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我睡眠不足。


    看了看鏡子,熊貓眼確實地刻劃在我的臉上,到了最後,意識開始變模糊的時間我想是在四點左右,這樣子不是才睡沒三個小時嗎我。


    用冷水洗了臉之後雖然多少和緩了狀況,然而不論如何精神仍是有些恍惚。


    隨便解決了早餐之後,將我們學校的製服——而今在這個時代感覺很老土的全黑學生服——穿上身,走出了玄關,一想到接下來一天就要開始,實在令人憂鬱。


    「喂,誠二啊。」


    我在大門口處被瑪蒙給叫住了,瑪蒙似乎睡得很香甜,一早起來就表現出活力充沛的模樣。


    「怎麽了瑪蒙,要銅鑼燒的話我可不會買回來喔。」


    「不是啦,那個……你、跑到壁櫥裏去睡了對吧。」


    「是啊,結果在床上我完全沒辦法好好睡覺……嗯,是你贏了,這次是賭氣的我輸了。」


    輕輕地在她麵前甩了甩手後,瑪蒙上前抓住了那隻手,雖然有些訝異,不過同時我也注意到了那隻手指上正戴著使役瑪蒙的「所羅門之戒」。


    「……隻要用這個對吾下達命令的話,不是就可以毫不費力把吾從床上趕下去了嗎?」


    看著似是懷疑地低聲說出這句話的瑪蒙,不知怎麽的我總有股難為情的感覺。


    「呃,不管怎麽說,畢竟你是個女孩子嘛……要是太過強硬地趕你下床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吶,而且在這種地方使用命令,我想也偏離了所謂使役的意義。」


    「……原先,吾是想說反正你肯定會對吾用上戒指的力量喔。」


    瑪蒙用著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卻又好像帶著些許抱歉的語氣繼續說道。


    「成為人類奴仆的惡魔什麽的,大多會受到很草率的對待吶,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事,就會用使役的效力讓惡魔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正因為如此,吾是想說起瑪也要對你鬧個脾氣……但是不管在吾跟你討銅鑼燒的時候、或是占據床鋪的時候,你都沒有使用過戒指的力量吶。」


    「……雖然我是想要利用你的力量來滿足自己的欲望,不過並沒有想過要把你當成奴隸來看待喔?」


    雖說隻是打算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然而瑪蒙卻對此露出了呆愣的表情,接著,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並嘟起了嘴。


    「……你這個人、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吶。」


    原以為她該不會是感到不高興了,不過因為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我便動身出發前往學校了,由於不管怎麽說還是沒辦法把瑪蒙帶到學校去,因此隻能受她目送著離開了家門。


    由於睡意的關係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我完全沒有注意到今天的書包拿起來稍微輕了一些。


    ◇


    果然不出所料,我在課堂上完全無法集中,雖然並不是說自己平常上課時會集中精神,不過今天卻是整個陷入了被艾爾老師狠狠痛罵的窘境,如果要說得具體一點的話,今天在走廊上罰站時被要求拿的是裝滿了沙子的水桶,由於受到身體狀況很大的影響,進入午休的現在,比起空腹感覺自己都快要輸給睡意了。


    而隻有在這種時候,芹香才會特地前來座位旁邊關心我。


    「阿光你是怎麽了,今天的你比起寶箱怪更像是個毒僵屍喔?」


    「你也稍微選一下用詞吶。」


    雖說是直言不諱,不過我想這家夥講話還是含蓄點會比較好。


    「沒啦,隻是有些睡眠不足吶,我想至少在午休的時候稍微睡一下,就先不要過來吵我吧……」


    「哼——嗯,也罷,看來似乎挺和平的這樣我也能安心了。」


    「和平……?」


    「嗯,因為我原先還以為你是不是又像之前那樣跟阿室鬧得不愉快了呢。」


    附帶一提,阿室是芹香對室井的稱呼。


    被芹香這麽說後抬頭一看,我才發現位於前座的室井整個人不見了,朝向教室內放眼環望之後,總算在鄰近講桌的角落座位,發現了那家夥的平頭。


    「那、那個混蛋,居然跟女朋友一起吃便當嗎……!」


    「嗯,因為前陣子阿光你引起騷動的關係,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班上,聽他說好像是已經決定了要做一對不再在意他人眼光的情侶什麽的。」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可惡,真好啊……身邊有女朋友還真是耀眼吶……!」


    「討厭,不要哭啦阿光……感覺有點可怕耶。」


    麵對這種事情還能夠不哭嗎,直到幾天以前還以為與自己並行而走的友人,實際上可是被他拉開了整整一圈的距離喔,應該沒有比這個還要悲慘的事了吧。


    沒有辦法,單身漢就像個單身漢一樣,在孤獨的角落邊獨自吃便當吧。


    這麽想著伸手探入了書包之中,但……


    「奇、奇怪?糟糕,我忘記帶便當了。」


    「哎呀——,事情不妙了呢,而且現在才要衝去福利社恐怕也來不及了。」


    「距離課堂結束已過了五分鍾……那邊恐怕早已進入了戰國時代吧,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出現兩名死者了吶。」


    「不要隨隨便便就把我們學校弄得這麽危險啦。」


    一邊這麽說著,芹香在室井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接著朝著我桌子的方向,開始打開自己的便當盒。


    「……芹香,你……」


    「嗬嗬,就是這麽回事,畢竟要是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還餓著肚子的話,阿光或許會就這麽暈倒也說不定。」


    「在沒有飯吃的我麵前吃給我看什麽的,你還真是個如同惡魔一般的女人吶……」


    「我才不是這麽陰險的女人呢!我的意思是要一起吃啦!」


    「咦,真的假的……?」


    老實說,這是我完全料想不到的提案,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會為我做出這種像是正統派青梅竹馬會做的事……


    「嗯,畢竟昨天因為我的緣故害你著涼了……想說作為賠罪,多做了一點東西帶了過來,你看嘛,隻有一個便當的話,阿光你總是一副似乎不太夠的樣子。」


    「芹、芹香……」


    本該早已看慣了的芹香的笑容,今天看起來特別耀眼,這應該是幻覺吧,我彷佛見到了她背後散放出了聖光,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是天使嗎?還是女神?由於許久沒有被這麽明顯地溫柔對待,基於這個反差使她看起來更加閃閃發亮。


    「欸嘿嘿……像這個樣子一起吃飯,好像是從國小遠足以來了吧——裏麵也有放阿光喜歡的章魚先生香腸喔——」


    「喔喔,章魚先生!確實吶,說到香腸就應該是長得像章魚的模樣吶!」


    「這樣的說法總覺得不是很好吃呢。」


    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頗為開心的芹香,將便當的盒子打了開來,盡管冷掉仍是感覺很美味的香氣刺激著鼻腔,從粉紅色的便當盒中,露出了色彩鮮豔的食物。


    而在這個瞬間。


    「誠二——在嗎——?」


    從教室的入口處,傳來了一道已經聽慣了的聲音,同一時間,班上同學的視線一齊轉向聲音的方位,理所當然,我跟芹香也沒有例外。


    「……瑪蒙?」


    瑪蒙正站在那個地方,沒有想到,她所穿的並不是哥德蘿莉塔禮服,而是帶有圖案的黑襯衫,以及穿有皮帶的緊身裙,頸環當然沒有取下來,盡管方向性有所偏差,不過看來她換了一套稍微輕便的哥德龐克感覺的服裝。


    她將頭發弄成馬尾的樣子,不知道那是不是自然卷而並非造型,頭發確實地形成了縱向卷發,由於隱約可見到茉莉……我妹的品味,因此我明白了為什麽她會是這種打扮。


    「你、


    你是怎麽啦,為什麽會跑來學校……」


    「還不是因為你忘了便當就出門的緣故嗎,呶,吾幫你帶過來了喔。」


    有著熟悉花紋的布袋子被她輕放在桌子上,打開一看,我的便當盒果然就此現身,隨手將蓋子也打開來看了一下,裏麵同樣放著章魚先生香腸。


    「是媽媽大人注意到的,因為吾在家裏也閑閑沒事做,就幫你送過來了吶。」


    「啊啊,這樣啊這樣啊,不好意思吶,哎呀真是得救了呢,謝謝你。」


    「這倒是用不著客氣,畢竟吾出手幫你就像是工作一般的舉動吶。」


    班上的同學突然一陣嘈雜,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無意間將視線轉向一看,芹香露出了相當可怕的眼神,咦,什麽,這家夥是怎麽了,難道是一同修行的夥伴被人弄到空中爆炸而死了嗎。


    「……阿光,這女孩子是誰?」


    聲音也很恐怖,音調相當低,並不像平常的開朗模樣,我感到一股彷佛像是冰水流過脊髓一般的惡寒,這麽說來在河岸用地的時候她們兩個好像沒有碰過麵的樣子。


    「不、不是啦,芹香,這家夥吶……」


    正當我打算加以說明的時候,瑪蒙插進了對話之中,不知道為什麽目不轉睛地盯著芹香看了看之後,像是徹底瞭解了什麽似的半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接著像是想到了些什麽,瑪蒙就這麽擋在我麵前開口說道。


    「吾是類似誠二搭檔一般的人物吶,因為跟你沒有關係不必在意也沒關係喔。」


    基於這個發言,芹香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和,那個宛如天使一般的小芹香是跑到哪裏去了呢,該不會是墮天了吧,取代背後的聖光而今可以見到冒出的瘴氣。


    「嘿、嘿欸——這樣啊,搭檔小姐……總覺得,這種曖昧的說法有種沒什麽自信的感覺呢——」


    「你怎麽了芹香小姐,為什麽態度一整個氣勢洶洶的呢。」


    「也罷,畢竟這是用來表現吾跟誠二之間的關係最為恰當的單字吶,然後呢,並非誠二搭檔的你這位是有什麽意見想說的嗎?」


    「瑪蒙小姐你也為什麽要爭這種東西呢,感覺很可怕啊。」


    「我可是從十多年以前就是阿光的青梅竹馬了喔,這個嘛,就廣義上來說就如同搭檔一樣了,請問自稱搭檔小姐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成為誠二的搭檔的啊。」


    「不是自稱而是實際上的搭檔喔,吾跟他可是有著牽絆的,這部分嘛至少可以認為有著你花費十年時間仍然無法感受到的關係存在吧——」


    「停下來,兩邊都快停下來,爭執隻會產生悲傷而已喔。」


    「我可是曾經差點被阿光搓揉胸部過喔。」


    「吾倒是實際上被揉過胸部了就是吶。」


    「你在揭發什麽東西啦!?」


    教室裏的嘈雜聲變大了起來,周遭的視線與幾天前受到的注視在不同的意義上令我感到難受,一刺一刺地紮入我的肌膚之中。


    「嘿、嘿欸——是這樣啊——嘿——」


    「就是這樣喔——這個嘛,要說的話就是所謂的第一次接觸?啊——另外他還請吾吃了銅鑼燒吶——也一起在同張床上睡過了喔?」


    「阿光,胸部讓你摸一下也沒關係喔!另外把銅鑼燒拿來!還有現在馬上給我睡覺!」


    「冷靜一點芹香!你可是現在這個場麵最混亂的人啊!」


    麵對突然把我的手給抓住的芹香,我隻能拚命地阻止她,不管怎麽看她都已經失去理智了,到底是怎麽啦這家夥。


    若是平常被她說「摸我胸部」之類的話我肯定會立刻摸下去,不過現在感覺好可怕,要是摸下去的話會不會就直接爆炸啊那對歐派。


    「阿、阿、阿光原來你是貧乳派的嗎!?」


    「這個嘛,如果要說的話算是巨乳派的就是了……」


    「那麽就算摸了那種像是台地一般的胸部應該也不會感到滿足不是嗎!」


    「台地……!」


    啊,瑪蒙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腳步一個不穩還被圍觀群眾扶了一把,附帶一提,芹香的歐派給人戚覺就像是六甲山脈。


    「這、這個樣子t恤上的花紋才完全不會扭曲啊!流行角色的圖案也可以看得清楚不是嗎!看起來遺像是個凹凸鮮少的平穩台地不是嗎!」


    「咕呃、唔、唔咕唔唔……」


    「到此為止了吧芹香!要是再被你說上一句的話她說不定真的會死掉的!話說回來,你對胸圍的部分比我想像中還要有著自我認同吶……」


    抓著芹香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部想要讓她冷靜,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芹香就像是個因為小事而生氣的孩子一般眼眶濕了起來,另外,瑪蒙從精神傷害之中恢複還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總覺得,從附近一帶的女孩子口中不時嘰嘰咕咕地傳來像是「腳踏兩條船」啦「色情狂」之類的聲音,不過前者的說法錯了吧,我可是沒有踏上船喔,連一艘都沒有踏上去喔。


    「你是怎麽了啦芹香,感覺你從剛才開始就突然變得很奇怪喔?」


    「啊啊——不知道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就是覺得很生氣啦!」


    「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喔!啊——真是的,稍微吃點便當冷靜一下吧,應該是因為肚子餓了才會這麽激動的吧。」


    「大概不是那樣子啦,總覺得那樣有些不太對啦!」


    實際上到底是怎樣啦這家夥,雖然平時就是個很小孩子氣的家夥,不過像這樣撒嬌吵鬧的態度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畢竟她基本上總是微微掛著笑容……雖說她似乎並不擅長應付琉姬小姐,因此在那人麵前會稍微露出不太高興的樣子,不過也還沒有到這種程度。


    就算想要安慰芹香也不知道原因到底在哪,基於睡眠不足而疲勞的我似乎也沒有那種體力,不知道就這麽放著她不管會不會比較好。


    「算了……不管怎麽說還是得先吃飯吶、先吃飯,隻要肚子吃飽之後大部分的壓力就會消散掉的,吶,瑪蒙,你也可以稍微吃點我的便當再走,總之冷靜一下吧。」


    「啊,抱歉,總覺得你們之間的交談有點久,不小心就全部吃完了。」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啊!?」


    定眼一瞧,我的便當盒早就變得空無一物,別說章魚先生香腸了,就連燉芋頭跟煎蛋都不見任何蹤影。


    「不去違背當下的欲求這點是你的行事方針,沒錯吧?」


    「同時我也有個『要是飯菜被隨便吃掉的話絕對不加原諒』的方針就是了……話說回來你吃得也太快了吧,大胃王選手嗎你。」


    就是這樣,我的晚餐最終還是消滅了,這下該怎麽辦才好,畢竟芹香既然鬧情緒到這種地步,應該也不會把便當之類的分給我了吧……


    才剛這麽想著,她用雙手將便當盒遞了過來。


    「……咦,那個,這些、我可以吃嗎?」


    「……這些本來就是打算要分給阿光的所以可以啦,總覺得,這麽做是最能夠讓我感到心情暢快的。」


    「那、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到頭來,芹香的心情似乎還是不太好……不過當我一開始吃起便當後,她的態度便不可思議地軟化了下來,雖然在調味上稍微有些甜,不過意外地味道並不差,在我說出「真的很好吃」之後她似乎感到有些難為情,直到放學為止那份尷尬也逐漸和緩了下來。


    附帶一提,瑪蒙不知道什麽時候便已經不見了。


    這種神出鬼沒的部分還挺像是個惡魔的,不過那家夥,結果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


    ◇


    放學後,由於如今室井能夠毫


    無顧慮地與女朋友一起回家,因此我再次變成得獨自一人回去了。


    就在我通過校門口的時候,瑪蒙正站在大門的柱子旁邊。


    「什麽啊,你該不會一直在這裏等著我吧。」


    「沒有,吾先簡單探訪了一下這座城鎮喔,總算習慣了這裏的空氣,而且也能將魔力給隱藏起來了吶,你看,犄角也能夠像這樣用擬態隱藏起來了吶。」


    既然是這樣,兩個人便一起踏在回家的路上,反正要回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從學校到我家意外地近,走路連十分鍾都用不到,由於平常會繞到商店街的方向逛逛所以會花費較多時間,不過今天還是直接回家好了。


    「不過,虧你還真能夠不迷路來到學校吶。」


    「畢竟媽媽大人為吾畫了個簡單的地圖,而且吾是循著你的生氣過來的吶。」


    「啊,連這種事情都辦得到吶……那麽,我的所在位置不就總是暴露在你眼前了嗎。」


    「雖說如此,吾也稍微花了一點工夫吶……不知道為什麽,要在那所學校裏頭找尋你的氣息還挺困難的吶,有種奇怪的感覺妨礙著吾。」


    「什麽啊,你說的感覺。」


    「不知道,不過,或許出乎意料地有其他惡魔也潛伏在裏頭也說不定吶。」


    「……應該不可能吧,要是像這樣隨隨便便就有惡魔在的話誰受得了啊。」


    「魔導書可不隻有一本而已喔?畢竟跟吾這般從『有色的』出來的惡魔不同,倘若是像『白之魔導書』這種被量產程度的魔導書的話,世界上應該散落著好幾本吶,如果是非人型的下級惡魔,從那些魔法書裏頭也能夠叫得出來。」


    「喂喂……你開玩笑的吧?」


    「怎麽可能開玩笑,吾在被你召喚之後,再一次確實體會到了喔,人類的欲望彷佛就像沒有底線一樣吶,會被惡魔纏上的人之類的,恐怕是要多少有多少吧。」


    才不會有這種事……這句話,並無法就此斷言,畢竟我自己就是將惡魔給召喚出來的人,倘若其他魔導書也是由書跟鑰匙二者來啟動的話,由於召喚的程序很簡單,就算有其他成為惡魔使者的人存在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不過嘛,這終究隻是種推論吶,畢竟基於地脈之類的神聖環境的影響,使得魔力探知起不了作用也是有可能的吶。」


    位於搖晃著垂直卷繞的馬尾一邊走著的瑪蒙後方,我被一股怎麽也甩不掉的不安氣氛所包覆,雖然看不見瑪蒙的表情,不過在這個話題的途中我也不太想跟她麵對麵,麵對所謂的惡魔所露出的不安表情,總有一股不願讓這家夥見到的想法。


    「比起這個,我說,你為什麽要去做出那種像是煽動芹香的舉動?」


    「嗯?啊——隻是稍微吶,注意到了某件事而已。」


    「注意到某件事……是指她看起來很好戲弄的事嗎?」


    「不如說,你真的什麽都沒有注意到嗎?就連初次見麵的吾都察覺到了喔?」


    「難、難道說……是那家夥有在使役惡魔之類的嗎?」


    「……難怪你交不到女朋友吶。」


    瑪蒙聳起肩,發出「唉唉」的聲音搖了搖頭,什麽啊,雖說有種莫名其妙被她討厭了的感覺,不過這家夥到底是有什麽不滿啊。


    「這個世界上,對於自己所抱持的欲望……對於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麽渾然不覺的人也是存在的喔,有時也會出現當自己快要失去該項東西時,才會第一次注意到的情況。」


    「什麽啦,毫無預警就蹦出這麽一句。」


    「意思是說,今天的吾隻是稍微碰觸了那個部分而已吶。」


    「我說,你該不會是用催眠術……!」


    「不對不對,那隻是稍微讓人變得坦率的咒語而已喔,那個名叫芹香的少女身上有著好用的媒介吶。」


    這麽說著,瑪蒙稍稍做出了一個像是戳頭般的動作。


    「媒介、是指……難道說,是那個發夾嗎?」


    「嗯,那個發飾裏頭包含著強大的意念,在那裏頭有著那名少女的思念……誠二,其中可是也感受到了與你相關的思念吶,就朝那孩子的背後輕輕推一把來說這樣剛剛好。」


    「……啊啊,這樣啊……原來如此吶。」


    經她這麽一說,我總算理解了,確實,那個芹香的態度會變得那麽粗暴,從她平常的樣子實在有些難以想像。


    正如瑪蒙所說的,那個發飾上頭留有對芹香來說相當深刻的回憶,並且,那也是與我相關的事情。


    「誠二,那個發夾……是個有著什麽來曆的東西?」


    「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以前她養的狗死掉的時候那家夥變得很消沉吶,當時我把那個發夾作為禮物送給了她,隻是這樣而已。」


    「什麽嘛,你不也做得到一些細心的事嗎,既然她到現在還一直戴著那個,難道你不覺得或許有些希望嗎?」


    「呃,那種事不是這麽說的吧。」


    腦海之中,不經意地閃過了爺爺的臉龐,我望向掛在無名指上的所羅門之戒。


    「那個發夾,就跟對我而言的魔導書鑰匙是一樣的東西吶。」


    「……這是怎麽一回事?」


    「死去的生命,隻會存在於某個人的心中而已吶,為了將對方一直擺放在心中、為了不讓對方消失,就必須將對方牢牢記住才行,飼養寵物這回事,不就是將該動物整個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嗎?既然如此不僅是快樂的過往,悲傷的經曆,心中的苦痛,不連這些一起背負下來是不行的。」


    「……」


    「那個發夾,正是不讓她忘記這份悲傷而交給她的東西,如果說到強烈的思念,我想應該是跟那隻狗有關的事喔。」


    瑪蒙聽完這些話,臉上露出了一道奇妙的表情,不過,立刻又歪起了頭,皺著眉間低聲說道。


    「……不過,吾還從中感覺到了對誠二的強烈意念吶。」


    「也對,畢竟對哭泣的芹香說出這些話並且硬是把發夾交給她的人就是我吶——,搞不好她其實對我很生氣吶,一直以來。」


    「這下子沒救了,這家夥是個真正的笨蛋吶。」


    「什、什麽啦那種說法……」


    我朝向輕輕甩動手的瑪蒙瞪了一瞪,然而不知道為什麽被瞪的當事人卻似乎有些高興的樣子。


    明明是在褒貶人,為什麽她看起來心情卻似乎很好啊。


    「唉唉……雖說你的貪欲有著品質保證,不過明明能夠到手的東西就在身邊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可說是致命傷吶。」


    「隻是忘記個便當都要被你說成這樣嗎。」


    「啊——……糟糕,這家夥還真的是——……」


    「所以說是怎樣嘛,真是的!」


    以為是在感慨卻提起了微笑,以為感到不滿卻偷偷地發出了笑聲,麵對瑪蒙接連不斷變化的表情,我的步調自然而然被她所掌握,不過,不論是哪一種表情,總讓人感覺表露著溫和的態度。


    「你還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家夥吶,雖然吾認為你確實有著貪欲,但看起來卻不像是個壞人。」


    「……這種事情是當然的吧,因為,貪心本身並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


    這麽回答之後,瑪蒙有些驚訝地對我眨了眨雙眼,這家夥的表情變化還真多吶。


    「想要什麽東西,跟行使壞事兩者之間並非是必定一致的,關於這部分,我認為多少用些特殊手段來滿足欲望是可行的……但是姑且不論用以度過難關的情況,我可不想基於欲望去傷害他人,我會因為能夠獲得各種事物而感到幸福,不過,若是還有其他幸福的人在,不就可以變得更加幸福了嗎?」


    「……果然是個奇怪的家夥吶。」


    輕輕竊笑了一聲後,配合著我的腳步,瑪蒙並排到我的身邊。


    「其實吶,惡魔也有著使得簽訂契約的人類惡意增大的效力在吶。」


    「咦,真的假的?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


    「嗯,不過,總覺得這種效果在你身上似乎相當薄弱吶,因為對象是欲望強到會說出征服世界這種話的你,原先還以為簽訂契約之後或許能夠見到你更加深厚的惡意也說不定……」


    「這個嘛,並沒有那回事就是了。」


    「確實吶,你的信念堅定到了令人驚訝的地步……真是不可思議的家夥吶,受不了。」


    盡管如此,說出這句話的瑪蒙表情看起來卻似乎很高興。


    對我來說,雖然瑪蒙是個惡魔,卻是個奇怪有趣而無法討厭的家夥,所以事到如今,這家夥應該也不可能對我的惡意抱有什麽期待了吧。


    這樣想了想之後,總有種自己能夠與瑪蒙變得更加親近的感覺。


    「真是的,這種事情打從一開始就說清楚嘛,你姑且也還是被我使役的立場不是嗎。」


    「呣,這種時候才像是想到一樣搬出上下關係……」


    瑪蒙朝著我微微鼓起了臉頰,由於看起來並不太像當真在生氣的樣子,我麵向她提起了一道笑臉。


    看著接連不斷變化表情的瑪蒙,無預警地,某種欲望突然湧現了出來。


    「……吶瑪蒙,我肚子也有點餓了,要不要去和果子店買點銅鑼燒之類的。」


    「什麽!你、你是怎麽了嗎,突然變得大方起來也隻會讓人感到可怕而已喔!」


    「笑出來了笑出來了。」


    沒能藏住欣喜表情的瑪蒙,嘴角露出微微地抽動,雖然稍微堅持了一下子,不過沒有多久便像是放棄掙紮一般放鬆開來,似是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怎麽啦誠二,你似乎也相當開心的樣子吶。」


    「沒啦,我隻是想說,那邊賣的銅鑼燒真的很好吃呢。」


    看著瑪蒙的笑容,感覺彷佛有什麽東西充滿了我的胸口。


    沒有意義的支出什麽的我是不會做的,即使如此我仍是打算將錢浪費在銅鑼燒上的理由,肯定是因為想要再看一次這道笑容。


    我並不知道這究竟是名為什麽的欲望。


    不過,爺爺曾經說過,「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藉由後悔的有無便可得知」。


    既然如此,由於見到瑪蒙笑容的我並沒有後悔之類的感想,至少就我看來這樣子就可以了。


    「這樣子可不行喔。」


    「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呦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突然受到搭話,我跟瑪蒙一邊和聲一邊跳了起來。


    回過神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艾爾老師便站在我們的背後,即使在學校外麵她仍是身穿著修女服,不過因為手上提著購物籃的關係看起來相當不搭調。


    「老、老師,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啊。」


    「我出來采購,稍微去了一趟商店街。」


    這個人就穿成這個樣子走在商店街上喔,雖說冷靜想想的話即使在學校裏這身打扮一樣很突兀,不過在商店街之類的地方恐怕就不隻是突兀等級的了,都快要突破第一宇宙速度了吧。(注3)※注3:第一宇宙速度又稱為環繞速度,意指從地球發射的物體繞地球圓周飛行所需的最小初始速度,約時速28400公裏。


    「不過說是商店街,你在值勤中跑到那裏做什麽啊,該不會是去買『戰國☆幻想』的新書了吧。」


    「我是去補充影印用紙,話說回來老師並不是那個、並沒有對那部漫畫感興趣,畢竟單羽長秀跟柴田勝家之間掩人耳目受世間禁止的悲戀什麽的老師並沒有興趣。」


    興趣一整個超濃厚的不是嗎這個老師,這不是都已經徹底陷入其中了嗎,看樣子賭局結果是選腐女子的這邊要全拿了吶喂。


    「比、比起這個光橋同學,老師聽見了你們剛才的談話聲……」


    「咦。」


    老師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同時,我也「咕嚕」地吞了一口口水。


    她說聽見了我們說的話……意思是說瑪蒙是惡魔之類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嗎?這樣不是很糟糕嗎,身為修女的老師要是知道這種事的話,事情到底會變成什麽樣……


    「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買東西吃實在是不太好,用餐應該要有規律,並對主所賜予的糧食奉上感謝才行。」


    「啊、哈啊……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聽見這句話,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清楚老師實際上知不知道惡魔之類的存在,不過瑪蒙的事情沒有被察覺這點是再好不過了,而當我安心下來朝瑪蒙的方向回過頭時——。


    「喔呦呦呦呦呦呦呦……」


    她正以感覺有些奇怪的角度扭轉著身體。


    「光橋同學,這孩子是怎麽了嗎?」


    「啊——……」


    交互看著瑪蒙與老師雙方,我注意到了老師脖子上所掛的玫瑰念珠,從瑪蒙的角度來看,我想,她大概是在躲避那個東西吧,話說回來惡魔對十字架也沒轍呢,就像是吸血鬼一樣吶。(注4)※注4:玫瑰念珠(忷鏷號)為天主教用來向聖母瑪莉亞祈禱時用以計算聖母經反覆次數的念珠狀祈禱用具,下方會連著一個十字架。


    「老師,這家夥的身體狀況似乎有些不太好,我這就盡快帶她回家。」


    「哎呀,是這樣子啊……那還請兩位多加注意囉,畢竟要是在路上暈倒的話可就不得了了呢。」


    「好的,我知道了,那麽這邊就先失陪了。」


    道別的招呼也弄得草草了事,硬拖著瑪蒙從老師的身邊離開,要是瑪蒙再繼續痛苦下去解開擬態的話可是會變成重大事件的,得趕緊將她帶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去才行。


    「你沒事吧瑪蒙,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唔、唔呣……真的很難受吶……吾可是直視了那東西喔。」


    「總覺得你就像是看到了詭異圖片一般的反應吶……」


    「對惡魔來說十字架什麽的可是最高等級的詭異圖片吶!而且那個修女,看得出來受過了強力的洗禮……玫瑰念珠上的光輝可是非比尋常喔。」


    「光輝?有在發光嗎,那個十字架。」


    「對你來說或許是看不到的吧,不過對於吾這樣的惡魔而言可是感受到了彷佛身體要燃燒起來一般的痛苦喔……唔唔,感覺頭昏眼花的。」


    看著比想像中似乎還要更加痛苦的瑪蒙,我稍微有些急了,沒想到隻是稍微看到十字架而已就會變得看起來如此難受……。


    仔細一看,瑪蒙頭上的犄角一閃一閃地若隱若現,不出我所料,恐怕她的擬態就快要解除了吧,雖然這身打扮的話感覺也可以用角色扮演的說法蒙混過去……不過比起這個現在最重要的,是希望盡早讓瑪蒙休息。


    沒有再多做逗留,我一心一意地朝向通往家中的道路筆直踏出了腳步。


    ◇


    一回到家立刻讓瑪蒙躺在床上,我自己則是在書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雖然跟剛才相比的話似乎是平靜了許多,但她仍是一臉發燒的模樣持續做著惡夢,一個十字架的傷害就造成了這麽大的影響,站在惡魔的立場來說還真是可怕的經曆。


    雖說我也想為她看護,然而對方卻是個惡魔,再加上是基於見到十字架這種原因使得身體狀況變差的狀況下,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照顧她才好。


    姑且是抱持著做為一時慰藉的想法在她頭上放了個冰袋,不過那似乎真的


    就隻有一時慰藉的功能而已。


    「這下難辦了吶,手邊不可能會有這種藥,人類的治療辦法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效吶……要是有什麽能夠讓惡魔恢複精神的辦法就好了……」


    正當我這麽自言自語著,瑪蒙微微睜開了雙眼,看樣子似乎還保有意識這點是讓人安心了,不過她卻緩緩地挪動了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凝望著反方向。


    「怎、怎麽啦,我是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嗎?還是說,你有什麽希望我做的?」


    「……沒啦,那個……」


    「用不著客氣就直接說吧,畢竟你這個樣子也沒辦法繼續嚐試魔法,如果需要什麽支出的話之後會讓你用身體賺回來的。」


    「根本大混蛋嘛你……」


    「開玩笑的啦,說真的,希望我做些什麽還是想要什麽東西的話就直說吧,在我做得到的範圍內我會想辦法去弄來的。」


    「……果然你這個人,意外地很溫柔吶。」


    這麽說著,瑪蒙提起淺淺的笑意,一邊將發燙的臉轉向這邊。


    「也罷,姑且不論若是待在充滿瘴氣的魔界裏的情況,在人類世界要恢複應該得花上一點時間吶……雖然聽說也能夠用儀式性質的行為使得四周充滿瘴氣,不過畢竟吾也沒有經驗,直接讓你進行正式的儀式也有些不安吶。」


    由於她發言的次數也逐漸變多,或許是稍微打起精神來了也說不定,我想要維持住她的這股精神,因此提起了笑容向她搭話。


    「就說不必客氣了,我的東西由我來照顧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嗄?」


    瑪蒙發出了一道有些蠢的聲音,嘴巴呆愣愣地張開。


    「你、你說,吾是你的東西?」


    「呃,因為,你現在不是被我使役著嗎?」


    「…………喔、噢。」


    瑪蒙的臉在轉眼間變得更加赤紅,同時,嘴巴也緊閉成一條線不再說話了。


    這是怎麽了呢,不知道會不會是我選用的字詞不太好,果然,無意間把她叫成「東西」所以讓她不太高興了嗎,剛才那個該說是順應局勢嗎,不過也就隻是一種似是修飾的說法而已……


    正當我在有別於病情的方麵上感到不安時,瑪蒙打破了稍許的沉默,用微弱的聲音低聲說道。


    「……那個、吶,如果是讓吾能夠迅速恢複的辦法,要說有的話是有。」


    「什麽,真的嗎?那好你就說看看吧。」


    雖然催著瑪蒙繼續把話說下去,不過總覺得她似乎戚到有些猶豫。


    「……由於吾是被十字架的神聖力量……換句話說,是被尊崇神明的光芒所灼燒的,因此似乎隻要反過來做出堪稱背德的行為就能夠恢複了……的樣子。」


    「……背德的行為?」


    對她反問後,瑪蒙再次撇開了視線,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狀況惡化的關係,她的臉不斷泛紅,連耳朵都變成了赤紅色。


    「嗯、嗯呣,雖然這是從老前輩的惡魔那邊聽來的……不過嘛,隻要做出像是聖教徒們視為禁忌的、大體上來說給人感覺不健全的行為,不論惡魔或是使役者都能夠一同補充力量……類似這類的,嗯、沒錯……」


    「總覺得說得還真是模糊吶……」


    不過所謂背德的行為到底是什麽,簡單來說,隻要做出會讓神明感到失禮的事情就可以了對吧,臉色變得像是水煮番茄一般的瑪蒙,待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稍微敞開了胸口的衣物,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熱。


    「吾、吾身為一個惡魔,也早就想過總有一天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吶,不、不過嘛,對你來說也絕對不是會感到痛苦的事,不如說經常聽旁人在講倒還挺舒服的……」


    「……好,我知道了。」


    在稍做考慮之後,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瑪蒙的肩膀突然顫抖了一下。


    「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準備一點道具。」


    「道、道道道、道具!?突然就來太過激烈的話該說會有點辛苦嗎……!」


    「交給我吧!既然要做的話就要做得徹底一點!」


    「徹、徹、徹底一點!?吾、吾能夠理解你有著年輕衝動之類的,不過對像姑且是個病人要是你認真到這種地步的話,吾實在沒辦法接受!」


    擺脫掉強烈謝絕的瑪蒙的製止,我快步跑下了樓梯,在家中到處奔走將看似能用的東西收集起來,大概五分鍾之後再次回到了房間。


    「久等了吶,瑪蒙!總算是差不多搞定了!」


    然而,一踏入房間之後不知道為什麽窗簾被拉了下來,老實說感覺相當陰暗……不過這個樣子應該比較有背德的感覺吧,大概。


    附帶一提瑪蒙身上仍是覆蓋著棉被,雖然基於陰暗而看不太清楚,不過她的臉八成還是整個紅的,一想到她是下床將窗簾拉上之後才再次回到棉被裏,感覺稍微有些難以理解。


    「比、比想像中要來得快速吶……道、道具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是啊,這種時候就是用這個了。」


    說著,我將帶上來的簽字筆與爺爺的遺照拿了出來。


    「居、居然是筆!你是打算要怎麽使用這東西吶……?」


    「就這麽用。」


    我將爺爺的遺照放至窗邊,用簽字筆在上頭加畫上鼻毛、額頭上多加個「肉」的文字、並且加上了一個寫有「我認為boyslove也是相當可行的」的對話框。


    「你這是在做什麽啊!?」


    「這樣做感覺上會遭到報應不是嗎?」


    「會遭報應的!絕對會遭報應的!戲弄死者這種事在各方麵來說都太超過了吧!」


    「附帶一提所謂的boyslove是指美少年之間的同性愛文化……」


    「那樣的確實是很背德啦!就算不用說明也沒關係啦!從字麵上總覺得就能知道意思了!」


    「我還順便去了一趟佛龕用萌係人偶在上麵加以裝飾喔,像這樣,試著重現了感覺像是立體透視模型一般的戰鬥場景,燈光裝飾部分也很完美喔。」


    「已經完全搞不懂有什麽意義了喔!?因為過於意義不明感覺反而變得有些恐怖啊!」


    瑪蒙看起來就像是遭遇到未知物體似的感到害怕,將自己越來越緊密地縮在棉被當中,這是為什麽呢,這個意思該不會是我的處理方式有什麽問題吧。


    「唔——嗯,因為我家是很虔誠的佛教徒,所以基督教的道具並不是很多吶……至少,我試著運用佛教性質的道具來弄出背德感就是了。」


    「不需要去下這種工夫啦!這樣子感覺吾就會被素未謀麵的異國神明們給盯上不是嗎!會被用那個看起來好像很痛的錫杖戳刺不是嗎!」


    果然惡魔跟佛是互不相識的啊,光是知道這點就稍微有種賺到了的感覺。


    不過看瑪蒙現在這個樣子,總覺得她的狀況似乎沒有那麽差了。


    「我說,雖然你說了有的沒的一大堆,不過好像開始變得有精神了不是嗎?」


    「咦。」


    仔細一看,瑪蒙的氣色也恢複了原樣,看似倦怠的感覺也消失無蹤,看樣子連痛苦的感覺也沒有再持續下去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當事人卻露出了似是不滿的表情。


    「咦——……真的假的——……連那樣子做,吾都能夠恢複啊——……唔哇——,雖然比起說是背德感不如說是褻瀆感,雖然的確感受到有如邪教一般不妙的感覺……還真是令人震驚呢——…真是對自己的肉身感到震驚呢——……」


    「哎呀,畢竟也痊愈了沒什麽不好的吧。」


    「話說回來,你不是最喜歡你爺爺了嗎……?毫不猶豫


    地做了這些失禮的事,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嗯,畢竟爺爺也曾經說過『就用森巴的韻律盡情邁過老夫的屍體吧』這種話吶,不如說對於爺爺以外的對象是沒辦法這麽做的。」


    瑪蒙依然蓋著棉被歎了一口氣,看著她的樣子,我歪起了頭。


    「瑪蒙,你身體還是不大舒服嗎?」


    「沒、沒有,雖然不太甘願不過確實恢複了許多……」


    「那你為什麽還要繼續蓋著棉被呢?」


    「……不是啦,那個、」


    瑪蒙才剛做出了像是往後退去的動作,從床鋪的角落邊,掉下來一塊輕薄的布料。


    從那個形狀來看,我想恐怕是一件裙子。


    「……啊。」


    難以做出反應,一時之間僵在了原地,戰戰兢兢地僅將視線向上一抬,正好與感覺快要哭出來的瑪蒙對上了視線。


    「你說的背德行為,指的是這種……」


    「不對,聽吾說一下,要是身體狀況感到不適的話,本能就會像這樣想要保護自己不是嗎……該說吾也是處在有些朦朧的狀態下嗎,畢竟若是在冷靜的時候吾是絕對不會說出那種話的才對……!」


    老實說,直到剛才為止的瑪蒙與平常相較之下還挺奇怪的,如果就人類來說應該就像是基於體熱而陷入意識朦朧的感覺吧……


    「抱歉……不管怎麽說我實在沒有想到是以那種方向的辦法來進行恢複……」


    「快、快住手啦,算吾拜托你了不要露出一臉好像真的很抱歉的樣子……」


    「那個,我是真的沒有注意到啦……總覺得、嗯、對不起吶?」


    「不要對吾道歉啦!在這裏被做出這種反應的話吾不是感覺很悲慘嗎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不是某種拘束最終還是崩潰掉了,瑪蒙嚎啕大哭著躲在棉被裏縮成了一團。


    而我這邊,則是在心裏想著「女人心還真是複雜吶」、「原來惡魔可以靠那種方式來恢複啊——」以及「自己是不是讓種種機會給溜掉了」之類的事……


    總而言之,照這個樣子下去今天似乎又要落入得在壁櫥裏睡覺的處境,雖然說關於這件事,我也早就放棄了……


    問題是,對於這起事件深加考慮後,感覺今晚又要睡眠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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