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單遊齊和艾荷去參加老朋友的生日晚宴去了。晚飯時,單楓細心的看到妹妹手臂上有淤青,不覺皺了皺眉,“手怎麽了?”


    此話一出,飯桌上的人都看向疏影,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輕飄飄道:“哦,下午走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的,沒什麽大事。”


    雙胞胎夾菜的手頓了一下,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


    單楓皺眉盯了她半響,知道她是托詞,看她也確實沒有什麽大事,也懶得追究了。


    “媽媽最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不接?”


    “為什麽她打給我我就一定要接了?這好像是個人自由吧。”疏影低著頭,看著碗裏的米粒出神,淡淡道。


    單楓放下了筷子,皺眉看著疏影,“黛黛,媽媽希望你能去加拿大陪她,”單楓頓了頓,觀察著妹妹的表情,“還有就是,她在加拿大的所有資產,她希望由你繼承。”


    媽媽一直都是很偏愛疏影的,這點他也知道,不過,他尊重媽媽所有的意願。


    聞言,蔣嗣修和蔣越炯也不著痕跡的放下了筷子,一動不動的靜聽著。


    蔣泠盈皺眉看了看緊張兮兮的弟弟,笑著搖了搖頭。他們和疏影關係一向不錯,特別關注她也不足為奇。


    疏影抬頭看了單楓一眼,又很快低下頭了,“不需要,”她很平淡地說,就像在談論著一個陌生人,“我不想去加拿大,更不想陪在她身邊。”


    單楓麵色沉了沉,“黛黛,她畢竟是我們的媽媽,不要太任性。”


    她在國外待了十二年,卻一次沒有去加拿大,每次媽媽去看望她,她也是能避就避,媽媽為此也確實傷心了很久。


    疏影似沒有聽到般,自顧自地發呆,不動也不語。


    單楓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淡淡道:“今年的聖誕節你就去陪媽媽吧,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一切,你也必須得去。”


    必須?她憑什麽要聽從他們的安排,她隻忠於自己。


    疏影啪的一聲放下了筷子,淡淡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蔣嗣修和蔣越炯看著疏影離開的背影,眉頭皺的更深了。


    她從未在他們麵前提及過她的媽媽,似乎感情並不好。她真的要去加拿大了嗎?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呢?


    餐廳一時靜了下來,隻聞傭人們忙忙碌碌的工作聲。


    *********


    內心曾一度諦聽的飄逝之音又紛雜的響起,叫囂著讓人沉淪。如果說抗拒回憶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寫照,那她情願做這種隻會一味退縮的懦夫,疏影獨自靠在床頭沉思。


    爸爸媽媽年輕時為了事業都把單楓和她當作可有可無的附屬品,如今倒是想兒女承歡膝下了。可他們不是玩偶,不是那種喜歡時可以拿來疼愛,失落時就可以隨意的丟棄的東西,她向來講究過時不候。


    她從不指責她的父母有多自私,因為她自己也很自私,所以她沒有資格去指責任何人。


    黃昏,天邊的晚霞絢爛而緋紅,夕陽冉冉層層拾級而下,晚風習習,沁人心脾。


    剛洗完澡的疏影,趴在陽台上,看著這醉人的景色,不覺入迷。


    身後,蔣嗣修和蔣越炯斜靠在疏影陽台的移門上,同樣,也在看著她出神。


    微風吹動她的發絲,飄飄灑灑、搖搖擺擺,她一身聖潔的白沙吊帶長裙,隨風飄動,晶瑩剔透的雪肌在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發光。晚風攜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幽香,撲鼻而來,聞之,隻覺渾身綿軟,心曠神怡。


    良久,雙胞胎收起迷離的神思,上前去站在她身邊,陪她一同遠眺夕陽,


    “仙子,我們今天有聚會,你要不要一起過來?”


    疏影依舊看著遠方,仿佛無知無覺般的空洞,“你們的朋友我又不認識,還是不去了吧。”他們倆進來時,她就已經察覺了,隻是,她現在隻想一個人靜靜,不想說話。


    站在疏影兩旁的蔣嗣修和蔣越炯皆側頭看向她,早就知道她們這種藝術人,最擅長多愁善感了,所以,才更要帶她出去走動,免得她整天胡思亂想。


    “多接觸接觸就認識了嘛,再說,你一個人待著多無聊,還不如和我們出去玩了。”


    疏影終於轉過頭來,看了看他們倆,“我是真的沒有心情,而且,那裏又沒有我認識的人,每次都感覺很尷尬。”


    蔣嗣修和蔣越炯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所以你才要多多練習人際交往,要不,你也叫上一個朋友吧,這樣會好一點。”


    “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出去,感覺好累,現在隻想睡覺。”


    雙胞胎鍥而不舍,循循善誘道:“沒事的,就一會兒,結束了我們馬上送你回來。”


    “不去。”


    “別這麽急著拒絕嘛,你在好好考慮考慮,我們可以等。”


    “我都說了,我不會去的。”


    “我們可以等。”


    ...


    疏影被雙胞胎纏的不行,最後還是妥協了。


    疏影叫了楊彤作陪,等他們到時已是八點鍾了,地點還是雙胞胎的錦瑟。


    蔣嗣修等幾人到時,豪華的vip包間裏,已經有人先到了。疏影隨意的掃視一圈,心裏不由的鬆懈下來,這些人差不多都是下午在解壓會所裏看到的那幾個和雙胞胎一起來的人。


    不過,還多了一個女孩子,由於她的存在極為突兀,疏影特別留意了一下她。她的氣質很文靜溫婉,年齡也和雙胞胎相差無幾。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包廂的暗處,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局促。見他們進來,她抬頭看向這邊,不過,又很快低下頭去了。她五官很秀麗,舉手投足間也有種自成一派的端然。不難看出她並非凡人,想必也是某家的千金小姐吧。


    疏影看著那個氣質極為純淨的女孩子,也不由得讚歎。


    蔣越炯一一為她們介紹了包廂裏的成員,原來另外兩個男孩分別叫張臣、餘引,皆是他們從小到大的哥們。


    那個態度冷硬的女孩子叫做淺夏,也是他們的鄰居,也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不過,對於她們的到來,似乎不怎麽高興,瞥了她們一眼後,便獨自興趣索然的自斟自飲去了。


    蔣越炯在介紹到那個坐在角落的女孩時,微微頓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疏影很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的異常,疑惑的側頭看了看他。


    蔣越炯看了看那女孩,又看了看身邊的疏影,見她也正望著他,更加不自在了。還是旁邊的蔣嗣修無故的咳了一下後,解釋道:“這位是江家的小姐,江若。”他小心的觀察著她的神情,所以,並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連忙解釋道:“她爸爸是我爸爸的大學同學,今天他們老同學聚會,所以..爸爸讓我們帶她出來玩玩,你別誤會啊!”他緊張的神情像是很怕她誤會似得,事實上,他也的確很怕她誤會。


    疏影微微一笑,了然的點點頭,不做聲了。心裏還是不禁腹誹,原來,我在你們眼裏就是這麽小氣的人,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嘛。


    坐於角落的江若微微抬頭看向蔣家的雙胞胎,雖然在學校都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每次見到他們,心裏還是有些小女兒家的緊張和羞澀。乍然看見他們身旁站著兩個陌生女子,也不禁怔愣了片刻,其中一位極為漂亮特別的女子似乎發現了她的注視,清澈的眸光向她投來。


    她的眼睛真的好漂亮,真似一汪深不見底的清水,幹淨透亮,也無波無瀾。


    女子向她展以微笑,她也禮貌的回應,隨後,女子便移開目光了。她也感覺輕鬆了不少,但隨即又悵然了起來。


    學校裏前段時間,一直在流傳著一個謠言,她起初是不相信的,沒想到..。


    蔣嗣修領著疏影和楊彤在淺夏的對麵坐下,又親自招來服務生為她們準備了水果和零食。楊彤看到有沈淩在,很不自在的往疏影身邊靠了靠。


    沈淩悠閑的靠在沙發上,不屑的看了她們一眼,冷哼一聲:真不明白,表哥幹嘛對她們這麽好啊,討厭死了。


    淺夏看了看殷勤忙碌的蔣嗣修,唇邊的紅酒一滴未少。她打小和蔣家的雙胞胎一起長大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對誰這麽體貼過,果然是重色輕友。


    “蔣公子什麽時候放著好好的少爺不做,改做仆人了?”淺夏語氣不善的說,她向來是有什麽就說什麽的人。


    蔣嗣修漫不經心的抬頭瞥了她一眼,“我樂意,你管得著嘛。”


    為人做牛做馬還這麽高興,真是報應,讓他們倆以前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淺夏又不屑的冷笑幾聲,翻了翻白眼,“切,無藥可救。”


    連神經大條的楊彤都感覺到了這裏的暗潮洶湧,不由後悔不已一時貪玩就答應了疏影的請求,早知道是這局麵,還不如在家裏看肥皂劇了。


    疏影不動聲色,看了看對麵臉色不善的淺夏,又看了看旁邊的蔣嗣修,不假思索伸手把他推了過去,


    “你還是去找你的那群哥們聊天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被推出去的蔣嗣修又快速退了回來,不明所以的瞪著她,“我說單疏影,‘狼心狗肺’這個詞你知道什麽意思嗎?它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製的。”虧他還擔心她會在這裏拘束,特地留下來陪她,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淺夏嘲諷的笑了笑,晃動著手裏的紅酒,


    “哼!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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