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


    在破六韓拔陵起兵前,他就派遣親信手下衛可孤在武川懷朔二鎮附近活動,暗中也聚集了不少人馬。


    衛可孤這個人,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他總是以黑色麵紗裹住頭,唯一能讓人認出來的是他手上一根鶴杖。


    北魏從文明太後開始,對八十以上的老人授予鶴杖,按照法令,如果地方官員不法,可以用這把鶴杖來敲打地方官員。


    衛可孤並不老態,但是卻手持鶴杖,這也成了他最顯著的標誌。


    衛可孤在武川懷朔長期活動,今年白災之後,他麾下的人馬又擴充了很多,在接到了起兵的命令後,衛可孤立刻響應,打出了“真王”出世的消息,領導部眾發動了起義。


    衛可孤和破六韓拔陵的想法不同,他認為既然是要起兵,那當然是人越多越好,他不斷吸收附近的部落加入到起義軍中,很快就號稱十萬人,開始攻打懷朔鎮。


    ——


    正光二年,六月三日。


    西三鎮大都督,懷朔鎮將楊鈞,敲響了鎮將府內的警鍾,整個懷朔城全城戒嚴,已經擔任軍主的高歡被警鍾叫醒,他立刻翻身下床。


    妻子婁昭君從沒有見過高歡這麽嚴肅,她也下床幫助高歡整理衣服,隻聽到高歡說道:


    “鎮將府警鍾一響,定然是發生了大事,不是柔然入侵就是發生了叛亂,我這次去鎮將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等我走了之後你就緊閉門戶,除了手持我信物的人來,誰也不要開門!”


    高歡說的這些,北方邊鎮的女子哪個不明白,婁昭君隻是點點頭,又親自給高歡披上甲。


    高歡騎上馬,快速的向鎮將府而去。


    隨著警鍾響起,越來越多的軍官向著鎮將府聚集,高歡很快見到了自己的好友司馬子如。


    鎮將府外已經布滿了兵丁,兩人隻能下馬,將馬交給副手後並肩而行。


    司馬子如出身要比高歡高一點,他曾經在鎮將府做吏,消息要靈通一些。


    “聽說沃野鎮的流民造反,現在懷朔附近的賊首衛可孤也打出口號,響應沃野鎮的叛軍,鎮將召集我們應該就是商議這件事。”


    聽說是衛可孤造反,高歡沒由來的升出一股釋然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柄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寶劍終於砍下來了。


    衛可孤在懷朔武川的名氣很大,高歡自然也聽說過他的名聲。


    去年的時候,衛可孤就被武川鎮通緝,可是這家夥在偏遠的部族有很大的影響力,那時候六鎮鎮將府的影響力已經很弱了,根本沒辦法派人緝捕衛可孤。


    兩人來到了鎮將府,鎮將楊鈞已經在和一名老將查看地圖了。


    這名老將叫做竇樂,也是懷朔軍主,他的家族已經在武川鎮守一代了,在武川的威望僅次於鎮將楊鈞。


    老將身後還站著一個年輕人,他是竇樂的兒子竇泰,也和高歡和司馬子如是舊相識。


    竇泰看到高歡和司馬子如,投來一個招呼的表情,在阿爺麵前,他也不敢太放肆。


    高歡和司馬子如屬於來的最早的那一批人,他們向楊鈞行禮,也被楊鈞拉來查看地圖。


    說起來是地圖,其實是懷朔鎮附近山川的沙盤。


    最早的沙盤,據說來自於伏波將軍馬援,當年光武帝詢問戰局的時候,馬援以米為山穀,指畫山川道路,告訴大家兩軍形勢。


    這之後,諸葛亮也曾經在蜀中製作沙盤,向後主講解地理山川。


    楊鈞就任懷朔軍主後,也製作了這方沙盤。


    高歡和司馬子如看到沙盤後,沙盤上以藍色木塊代表敵軍,此時懷朔周圍已經堆滿了藍色木塊!


    司馬子如連忙說道:


    “賊軍竟然如此凶猛!?”


    竇樂剛剛放置好了沙盤,他歎息一聲說道:


    “今年遭災的部族實在是太多了,衛可孤擅長蠱惑人心,以賑濟災民和治療牲口的名義遊走於各部,蠱惑了很多豪帥。”


    高歡悄悄的看了一圈,除了幾個靠近懷朔城放牧的大部族豪帥之外,中小部族豪帥都不在這裏。


    其中還有幾個豪帥都是和自己平日相厚,經常一起喝酒的。


    高歡這下子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這不是幾個部落造反,而是那些中小部落全部都反了。


    甚至在場的這些豪帥中,他們部族什麽情況,他們有沒有造反的想法,現在都未必可知。


    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楊鈞看著眾將,最後目光落在了高歡的身上。


    “高歡,本鎮將命令你統領懷朔城內的軍隊!”


    沒辦法,這些部落豪帥,甚至就連副手竇樂他也無法完全信任。


    這些軍主豪帥首先是要忠於自己的部族,然後才是忠於楊鈞這個鎮將。


    如果他們的部族造反,那他們也隻能選擇跟隨部族一起造反。


    高歡這種沒有自己部族的軍主,才是這時候最安全,最能夠依靠的力量。


    高歡手下有一百蘇澤留給他的羽林軍,這些年他結交當地豪強,也蓄養了兩百忠心的部曲。


    他打仗動腦子,楊鈞又讓他統領武川鎮的軍隊,所以高歡越過了諸多比他資曆深,勢力大的軍主豪帥,楊鈞欽點讓他領導鎮兵。


    接受了楊鈞的軍令,高歡心中卻沒有任何高興的地方。


    現在懷朔周圍都是叛軍,城內鎮兵還不到五千人,這點鎮兵也就僅僅能守城了。


    楊鈞環視了一圈,又看向了司馬子如。


    司馬子如也是鎮江府記室出身,所以楊鈞對他說道:


    “司馬子如,給你一百騎,現在就出城,通知武川鎮沃野叛亂的消息,調武川兵馬來解懷朔之圍。”


    “唯!”


    司馬子如爽快的接受了軍令,他也知道這是個九死一生的命令。


    城外聚眾的叛軍已經號稱十萬人,楊鈞就給他一百人突圍。


    而且還不知道武川的境況如何,說不定武川的情況還不如懷朔呢。


    楊鈞又說了一些場麵話,比如讓軍主豪帥們同舟共濟,隻要等到朝廷援軍來了,對朝廷就是大功一件。


    楊鈞又宣布開放鎮倉,凡是家中有從軍的,都給米五斛,又拿出鎮將府內的絲絹賞賜給眾人,給高歡和司馬子如絲絹二十匹。


    高歡和司馬子如拿到了絹帛和糧食後,都直接賞賜給部將,司馬子如辭別家人,正準備突圍的時候,竇樂的兒子竇泰找上門來。


    “子如兄,我也要隨伱出城!”竇泰一身甲胄,向著司馬子如說道。


    司馬子如知道竇泰武藝出眾,也是大喜道:


    “有竇兄相助,一定能從武川搬來援兵!解武川之圍!”


    司馬子如又向竇泰介紹自己的手下班底。


    “竇兄,這十騎,乃是當年我追隨蘇將軍在六鎮擊胡的時候,蘇將軍留給我的親兵。”


    竇家是世代將門,自然是識兵的,也看出來司馬子如這十騎個頂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


    當年蘇澤為了“投資”六鎮,也是下了本錢的。


    留給高歡和司馬子如的隨從,基本上都是沒有負麵詞條的藍色隨從。


    還有幾個帶有【魯莽】詞綴,在戰場上能有紫色水準的隨從。


    當年蘇澤在六鎮平亂的時候,竇泰也在懷朔城牆上見過蘇澤精兵的風采,對這位在六鎮留下威名的蘇將軍也有深刻的印象。


    軍情緊急,司馬子如整頓完畢兵馬後,趁著叛軍還沒能完全合圍懷朔鎮城,當天下午就出城。


    懷朔城外的叛軍雖然多,但基本上都是以部族為單位各自而戰,司馬子如身邊的騎兵,如同一把尖刀一樣,總能夠找到各部之間薄弱的地方穿插。


    這些叛軍見到出城的這支軍隊精銳,都不想在他們身上折損人馬,於是有默契的放開道路。


    就這樣,司馬子如和竇泰激戰半天,又接著奔襲了一夜,終於突出重圍。


    雖然突圍而出,但是司馬子如回看懷朔鎮城,心中卻一點都不興奮。


    叛軍實在是太多了!


    雖然這年頭號稱十萬二十萬都是正常的,但是懷朔城外密密麻麻的叛軍,這都說明整個懷朔城外的部族幾乎都造反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鎮城外的牧民咒罵朝堂成為常態?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鎮城內的官吏出城辦事,都要帶著甲士護衛的?


    司馬子如已經忘記了,但是他知道現在沃野鎮和懷朔鎮都反了,也不知道武川的情況如何。


    ——


    早上醒來,蘇澤接到了留在係統的通知。


    又有隨從提升品級了?


    “經過一夜的血戰,【魯莽的羽林騎兵】(藍色)提升為【浴血的羽林騎兵】(紫色)。”


    【浴血的羽林騎兵】


    品級:紫色;


    效果:浴血而戰,血液刺激了騎士的神經,魯莽退卻為冷靜,在血腥戰場上該騎兵能夠保持冷靜。


    評價:“身著羽林騎兵甲,血戰中能保持冷靜,但是從浴血狀態中退去,會重新爆發出心底的暴虐。”


    售價:200文太和五銖錢,並且每月需支付100文太和五銖錢的維護費用,每次浴血作戰後需要大量飲酒。


    蘇澤來不及查看這幾個隨從升級的原因,而是查看起這幾個騎兵作戰的記錄。


    果不其然,六鎮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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