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他這個北魏頂級富二代,洛陽公卿的座上客,竟然要和自己這個小小的羽林校尉結拜?


    這在重視門第的當下,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但是仔細想想,好像爾朱榮確實就是這號人


    史書上,和爾朱榮關係最密切的,是北魏遠支宗室元天穆。


    雖然姓元,但是元天穆的血緣已經距離皇室很遠,所以在朝堂中官位也不高,隻是擔任勞軍的使者去了一次秀容川,就被還沒起家的爾朱榮拉著結拜。


    從此之後,元天穆這個元家人,就成了爾朱榮的兄長,爾朱集團的二號人物,最後和爾朱榮一起被孝莊帝元子攸誅殺在宮中,也算是完成了結拜兄弟同年同日死的誓言了。


    爾朱榮見蘇澤沒有回答他,又問道:“蘇兄莫不是覺得自己門第不高?這天下的英雄.”


    還沒等爾朱榮說完,蘇澤連忙打斷他說道:“爾朱兄要結拜就結拜吧,莫要說出這種折煞蘇某的話了!”


    好家夥,剛剛cos完劉備,又要cos曹操?


    再來個天下英雄唯君與榮爾?


    這看台上還坐著大魏卿貴呢,你爾朱榮要不要這麽囂張?


    不過也對,爾朱榮就是一個高傲到了極點的人,對於他看得上的人,他都能夠非常厚待,對於他看不上的,那是連正眼都不看一眼。


    爾朱榮這種軍事天才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完全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你規矩再多還有我拳頭大?這種桀驁是發自骨子裏的,絕對不會因為對方的地位而高看一眼。


    見到蘇澤答應了下來,爾朱榮滿意的打馬離開,很快江陽王府的管事就下來宣布了結果——


    爾朱榮和蘇澤並列第一,江陽王準備了兩份禮物獎勵他們。


    蘇澤身後的羽林們都歡呼起來,蘇澤看向高台上的江陽王,這位奸王拉攏人心的本事也很出眾啊。


    是啊,元乂就是爾朱榮在朝廷中的靠山,能拉攏到爾朱榮為他效力,元乂肯定也有過人之處。


    很快蘇澤就見識到了這位江陽王拉攏人心的手段,他不僅僅親自給送上了獎品,還拉著蘇澤好一陣子寒暄,甚至還攀談上了他和蘇澤父親的關係,講述他當年剛入仕的時候曾經和蘇澤父親的交往。


    元乂又和蘇澤身後的騎手都打了照麵,也說了一些建功立業的勉勵話語,把楊宗甲等人都激動壞了。


    除了蘇澤和爾朱榮之外,落敗的隊伍元乂也都接見,並且送了上參賽禮物。


    再和清河王一比?


    算了,清河王還是好好修書吧,權力的遊戲不適合你玩。


    就在日暮西山的時分,疲憊了一天的蘇澤準備早點結束這場比獵,爾朱榮又在江陽王元乂耳邊低語了兩句,元乂的三白眼看向蘇澤,臉上也露出驚訝的神色。


    不是吧?天柱大將軍伱纏著不放了是吧?


    果不其然,江陽王元乂突然朗聲說道:“爾朱將軍和蘇校尉今日能共同拔得頭籌,爾朱將軍和蘇校尉惺惺相惜,已經和蘇校尉商議結義為兄弟。”


    “這等成人之美的義事,乂自然是義不容辭!來人啊,擺上香案,取酒來!”


    蘇澤看向江陽王,你一個宗室大王,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


    再看向爾朱榮,氣氛都烘托到這個地步了,蘇澤再拒絕就是得罪人了。


    江陽王府的仆役效率非常高,香案很快就擺放完畢,在江陽王元乂的主持下,爾朱榮在香案前割開手指,將指血滴入酒中,又將匕首交給蘇澤。


    蘇澤也割開手指,等血和酒水混合之後,元乂又親自給兩人倒酒。


    爾朱榮又以皇天後土為誓,他年二十六歲為兄,蘇澤年二十三為弟,蘇澤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成了爾朱榮的義弟。


    結義完畢後,爾朱榮又命令自己身後的十名精騎下馬,當場就將十匹上等秀榮駿馬贈送給蘇澤。


    看到爾朱榮如此的大方,蘇澤也隻能解開背著的藍色長弓,接著又讓蘇盜取來一尊新造的紫色品質的鎏金佛像,回贈給爾朱榮。


    見到這尊紫色的鎏金佛像,麵貌上竟然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爾朱榮更是大喜,拉著蘇澤的手親熱的叫著“賢弟”。


    接著又是徹夜的宴飲,爾朱榮拉著蘇澤向洛陽這些公卿敬酒,從爾朱氏起家以來,一直孜孜不倦的向京師輸送駿馬,爾朱榮小時候就隨著父親來雁洛陽,對京師的卿貴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靠著爾朱榮這位義兄,蘇澤又在洛陽公卿麵前刷了一次臉,讓上層圈子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這種聲望目前看來沒什麽用,但是在關鍵時候,能讓朝堂上的卿貴們想起還有蘇澤這麽一號人,對於即將到來的亂世自然是有天大的好處。


    蘇澤也老老實實的跟在這位義兄身後敬酒,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被蘇大扶著離席。


    ——


    次日清晨,蘇澤從噩夢中驚醒,當他發現自己在建陽裏的家中醒來,連忙招來了妹妹蘇玉瑤。


    “昨夜是一名英俊的郎君送阿兄回來的,他說是阿兄剛結義的義兄,還送了玉瑤不少禮物。”


    還好,蘇澤一想到這年頭的名士經常喜歡搞什麽同榻共眠,抵足夜談什麽的,還好昨天自己被送回家了。


    “那郎君真是阿兄的義兄,那豈不是也是玉瑤的兄長了?”


    蘇澤摸了摸蘇玉瑤的腦袋說道:“那是秀榮領民酋長爾朱榮,日後阿兄會帶你拜會他的。”


    蘇玉瑤聽說自己要多了一個義兄,心情更好了,她又看向蘇澤說道:“阿兄,什麽時候能給我帶位嫂子回來?我聽裏坊的人都說,阿兄和陳留公主身邊那位綠珠娘子要好的很,阿兄如今有了這位義兄,能不能去公主府提親啊?”


    蘇澤暗暗想,妹子你說的綠珠可不是和阿兄相好的“綠珠”,現在的爾朱榮也還不是天柱大將軍,沒能力向皇家替自己求娶公主。


    若是自己真的上門求娶綠珠,恐怕要被陳留公主打出公主府。


    蘇澤隻能打了一個哈哈說道:“柔然未滅,何以家為!等出征回來再說吧!”


    蘇玉瑤一聽就急了說道:“柔然怎麽可能被滅啊!阿兄你可要快點給我找個嫂子回來!”


    好不容易打發了妹妹,蘇澤算算日子也快要出征了,這次別離洛陽,怕是沒個半年是回不來了,蘇澤又帶上禮物,開始拜訪洛陽的故舊親朋,向他們辭行。


    接下來的幾日,蘇澤都奔走在洛陽親友中,也虧了有【腐化的戶曹吏】蘇算從中參謀,給每個人都送上了恰到好處的禮物。


    蘇澤不由的感慨,自己這位義兄在政治上也是一把刷子啊,能年複一年在洛陽這麽多卿貴中刷聲望,光是送禮就是一門大學問。


    這禮物不能太重,重了別人不敢收,怕你有什麽非分的請求。


    禮物不能太輕,輕了別人又會覺得你輕視他,那樣還不如不送。


    還要考慮各家的喜好,忌諱,蘇澤在洛陽的親友還不算多,可光是這些都花費了不小的力氣。


    酈道元、崔光、元深,這些都是要準備合適的禮物拜會的,蘇澤運氣不錯,在臨行前刷了幾件合適的藍色物品。


    送給酈道元的是一卷晉代手抄的《山海經》,酈道元對於弟子的厚禮,還是半推半就收下來。


    送給崔光的則是係統刷出來的額《皇覽》的殘卷,這是當年曹操兒子魏文帝曹丕主持編修的全書式的經傳作品,是曹丕專門修給皇帝看的巨典,隻可惜經曆了戰亂,《皇覽》已經遺失不少卷,蘇澤買的這個隻是一部分殘卷,所以是藍色品質。


    崔光對這份禮物愛不釋手。


    其實蘇澤有些怕遇到崔光,上次國子監向崔光說了新儒學的想法後,蘇澤本來有些後悔,他的儒學也是半吊子,也沒有博取文名的想法,害怕被崔光拉著再討論儒學。


    但是今天崔光沒有拉著蘇澤討論新經學的事情,卻討論起了南朝的文學。


    “前些日子白鷺曹傳來消息,南梁偽帝的長子蕭統,正在仿照魏文帝編修《皇覽》,正在編纂一部《文選》。”


    文選,這不是《昭明文選》嗎?


    是啊,蕭統的諡號昭明,後世才稱他編的文選為《昭明文選》,原來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編寫了啊。


    蘇澤有些恍然,他眼前浮現了一個場景,在南朝煙雨朦朧的館舍中,南梁太子身穿儒衫穿行其間,在筆墨中主持編寫這部影響了中華文學史的偉大文選。


    作為中華最早的詩文總集,這部文選可以說對後世影響深遠,這部文選沒有收錄任何經史子集的經學內容,收錄的都是詩詞歌賦的文學作品,是一本專門的文學專著。


    南北朝真的是一個離奇的時代,在這樣戰火紛飛的亂世中,也在孕育隋唐的盛世華章。


    “子霖對這件事沒興趣嗎?也是,你出征在即,對南梁修書的事情應該沒什麽興趣吧。”


    蘇澤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聽說南梁蕭統素有文采,這是要仿效曹魏文帝,以編修文選來行《典論》之實吧。”


    崔光眼睛一亮,他看向蘇澤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蕭統是要通過臧否(點評)文章,來規訓文風?好大的野心啊。”


    蘇澤又搖頭說道:“曹魏文帝想要用《典論》來扭轉浮華文風,但是文乃時之所選,文章的風格是時代風貌的反應,世風浮華,光是從文學上抑製浮華文風又有什麽用?”


    “即使是浮華案,也沒能壓住魏晉浮華之風,靠一部《文選》就能了嗎?”


    崔光撫掌歎息道:“好一句‘文乃時之選’!隻可惜現在洛陽也流行南邊的文章,世風如此啊。”


    蘇澤對於洛陽官場的奢靡風氣沒什麽好點評的,反正他都是河陰潛水大賽主辦人爾朱榮的義弟了,即使是南梁的浮華,也要葬送在宇宙大將軍手裏。


    蘇澤向崔光辭行,最後來到陳留公主府上。


    蘇澤到了府上,看守門房的仆役直接放蘇澤進去,接著得到通傳的綠珠帶著蘇澤來到公主府的後院,綠珠對著蘇澤說道:“蘇校尉,殿下正在會客。”


    會客?


    蘇澤莫名生出一股惱意,他也不知道怎麽脫口而出問道:“男客還是女客?”


    綠珠也愣了一下,還是老實說道:“男客。”


    蘇澤更加不快,大馬金刀的直接在主人位置坐下,綠珠看了看蘇澤將這裏當家的樣子,想要張嘴又憋了回去。


    等了近半個時辰,陳留公主這才姍姍來遲,蘇澤語氣不善的說道:“殿下事務繁忙,蘇某還是回去了。”


    陳留公主早就明白了蘇澤的怒意,她屏退左右,在蘇澤麵前坐下,用袖子沾著眼角說道:“我好心幫你拉生意,你卻疑我,你走吧!”


    陳留公主這幅做派,蘇澤的怨氣消了泰半,但是他很快看到了衣袖下公主翹起的嘴角,就知道自己又被這戲精給騙了,當下“大怒”撲倒了對方。


    等到蘇澤解了氣,這才拉著陳留公主在懷裏問道:“又是什麽買賣,需要殿下親自談?”


    陳留公主有氣無力的說道:“本宮見了堂弟,也要惹得蘇郎不快嗎?”


    聽到這裏,蘇澤才知道自己錯怪了陳留公主。


    但是堂弟?


    陳留公主輕聲說道:“今日來的,是當今皇帝的伴讀,彭城王叔的三子元子攸,也是要出嫁到草原和親的壽陽公主的弟弟。”


    元子攸?


    那不就是日後在宮中誅殺爾朱榮的北魏孝莊帝嗎?


    對啊,元子攸年少時是皇帝元詡身邊的伴讀,胡太後喪心病狂的殺子後,爾朱榮發動河陰之變,殺了胡太後,就從宗室中選擇了元子攸,立他為帝。


    同樣的大魏,曹魏的曹髦以天子之血詛咒司馬氏,而北魏的這位曹髦看似成功了,但是隻是誅殺爾朱榮一人,也無法拯救北魏王朝。


    但一個少年皇帝,在麵對爾朱榮如此權臣的時候,已經比大部分末代皇帝強多了。


    但是現在的元子攸應該才十二歲吧?


    “元子攸想要做什麽?”


    陳留公主低聲說道:“想讓你在北上途中,刺殺蠕蠕王阿那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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