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懷遠正式去光影隊實訓那一年21歲。安然18歲。


    安家在那一年,喜事連連。


    莫懷遠在軍事學院整整三年的時間成績和體能測試全優,所以光影隊在秘密選人之前就已經內定了他。那時,這個還沒有在全國編製部隊中名聲大噪、不隸屬於任何軍區而是直屬國防部門的神秘組織,在外人看來,是如f國“蜂巢”一般犀利如劍芒般的存在克。


    安然不知道這個“光影隊”到底是個什麽,但安湛予,卻早就高興瘋了僳。


    後來的時候安然才知道,軍中太多的傳奇人物,甚至於霍斯然、陸青,都曾經入選過光影隊。


    安然自己也不差。


    中央軍區高等軍事學府的通知書,燙著金邊的大紅帖快遞到家裏來的時候,安湛予的戰友同僚們恭喜的腳步簡直踏破了門檻。


    三年未回家的莫懷遠,再一次見到安然,她就如小鳥一般笑著撲過來抱了他的脖子,興奮的甜甜叫了他一聲:“懷遠哥哥!!”


    莫懷遠握著她的小手,淺笑中透著一絲尷尬和茫然。


    時光太殘忍,他高中、她初中時的重疊三年,被時光踐踏完丟在腦後,殘破不全,隻剩了些許回憶。


    那個假期,兩人有時會在樓梯上碰見。


    “你自己訓練完啦?”安然剛洗過澡,散著濕漉漉的頭發笑著看他,“不錯哦有腹肌,還那麽發達!”


    莫懷遠光著上身,渾身被汗水浸透顯得魅惑無比,淡淡一勾唇,道:“穿上鞋。哪怕是木質地板也不該總光著腳跑來跑去。”


    安然吐吐舌頭,故意撞他一下然後擦肩而過,過後卻自己驚呼一聲!!澡白洗了!撞了她滿身的汗水!!!


    莫懷遠回頭看她一眼,淡淡笑出聲。


    那時——


    說喜歡她?


    不。那時的莫懷遠,隻覺得相伴的那三年是他心口的一枚朱砂,燙在他喪失雙親的傷口上,永不愈合。


    小安然散著頭發,胖嘟嘟的跟著他跑完步,捏著自己大腿上的肉歎氣的模樣,很多年的時間裏都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腦海。


    說一起當兵,人生,哪裏來得了那麽多的“一起”??


    莫懷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時候的安然有多麽希望能跟他親密。


    ——她總趴在窗台上,躲在大樹後麵看他圍著整片靜水湖跑一萬米,看他洗完澡出來時,額頭和後頸上掩飾不住的那些傷疤,那是那一年打架,他拚命護著她時被打出的傷口。


    他還記得嗎?


    他以後還會像那樣護著她嗎?


    安然自己都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愛慕。愛慕到時時刻刻仰視著他,渴望他的庇護,卻在看到他淺笑如風的樣子時,也迎上璀璨甜美的笑,畫麵那麽美,她卻那麽怕走不到他心裏。


    莫懷遠突然轉變的性格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離開家、離開她之後,身為男人他不會再像少年時期那麽陰鬱,他該自己變得強大,在以後哪怕是一個人的人生裏,堅不可摧。


    有人說,孤兒出身的人,大抵都沒歸屬感、沒安全感、也不對任何人有責任感。


    而莫懷遠,覺得不該那樣。


    世上如果無人收留,他便自己站成一棵大樹。


    ……


    24歲時,有個女孩子出現。


    那是莫懷遠正式進入光影隊編製的第二年。


    隨著任務的繁重,光影隊內外有無數的女孩子注意到他,甚至追求他。莫懷遠那時候就像現在這樣,執行任務時,雷厲風行嚴整肅殺,私下裏禮貌謙卑,笑容卻隻抵達眼底,抵達不了心裏。


    太多女生敗下陣來。


    除了她。


    任可媛也是軍人,最漂亮的軍花,一直堅持每天等他訓練完送他回寢室,當著全連的人送東西給他。


    那一晚,跟他一起走到寢室樓下時,她踮腳,攀著他的肩吻上了他的唇。


    莫懷遠抬眸看她,感覺到唇上的濕.軟。


    “你如果不回應,我就在這裏吻你一個晚上。


    tang”她紅著臉如是說。


    莫懷遠低低笑出聲來。


    片刻,見她真的不停,才單臂摟住她的腰,吻回去。


    任可媛隻覺得天旋地轉。


    ——沒有為什麽,莫懷遠隻覺得人生就是一條線,戀愛,好像也該到了時候。


    任可媛也感覺得到,莫懷遠不過是被她逼到了一定地步才順承下來而已,第二天她當著全連的人,扯扯他的手說:“你都已經吻過我了,我還不算你女朋友啊?”


    莫懷遠靠在沙墊上,淡淡挑眉看她,在全連人的起哄聲裏,淡淡的,笑起來。


    任可媛理解不了那笑的意思——是“隨便”?還是“好的”?


    總之,她開始戀愛了。跟莫懷遠。


    第一次找到安湛予家裏的時候,開門的,就是安然。


    安然一身白色的裙子,愣愣看著這個漂亮的女人,問:“你找誰?”


    “我找懷遠,他在嗎?”任可媛甜美笑著問道。


    安然心裏“咯噔!”一下,第一次有人在她麵前,這麽親密地叫莫懷遠。


    點點頭,拉開門:“在,你進來吧。”


    莫懷遠對她的到來,依舊不鹹不淡,深邃的眼神裏,沒有怪她不打招呼突然上門的意思,也沒有覺得不是在自己家招待她的尷尬。


    安湛予倒是熱情得很,一直問任可媛家裏的情況,她家世清白甚至是有些顯赫,大家閨秀的模樣。


    安然小臉蒼白,戳著碗裏的飯,如坐針氈。


    那一天,莫懷遠在樓梯口輕輕推開任可媛的腰,放開她纏吻不斷的唇,居高臨下地淡淡凝視她,沉聲跟她攤牌:“先要告訴你我沒談過戀愛,可能還拿捏不準是什麽感覺,甚至拿捏不準愛還是不愛,這樣,你要??”


    任可媛愣了一下,接著,許久後,摟住他的腰緊緊貼在他胸口,啞聲說:“我要。”


    她是那時候才知道莫懷遠父母全失,寄人籬下。母性泛濫的同時,聽到他如此負責地勸她先想清楚,給她拒絕和放手的餘地,她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崩塌。


    “那個女生,是你妹妹?”她想到了安然,突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


    莫懷遠聽了,臉色也微變。


    “她是安然。她還小。”他沉聲說。口吻裏有自然而然的保護。


    任可媛看不懂,他眼神裏的複雜和深邃是為什麽。


    那一次,安然在樓上聽了一下午的歌,跑下來的時候在樓梯口撞見那一對男女,她第一次見莫懷遠吻別的女人,深刻又纏婂,是專屬情侶之間的暗潮湧動的激烈。


    她一步步後退,cd機摔在了地上。


    莫懷遠驚醒,鬆開任可媛,看向她,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從少年的清純到成人的狂放,這過程難以適應,他當時,也不過是覺得,撞見她,有些尷尬。


    她蒼白著小臉淺笑了一下,說:“對不起,你們繼續!”


    跑開。


    出了家門,一路跑到他沿清水湖跑的離家最遠的位置,跨越欄杆踩上礁石,一個猛子紮進了湖水裏去!!


    那隻是開始。


    年少時未點破的愛戀,永不戳破,就變成了一段時期的暗潮湧動。


    過後,才不得不慢慢適應。


    慢慢清醒。


    而既然是戀愛,就會越來越深刻,激烈,火放得越來越大,難以收場。


    不過,在最後克製不住時,莫懷遠及時止住,扣住她已經探到自己衣服裏的手,低啞問道:“可媛,你是第一次麽?”


    任可媛慢慢呆住,看著他,接著,臉色有些蒼白地低下了頭。


    她的反應很明顯地告訴了他,不是。


    一開始,任可媛真覺得這是情侶之間愛到濃時他才在乎的事,但隻是一瞬過後,她就立馬像觸電一樣懂了,猛地抬起頭,啞聲問他:“你……你根本不希望我是第一次,對吧?”


    莫懷遠深邃的眼神在她看來是默認,在她震驚與心痛之餘,


    莫懷遠已經淡然地恢複了正常,拍拍她的頭,道:“……算了。”


    她才不要算了!!


    扯開她的襯衫,她依偎進去,不遺餘力地撩.撥他。


    他那時,對這種事的招架能力,還沒那麽強大。


    幾番淡淡的勸慰,卻還是被她,撩起大火來。


    一時,失控。


    這是任可媛想要的,她愛他。


    醒來時,莫懷遠比她早醒,先是問她的身體情況,是否有不舒服,又問心裏有沒有不開心有沒有後悔。任可媛受寵若驚,捂著被子一一回答。


    莫懷遠頓了一會,又緩聲道:“……我會負責。隻要你要。”


    不管她怎麽樣,他做的事,總會負責。


    那時,他的心裏還沒裝下一個安然,隻覺得這一切順其自然,不好也不壞。戀愛這種事,原來除了身體上的一時快慰,也僅僅是這樣不歡喜也不難過,如此而已。


    ——如果沒有“後來”的話。


    後來。


    那一年,安然21歲。


    有一天她風風火火地跑回家,鞋來不及拖,包來不及卸,大喊著安湛予,見他在樓上,蹬蹬蹬地跑上去,背包裏掉下一張報紙來。


    “爸!!!我不要進什麽技術兵營,什麽服務兵營,什麽亂七八糟的兵種我統統不要!!”她一腦門子汗,“我要進特種大隊!!”


    安湛予不以為然,澆著自己的花:“胡鬧什麽?你學的就是最先進技術兵的知識!”


    “我不管!!”安然急得眼睛都紅了,想抽出背後的報紙給他看,“我要進特種大隊,我要去裏麵找他……”


    “特種大隊那都是男兵,你一個女兵怎麽進?體能考核你都通不過……”


    安然找了半天才發現報紙被丟在樓下了,莫懷遠經過時,俯身,撿了起來看。


    那上麵,是一則中央軍區特種兵攔截重大搶劫挾持人質案的報道,上麵,一個人的肖像被放大,占了大半的篇幅——他名字叫霍斯然。


    光影隊前幾屆裏最為人知的風雲人物。


    安然跑下來,戒備地猛然抽回了那張報紙,緊緊捂在胸前,生怕被他看到一樣!!


    莫懷遠抬眸,對上她晶亮認真的眼。


    “怎麽會想進特種大隊?”他淡淡地問。


    “你看到了。”她肯定地說,知道不說破,他也已經猜到了。


    接著,一蹙眉,又蹬蹬蹬跑上樓去:“爸!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我要進特種大隊,我不管你幫我想辦法……”


    那是第一次,莫懷遠那麽恐懼地發現,她的眼神裏,居然滿滿的都是另外一個人,說完話,根本,再沒多看他一眼。


    戀愛裏,應該學會的甜蜜、歡喜、吃醋、妒忌、占有欲……他一樣都沒學會。


    但就在那一刻,好像心裏一痛,就那麽恐懼起來。


    可那時候卻不知道,一切來得太晚,而在往後那麽漫長的歲月裏——她的狂熱,才剛剛開始。


    ……


    我竟沒發現我愛你。


    沒發現即使已經變成了一棵樹,卻也還在心裏深深懷念當年,與你如藤蔓一般,緊緊相纏。


    卻,為時已晚。


    ***********


    一路顛簸回去時,安然睡在大巴車上,頭連枕著的地方都沒有,腦袋一掉一掉,難受死了。


    不一會,卻仿佛靠在了舒服的地方,能安穩睡去。


    過一個深溝時,她還是被震了一下,被晃醒……


    “……”嚶嚀一聲,腦袋拱了拱抬起眸,覺得被抱得好舒服,一看,車居然已經變了,換成了莫懷遠那輛底盤沉重的越野車,莫懷遠長臂抱著她,見她被弄醒,蹙眉,扣著她的小腦袋往懷裏塞。


    她驚顫著抬眸,與他深邃的眼神對上!


    “……”


    安然像觸電一樣爬起來,整個人貼到了對麵去,戒備地看向周


    圍,封閉的越野車後座上,還好隻有他們兩個人,前麵的簾子是拉著的!


    可,司機是能聽見聲音的呀!!


    惱火的小眼神瞪向他,道:“我是怎麽上來的?”


    看了一下四周:“你不會抱我上來的吧?”


    當著市政單位這麽多人,他居然敢!!!


    “你那輛大巴開到半路要送去檢修,隻有你們兩個人,分上了不同的車,我抱你上來算合理。”知道她擔心什麽,他沉聲解釋。


    安然鬆了一口氣,又道:“那小王呢?你選我不選她上你的車?”


    “我樂意。”


    莫懷遠沉聲回答完,幽邃的眸凝視了她兩秒,淡淡冷笑:“隨行的還有沈焉和另外一個女官員,你是不是還要問,我怎麽不憐香惜玉到不讓她們也上我這趟車來?”


    她的問題還沒有問夠,答案,還不夠明確麽?


    安然扭過身子,小手扒著窗戶,切齒低喃:“你夠大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都敢這樣!”


    對象是她,他自然敢。


    都已經護她十年之久成為習慣,難道就因為處在了不同環境見不同的人,就會改變?


    他軟下眼神,低啞的口吻透著幾分輕柔,道:“睡夠了麽?沒睡夠可以再睡一會,還要將近三個小時才會到市區。”


    三個小時……


    這車比大巴車穩重許多,但也還是晃得難受,安然眉心蹙得很緊,她的確還是很累很困……


    回眸,眼巴巴看了一眼莫懷遠的懷抱,又在心裏百般糾結,她怎麽敢……回去睡?


    他西裝扣子敞開著,淡淡凝視著她,是無聲的邀請。


    “……”安然懊惱地低吟一聲,對自己的渴望妥協,但,不忘警告他,“你不許想多!也不許對我動手動腳!!”


    小女人裹著她那件短袖軍外套縮在座椅那一邊,靠著窗戶警告他的模樣,讓本來真是無欲無求的莫懷遠,倒真驟生出幾分別的念頭來。


    “嗯。”


    安然緊蹙的眉頭鬆開,靠了過去。


    莫懷遠這張臉,是遠看的時候覺得俊逸非凡,湊近了看更是每個臉上每個部位都如上帝精心雕琢一般,有著驚心動魄的帥。難怪有一波又一波的女人前赴後繼地往上撲……


    “看夠了麽?”他淡淡問。


    安然帶著一絲小小的怨念別開眼神,乖巧地貼在了他胸膛裏麵,寬闊的肩膀靠著好舒服!


    “有好多人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她小聲說。


    “嗯?”


    “不論是當初當兵的時候還是現在,好多女人對你有企圖,恨不得撲上來獻身,你知道?”她說得更清楚了一點。


    莫懷遠垂眸看她一眼,神情淡然:“我知道。”


    “那你不動心?肯定好多漂亮優秀的!”


    “她們喜歡我什麽?”他淡淡冷笑,問,“我是家世顯赫,還是位高權重?或者喜歡我有錢?喜歡這幅皮囊?這些我都不知道,我隻知道在e國的時候是有個女軍官,她喜歡我隻有一個原因,就是看到我對你太好。”


    在他自己看來,他唯一的優點,就是這些好。


    她急了,辯解:“女人想得那些都太淺薄,她們有時候喜歡你不知道為什麽喜歡,那就是因為你有人格魅力!!”


    莫懷遠眯眼,看她:“是麽?”


    他有?


    “當然……”安然蹙眉還要解釋,看他一眼,立馬鬆了勁,苦笑一下,“不講了,反正你知道,那年的任可媛就是例子,你也心動過,人家獻身你也要了,你哪裏缺我的肯定?”


    莫懷遠淡淡垂眸,看著懷裏人兒的頭頂。


    下巴,磨蹭到她柔軟的,帶著自然清爽氣息的發絲。


    “你在意任可媛?介意我跟她做過?”


    安然冷笑一下,“怎樣?莫懷遠,你說你喜歡我,難道還要撒謊說以前你跟那些鶯鶯燕燕都不是真愛?好假!!”


    “鶯鶯燕燕,”他淡淡重複,冷


    笑,“十一年,你見過我談第二次戀愛?”


    安然憋著氣,埋在他胸前,好半天不做聲。


    當初分手的時候,任可媛跟他發了好大的火,小小的賓館裏,她將所有東西都摔成隨便,將手機都摔到莫懷遠耳後的牆上!!撕心裂肺地朝他喊:“莫懷遠你為什麽不早發現你愛的是她!你為什麽到現在的功夫才擺在麵前給我看!!哪怕你再怎麽說要對我負責,隨便我想戀愛結婚做什麽都可以,隨便我要錢要地位你都想方設法幫我!!可你不愛我!你不愛我我要這些有什麽意義!!!”


    那就是莫懷遠,一旦發現自己的心思,便顯露出來,連遮掩都不遮掩。


    任可媛當然會漸漸發現,他愛上安然。


    一個女人可以瘋可以鬧,可以摔東西罵人,可這些都改變不了一個男人不愛她,就像莫懷遠,他給她瘋給她鬧,依舊可以拿出一生來對她負責到底。他隻是不會愛她。


    任可媛肝腸寸斷,終於再也忍受不了,提出分手。從此一別天涯。


    臉上的冷意散去,回憶也戛然而止,莫懷遠輕輕扣緊她的小腦袋,在她額角輕輕一吻,低啞輕柔道:“睡吧。”


    安然累極了,小手委屈地抱緊他精壯的腰,窩進他懷裏,漸漸地睡著了。


    車上偶爾搖晃,他臂彎會慢慢收緊。


    她在他懷裏睡得安心沉穩,醒來時迷迷糊糊,感覺已經快到市區了,小手扒著他的肩膀,還在回憶剛剛夢裏的內容,忍不住問出聲:“你不愛她,那跟她做和跟我做,會有什麽不一樣……”


    莫懷遠不確定她是否清醒,還是真想知道。


    “要你的時候,我會控製不住,會想一直要,哪怕你求饒……而至於她,我已經不大記得是什麽樣。如果你覺得我撒謊,那我沒辦法。”


    他低沉的嗓音,那麽冷冽自然,一字一句都是真話,半點都不像耍流.氓。


    她淩亂的小腦袋抵在他肩膀上,閉著眼小臉灼灼燃燒起來,不知到底,有沒有聽到,還是隻是夢話。


    莫懷遠無所謂。


    她依舊會知道這些,隻要她曾有心,往過去的十一年裏看一眼,一眼,她就會徹底明白。


    “莫副市長!”秘書敲著車窗,假裝感受不到他抱著安然那親密的姿勢給自己帶來的震驚,道,“天黑了,咱們是回市政還是送你回酒店?剩下幾輛車已經安排小王和沈焉她們回去了!”


    莫懷遠低頭,問一句:“然然,你直接回住處麽?”


    小女人蹙眉,百般不願,但還是點點頭:“嗯,回去。雖然一點都不好……”


    但是還能回市政大樓去麽??更是無趣。


    莫懷遠抬頭跟秘書說了地址。


    車子再次發動。


    雙臂摟住她,輕輕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感受著她剛睡醒時的可愛氣息,莫懷遠沉澱了幾下呼吸,對半夢半醒的她低啞道:“不好是麽?……然然,我搬到到對麵去跟你一起,好不好?”


    ……


    安然震驚。


    半夜一個人躺在床.上,洗完澡愈發清醒,大概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失眠。


    “蹭!”得一聲坐起來!她覺得,莫懷遠肯定是開玩笑,市政給他在市區定的那套房子據說是頂級小區房,帶花園的,平均麵積三百多平跟別墅似的,他不要?!!!


    抓起手機,給安湛予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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