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早已無聊至極了,此時又聽著母親在旁邊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當下就有些不高興了。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正和單叔叔相談甚歡的父親,見他聊得十分投入,應該不會注意到他們倆,正打算站起身不顧一切的一走了之,結果,剛側頭就呆在了原地。


    不光是他們,似乎周圍的人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極為詭異的寧靜。


    單楓笑意甚濃的攜著一個陌生的女孩款款而來,她的出現讓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了。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最攝人心魄的不是她的絕佳容貌,而是她纖塵不染、若即若離的清靈氣息,如雲煙淡露,可望而不可觸。膚若凝脂,婀娜多姿,步履輕盈如踏風而行。


    整個人無需任何修飾,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清雅風采。


    賓客們默默的唏噓不已,眼神情不自禁的追隨著她的倩影,雙胞胎自然也不例外。


    早就聽說姐夫的妹妹是學藝術的,沒想到竟然這麽另類,她就好像是抽象派的代表,存在的不真實。


    不知為何,心下立時一片淋漓蕩漾,甚至,連心跳都少了幾個節拍。這種感覺從未有過,雖然陌生,卻很讓人心馳神往。


    疏影波瀾不驚的跟著單楓,眼角總是忍不住斜看向自己的裙角,好在被扯破的那一角被她稍加修飾了一下,不過還是有些突兀的。靈光一閃,突然又覺得她的舉動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了。


    疏影的這種不在狀態一直持續到單楓將她引至主桌前,給她一一介紹蔣家的成員,她也一一打過招呼,落座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已經進來了,至於過程,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落座後,疏影默默的在心裏歎了聲氣,哎!本來,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工作的,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不自覺的緊張。


    她緊張的時候就特別喜歡走神,這個習慣,從小就有了。


    最擅長鬧中取靜獨善其身的疏影,本能般的忽略掉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也沒有興趣去關注其他人。卻總有那麽幾道十分炙熱的視線讓她避無可避的不自在,她不禁要去探索一下了。


    循跡側頭,順著那太過明目張膽的視線望向它的源頭,哎——


    這不是蔣家的雙胞胎嘛!


    靈光一閃,疏影突然想起自己對這倆兄弟似乎很有好感,而且近看,這倆雙胞胎確實精致的如同上等骨瓷,尤其是皮膚,竟然沒有半點瑕疵,這不禁讓她又多了幾分好感。


    不過,看他們那清明的眼神,想來,肯定是沒有認出她的。也難怪,當時,她可是帶著口罩的。


    “嗨!我叫單疏影,初次見到你們很高興!”疏影笑靨如花的和他們打招呼。真的是很高興啊!他們好有緣分啊,她可沒忘記,他們還變相的欠了她好幾千快錢了。


    蔣氏兄弟絲毫沒有偷窺被抓現場的尷尬,反而淡淡的相視一笑。大哥蔣嗣修搶先道:


    “我叫蔣嗣修,是老大。”蔣嗣修又猝不及防的拉過一旁的明顯有些呆愣的弟弟,“他叫蔣越炯是老二。”


    說完,蔣嗣修便鬱悶的頓住了,剛才還想著滔滔不絕的在美女麵前表現一番的,怎麽關鍵時刻就詞窮了。蔣越炯不悅的瞪了大哥一眼,掰開他拽著他衣領的手,目光不離旁邊的美女,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麽套近乎,


    “額,那個,”為表親切,他鮮少的溫和的笑了笑,“我們的名字不太好書寫,你在國外待了那麽久,還會寫漢子嗎?”他的語氣裏還真帶有那麽幾分探究的味道。想想還真是鬱悶啊,平時都是趨之若鶩的女性絞盡腦汁的來討好他們,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有生之年,這種情況竟然也會輪到他們,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疏影莫名一笑,故作思考的想了一會兒,眉頭微皺,求知若渴的望著他們,


    “額,原諒我才疏學淺,”她的表情是真切的虔誠好學,“我...不諳祖國文化的博大精深,si字怎麽寫?”還真是小孩子心性,都多大了還玩這種幼稚的把戲。


    聞言,蔣嗣修一掃剛才的挫敗感,連忙掏出手機,速度極快的打出名字,順便又要了她的聯係方式。還大發慈悲的不忘與旁邊忿忿不平的弟弟分享。


    疏影昨天才到z城,還沒有來得及去辦理通訊業務了,所以,給他們的其實是單宅的聯係方式,她覺得她的聯係方式對他們應該毫無裨益,就算不是真的,也沒有多大影響,遂也沒怎麽在意。


    莫名的興奮過頭的蔣氏兄弟早把他們的‘命中注定’給拋到九霄雲外了。自此,他們那顆從未經曆過任何風霜雨雪的心,也開始了跌宕起伏的變幻之旅。


    多年之後,再回想起這最初的心悸時,早已是物是人非,歲月慘淡。唯有苦澀可供回味了。不過,這已是後話。


    蔣母在旁不動聲色的一直留心著他們的交談,從單家小姐的言談舉止中,不難看出她這個人還算好相處。單家的所有人她都了解的徹底,卻唯獨沒有關於她的任何信息,女兒從今以後就是單家的人了,怎樣為人處世她也應該是懂得的,雖然不了解,應付她應該是綽綽有餘。


    蔣母又看了看明顯興趣盎然的兒子,皺了皺眉,這倆小子不是一向對女孩子都很冷淡嗎?她還一度以為他們倆染上了惡習,學國外的人成了什麽同性戀,怎麽現在倒對她這麽感興趣了。


    也難怪,連她都忍不住把視線凝聚在她身上,更別說這倆還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兒子了.


    雙胞胎一直在試圖找些疏影喜歡的話題來聊,卻發現她總是在心不在焉的走神,回答也是漫不經心的。淡淡的表情無聲的說明了她對他們的不重視,他們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當下就有些不高興了,賭氣似得緘默不語了。


    疏影見雙胞胎有些慍怒了,不以為意的暗暗笑了笑,自顧自地專注手機郵件去了。


    坐於疏影身邊的艾荷,靜靜的注視了她良久,見她無事了,便起了聊天的興致,“你去英國的時候才十三歲,還是一個很羞澀的小女孩了,如今啊!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艾荷又連連感歎幾聲,“哎!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艾荷的語氣裏充滿了對已逝歲月的遺憾。是啊,他們都老了,而她也悄無聲息的長大了。


    疏影應聲抬頭,看向身邊的阿姨,笑了笑,“是啊!”她的語氣輕快非常,“都已經過去十二年了,一切都該變了。”話雖如此,其實她是沒有多少感覺的。


    她這個阿姨,是在她還沒有出國前就嫁給了爸爸,人挺不錯的,就是喜歡多愁善感。


    淡淡的憂傷縈繞在周圍,似乎有關時光的話題總是容易引人深思,同樣也能勾起人諸多過往的回憶。艾荷自覺此時不是感傷的時候,便也就不再多言了。


    須臾,婚宴正式開始。


    在場賓客靜然等候,隻餘音樂主掌氣氛。入口處的大門緩緩被推開——新娘蔣泠盈挽著新郎單楓後麵跟著同樣也是俊男美女的伴郎伴娘徐徐而來。


    笑靨如花美貌豔麗的新娘和新郎深情相望,攜手走向大廳的高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大廳內的賓客們不禁對這對新人讚賞不已,祝福有加。


    婚禮很是新穎,司儀運籌帷幄,花樣層出不窮,不時和台下賓客互動。新郎新娘倒也很配合,大大方方的完成了一係列的稀奇古怪的刁鑽遊戲。連旁邊訓練有素,忙的不可開交的服務員都抽個空笑的前仰後合。


    一時間大廳內又恢複了喜慶的喧囂,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歡聲笑語足以渲染出更加熱鬧的氣氛。


    疏影不為這熱鬧非凡的氣氛所動,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藕白手臂微微曲起支著額頭,微偏著臉,出神的看著桌子上的手機。


    怪了,怎麽有一種眾人皆醉她獨醒的感覺。從小就人送外號‘不合群’的疏影,再一次驗證了這稱號的名副其實。


    竊竊私語低聲雙胞胎也無心去關注台上,眼睛無意中瞟到了出神中的疏影,不由情不自禁的觀賞了起來。同時,心中也疑惑非常,總覺得她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婚宴進行中,喧囂依舊。


    不自覺陷入沉思的疏影,似乎感覺到了旁邊雙胞胎的注視,微抬眸瞟了他們一眼,正對上他們毫不避諱的視線,她下意識禮貌的莞爾一笑,隨即又表情淡淡的垂下眼眸去了。


    一般來說,如果你感覺到了有人向你投來了意味不明的視線,而這道視線又恰好是來自於你並不討厭的人,甚至還非常優秀。這時,你難免要胡思亂想一番,甚至會私自大膽的揣摩一番,他或她是不是落花有意什麽的。


    不過,這種情況卻是疏影所深惡痛絕的,別人看她的眼神越熱烈,她就越氣憤,越對她漫不經心,她反而欣喜若狂、求之不得。


    因此,她現在心情有點低落。


    大廳中,歡慶的音樂輕快流淌,豐沛著所有寂寥的心靈。氣氛活躍而和諧,就在婚禮進行到高潮時,突然,司儀旁邊的鋼琴師在彈出幾個十分不和諧的音調後,便猝然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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