋,遞給春日部咲。
「這個是新的,還沒有人穿過。」
「要是看起來像cos服那種怪怪的服裝我可絕對不會穿喔,一般的襯衫就行了。」
「我怎麽可能會有普通的襯衫啊,上麵一定都印有動畫的角色啦,哇哈哈。」
「那我順便借一下浴室淋浴,你也早點換衣服,可別感冒了。」
「我知道啦,那我去換奇怪的t恤羅!」
雖然努力佯裝平靜,其實斑目的心裏早已掀起了軒然巨波,感覺隻要一時半刻鬆懈就會出事,難得跑去惱羞飆歌發泄一趟,看來真是白費力氣了。
斑目講全新的浴巾隨意放置在浴室入口,這是某款h-game的初回特典,上麵印有該遊戲的角色全彩圖片,對斑目來說是很豪華的東西,而且還是等身大的印刷。
春日部會用這條浴巾來擦拭她濕淋淋的身體吧,而且還是裸著身子。此時應該吟一首不錯的好詩,或許會成為自己的辭世之作。
說起來,這真的是超級超級的緊急狀況。春日部、單獨一個人、居然、跑到、我的、房間、裏、麵、來。
而且還是半夜,完全在我意料之外,這絕對是夢,而且還是現視研一貫的惡整新生用企劃。等等,我可不是新生,我是會長耶——
那麽,現在在浴室裏的人影是什麽?會是什麽?是幻影?還是幽靈?貝加沙星人?
慢著,現在聽見唰的一聲這個衝涼的聲音,應該是廣播劇cd的音效吧!為什麽cd會自己播放呢?
等等,春日部,你在哼歌耶!現在這個時候你還在浴室裏哼歌?而且哼的歌還是「花仙子」?這是高阪的手機鈴聲吧,春日部很喜歡「花仙子」嗎?我也很喜歡啊,我們兩個很合得來嘛。慢著,不對吧!春日部喜歡的應該不是「花仙子」,而是高阪才對——
初、初、初、初代會長~
救命啊~
接下來我該怎麽辦?不,什麽也不能做,絕對不行,不行絕對。因為春日部正在傷心,她剛剛還在哭,現在隻是在逞強而已,心裏應該還是很受傷的。畢竟有女人從高阪的房間走出來嘛,這打擊很大吧!要是我也會受到打擊的。
哎呀,不過啊,先不管契機如何,在這麽狹窄的房間裏,年輕男女共處一室,這種戀愛喜劇裏可是最高潮的場麵喔!要將一張床變成兩張,連最有名的魔術師也辦不到吧!這甚至可能是最終回的場麵,這樣的話答案就隻有一個了。這時候不上,什麽時候才要上?要是沒有動作的話,讀者會無法接受、會起暴動的,現在的場麵幾時如此地重要。
吵吵吵吵吵死了!閉嘴、閉嘴、閉嘴、閉嘴。我的智慧跑哪去了啊——
還有,春日部大姐,拜托你直到早上都要一直待在浴室裏啊。
「啊——舒服多了。這衣服滿可愛的嘛,這種我就能照常穿了,這也是某個角色的衣服嗎?」
咦,已經洗完了?已經出來了嗎?好快。
我的心理準備還沒……喂喂,慢著,什麽心理準備啊,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該死,這樣的話,我隻有裝死一條路了,所
以我要睡了。睡著的人才是勝利組,睡覺就是一場勝負,隻能睡了,晚安——咕嗚。
等等,還不能誰,得將很重要的一件事傳達給春日部才行,這種好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春日部大姐——」
「嗯?」
春日部正在用吹風機吹幹頭發。
說吧,斑目晴信!說出來,斑目晴信!
「一起睡吧!」
「咦?什麽?我在用吹風機,聽不太到——」
「一起睡吧!」
「嗯?你說什麽?等一下,我馬上就吹完了。」
竭力而死,該做的事情全做了,斑目晴信,你做得很好,已經夠了。
當春日部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房間裏的燈光已經全部關掉了,斑目抱著浴巾倒在地板上,發出很假、很故意的鼾聲。
「斑目,你睡著啦?」
「嗯、啊,春日部啊,床單我換過了,你用吧!我已經想睡到懶得爬過去那邊了,直接就在這邊睡了,晚安——咕呼、咕呼。」
為了讓春日部可以舒適地使用床鋪,斑目很細心地整理了床鋪,雖然鋪在上麵的全新床單上麵還是印著動畫角色就是了。
「斑目,多謝你了,你真的幫了我一次大忙,晚安。」
過了一會兒,春日部睡著了。
彼方傳來規律的呼吸聲。
斑目在想,這個聲音和薩克入侵side-7時發出的聲音一樣,阿姆羅的戰鬥就是因為這個呼吸聲的介入而開始的。要是沒有這件事,阿姆羅就不會參加一年戰爭,這樣的話也就不會覺醒成新人類了。
阿姆羅的戰鬥時為了獲得歸宿的戰鬥,那指的並非場所,而是能夠溫馨地迎接阿姆羅受傷的夥伴們的存在。
或許,此時我的戰鬥也因為春日部的呼吸聲而開始了。我要和什麽戰鬥?而這場戰鬥又能讓我得到什麽?
斑目已經下定決心。總之,明天先去見高阪一麵,確定這是怎麽一回事。
■高阪真琴在箱子裏
斑目晴信房間裏的鬧鍾很久以前就已經沒電了,之後就置之不理,別說是鬧鍾的機能,根本連時鍾應盡的責任也完全沒有發揮。
由於平常總是隨便挑個時間起床,鬧鍾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對斑目來說,需要時鍾的隻有硬體錄影機而已,沒有這個設定就無法把深夜動畫錄下來了。
那天早上,斑目是在煎蛋的香味中醒來的。
「早安,睡得好嗎?身體會不會痛?」
廚房裏站著身穿圍裙的春日部,似乎正在準備早餐。圍裙裏麵當然是全裸的,才怪。
看來昨天被雨淋濕的衣服已經用烘幹機烘幹了,穿在她的身上。唉,也是啦。
「你知道怎麽樣才能煎出漂亮的太陽蛋嗎?」
春日部在平底鍋裏放了油,正準備打蛋。
「不,我不知道。」
「什麽嘛,不過我也不知道就是了。」
「沒關係、沒關係,隨便啦。用不著半熟,蛋就是蛋啊!」
「你除了禦宅興趣以外,其他都很隨便耶!」
「聞起來問道不錯,很好吃的樣子。」
「斑目,原來你也會說普通話嘛,現在比較普通了。老是在演戲不覺得累嗎?」
「不會,因為我的前世是蛇。」
斑目學著蛇一樣一口把蛋吃掉,擺出認真的表情。
「那個啊,接下來我想要去高阪那兒一趟,我想問清楚昨天發生了什麽事?」
「那是我的問題,沒關係啦。斑目,我自己去吧。」
「不不不,從薩克入侵的時間點開始,這就已經不是春日部一個人的問題了,民間人士也得開始動作才行。」
「啊?完全聽不懂啦!不過你一起來的話或許感覺會比較好,畢竟有可能演變成羅生門嘛——要是吵起架來我被高阪打的話,你可要幫我喔。」
「狀況應該會反過來吧!嗯,不管怎樣,感覺會是一場很有趣的比賽,我就站在最前列觀看吧!」
斑目一邊隨口說著,一邊心想:
原來,我喜歡上春日部了啊!
斑目對春日部的思慕直到現在才清楚地有所自覺。
和諧的早餐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前往高阪家的時刻到了。
「啊,腳踏車修好了,你半夜幫我修的啊?」
「不是我,大概是我們睡覺的時候有小矮人跑來幫忙修理的吧?」
「斑目,你裝帥裝得太誇張了啦!」
輕輕的一巴掌打過來。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眼淚不適合春日部,適合你的是暴力。
「我載你過去吧!」
「咦——你沒問題嗎?我比外表看起來還要重一點喔!」
「沒問題沒問題,*晴信要出發了——」(編注:仿「激動戰士鋼彈」主角阿姆羅名句。)
他們騎著自行車,過來大約二十分鍾後來到高阪住宅前麵。和春日部緊貼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斑目最幸福的時刻。不過話說回來,懷疑被高阪背叛的春日部,此時的心境有事如何呢?這是極端缺乏戀愛經驗的斑目他的腦袋連想像都沒辦法想像的。
如果是h-game的話,不管出現什麽問題,隻要大家一起友好地h,就能得到大團圓的結局。這種事果然是不可能的吧!再說他也沒有如此希望著。
站在高阪房門前的春日部,毫不猶豫地從手提袋裏取出備份鑰匙。
對斑目而言,這支備份鑰匙讓他重新體認到了殘酷的現實,兩人坐一台自行車時感覺到的快意被潑了一頭冷水,差點就要說出「真是不想承認啊」這種製式的台詞。
「高阪,是我,咲,我開門羅!」
春日部對著門鈴的對講機說道,但是房間裏沒有任何回應。
在擋光窗簾的防護之下,高阪的房間一片黑暗。
「不在家嗎……是在那個女人那裏嗎?啊——討厭討厭,就是因為幾乎不會有這種事才覺得選高阪很好的,再這樣下去,我又會回到以前耍脾氣的狀態了。斑目,你可以當一下沙袋嗎?」
正在調查室內的斑目似乎注意到了什麽。
「喂,春日部,你過來一下,看看這台電腦的熒幕。」
位於房間一角的電腦熒幕上,顯示的雜訊有如沙暴。
在雜訊仲偶爾會跑出交錯線,隻有那一瞬間會顯現出影像。
那是高阪的臉。
熒幕中的高阪靜靜地閉著眼睛,露出安穩的表情。臉幾乎如同實際大小一樣,簡直就像在這個熒幕的箱子裏沉睡似地。
「這是什麽,高阪……跑進電腦裏麵了嗎?開玩笑的吧?」
斑目在電腦的鍵盤上東按西按操作了一下,畫麵沒有任何變化。
突然,熒幕中的高阪發出像是少女般高而尖的聲音咯咯笑道:
「哥哥,哥哥的夢是什麽樣的夢呢?」
「等一下,高阪你在說什麽啊?你看得見這邊嗎?你現在在哪裏啊?喂,斑目,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快點想想辦法啊!」
「哥哥,哥哥的夢是什麽樣的夢呢?」
沒有理會一臉鐵青、驚慌失措的春日部,高阪像是壞了的收音機般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
「春日部,你試著用手機聯絡高阪看看。」
「嗯。」
高阪的手機在房間角落的桌子上響了起來。手機在振動之下慢慢移動,最後從桌子上掉了下來,這股衝擊使得吊飾上的幸運符人偶的頭也掉了下來。那是『源氏傳』的角色——義經。因為看起來跟高阪很想,所以春日部以前在秋葉原的店裏買下來送給他。
「高阪……」
斑目按下電腦主機上的退出鍵,一片dvd-rom退了出來。
斑目順手拿起來塞進口袋。
「走吧!」
■大野和田中在日暮裏
大野決定在下次的ifes上扮演在『fake/stayill』這個遊戲/漫畫裏麵登場的人氣角色『被召喚出來的古代劍士』。
今天為了購買製作cos服的材料而來到日暮裏,日暮裏有一整條街都在賣布料,可以用便宜的價格買到各式各樣的布料。所以對自製cos服派的cosyer來說,這裏可以稱得上是聖地。
現在時一般日,本來應該是待在大學裏的時間,但是今天的課程排在午後,對兩個人來說時間剛剛好。
兩個人指的是要穿上服裝成為角色化身的大野加奈子,以及製作服裝的現視研學長,田中總市郎。
大野這種模特兒人稱cosyer,簡稱coser。而cosy可以視為小孩子在玩的「新娘遊戲」、「鹹蛋超人遊戲」這種「模仿遊戲」的認真版。
這並非單純穿上該角色的衣服就行了,而是較勁「相似度」的一場競技。「相似度」這種內在層麵的東西,會在不經意的表情和站立的姿勢之間自然表現出來。即使複數cosyer都cos同一位角色,其中的差距也會忠實地呈現出來。
關於這一點,大野的「相似度」就非常高,不論校內外都有眾多支持者,是位優秀知名的cosyer。
幾乎可說是娃娃臉的純真麵孔,以及超越j聯盟,傳說中直逼world cup的世界杯級豐滿上圍,這兩者間的落差感或許也是她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當然,cos服本身做得好壞也是重要因素,雖然也有人販賣製作好的成品,但還是以配合cosyer體型巧妙縫製的cos服具有壓倒性的魅力。
田中的手相當靈巧,擁有能夠自由操作針線的高超手藝,至今他曾製作過各式各樣的角色服裝。對田中來說,像大野這種天生的cosyer正式理想的模特兒,是這場活動裏的重要夥伴。對大野來說也一樣。
這兩人的關係不僅是同好那麽單純,已經明顯超越友誼了,至少現視研的其他成員都這麽認為。
今天約好的會合地點是從戰前圓環再往前越過一個紅綠燈的拱門,拱門上寫著「街innesiroppin」。大野不是第一次來日暮裏了,卻總是看不懂這拱門上的文字的意思。
等待田中這段時間,她好幾次試著出聲讀讀看,可是仍然弄不懂意思。最後,她終於明白了。隻要改從右邊閱讀這段文字就通了。
「啊,原來是日暮裏纖維街,我終於懂了,原來要從右邊念啊!對於英文就要從左邊念起的想法太理所當然了,才沒注意到,習慣真是可怕啊!」
當大野成功解讀這行謎之文字時,田中以小跑步抵達目的地了。
「大野,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嗎?經過小路的時候突然發現新的店,在那邊晃了一些,不小心就遲到了。」
「不會,沒關係,我正好也在挑戰解謎,你不要在意。」
「咦,什麽解謎?也告訴我吧!」
「嘻嘻,這是秘密——對了,那間店的感覺如何?以後能去光顧嗎?」
「嗯,居然是釘子專賣店,讓我有點驚訝。店裏全都是釘子,對尖頭有恐懼症的人應該不敢進去吧!呃,雖然說是釘子,其實也有分很多種類,讓我有點佩服。有金字塔形的、釘頭圓形的,還有鑽石形的,長度跟大小也有很多款式。基本上,都是用在皮革上,所以全都是鐵製的。跟樹脂相較之下有重量感,光澤也不錯。能去能去,我覺得是個重要發現耶,待會兒去瞧瞧吧?」
「好,一定要去看看。」
「嗯,那先去目的地阿白,待會兒再繞過去看。」
「瞭解。」
大野的手背碰到走在身旁的田中總市郎的手,那是一雙又大、又軟、又溫柔的手。這雙大手居然能做出裁縫那一類纖細的工作,真是不可思議。
相較之下,自己隻有胸部特別大、特別引人注目,可是卻完全排不上用場,而且也因為這樣沒辦法cos蘿莉角色。
大野的表情有些暗了下來,田中沒有漏看這點細致的變化,很快地激勵她道:
「這次的cos一定很適合大野喔,不僅體型相似,角色的印象也很相似,我覺得一定會很完美——」
兩人走向「日暮裏纖維街」,入口附近並排著拉麵店、美容店、眼鏡店……等店鋪。這裏隻是賣布料衣物的店比較多一點,但是和普通的商店街沒有什麽巨大的差異。終於,他們眼前漸漸出現一間間的布料專賣店,再進去一點還有編織品專賣店、蕾絲專賣店、布幕專賣店,以及設計圖專賣店等,嘻嘻分化過的專賣店不斷增加。販賣的布料被卷成筒狀立著當擺設,這是將不良裁成客人想要的分量來販賣的機製。
大野看到好幾卷立起來的筒狀布料,覺得好像森林裏被切斷的樹木。
(這麽說來,田中似乎也像個樵夫一樣呢!)
大野注意到自己在盯著田中看,臉有點紅了起來。
其實『被召喚出來的古代劍士』的衣服幾乎已經製作好了,今天隻是為了買一兩樣鈕扣之類的小東西而來的。
幾乎沒有必要兩個人一起過來日暮裏。
也就是說,為了cosy沒東西隻是最像一回事的理由,事實上這就是約會。對羞澀的兩人來說,這種藉口目前還是有必要存在的。
日暮裏這條街自古以來就是東京的外城,擁有涉穀和新宿那種巨大的繁華街所沒有的『風味』。
即使店麵看起來是老牌料理店,卻有很多店是一般價格,不必太擔心。
「來了日暮裏就得先吃過這個才行呢!」
「說道也是。」
兩人走進路邊的丸子店,點了烤丸子和甜餡丸子各一串。烤丸子的微微焦味和甜餡丸子那種不會太甜的感覺,配上溫差水,優雅中不帶一絲嬌氣,東京外城的精髓完全濃縮在這丸子裏麵了。
接著他們來到了目的地,這裏正是cosyer禦用的店家,對cosyer爾雅,這裏才是「日暮裏纖維街」的中心點。
這條街都是量販店,基本上比小賣場還有便宜,可是這間店的價格卻更引人注目,布料的種類也甚為豐富。
過去這條街隻是專門業者過來訂購的地方,算是隻要不犯熱愛手工藝的人才知道的場所。自從眼光銳利的cosyer發現這間店之後就口耳相傳,漸漸推廣起來,進而成為一處聖地。
由於獲得了至今沒有的客源,「日暮裏纖維街」出現了近乎村莊祭典型的熱鬧。雖然沒有像秋葉原一樣有大批人潮聚集,不過至少平日是覺得不缺顧客的。
這條街上,很少人有單獨走著,多半都是兩、三人一組的小團體。當cosyer與服飾專門學校的學生擦身而過時,即使雙方都默默不語,可是卻各自流露出輕蔑彼此的對抗性眼神,這種對服飾的意氣之爭也為這條街注入了活力。
「果然這裏比較缺鈕扣呢,種類不多。」
「是啊,畢竟我們要的不是鈕扣,而是紋章。要自己做做看嗎?樹脂或許做得出來。啊,這塊布料很超值,先買起來好了。也許現在還用不到,但是需要的時候就很方便。」
兩人買完東西、看過賣釘子的店之後,便無所事事地繼續閑逛。離開「日暮裏纖維街」,漫無目的地到處走,每當發現「鳴蟬小學」和「七五三街」之類有有趣的名字就覺得
很高興。
田中停在石碑前麵說到:
「大野,你知道這個嗎?」
「呃……黃昏、黃昏,是嗎?」
「嗯,這是日本歌曲。這首歌是在這裏、在大正時代作曲的。」
田中開始哼起了「黃昏黃昏」開頭的旋律。
「啊,我知道,這個我知道。我在美國的時候住在附近的日本老婆婆曾唱過,這首歌不錯呢!」
大野哼起了接下來的旋律,一邊想著:
(好懷念呀,啊啊,這條街或許跟田中有點相似吧,平穩、溫柔、令人安心。)
位置都市中心,卻與喧囂無緣的這條街,實在很適合約會。
兩人已經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就決定在車站前的日式料理店吃午餐。
他們點了鰻魚便當和鰻魚肝煮的湯,一共一千五百元。平時午餐都在學生食堂吃,預算大概都在五百元上下。這裏價格是貴了點,但是在這創業八十年的老店才有的氣息下,就決定要這麽點了。鰻魚軟綿綿的,非常美味。
「啊——好飽,會不會太浪費了?」
「可是很美味、很滿足呢!」
「在學生食堂偶爾也會點鰻魚蓋飯啦,可是滋味卻截然不同呢!」
「啊,學生食堂的我沒有吃過。」
「美國人吃鰻魚嗎?」
「沒聽說過耶——歐洲好像有些國家會吃的樣子。」
「啊,大野,呃,其實今天早上發現那家釘子店之前,我跑去另外一個地方,是賣日本紙的,喜歡的話這個就送給你。」
田中從背包裏拿出日本紙製的便簽套組遞給大野,明亮的紙麵上有著花朵的圖樣。
「哇,好漂亮,要送給我嗎?我好高興,要是送給美國的朋友,她們一定會很驚訝的。嘻嘻,原來這種紙不是隻有京都才有賣啊!」
「嗯,因為江戶時代的文化中心就在這附近。」
「我也會寫信給田中的,要是寫得不好大概就不會寄了。」
「你能高興地收下就夠了。」
結束用餐後兩日離開店裏。雖然已經沒有事情可以做了,他們卻還想多待在一起一會兒。
「要不要到車站的另外一側?大野怕不怕墳墓之類的?」
「咦~我沒關係,會冒出什麽來嗎?」
「說不定會冒出什麽喔,我沒見過,反而想要看看。過來一大片墓地之後就有一個我很尊敬的人的紀念公園,叫岡倉天心。」
岡倉天心,明治時代的美術家,是東京藝術大學之父。由於文明潮流的衝擊而導致急遽西化,在希望站上文化大國地位的日本美術界哩,他融合了東西方文化,摸索共存共榮之道,是真正擁有國際視野的人士。他那溫和與熱情的微妙平衡也是倍受田中尊敬的原因之一。
「好寬廣呢,這處墓地大概有多少座墳墓呀?」
「我沒數過,一眼望去大概有超過五千吧!」
「五千啊!假設一座墳墓最少躺了兩個人,變成僵屍複活就有一萬人了耶,東京會一口氣被僵屍占領呢!」
「啊哈哈,基本上日本是火葬的,所以不會有僵屍。這處墓地在春天會有盛開的櫻花樹,非常漂亮,是絕佳的賞花景點。」
「哦——在墓地開宴會感覺很有趣呢,隻不過有點不敬就是了。要試試看嗎?」
「嗯,我沒想過耶!畢竟墳墓是祖先沉眠的地點,到了盂蘭節還會進行迎靈、送靈的儀式,意外的跟我們距離很接近,甚至讓我覺得,說不定熱熱鬧鬧的祖先們還比較高興。」
「這樣啊,那應該就不會被懲罰了吧,太好了。要是櫻花開了,田中要記得邀我來賞花喔,我還沒有參加過賞花活動呢!」
「嗯,那就邀大家一起來吧!」
「邀大家一起來?」
「嗯、啊,呃,跟大家一起來一趟,我們兩個人也自己來一趟吧!」
「嗯。」
(會不會太勉強了點……可是聽到他說兩個人一起來,我好高興。)
大野和田中穿越了穀中墓地,眺望岡倉天心紀念公園的六角堂之後,慢慢地散步到上野公園,來到了有西鄉隆盛雕像的廣場。
「啊,這個人帶著都,跟涉穀那隻*八公很像呢!」(譯注:涉穀地標忠犬八公像。)
「嗯,八公因為擔心沒有回來的主人,從涉穀車站坐上銀座線,一路來到這邊和主人再會,這就是紀念銅像,你知道這個故事嗎?」
「哇,不愧是忠犬,還會坐地下鐵啊!等等,這是騙我的吧,我至少還知道西鄉隆盛啦,田中你真是的。」
「被發現啦!」
兩人笑著走出來廣場,步下樓梯。樓梯中間坐著一名人像畫師,看他的人像圖,或許久我山畫得比他還好。田中想著,要不要請久我山教他畫圖的方法呢!在勾勒衣服的時候要是能畫出大野的臉,應該能設計得更好。而且在畫圖的時候也能一直盯著大野看。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禦徒車站,這裏距離兩人喜歡的秋葉原之差一站,也是一段可以步行過去的距離。
不過,今天就算了吧。今天還想多沉浸在日暮裏一帶閑適的餘韻裏。
兩人都有這種感覺。
■五十嵐未曾寄出的信4
給前發長得過火的大野:
嘿嘿,我是「椎應大學優良種子」通稱『ss』的典範隊員五十嵐,大野小姐你今天的心情如何呢?
呃,我在此發表今天的作戰,名為「春季覺醒作戰」。其實這是極機密的事項,為了當作我愛你的證明,就讓我來告訴你這是什麽樣的作戰吧!
首先,我會封鎖社團活動大樓,將礙事的人全部排除。
再來,將社團活動大樓的每一個角落滴水不漏地一一調查。特別是已經列在表上的不當社團,其房間都會徹底搜索。我們的能力已經在上一次的「roller school·gogo作戰」中獲得證明。然後,我們會將被認為頹廢的物品收押保管,而在頹廢收押標簽上尚有疑惑的物品,最後會交由拝入同學檢驗,隻要判斷為頹廢物品,就馬上從這世界上消滅。
因為我是『ss』的典範隊員,所以會站在最前線,很帥吧?不要一不小心愛上我喔,開玩笑的啦,盡量愛上我吧!不論怎麽說,我都是『ss』的典範隊員,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我的自由意誌下可以任意處置這座社團活動大樓。我擁有的權利很大吧,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呢!
可是,我不會做出這種暴政,因為我是「武士」。昨天晚上我看了電視,才智大漢字寫成武士,可以讀成「mononofu」,這樣的話,大野你不就是「mononofu」公主了嗎?
接著說些秘密的話吧!大野有特別討厭什麽社團嗎?有點話請告訴我,我會將那些社團全部擊潰的,yeah~yeah!
什麽?即使是為了愛,濫用權力依然是違反了武士道精神嗎?啊?你在說什麽呀?少說夢話了,你這壞蛋,你有男人了吧?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喔!我看到你和那頭發亂糟糟的邋遢男走在一起,那是你的男朋友吧!有情侶的氣氛。那家夥把頭發束在後麵,他以為這是在演什麽時代劇的發型啊!愚蠢!那種家夥到底有什麽好的?你喜歡這種的嗎?我完全無法理解你的男性觀。
該死,沒什麽道理的情侶。不對,是沒什麽道理的狗男女!大野加奈子小姐,我就是在說你,我就是在說你是個婊子。
嗚哇,你居然有男朋友,我好傷心,太傷心了,傷心到幹不下去了,我想要馬上跳進臨津江裏自殺——!
或許對你而言這是件充滿困擾的事,可是對我
來說,這是個很深切的問題。既然這樣,我們隻能上演岩流島之戰中彼此以劍相對的最終決戰。
嗚——居然得喝心愛的你賭上性命決鬥,讓我有點緊張發抖。我會拿刀去的,不是木刀而是真正的刀劍,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死人的喔!
要是我勝過了你,請你馬上跟田中先生分手,然後我會舉刀自盡。
要是你勝過了我,請你馬上和田中先生分手,然後也請你舉刀自盡。
結果,我倆隻有在天國結合的悲慘命運哪!
這就是生在同一個時代的劍士身負的哀傷命運。
誌在當你的專屬美容師的五十嵐敬上
附注:
你的前發還是太長了,整理一下會比較好,絕對會比現在可愛的!
■隻有兩個人的時裝秀
結束了在日暮裏的事情之後,大野加奈子與田中總市郎兩人在午後回到了椎應大學。他們一看留言板,發現兩人所修的課都停課了,留言板貼著「今天聽課」的告示。然而學校裏卻留著很多學生,到處都是騷動。
「學校裏麵好像很吵耶!」
「是啊,到底是怎麽了?」
「嗯,總之先去試穿衣服吧,要到哪裏去換衣服?」
「嗯——這件cos服是第一次穿,被人看到有點難為情,特別是社團辦公室。斑目本來就很銳利的眼光會更黑,閃著更妖異的光芒。雖然不是斑目的錯,不過我有點怕他那樣。」
「套句他本人說的話,我這對邪眼乃前世因緣而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總之,饒了他吧,不過是誰都會盯著大野的cosy看啊!」
「嗯——你這麽說我很高興,那我這次也會好好努力!角色的設定已經讀得很透徹了,姿勢的變化也都完美地記到腦海裏了,讓你看到我去上課的成果吧!」
「那就直接去講堂好了,作之助紀念館的講堂哪裏。雖然有點距離,不過那邊有照明可以好好拍照,確認外觀也比較方便。」
「好啊,就這麽辦吧,照相機跟布幕帶來嗎?」
「嗯,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我經常會一組在身上。」
「難怪你的背包總是鼓鼓的!」
一來到講堂,如他們所料,沒有任何人影,連門鎖都是開著的。兩人走了進去。
田中拉下窗簾,遮住日光,準備調整投射燈的位置以及照相機的設定。
在沒有人的舞台裏麵,大野一邊深呼吸,一邊慢慢脫去身上的衣服。
這次的cos服因為上半身露出的部分很多,不能穿胸罩。隻見大野豐滿的乳房從拘束中解放開來,重重地搖晃著。接著內褲也脫下來了,要是內褲的線條在表麵顯露出來,就會對不起田中精心打造的cos服。
最後,大野為了脫離日常的大野加奈子,靜靜地閉上眼睛。
終於,大野睜開眼睛,以很流暢的速度穿上cos服。虛構的角色『被召喚出來的古代劍士』就這麽出現在現實世界中。
身體慢慢做好了。
接下來是衣服。
將棉布、麻布、蕾絲、皮、羊毛……這些不料銜接起來就弄好了一張大窗簾。不過我沒有要做窗簾就是了,重來,這次漂亮地做好了,穿穿看吧。嗯,很好,非常適合。
接下來是容器。做好羅,可以出來再進去吧,當然關節也要動一下喔!
■ 拝入的異變
他做了一個噩夢。
雖然已是深夜,拝入蘭人卻從夢中醒了過來,全身汗水淋漓,睡衣和床單都濕透了。他現在正位於鐮倉的自家住宅當中。
「大哥,你怎麽了?」
發現拝入不斷呻吟的杏奈站在寢室的門前想要確認狀況。因為是在家裏,所以她沒有披上頭巾,在聽見拝入痙攣似的呻吟聲後邊特地跑了過來。
拝入身上的肌肉僵硬,不停抖動,牙根也咬不起來,牙齒發出上下碰撞的聲音。杏奈連忙準備好濕毛巾,拭去拝入身上的汗水。然而才剛擦過,汗水卻又馬上冒了出來。
她為了解除拝入的身體僵硬,輕輕地用全身抱住他。
就這樣過來約三十分鍾後,終於恢複正常的拝入輕聲說道:
「杏奈,謝謝你,我好得差不多了。隻是一場夢,一場最近每天晚上都會做的夢,不過,剛剛那個夢……」
原本還很抽象的夢境,在重複夢見之後一次比一次鮮明,現在看到的夢已經具體到仿佛自己成了當事者,頗具臨場感。那是一對兄妹的悲慘故事。
「哎呀,這個是……」
杏奈在拝入額頭上的左右兩側發現兩個小小的突起。
她試著摸摸看,因為看起來好像是腫了起來了,隨便弄破的話有可能會流膿,變得更難以處理。她慎重地檢查者。
然而那突起卻十分銳利,甚至刺破了杏奈的食指指尖,滲出了鮮血。血液在表麵張力之下凝聚成球狀。
拝入瞬間含住杏奈的食指吸允起來。血的味道讓拝入感覺到一股渴望。
他會渴望人血……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仿佛跟身體分了開來,在遠離自己的地方看著這一切,難道這是所謂的精神分裂症嗎?
拝入察覺到因為重複做的這個夢帶來了契機,以至於自己的意識和身體開始產生某種異變。
「大哥,我沒事了,這樣會弄髒大哥的嘴。」
「你還是好好處理一下比較好,我已經沒事了,你去包紮吧!」
「嗯,我會順便帶點東西過來,我想你喝點水會比較好,我幫你把替換的衣服也拿過來吧。」
「麻煩你了。」
過來幾分鍾,準備了剛溫好的牛奶、棉布睡衣和飲料的杏奈回到這間寢室。
「我熱了大哥喜歡的牛奶過來。」
杏奈一麵說著,一麵遞出手上盛著熱牛奶的馬克杯。
■snake·eyes
「嗚哇,比高阪的房間還要充滿禦宅族的臭味,真不愧是你的房間。」
「要開窗戶嗎?打開好了,我拉開羅——」
「不不,沒關係啦。不過要是一直關著窗戶,你最重要的海報或許會沾上點女孩子的味道喔,你不喜歡這樣吧?我看還是打開好了。」
「啊,不用在意啦。那些隻是鑒賞用的,這類問題我早就計算在內,你不用擔心,我還有保存用的,沒問題、沒問題。可以當成自己的房間一樣好好放鬆。」
「斑目,你講話的方式怪怪的。」
「是、是嗎?跟平常一樣吧?」
「怪怪的,真的很怪。嗯——總之,我想先去換衣服,身上濕淋淋的感覺不太好,有沒有什麽我能穿的?這種時候隻有不用穿濕衣服,什麽都好啦!」
「……有喔,不知道為什麽有。」
「為什麽會有呢——該不會是自己要用的?你有這種興趣啊?」
「沒有沒有沒有,那是妹妹專用的機體。」
「少騙人,我第一次聽說你有妹妹。」
「哎呀,這時候就當成沒聽見會比較好……」
臉紅到耳根的斑目晴信從雜亂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化妝袋,遞給春日部咲。
「這個是新的,還沒有人穿過。」
「要是看起來像cos服那種怪怪的服裝我可絕對不會穿喔,一般的襯衫就行了。」
「我怎麽可能會有普通的襯衫啊,上麵一定都印有動畫的角色啦,哇哈哈。」
「那我順便借一下浴室淋浴,你也早點換衣服,可別感冒了。」
「我知道啦,那我去換奇怪的t恤羅!」
雖然努力佯裝平靜,其實斑目的心裏早已掀起了軒然巨波,感覺隻要一時半刻鬆懈就會出事,難得跑去惱羞飆歌發泄一趟,看來真是白費力氣了。
斑目講全新的浴巾隨意放置在浴室入口,這是某款h-game的初回特典,上麵印有該遊戲的角色全彩圖片,對斑目來說是很豪華的東西,而且還是等身大的印刷。
春日部會用這條浴巾來擦拭她濕淋淋的身體吧,而且還是裸著身子。此時應該吟一首不錯的好詩,或許會成為自己的辭世之作。
說起來,這真的是超級超級的緊急狀況。春日部、單獨一個人、居然、跑到、我的、房間、裏、麵、來。
而且還是半夜,完全在我意料之外,這絕對是夢,而且還是現視研一貫的惡整新生用企劃。等等,我可不是新生,我是會長耶——
那麽,現在在浴室裏的人影是什麽?會是什麽?是幻影?還是幽靈?貝加沙星人?
慢著,現在聽見唰的一聲這個衝涼的聲音,應該是廣播劇cd的音效吧!為什麽cd會自己播放呢?
等等,春日部,你在哼歌耶!現在這個時候你還在浴室裏哼歌?而且哼的歌還是「花仙子」?這是高阪的手機鈴聲吧,春日部很喜歡「花仙子」嗎?我也很喜歡啊,我們兩個很合得來嘛。慢著,不對吧!春日部喜歡的應該不是「花仙子」,而是高阪才對——
初、初、初、初代會長~
救命啊~
接下來我該怎麽辦?不,什麽也不能做,絕對不行,不行絕對。因為春日部正在傷心,她剛剛還在哭,現在隻是在逞強而已,心裏應該還是很受傷的。畢竟有女人從高阪的房間走出來嘛,這打擊很大吧!要是我也會受到打擊的。
哎呀,不過啊,先不管契機如何,在這麽狹窄的房間裏,年輕男女共處一室,這種戀愛喜劇裏可是最高潮的場麵喔!要將一張床變成兩張,連最有名的魔術師也辦不到吧!這甚至可能是最終回的場麵,這樣的話答案就隻有一個了。這時候不上,什麽時候才要上?要是沒有動作的話,讀者會無法接受、會起暴動的,現在的場麵幾時如此地重要。
吵吵吵吵吵死了!閉嘴、閉嘴、閉嘴、閉嘴。我的智慧跑哪去了啊——
還有,春日部大姐,拜托你直到早上都要一直待在浴室裏啊。
「啊——舒服多了。這衣服滿可愛的嘛,這種我就能照常穿了,這也是某個角色的衣服嗎?」
咦,已經洗完了?已經出來了嗎?好快。
我的心理準備還沒……喂喂,慢著,什麽心理準備啊,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該死,這樣的話,我隻有裝死一條路了,所
以我要睡了。睡著的人才是勝利組,睡覺就是一場勝負,隻能睡了,晚安——咕嗚。
等等,還不能誰,得將很重要的一件事傳達給春日部才行,這種好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春日部大姐——」
「嗯?」
春日部正在用吹風機吹幹頭發。
說吧,斑目晴信!說出來,斑目晴信!
「一起睡吧!」
「咦?什麽?我在用吹風機,聽不太到——」
「一起睡吧!」
「嗯?你說什麽?等一下,我馬上就吹完了。」
竭力而死,該做的事情全做了,斑目晴信,你做得很好,已經夠了。
當春日部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房間裏的燈光已經全部關掉了,斑目抱著浴巾倒在地板上,發出很假、很故意的鼾聲。
「斑目,你睡著啦?」
「嗯、啊,春日部啊,床單我換過了,你用吧!我已經想睡到懶得爬過去那邊了,直接就在這邊睡了,晚安——咕呼、咕呼。」
為了讓春日部可以舒適地使用床鋪,斑目很細心地整理了床鋪,雖然鋪在上麵的全新床單上麵還是印著動畫角色就是了。
「斑目,多謝你了,你真的幫了我一次大忙,晚安。」
過了一會兒,春日部睡著了。
彼方傳來規律的呼吸聲。
斑目在想,這個聲音和薩克入侵side-7時發出的聲音一樣,阿姆羅的戰鬥就是因為這個呼吸聲的介入而開始的。要是沒有這件事,阿姆羅就不會參加一年戰爭,這樣的話也就不會覺醒成新人類了。
阿姆羅的戰鬥時為了獲得歸宿的戰鬥,那指的並非場所,而是能夠溫馨地迎接阿姆羅受傷的夥伴們的存在。
或許,此時我的戰鬥也因為春日部的呼吸聲而開始了。我要和什麽戰鬥?而這場戰鬥又能讓我得到什麽?
斑目已經下定決心。總之,明天先去見高阪一麵,確定這是怎麽一回事。
■高阪真琴在箱子裏
斑目晴信房間裏的鬧鍾很久以前就已經沒電了,之後就置之不理,別說是鬧鍾的機能,根本連時鍾應盡的責任也完全沒有發揮。
由於平常總是隨便挑個時間起床,鬧鍾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對斑目來說,需要時鍾的隻有硬體錄影機而已,沒有這個設定就無法把深夜動畫錄下來了。
那天早上,斑目是在煎蛋的香味中醒來的。
「早安,睡得好嗎?身體會不會痛?」
廚房裏站著身穿圍裙的春日部,似乎正在準備早餐。圍裙裏麵當然是全裸的,才怪。
看來昨天被雨淋濕的衣服已經用烘幹機烘幹了,穿在她的身上。唉,也是啦。
「你知道怎麽樣才能煎出漂亮的太陽蛋嗎?」
春日部在平底鍋裏放了油,正準備打蛋。
「不,我不知道。」
「什麽嘛,不過我也不知道就是了。」
「沒關係、沒關係,隨便啦。用不著半熟,蛋就是蛋啊!」
「你除了禦宅興趣以外,其他都很隨便耶!」
「聞起來問道不錯,很好吃的樣子。」
「斑目,原來你也會說普通話嘛,現在比較普通了。老是在演戲不覺得累嗎?」
「不會,因為我的前世是蛇。」
斑目學著蛇一樣一口把蛋吃掉,擺出認真的表情。
「那個啊,接下來我想要去高阪那兒一趟,我想問清楚昨天發生了什麽事?」
「那是我的問題,沒關係啦。斑目,我自己去吧。」
「不不不,從薩克入侵的時間點開始,這就已經不是春日部一個人的問題了,民間人士也得開始動作才行。」
「啊?完全聽不懂啦!不過你一起來的話或許感覺會比較好,畢竟有可能演變成羅生門嘛——要是吵起架來我被高阪打的話,你可要幫我喔。」
「狀況應該會反過來吧!嗯,不管怎樣,感覺會是一場很有趣的比賽,我就站在最前列觀看吧!」
斑目一邊隨口說著,一邊心想:
原來,我喜歡上春日部了啊!
斑目對春日部的思慕直到現在才清楚地有所自覺。
和諧的早餐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前往高阪家的時刻到了。
「啊,腳踏車修好了,你半夜幫我修的啊?」
「不是我,大概是我們睡覺的時候有小矮人跑來幫忙修理的吧?」
「斑目,你裝帥裝得太誇張了啦!」
輕輕的一巴掌打過來。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眼淚不適合春日部,適合你的是暴力。
「我載你過去吧!」
「咦——你沒問題嗎?我比外表看起來還要重一點喔!」
「沒問題沒問題,*晴信要出發了——」(編注:仿「激動戰士鋼彈」主角阿姆羅名句。)
他們騎著自行車,過來大約二十分鍾後來到高阪住宅前麵。和春日部緊貼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斑目最幸福的時刻。不過話說回來,懷疑被高阪背叛的春日部,此時的心境有事如何呢?這是極端缺乏戀愛經驗的斑目他的腦袋連想像都沒辦法想像的。
如果是h-game的話,不管出現什麽問題,隻要大家一起友好地h,就能得到大團圓的結局。這種事果然是不可能的吧!再說他也沒有如此希望著。
站在高阪房門前的春日部,毫不猶豫地從手提袋裏取出備份鑰匙。
對斑目而言,這支備份鑰匙讓他重新體認到了殘酷的現實,兩人坐一台自行車時感覺到的快意被潑了一頭冷水,差點就要說出「真是不想承認啊」這種製式的台詞。
「高阪,是我,咲,我開門羅!」
春日部對著門鈴的對講機說道,但是房間裏沒有任何回應。
在擋光窗簾的防護之下,高阪的房間一片黑暗。
「不在家嗎……是在那個女人那裏嗎?啊——討厭討厭,就是因為幾乎不會有這種事才覺得選高阪很好的,再這樣下去,我又會回到以前耍脾氣的狀態了。斑目,你可以當一下沙袋嗎?」
正在調查室內的斑目似乎注意到了什麽。
「喂,春日部,你過來一下,看看這台電腦的熒幕。」
位於房間一角的電腦熒幕上,顯示的雜訊有如沙暴。
在雜訊仲偶爾會跑出交錯線,隻有那一瞬間會顯現出影像。
那是高阪的臉。
熒幕中的高阪靜靜地閉著眼睛,露出安穩的表情。臉幾乎如同實際大小一樣,簡直就像在這個熒幕的箱子裏沉睡似地。
「這是什麽,高阪……跑進電腦裏麵了嗎?開玩笑的吧?」
斑目在電腦的鍵盤上東按西按操作了一下,畫麵沒有任何變化。
突然,熒幕中的高阪發出像是少女般高而尖的聲音咯咯笑道:
「哥哥,哥哥的夢是什麽樣的夢呢?」
「等一下,高阪你在說什麽啊?你看得見這邊嗎?你現在在哪裏啊?喂,斑目,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快點想想辦法啊!」
「哥哥,哥哥的夢是什麽樣的夢呢?」
沒有理會一臉鐵青、驚慌失措的春日部,高阪像是壞了的收音機般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
「春日部,你試著用手機聯絡高阪看看。」
「嗯。」
高阪的手機在房間角落的桌子上響了起來。手機在振動之下慢慢移動,最後從桌子上掉了下來,這股衝擊使得吊飾上的幸運符人偶的頭也掉了下來。那是『源氏傳』的角色——義經。因為看起來跟高阪很想,所以春日部以前在秋葉原的店裏買下來送給他。
「高阪……」
斑目按下電腦主機上的退出鍵,一片dvd-rom退了出來。
斑目順手拿起來塞進口袋。
「走吧!」
■大野和田中在日暮裏
大野決定在下次的ifes上扮演在『fake/stayill』這個遊戲/漫畫裏麵登場的人氣角色『被召喚出來的古代劍士』。
今天為了購買製作cos服的材料而來到日暮裏,日暮裏有一整條街都在賣布料,可以用便宜的價格買到各式各樣的布料。所以對自製cos服派的cosyer來說,這裏可以稱得上是聖地。
現在時一般日,本來應該是待在大學裏的時間,但是今天的課程排在午後,對兩個人來說時間剛剛好。
兩個人指的是要穿上服裝成為角色化身的大野加奈子,以及製作服裝的現視研學長,田中總市郎。
大野這種模特兒人稱cosyer,簡稱coser。而cosy可以視為小孩子在玩的「新娘遊戲」、「鹹蛋超人遊戲」這種「模仿遊戲」的認真版。
這並非單純穿上該角色的衣服就行了,而是較勁「相似度」的一場競技。「相似度」這種內在層麵的東西,會在不經意的表情和站立的姿勢之間自然表現出來。即使複數cosyer都cos同一位角色,其中的差距也會忠實地呈現出來。
關於這一點,大野的「相似度」就非常高,不論校內外都有眾多支持者,是位優秀知名的cosyer。
幾乎可說是娃娃臉的純真麵孔,以及超越j聯盟,傳說中直逼world cup的世界杯級豐滿上圍,這兩者間的落差感或許也是她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當然,cos服本身做得好壞也是重要因素,雖然也有人販賣製作好的成品,但還是以配合cosyer體型巧妙縫製的cos服具有壓倒性的魅力。
田中的手相當靈巧,擁有能夠自由操作針線的高超手藝,至今他曾製作過各式各樣的角色服裝。對田中來說,像大野這種天生的cosyer正式理想的模特兒,是這場活動裏的重要夥伴。對大野來說也一樣。
這兩人的關係不僅是同好那麽單純,已經明顯超越友誼了,至少現視研的其他成員都這麽認為。
今天約好的會合地點是從戰前圓環再往前越過一個紅綠燈的拱門,拱門上寫著「街innesiroppin」。大野不是第一次來日暮裏了,卻總是看不懂這拱門上的文字的意思。
等待田中這段時間,她好幾次試著出聲讀讀看,可是仍然弄不懂意思。最後,她終於明白了。隻要改從右邊閱讀這段文字就通了。
「啊,原來是日暮裏纖維街,我終於懂了,原來要從右邊念啊!對於英文就要從左邊念起的想法太理所當然了,才沒注意到,習慣真是可怕啊!」
當大野成功解讀這行謎之文字時,田中以小跑步抵達目的地了。
「大野,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嗎?經過小路的時候突然發現新的店,在那邊晃了一些,不小心就遲到了。」
「不會,沒關係,我正好也在挑戰解謎,你不要在意。」
「咦,什麽解謎?也告訴我吧!」
「嘻嘻,這是秘密——對了,那間店的感覺如何?以後能去光顧嗎?」
「嗯,居然是釘子專賣店,讓我有點驚訝。店裏全都是釘子,對尖頭有恐懼症的人應該不敢進去吧!呃,雖然說是釘子,其實也有分很多種類,讓我有點佩服。有金字塔形的、釘頭圓形的,還有鑽石形的,長度跟大小也有很多款式。基本上,都是用在皮革上,所以全都是鐵製的。跟樹脂相較之下有重量感,光澤也不錯。能去能去,我覺得是個重要發現耶,待會兒去瞧瞧吧?」
「好,一定要去看看。」
「嗯,那先去目的地阿白,待會兒再繞過去看。」
「瞭解。」
大野的手背碰到走在身旁的田中總市郎的手,那是一雙又大、又軟、又溫柔的手。這雙大手居然能做出裁縫那一類纖細的工作,真是不可思議。
相較之下,自己隻有胸部特別大、特別引人注目,可是卻完全排不上用場,而且也因為這樣沒辦法cos蘿莉角色。
大野的表情有些暗了下來,田中沒有漏看這點細致的變化,很快地激勵她道:
「這次的cos一定很適合大野喔,不僅體型相似,角色的印象也很相似,我覺得一定會很完美——」
兩人走向「日暮裏纖維街」,入口附近並排著拉麵店、美容店、眼鏡店……等店鋪。這裏隻是賣布料衣物的店比較多一點,但是和普通的商店街沒有什麽巨大的差異。終於,他們眼前漸漸出現一間間的布料專賣店,再進去一點還有編織品專賣店、蕾絲專賣店、布幕專賣店,以及設計圖專賣店等,嘻嘻分化過的專賣店不斷增加。販賣的布料被卷成筒狀立著當擺設,這是將不良裁成客人想要的分量來販賣的機製。
大野看到好幾卷立起來的筒狀布料,覺得好像森林裏被切斷的樹木。
(這麽說來,田中似乎也像個樵夫一樣呢!)
大野注意到自己在盯著田中看,臉有點紅了起來。
其實『被召喚出來的古代劍士』的衣服幾乎已經製作好了,今天隻是為了買一兩樣鈕扣之類的小東西而來的。
幾乎沒有必要兩個人一起過來日暮裏。
也就是說,為了cosy沒東西隻是最像一回事的理由,事實上這就是約會。對羞澀的兩人來說,這種藉口目前還是有必要存在的。
日暮裏這條街自古以來就是東京的外城,擁有涉穀和新宿那種巨大的繁華街所沒有的『風味』。
即使店麵看起來是老牌料理店,卻有很多店是一般價格,不必太擔心。
「來了日暮裏就得先吃過這個才行呢!」
「說道也是。」
兩人走進路邊的丸子店,點了烤丸子和甜餡丸子各一串。烤丸子的微微焦味和甜餡丸子那種不會太甜的感覺,配上溫差水,優雅中不帶一絲嬌氣,東京外城的精髓完全濃縮在這丸子裏麵了。
接著他們來到了目的地,這裏正是cosyer禦用的店家,對cosyer爾雅,這裏才是「日暮裏纖維街」的中心點。
這條街都是量販店,基本上比小賣場還有便宜,可是這間店的價格卻更引人注目,布料的種類也甚為豐富。
過去這條街隻是專門業者過來訂購的地方,算是隻要不犯熱愛手工藝的人才知道的場所。自從眼光銳利的cosyer發現這間店之後就口耳相傳,漸漸推廣起來,進而成為一處聖地。
由於獲得了至今沒有的客源,「日暮裏纖維街」出現了近乎村莊祭典型的熱鬧。雖然沒有像秋葉原一樣有大批人潮聚集,不過至少平日是覺得不缺顧客的。
這條街上,很少人有單獨走著,多半都是兩、三人一組的小團體。當cosyer與服飾專門學校的學生擦身而過時,即使雙方都默默不語,可是卻各自流露出輕蔑彼此的對抗性眼神,這種對服飾的意氣之爭也為這條街注入了活力。
「果然這裏比較缺鈕扣呢,種類不多。」
「是啊,畢竟我們要的不是鈕扣,而是紋章。要自己做做看嗎?樹脂或許做得出來。啊,這塊布料很超值,先買起來好了。也許現在還用不到,但是需要的時候就很方便。」
兩人買完東西、看過賣釘子的店之後,便無所事事地繼續閑逛。離開「日暮裏纖維街」,漫無目的地到處走,每當發現「鳴蟬小學」和「七五三街」之類有有趣的名字就覺得
很高興。
田中停在石碑前麵說到:
「大野,你知道這個嗎?」
「呃……黃昏、黃昏,是嗎?」
「嗯,這是日本歌曲。這首歌是在這裏、在大正時代作曲的。」
田中開始哼起了「黃昏黃昏」開頭的旋律。
「啊,我知道,這個我知道。我在美國的時候住在附近的日本老婆婆曾唱過,這首歌不錯呢!」
大野哼起了接下來的旋律,一邊想著:
(好懷念呀,啊啊,這條街或許跟田中有點相似吧,平穩、溫柔、令人安心。)
位置都市中心,卻與喧囂無緣的這條街,實在很適合約會。
兩人已經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就決定在車站前的日式料理店吃午餐。
他們點了鰻魚便當和鰻魚肝煮的湯,一共一千五百元。平時午餐都在學生食堂吃,預算大概都在五百元上下。這裏價格是貴了點,但是在這創業八十年的老店才有的氣息下,就決定要這麽點了。鰻魚軟綿綿的,非常美味。
「啊——好飽,會不會太浪費了?」
「可是很美味、很滿足呢!」
「在學生食堂偶爾也會點鰻魚蓋飯啦,可是滋味卻截然不同呢!」
「啊,學生食堂的我沒有吃過。」
「美國人吃鰻魚嗎?」
「沒聽說過耶——歐洲好像有些國家會吃的樣子。」
「啊,大野,呃,其實今天早上發現那家釘子店之前,我跑去另外一個地方,是賣日本紙的,喜歡的話這個就送給你。」
田中從背包裏拿出日本紙製的便簽套組遞給大野,明亮的紙麵上有著花朵的圖樣。
「哇,好漂亮,要送給我嗎?我好高興,要是送給美國的朋友,她們一定會很驚訝的。嘻嘻,原來這種紙不是隻有京都才有賣啊!」
「嗯,因為江戶時代的文化中心就在這附近。」
「我也會寫信給田中的,要是寫得不好大概就不會寄了。」
「你能高興地收下就夠了。」
結束用餐後兩日離開店裏。雖然已經沒有事情可以做了,他們卻還想多待在一起一會兒。
「要不要到車站的另外一側?大野怕不怕墳墓之類的?」
「咦~我沒關係,會冒出什麽來嗎?」
「說不定會冒出什麽喔,我沒見過,反而想要看看。過來一大片墓地之後就有一個我很尊敬的人的紀念公園,叫岡倉天心。」
岡倉天心,明治時代的美術家,是東京藝術大學之父。由於文明潮流的衝擊而導致急遽西化,在希望站上文化大國地位的日本美術界哩,他融合了東西方文化,摸索共存共榮之道,是真正擁有國際視野的人士。他那溫和與熱情的微妙平衡也是倍受田中尊敬的原因之一。
「好寬廣呢,這處墓地大概有多少座墳墓呀?」
「我沒數過,一眼望去大概有超過五千吧!」
「五千啊!假設一座墳墓最少躺了兩個人,變成僵屍複活就有一萬人了耶,東京會一口氣被僵屍占領呢!」
「啊哈哈,基本上日本是火葬的,所以不會有僵屍。這處墓地在春天會有盛開的櫻花樹,非常漂亮,是絕佳的賞花景點。」
「哦——在墓地開宴會感覺很有趣呢,隻不過有點不敬就是了。要試試看嗎?」
「嗯,我沒想過耶!畢竟墳墓是祖先沉眠的地點,到了盂蘭節還會進行迎靈、送靈的儀式,意外的跟我們距離很接近,甚至讓我覺得,說不定熱熱鬧鬧的祖先們還比較高興。」
「這樣啊,那應該就不會被懲罰了吧,太好了。要是櫻花開了,田中要記得邀我來賞花喔,我還沒有參加過賞花活動呢!」
「嗯,那就邀大家一起來吧!」
「邀大家一起來?」
「嗯、啊,呃,跟大家一起來一趟,我們兩個人也自己來一趟吧!」
「嗯。」
(會不會太勉強了點……可是聽到他說兩個人一起來,我好高興。)
大野和田中穿越了穀中墓地,眺望岡倉天心紀念公園的六角堂之後,慢慢地散步到上野公園,來到了有西鄉隆盛雕像的廣場。
「啊,這個人帶著都,跟涉穀那隻*八公很像呢!」(譯注:涉穀地標忠犬八公像。)
「嗯,八公因為擔心沒有回來的主人,從涉穀車站坐上銀座線,一路來到這邊和主人再會,這就是紀念銅像,你知道這個故事嗎?」
「哇,不愧是忠犬,還會坐地下鐵啊!等等,這是騙我的吧,我至少還知道西鄉隆盛啦,田中你真是的。」
「被發現啦!」
兩人笑著走出來廣場,步下樓梯。樓梯中間坐著一名人像畫師,看他的人像圖,或許久我山畫得比他還好。田中想著,要不要請久我山教他畫圖的方法呢!在勾勒衣服的時候要是能畫出大野的臉,應該能設計得更好。而且在畫圖的時候也能一直盯著大野看。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禦徒車站,這裏距離兩人喜歡的秋葉原之差一站,也是一段可以步行過去的距離。
不過,今天就算了吧。今天還想多沉浸在日暮裏一帶閑適的餘韻裏。
兩人都有這種感覺。
■五十嵐未曾寄出的信4
給前發長得過火的大野:
嘿嘿,我是「椎應大學優良種子」通稱『ss』的典範隊員五十嵐,大野小姐你今天的心情如何呢?
呃,我在此發表今天的作戰,名為「春季覺醒作戰」。其實這是極機密的事項,為了當作我愛你的證明,就讓我來告訴你這是什麽樣的作戰吧!
首先,我會封鎖社團活動大樓,將礙事的人全部排除。
再來,將社團活動大樓的每一個角落滴水不漏地一一調查。特別是已經列在表上的不當社團,其房間都會徹底搜索。我們的能力已經在上一次的「roller school·gogo作戰」中獲得證明。然後,我們會將被認為頹廢的物品收押保管,而在頹廢收押標簽上尚有疑惑的物品,最後會交由拝入同學檢驗,隻要判斷為頹廢物品,就馬上從這世界上消滅。
因為我是『ss』的典範隊員,所以會站在最前線,很帥吧?不要一不小心愛上我喔,開玩笑的啦,盡量愛上我吧!不論怎麽說,我都是『ss』的典範隊員,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我的自由意誌下可以任意處置這座社團活動大樓。我擁有的權利很大吧,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呢!
可是,我不會做出這種暴政,因為我是「武士」。昨天晚上我看了電視,才智大漢字寫成武士,可以讀成「mononofu」,這樣的話,大野你不就是「mononofu」公主了嗎?
接著說些秘密的話吧!大野有特別討厭什麽社團嗎?有點話請告訴我,我會將那些社團全部擊潰的,yeah~yeah!
什麽?即使是為了愛,濫用權力依然是違反了武士道精神嗎?啊?你在說什麽呀?少說夢話了,你這壞蛋,你有男人了吧?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喔!我看到你和那頭發亂糟糟的邋遢男走在一起,那是你的男朋友吧!有情侶的氣氛。那家夥把頭發束在後麵,他以為這是在演什麽時代劇的發型啊!愚蠢!那種家夥到底有什麽好的?你喜歡這種的嗎?我完全無法理解你的男性觀。
該死,沒什麽道理的情侶。不對,是沒什麽道理的狗男女!大野加奈子小姐,我就是在說你,我就是在說你是個婊子。
嗚哇,你居然有男朋友,我好傷心,太傷心了,傷心到幹不下去了,我想要馬上跳進臨津江裏自殺——!
或許對你而言這是件充滿困擾的事,可是對我
來說,這是個很深切的問題。既然這樣,我們隻能上演岩流島之戰中彼此以劍相對的最終決戰。
嗚——居然得喝心愛的你賭上性命決鬥,讓我有點緊張發抖。我會拿刀去的,不是木刀而是真正的刀劍,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死人的喔!
要是我勝過了你,請你馬上跟田中先生分手,然後我會舉刀自盡。
要是你勝過了我,請你馬上和田中先生分手,然後也請你舉刀自盡。
結果,我倆隻有在天國結合的悲慘命運哪!
這就是生在同一個時代的劍士身負的哀傷命運。
誌在當你的專屬美容師的五十嵐敬上
附注:
你的前發還是太長了,整理一下會比較好,絕對會比現在可愛的!
■隻有兩個人的時裝秀
結束了在日暮裏的事情之後,大野加奈子與田中總市郎兩人在午後回到了椎應大學。他們一看留言板,發現兩人所修的課都停課了,留言板貼著「今天聽課」的告示。然而學校裏卻留著很多學生,到處都是騷動。
「學校裏麵好像很吵耶!」
「是啊,到底是怎麽了?」
「嗯,總之先去試穿衣服吧,要到哪裏去換衣服?」
「嗯——這件cos服是第一次穿,被人看到有點難為情,特別是社團辦公室。斑目本來就很銳利的眼光會更黑,閃著更妖異的光芒。雖然不是斑目的錯,不過我有點怕他那樣。」
「套句他本人說的話,我這對邪眼乃前世因緣而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總之,饒了他吧,不過是誰都會盯著大野的cosy看啊!」
「嗯——你這麽說我很高興,那我這次也會好好努力!角色的設定已經讀得很透徹了,姿勢的變化也都完美地記到腦海裏了,讓你看到我去上課的成果吧!」
「那就直接去講堂好了,作之助紀念館的講堂哪裏。雖然有點距離,不過那邊有照明可以好好拍照,確認外觀也比較方便。」
「好啊,就這麽辦吧,照相機跟布幕帶來嗎?」
「嗯,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我經常會一組在身上。」
「難怪你的背包總是鼓鼓的!」
一來到講堂,如他們所料,沒有任何人影,連門鎖都是開著的。兩人走了進去。
田中拉下窗簾,遮住日光,準備調整投射燈的位置以及照相機的設定。
在沒有人的舞台裏麵,大野一邊深呼吸,一邊慢慢脫去身上的衣服。
這次的cos服因為上半身露出的部分很多,不能穿胸罩。隻見大野豐滿的乳房從拘束中解放開來,重重地搖晃著。接著內褲也脫下來了,要是內褲的線條在表麵顯露出來,就會對不起田中精心打造的cos服。
最後,大野為了脫離日常的大野加奈子,靜靜地閉上眼睛。
終於,大野睜開眼睛,以很流暢的速度穿上cos服。虛構的角色『被召喚出來的古代劍士』就這麽出現在現實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