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走後,煙蘿便將大門一鎖,也不對外迎客,隻是安靜的憑窗而坐手中執著一本書卷,可以如是安靜的坐一整個下午,對於外間的喧鬧和熙攘渾然不覺。


    也不去理會秦烈,這兩人雖是生活在同一家店鋪之內,卻一個在二層,每日安心的澆花(如果那鬼麵花可以稱作花的話)讀書;另一個無聊至極在店內亂竄,不是挪動桌椅擺放的朝向,便是站在門楣之外,若有所思。


    就這樣一直過了兩日,煙蘿甚至一次都沒有下過樓。秦烈每日可見的便是那啞婆婆,送的飯菜倒是日日換新,秦烈吃起來全無趣味。


    這兩日的也有慕名而來想要煙蘿裁製和試穿仙衣的春閨小姐大有人在。


    秦烈一個人忙的不亦樂乎,煙蘿冷眼瞧著,隻見秦烈活躍的竄梭在形形色色的女子之中,大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勢。


    以檢查掌心誌為名,被那胭脂香包裹其中,卻樂此不疲。


    那些女子第一日前來,不過是為了試穿仙衣,第二日來的人卻是直奔著秦烈所來。


    煙蘿淡然的看著下間應接不暇的秦烈,那啞婆婆也被他差遣的一會兒添茶,一會兒送上水果糕點。向來清靜的茶館,瞬間變得門庭若市。


    煙蘿常在夜間聽到有銀錢相擊發出的聲響,伴隨著銀錢相擊,便是秦烈好聽的聲音在晦暗的夜色中回旋。


    “銀子真是好東西,師傅從來視同糞土的銀錢,也不是如此差嘛!”煙蘿還想聽點什麽,耳畔卻傳來秦烈均勻的呼吸之聲。


    這聲響似吹眠曲一般。煙蘿漸漸也沉入深度睡眠之中,待回過神兒來,已是豔陽高照。


    怪了,居然一夜無眠,煙蘿稍稍差異。難道是秦烈施用了法術,讓自己入眠?煙蘿一個激靈,急急奔向隔壁。


    穿牆而入,幽暗的房間裏,一片漆黑,居中部分。一個隱形結界護佑之下,三盆月光優曇散著月光般清冷的華光


    煙蘿欺身靠近,那半空中似有若無的花香,頓時變得濃烈,其中一盆花朵。先是現出恐怖至極的鬼麵來,扭曲掙紮著便要衝破結界,嘶啞的聲響低沉而恐怖。


    煙蘿隻是淡淡的看著,輕聲道“玉漱別怕是我,你已經離開冥界了,不會有事!”


    那鬼麵漸漸平靜下來,露出一張美人臉,一頭烏發泛著淡淡的藍色。眉心之間一點美人痣,雙眸更是滿盈著憂傷“煙蘿,你什麽時候放我走!”


    煙蘿直視著她“我不能放你走!”


    “你。你這個自私鬼,為了你一己之力,將我的魂魄囚禁於此,你為何不肯讓我投胎!”


    “你在冥府得罪了冥王,若將你投入輪回轉世,你難道不怕他報複!”玉漱安靜下來“是啊。上天入地,居然沒有我能去的地方”話畢淒厲的聲響已在半空中回旋。


    另外兩盆優曇卻安靜的多。其中之一壓根沒有蘇醒的意思,而另外一盤上卻是一張白衣女子清秀淡雅的麵孔。黛眉微蹙,一抹清愁,五官很是精致小巧,一張瓜子臉,一頭銀發,與月華相互應和,目光卻有些呆滯,見了煙蘿,也不肯開口。


    對於玉漱的暴怒幽怨,她卻安之若素,煙蘿目光柔和的流連在靈兒的身上“靈兒,你不要難過,你不肯說,我也會找出他的身份來,定將他抓來,讓她見你!”


    銀發女子下巴微顫,目光灼熱的盯著煙蘿,隨之又恢複平靜,煙蘿繼續道“明日便是你出殯之日,我倒要看看他來是不來。”


    一片陰風襲來,玉漱姣好的麵容突然化作鬼麵,惡狠狠的衝向煙蘿咬了過來,煙蘿一動不動,鬼麵卻被結界彈了回去,鬼麵嗚嗚的哭泣。


    煙蘿冷然道“忘了告訴你們,這月光優曇,乃是上界之物,雖是下到凡塵,依然仙氣罩體,妖魔鬼怪不得侵犯。”


    那鬼麵嗚嗚哭泣著,漸漸化作玉漱的麵孔“羽妖,我既是你的宿主,按照契約規定,你可以成全我一個心願對吧!”


    煙蘿點了點頭“沒錯,隻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


    “好,我要見他,你帶他來見我!”


    煙蘿沉吟道“好,靈兒殯葬之後,我便要他來見你!”


    “你若是做不到,你我之間的契約關係就算破了,縱使月光優曇再有仙力,也要放我自由!”


    煙蘿複點了點頭“沒錯,若我不能達成宿主心願,你我契約關係即刻解除,那時我自會放你自由!”


    說著煙蘿已轉身朝外而去,身後傳來玉漱驚懼而駭人的笑聲,煙蘿眉頭微蹙。


    原本安睡的秦烈,卻是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衝著半空之中嗅了嗅“好濃的妖氣,不對不是妖氣,難不成是鬼氣!”秦烈將手伸向腰間,短劍吸盤一般,到了秦烈手心。


    他飄身上了二樓,剛剛到了樓梯間卻被無形之力彈了回去,秦烈屁股著地,摔了個結實。


    再次衝著半空中嗅了嗅,那股鬼氣居然憑空消失了,他試探似得將短劍投擲出去,短劍劃破長空,現出銀色華光,空寂的廳堂頓時被照亮,燭火亮了起來。


    一張幹癟的老臉突然出現在麵前,秦烈嚇得一個趔趄“呃,啞婆婆,你做什麽大半夜出來唬人”


    啞婆婆啊啊半天,手腳並用的比劃著,秦烈心領神會“我知道了,沒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妨事,您老快回去休息吧!”


    啞婆婆又啊啊了半天,秦烈扶著她的肩頭道“知道了,餓了我會自己去找吃的的”


    “回去吧,快回去吧!”


    送走啞婆婆,二樓的燭光卻是亮了起來,秦烈再次走到二樓樓梯之間,同樣被隱形結界彈了回來。


    他怏怏的爬起來“喂。我們講和吧!”二樓之上聲息全無。


    “煙蘿姑娘,你看看這店裏能喘氣兒的隻有我們兩個,若是你也不說話,可不是要悶死人了!”秦烈眼巴巴的盯著眼二層的動靜,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秦烈抬腿輕躍。已飄身在樓梯中間部分,這回他看清楚了,二層整個被已透明的橢圓形結界所庇佑,秦烈向上跨一步,那結界便朝外擴一步,眼見著又被彈回一樓。這回秦烈有所準備的在半空中翻了幾個個兒這才勉強支撐沒有摔倒。


    他爬了起來“小爺就不信了,治不了你!”腰間短劍已出鞘,秦烈氣勢洶洶,衝著結界劈去,隻見半空中有巨大的亮光爆裂。秦烈的人已然不見了。


    煙蘿被爆裂的聲響驚醒,放下手中書卷,先是奔向三盆優曇所在的位置,隻見那花葉之外正被隱形的結界所遮蔽,煙蘿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廂亮光還在不斷爆裂,煙蘿想起還在樓下的秦烈,莫不是妖王的人這樣快就到了。她心內暗道,秦烈一人恐怕寡不敵眾,身形極快。已到了樓梯邊緣,那亮光正在敗落,隻聞到有皮肉焦香的味道,不住衝進鼻孔。


    煙蘿四下環繞,卻是哪裏不太對勁,秦烈如消失了一般。她匆忙趕往大門,門鎖完好無損。煙蘿眉頭微蹙,雙眸緊閉。以知微察覺,這才發現秦烈整個人正掛在一樓正中間的房梁上。


    此時秦烈也正好醒來,他一點尷尬都沒有的衝著煙蘿擺了擺手“煙蘿姑娘,你出來就好了,放我下來吧!”


    煙蘿灑出右手水袖,那碧青色的袖口長長的扶搖而出,輕盈的環繞在秦烈的腰間,眨眼的功夫已將秦烈帶回原地。


    秦烈整理了一下衣裝,接著衝著煙蘿道“煙蘿姑娘,多謝相救!”


    “不必,深更半夜的,你跑到房梁之上做什麽!”煙蘿疑道,四下打量下,心下一驚,終於知道疑惑在哪裏了,明明自己醒來是感覺豔陽高照


    莫不是被施了法術,轉頭間卻見一側的窗欞洞開,心內一疑,隨著飄身穿了出去。


    秦烈正要說自己的經曆,剛剛啊了一聲,眼前倩影一閃,煙蘿人已奔向窗欞。


    秦烈也覺得不對,明明睡之前窗戶都關的好好的,店內這兩日流水不斷,雖是不多,若是被人覬覦倒也沒什麽,若是被鬼怪惦記自己的法寶就不好了。


    如此想著也隨煙蘿前去,外間雖是黑夜,因地處朱雀大街,依然有搖曳的燈火,將長長的街道映襯的燈火通明。


    煙蘿青碧色的身影,在燈火之下很是突出,秦烈欣喜的追了過去


    “煙蘿姑娘等等我!”


    那抹青碧色身影,卻未回頭,聽到秦烈的聲響,跑得更快了,秦烈詫異“煙蘿姑娘,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那身影更快超前而去,秦烈腰間的短劍呼嘯而出,自動飛到他的手上“老兄你飛出來做什麽,這樣激動,根本不像你的風格!”


    短劍嗡嗡鳴叫,秦烈心領神會“莫非有鬼怪!”


    “姑娘,等我一下,這附近有妖!”


    把抹青碧色身影卻越來越快,漸漸便要沒入燈火深處。


    秦烈一急手中短劍瞬間變長,秦烈還未反應過來,劍身突然離手停在秦烈的腳邊,秦烈還在疑惑,那劍身卻將他拋將其上,秦烈整個身體半趴在劍身之上,劍身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喂,你這家夥帶我去哪兒啊!”


    那劍也不言語,卻飛的更高,一下子便沒入雲層之中,秦烈一路驚叫“喂,我從來沒虐待過你啊,你這是做什麽,虐待你的主人啊,等你停下來,看我怎麽收拾你,你這柄破劍,我定然要將你丟進熔爐之內,重新煉製”


    “啊---啊—不要啊—我錯了,我不說你了!”秦烈在劍身之上呲牙咧嘴!”那劍卻越飛越快,秦烈壓根張不開眼睛,隻聽的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如此過了許久,耳邊風聲才停了下來,劍身似乎停在一個很是僻靜之地。


    秦烈慢慢張開眼睛,使勁揉了揉眼睛“喂,我們好不容易離開了這裏,你怎麽又將我帶回來!”


    那劍已化成原形,回到秦烈腰間,前方有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氣息傳來,一個沙啞的嗓音道“秦烈!”


    秦烈轉頭,一道黑光化過,眼前卻站著一人。


    煙蘿自洞開的窗口竄出,眼前卻是白影一閃,煙蘿急急追了出去,到了外間,明亮的燈火之下,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出現在眼前,口中卻叼著玉錦平日裏常常撥弄的算盤。


    “站住,你這隻狐妖,膽敢偷東西!”


    那白狐嫵媚的衝著煙蘿一笑,轉身便逃,煙蘿隻覺得眼皮似撐不開一般,便要沉沉睡去,意識深處卻說道“是迷幻術!”


    她下意識的摔倒在地,化身一縷輕煙,窮追不舍,尾隨白狐,那隻白狐有一雙妖異的紅色眼眸,在沒入一片樹林之時,四下張望,見無人追來,這才輕盈轉身,華光閃現,一小巧纖細的佳人已現在麵前,口中怪異的叼著玉錦的算盤。


    她將算盤小心的放在手心,無限留戀道“錦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小小女子專心致誌的把玩手中的算盤,卻沒留意一抹輕煙已近。


    纖細的絲帛毫不察覺的纏繞在小女子的手腕之間,她痛呼一聲,掙紮間,煙蘿已現身。


    “小小狐妖,膽敢明目張膽的偷竊!”煙蘿麵色冷然,那小狐妖卻一臉的無懼“這是我與錦哥哥的事情,我找了他好多年,終於被我找到了,唔,好痛!”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粗魯啊,啊不對,你也是妖,既然你我同為妖怪,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快點放開啦!痛死了!”小女子皺著眉頭朝煙蘿抗議道。


    “你和玉錦是舊相識?”


    狐妖點了點頭“很多年前,在我們還未修煉成人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錦哥哥,是蘭兒心目中的英雄,最有出息的狼妖!”


    “哦?沒聽玉錦提起過!”


    “哼,你與錦哥哥是什麽關係啊,他怎麽會告訴你呢!”


    “你快點放開我啦,痛死了!”


    煙蘿突然麵色一沉“若是舊相識,你大可大方的來我店裏,何必要偷竊這般卑劣的手段!”


    “呃,咳咳,錦哥哥又不在,我隻好!”


    “你在撒謊,說,是不是妖王派你來的,意欲何為!”


    “我才不要跟你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說話!”狐妖說著口中一團粉色氣體噴薄而出,煙蘿趕緊閉住呼吸,手下一鬆,那隻白狐,玲瓏身段已跑遠


    邊跑邊傳來一連串銀鈴一般的笑聲。


    “等錦哥哥回來,我自會跟他解釋,就不跟你這樣凶悍的姐姐糾纏了,你還是回去看看吧!”笑聲已漸漸隱沒在重重樹影之中。


    煙蘿這才一頓腳“調虎離山!”


    她以最快速度返回茶館,月光優曇之外的結界,完好無損,靈兒的神情卻有些清明,她衝著煙蘿道“煙蘿,玉漱被人帶走了!”


    “看清楚是誰了嗎?”


    靈兒搖了搖頭“那人蒙著麵,一身黑衣,其他看不清楚,他本來想將我們都帶走,啞婆婆及時趕到,所以”


    此時樓下已傳來,微弱的聲響,煙蘿轉身灑出水袖,迅速結了一層法界,飄身來到樓下。


    啞婆婆在一片狼藉中探出頭來,衝著煙蘿啊啊了半天,煙蘿點了點頭“婆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們找回來!你先休息一下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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