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呆愣的看著雙胞胎,目無焦點,意識已漸漸脫離身體,行屍走肉般任由陳觚將她帶走,雖然她很想掙脫他的桎梏,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疏影淡淡的看著遠方虛無的夜空,沒有再反抗。隻是在暗暗的收緊手指的力道,試圖讓疼痛來清醒自己,可她並沒有感覺到痛,恍惚中,她明明感覺到了她尖銳的指甲紮入了溫軟的皮肉中,可不知為什麽她卻沒有痛感,她明明那樣用力,明明紮的那樣深。


    陳觚微皺眉頭,臉上卻帶著醉人的笑意,清俊的臉上滿是喜色,一改往日拒人千裏的氣勢,緊握著旁邊女子的手笑著向每一位前來祝賀的人道謝。


    見他們終於走遠,雙胞胎不耐煩的推開了懷中的女子揚長而去。


    一直尾隨著蔣氏兄弟的幾位年輕美貌的女子,正是z市紅極一時的模特,她們仰慕蔣氏兄弟很久了,卻苦於一直都找不到機會來接近他們,好不容易在今晚遇到了他們,還有幸和他們親密接觸了一番,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輕易罷手了。


    見他們想要離開,連忙纏了上去,拉住他們的手臂,嬌聲細語,


    “哎,蔣少爺,先別走呀,我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


    “放手。”不待女子說完,旁邊忍無可忍的沈淩就打斷了她們的話,抱臂緩步走了過來,女王般居高臨下的審視著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如此低賤的平民也妄想山雞變鳳凰,別做白日夢了。”


    在聽到陳觚和疏影訂婚的消息後,怒不可遏的沈淩一直壓抑著內心的暴怒,現在正是需要人來供她發泄的時候。


    幾位容貌出眾小有名氣的模特,也是有些心高氣傲的,她們自信一定能征服這兩位身份高貴年輕俊美的富家公子哥,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們,看你也氣質不凡的樣子,沒想到這麽沒教養。”


    女子們依舊抱著蔣氏兄弟的手臂不鬆手,有些畏懼的看著麵前盛氣淩人的女子,挪動腳步扮作嬌弱的樣子試圖往蔣氏兄弟身上靠去,希望尋求他們的庇護。


    早已處在崩潰邊緣的雙胞胎,再也沒有耐心來應對她們,用力甩開了女子的鉗製,“都滾開。”女子毫無防備,狼狽的跌坐在地上,驚恐的目送著蔣氏兄弟離去的背影,看著周圍人嘲笑的目光,委屈而又不知所措的抽泣了起來。


    沈淩冷笑著靠近坐在地上的女子,似不小心般,精細的高跟鞋踩在了其中一個女子的腳上,惹得那女子疼痛的叫了起來,尖細的聲音十分刺耳。


    沈淩煩躁的瞪了她一眼,見她不為所動,大力的甩了她一個耳光,壓低了聲音怒吼:“閉嘴,叫什麽叫,再叫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女子驚恐萬分的緊捂住嘴,因疼痛而噴湧的眼淚也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如女鬼般十分狼狽可怖。


    聞聲過來的淺夏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開了渾身散發著狠戾的沈淩,


    “好了沈淩,得饒人處且饒人,別太過分了。”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一舉一動都得謹小慎微,若是平時她才懶得多管閑事,隻是沈淩畢竟是雙胞胎的表妹,就算看在他們的麵子上,她才會出手勸告吧。這裏可是單宅,尤其還是這麽重要的日子,是絕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裏放肆的。


    沈淩不情不願的哼了哼,邁著優雅的步子向大廳走去。


    心煩意亂的雙胞胎不顧父親嚴厲的嗬斥和母親聞言軟語的低勸,在喝了酒的情況下一路飆車離開了單宅。


    “這是瘋了嗎?”蔣母氣起來,妝容精致的臉上慘白毫無血色,望著那跑車呼嘯而去的方向渾身顫抖。蔣父安撫的輕拍著她的背,也望著跑車遠去的方向,一向*辱不驚,悲喜不形於色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了深沉的憂思。


    落落寡歡的葉言和葉欽也隨後離開了單宅。


    晚宴結束,賓客們如潮水般退卻了,熱鬧嘈雜的單宅也變得沉靜寂然,寧靜的有些超乎尋常。


    疏影獨自仰躺在陽台的躺椅上,無神的看著漫天繁星的夜空。


    曾幾何時,在異國他鄉的她也是這樣迷茫的看著星空,那時,她的心境是怎樣的?現在,她的心境又是怎樣的?


    一陣晚風吹過,微涼,卻也讓她茅塞頓開。


    歲月是最好的清洗劑,它總能讓每一段往事都褪盡鉛華,即使流年經轉,也能曆曆在目,時間愈久,看的也就愈透徹。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悄然滑落,沒入了烏黑的發絲中,無影無蹤。


    上一次最刻骨銘心的流淚應該是在七年前的維也納吧......


    望著星羅棋布的夜空和那長長的一閃一閃的銀河,不覺又陷入了那如銀河般會閃亮的回憶中....


    那個時候正是她音樂事業的巔峰時期,也是她的抑鬱症發病的鼎盛時期,由於病情的加重,她不得不放棄了音樂,又被送進了療養院。


    夜晚的療養院很恐怖。她記得,每到夜晚,那群精神失常的精神病人就鬼哭狼嚎,精神大振。他們就像是吸血鬼一樣,白天無精打采、死氣沉沉,一旦到了夜晚,就全都活躍了起來,被鎖在各自房間的病人,不安分的上躥下跳,還有的甚至會高歌到天明。如果你,不注意的沒有把房門鎖好,冷不防就會有人突然闖入,然後對著你嘰裏咕嚕的說一堆你聽不懂的話。這種情況她也遇到過,經常闖入她房間的是一個維也納本地的女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她原本是一個被家人悉心嗬護而且幸福安康的高齡孕婦,卻因為流產而得了抑鬱症,有一天,精神恍惚的她縱火燒了自己家的房子,幸而她被鄰居及時救出了,不然,她也會像她家的房子一樣,變成一堆焦黑的廢物。


    她的家人再也受不了她的反複無常和胡作非為,便恨心的將她送進了療養院,從此就沒有再來看望過她了。她時常一個人趴在窗戶上,一眨不眨的盯著療養院的大門,希望她的家人能來接她回去。她堅信她沒有病,她是正常人,可是,直到她離開維也納去美國,那個女人也沒能等到她的家人。


    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覺,眼睛始終盯著大門。


    離開維也納的前一晚,她也沒有睡覺,也像今晚這樣,迷茫的看著夜空,而那個女人還在她的身後喋喋不休的述說著她往昔的幸福生活。


    她並不同情那個可憐的女人,因為,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她和她一樣,都是被家人遺棄的孤兒。


    那一晚,星星也如今晚這般耀眼,月亮也如今晚這般明亮,她的心緒亦如今晚這般迷茫。


    那個時候,早已離家多年的她,對家的定義已經非常的牽強了。她甚至都開始懷疑她是否有家,是否有過家。這個家真的還值得她留戀嗎?


    早在她被強製送往英國的那一刻,她不就已經有了答案了。


    在心內潛藏的答案破殼而出的那一刹,淚水也奪眶而出了,隻是,她至今也不明白那晚為什麽會流淚,就像今晚一樣,她同樣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流淚。


    這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疏影拉著行李箱走出了臥室,在經過客廳時,被管家攔了下來。坐在客廳的單楓幽幽開口,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我在這住不習慣,想回公寓。”


    單楓放下茶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疏影默不作聲,握著拉杆箱的瑩白手指崩得很緊。單楓又繼續道:“走吧,我讓司機送你。”


    疏影沒有遲疑,拉著行李箱大步走出了單宅。


    身後,單楓目光愈來愈深邃,皺眉獨自在客廳坐了良久。


    疏影半個小時後回到了公寓,公寓非常整潔,進門及讓人眼前一亮心曠神怡。


    她不是一個很懂得做家務的人,她一個人住時,家裏總是亂糟糟的,而把公寓打點的如此井井有條的人是葉欽,他對生活質量要求很高,這一點,通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她深有體會。


    公寓是黑漆漆的,每個房間也都是空空蕩蕩的,葉欽的行李也都不翼而飛了,看來,他也走了。


    疏影獨自蜷縮在客廳裏的沙發上,沒有開燈,房間一片黑暗。疏影把頭歪靠在沙發背上,眼睛雪亮,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相繼離開單宅的蔣氏兄弟和葉家姐弟竟然在錦瑟意外的相遇了,以前總是明爭暗鬥、見麵眼紅的三人,如今,竟然也能像朋友一樣,惺惺相惜、和和睦睦的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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