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抬起頭,看向蘇澤說道:


    “但是請郡公答應我一件事。”


    “大膽!”


    眾將紛紛大聲嗬斥起來,但是宇文泰怡然不懼,依然看著蘇澤。


    蘇澤揮揮手說道:


    “說吧。”


    宇文泰說道:


    “請郡公讓我們北戍草原,或者去梁州。”


    蘇澤一下子明白了宇文泰的意思,看來他已經和士兵們談好了條件,就算是歸降蘇澤,也不願意跟隨蘇澤去攻打爾朱榮,去麵對以前的袍澤兄弟。


    宇文泰繼續說道:


    “郡公,這些弟兄們大部分都是秀榮人,他們的父母妻子都在爾朱榮境內,郡公真的放心他們出現在和爾朱榮交戰的戰場上嗎?”


    蘇澤微微點頭,宇文泰說的有道理,反正自己的目標就是削弱爾朱榮,此消就是彼長,況且留著這支軍隊守北境,也可以極大的威懾草原。


    再說了,都上了我蘇澤的床,還能不是我的人?


    父母家人可以想辦法接出來。


    蘇澤點頭答應了宇文泰的要求,宇文泰這才長舒一口氣,稽首離開了帥帳。


    陳崇看向宇文泰,等到對方離開了帥帳,他這才對蘇澤說道:


    “郡公,宇文泰此人身負兄仇依然事爾朱榮,如此年輕就心思如此深沉,請郡公用他的時候多加防範。”


    陳崇說完,在場眾人紛紛點頭。


    蘇澤有些意外的看著陳崇,在蘇澤穿越前的曆史時間線上,侯莫陳崇跟隨賀拔嶽為首的武川集團入關,在賀拔嶽被叛徒所害後,毅然決然的擁立了宇文泰成為武川集團的大當家。


    此後侯莫陳崇對宇文泰忠心耿耿,最後被宇文泰的侄子宇文護誅殺。


    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勸蘇澤堤防宇文泰的,竟然是陳崇。


    想想也是,少了武川集團的集體奮鬥,雖然陳崇和宇文泰同出於武川,也沒有什麽老鄉戰友情誼,反而因為宇文泰的兄長宇文洛生被爾朱榮誅殺,宇文泰還肯效力於爾朱榮而不齒。


    蘇澤說道:


    “若是宇文泰真的能說服這些爾朱家的騎兵歸順,那也算是有功了,論功行賞就是,本公也不會因為是六鎮故人就優待他。”


    聽到這裏,眾人倒是也沒有再勸,蘇澤處事一向公平,向來是賞罰分明,宇文泰立功就受賞,倒是也挑不出刺來。


    ——


    梁州。


    荊州兵果然勇悍,王僧辯雖然沒有支援,但是幾次打上了南中城的城牆,最後是宋子仙身先士卒在城牆上肉搏,這才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宋子仙感覺南中城內的守軍已經到了極限。


    但是前兩天,王僧辯的軍隊突然停歇了下來,昨天更是整整一天都沒有攻城。


    宋子仙還是擔心是王僧辯的緩兵之計,是為了鬆懈南中城的守軍,他親自巡視城防,提醒士兵不要鬆懈。


    可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宋子仙卻得到了派出城外斥候的回報,城外的王僧辯軍隊已經撤退了。


    宋子仙又擔心這是王僧辯詐退,於是又派出幾波斥候偵查,但是最後得到了的結論是王僧辯真的退兵了。


    真的退兵了?


    宋子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易地而處,在這樣的局勢下,他宋子仙絕對不會退兵的。


    難道是後方出了變故?


    難道是侯將軍得手了?


    宋子仙激動起來,如果真是侯景得手,那自己肯定要盡快出蜀道,接應侯景!


    宋子仙再次派遣精銳斥候深入蜀道,查探蜀道對麵的情況。


    不久之後,埋伏在劍閣內的斥候發回了確切的消息——


    侯景攻入成都,原本留在劍閣的一萬益州兵回援成都,並且帶走了劍閣中所有的糧草。


    在前線的王僧辯缺糧,隻能帶著荊州兵撤退。


    而宋子仙還得到一個情報,王僧辯不顧留在劍閣的益州都督蕭紀的請求,直接帶著部隊返回了荊州。


    宋子仙反複確認了情報之後,下達了翻越蜀道攻打劍閣的命令!


    ——


    “都督,您是益州都督,又怎麽能隨我去荊州呢?”


    王僧辯無奈的看著蕭紀,這位皇帝的第八子,蕭衍親自任命的益州都督,竟然要隨著自己返回荊州?


    王僧辯當然是拒絕的,蕭紀是皇帝的兒子,自己不過是一介武夫,地方長官戰時擅自逃離駐地,這樣的責任王僧辯肯定背不起。


    而且王僧辯的上司是荊州都督蕭繹,自己帶著益州都督去荊州算是怎麽回事啊?


    蕭紀拿出金餅說道:


    “賊軍凶猛,益州恐不久也!還請將軍救我性命!”


    看到金餅,王僧辯的話軟了一些,他最後還是說道:


    “到了荊州之後,都督就說是自己跟著我軍撤回來的。”


    “明白明白!”


    ——


    荊州軍已經準備跑路了,一萬益州軍還在路上。


    樊勝自從統軍以來,就不斷有軍官來詢問,都督許諾的金餅賞賜什麽時候發,到底要立下什麽功勞才能得到金餅。


    金餅?什麽金餅?


    樊勝開拔之前,就向蕭紀討要過金餅,但是蕭紀裝傻不給,還說要攻下成都才會給賞賜。


    這一萬人可都盯著金餅,自己拿不出金餅,豈不是要被士兵們懷疑是自己私自貪墨了?


    樊勝越想越氣,跟著這樣吝嗇的上司,要如何帶兵打仗?


    如今之計,也隻能拖著畫餅了。


    樊勝對部將宣布,隻要收複成都城,都督就不會吝嗇金餅的賞賜,這金餅就是賞賜給先登的勇士的!


    而且進城之後,都督也會開放府庫,用成都府庫內積攢的珍寶來犒賞將士們!


    士兵們想起那金燦燦的金餅,都想要將這金餅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於是更加賣力的行軍,一路上竟然進展順利,眼看著就要靠近成都城了。


    樊勝的心又懸了起來,如果真的攻下成都城,自己又拿不出賞賜要怎麽辦?


    但是成都城又是那麽好攻的嗎?雖然聽說敵軍人數少,但是攻下這麽一座城好歹也要十天半個月吧?實在不行攻下成都後,用城內的金銀來賞賜士兵也行。


    樊勝又行軍三日,終於來到了成都城下。


    這成都城怎麽不對勁?


    樊勝來到城下的時候,卻發現城內的守備十分鬆懈,甚至城門都是見到大軍後才匆忙關起來的。


    可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不得不發,樊勝隻能擊鼓列陣,開始向成都城發動攻擊。


    接下來的戰鬥也順利到超過了樊勝的預料,成都城的守備可以說是非常鬆懈,好幾隊先登精兵都衝上了城牆,不到一個時辰成都城門就已經打開了。


    樊勝也有些懷疑城中有伏兵,可是這個時候他控製不住軍隊了,士兵們都爭相進城討要賞賜!


    一路上吃了這麽多的苦,不就為了這點賞賜嗎?


    萬一府庫中的珍寶都被別人搶光了怎麽辦?


    等到士兵們衝到成都的府庫,看到空蕩蕩的府庫後立刻傻眼了。


    說好的府庫的金銀珠寶呢?


    說好的賞賜呢?


    這時候看管府庫的小吏顫巍巍的說道:


    “各位軍爺,那侯景命令小人打開府庫,將所藏珍寶都賞賜給了成都城內的百姓。”


    聽到這裏,士兵們都憤怒了!


    也不知道誰起哄說了一句:“老子出生入死,搶他娘的!”


    這群原本是保護益州的軍隊,迅速化作豺狼,開始禍害益州城內幸存的百姓。


    樊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腳冰涼,這下子全完了!


    入夜時分,當城外山上紮營的侯景,見到成都城內衝天的火光,以及飄蕩到城外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他滿意的對身邊的部將說道:


    “讓士兵們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就可以進城了。”


    次日,天剛亮,搶劫了一晝夜的益州兵終於累了,就在他們抱著搶來的財寶女人準備休息的時候,城外傳來了急促的警報聲。


    成都城門也不知道是被誰打開了,可能是侯景埋伏在城內的奸細,可能是被掠奪殘殺的百姓,當侯景的軍隊進城的時候,益州兵就已經潰散了。


    古往今來的正規軍都會強調軍紀,就算是掠城,那也是在指定區域和指定時間掠城。


    紀律,是軍隊戰鬥力的保證。


    失去紀律的軍隊,不過是失去理智的野獸罷了。


    而城內的百姓,在經曆了益州兵一晝夜的劫掠後,早就對這支軍隊恨之入骨,雖然明明益州軍才是他們的同鄉。


    侯景進入成都後,沒有劫掠百姓,還開放府庫給百姓,又燒毀豪族府內的賣身契,還給奴隸們自由。


    可益州兵回到成都,就開始搶劫百姓,到底誰才是自己人一目了然。


    在侯景的號召下,益州城內百姓也加入到了對益州軍的討伐中,特別是那些被益州軍殘害過的百姓,他們紅著眼睛拿著廚刀農具,跟隨著侯景的軍隊,展開了對益州軍的攻擊。


    不到半日的時間,昨天才入城的益州軍就被趕出了成都城。


    不僅僅是被趕出了益州城,侯景領著軍隊又追擊了幾十裏,這一萬益州軍徹底被打散衝爛,最後紛紛舉手投降。


    樊勝見到大勢已去,也放棄了抵抗的想法,主動向侯景投降。


    荊州兵退走,益州軍覆滅。


    侯景再現了鄧艾千騎滅蜀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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