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東西,發燒到估計都有些燒糊塗了!


    莫懷遠胸腔裏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情緒轟隆隆碾壓而過,死死捏著她同樣又燙又軟的小手,深吸一口氣睜開猩紅的眸,壓著怒火盯著她緩聲說:“我去買點兒藥回來……坐那兒坐好,衣服……自己穿好,等我。”


    安然的確是難受到快要死了,聽到這話,她卻又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瞪圓了麋鹿般的眼睛,猛搖頭!


    “我不讓你去!”她有些驚恐琺。


    “你知道嗎我找到你的那天就被嚇得半死,你走的時候在醫院病房裏,連件棉衣都沒有帶!”她小手捏了捏他的肌肉,“但這可是北方的冬天啊不是麥城!我不讓你去。你不要去,這不是部隊裏的抗寒訓練……”


    ……她心疼。


    莫懷遠被她攪得情緒浮躁煩亂,冷沉著的臉色瘋狂變幻幾下,沉聲嗬斥道:“夠了。閉嘴!”


    他絲毫沒有感受過有這樣的安然在身邊會是種什麽感覺,隻覺得心弦都緊繃在懸崖上,突然躥高又降低地乍然變化著,叫他幾乎無力招架……他掐著她嬌軟的手骨幾乎要狠狠掐出水來,盯著她,終於忍不住,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因高燒而嫣紅如血的濕淋淋的唇,一下,就堵住了她所有要說的話。


    “不想叫我趕你走就閉嘴。”


    “否則……你知道後果是什麽!”


    低沉黯啞的嗓音警告著她。


    她半邊的肩帶滑落下來了,虛虛地在雪白的手臂上掛著,他看得氣惱,心火旺盛,又無法提醒,索性在她唇上又狠狠咬了一下,鬆開,推了牆壁一把換衣服出去。


    安然燒得迷迷糊糊,不禁舔唇,回味了一下他的味道,還湊過去送他出門,臨別叮嚀:“不許騙我,還得回來……不能叫我再找不到……”


    門外有說著話走過去的客人經過,莫懷遠想起她此刻的模樣,臉色猛地一沉站起身牢牢擋住她,等那些客人走了,他才冷冷轉身,一把將她推進去,“砰!”得一聲關上了房門。


    ……


    有人在家裏等他的這種感覺是什麽?


    或許就是這樣,站在異地深夜的陌生街頭,都不感覺到冷,覺得在哪裏仿佛都是一樣。麥城在半年多前不也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麽?可有他們一起存在過的地方,就都不陌生了,都變成了回憶。


    這種感覺那麽微妙,就連他們一起呆過的六年的e國,都沒給彼此這種感覺。


    可麥城的記憶,有多美好甜蜜,就有多殘酷折磨。


    她不能在給他嚐過最好的東西之後,再一把將他狠狠推開。


    他曾以為他對她的好就像是耗盡枯竭的海水,給到不能再給,給到自己都痛了累了,她卻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幾聲求饒,就讓他好像有要重蹈覆轍跡象,他仿佛,就要再次沉.淪了。


    說到對不起,是安湛予最對不起他沒錯,可那些年對安然的付出,卻是他心甘情願的,沒有人逼他的。


    是他渴望得到安湛予的承認,表明他這個養子也該在安家有一席之地,可現實卻了他最最殘忍痛苦的一擊。擊碎了他的所有幻想,讓他整個人生都變成了一場荒誕。


    安然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大概是。助紂為虐。


    但絕對絕對不能否認的是他在麥城的那段時間有多快樂,莫懷遠此刻一個人在漫天的大雪當中走著,走著,一直走到仿佛想明白了,他仿佛大概是天生就拒絕不了她的,不管她給的是撒潑胡鬧還是溫香軟玉,都一樣……他若是能狠得下心放下,拒絕,哪怕一次……此刻他都不會是在這裏,像這樣……


    手裏捏著退燒的兩盒藥,走在回去找她的路上……這一晚,還不知道到底要怎麽樣……


    ……


    漫天風雪。關在門外。


    床上,那小東西看來是沒能熬到他來,衣服脫到一半,卷著被子就睡著了。


    溫馨的橙黃色床燈之下,她睡顏嬌憨,頭發淩亂還微微出汗,鼻尖因為高燒而有些泛紅,整個臉頰還都是燙的。


    藥不吃也就罷了,之前他們軍隊裏也都是主張少吃藥多休息多運動,莫懷遠放下了藥,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呆了一會,外麵炮聲漸歇了,他驀地就想要抽煙來驅散自己躁鬱無比的心情,但看了一眼大床,


    tang又冷冷蹙眉,已經抿在唇間的煙,拿下來,忍下了。


    又去衝了一個澡,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後半夜。


    不睡是不可能的,他這幾日雖然沒做什麽但是也耗盡心神,閉了閉眼,沒再強忍著那股睡意,讓它來。


    這幾天胸口滿腔都是恨意,關於父母出事那天的場景,他想一次心就更痛一次,經常撕扯到半夜都睡不著,此刻看著冷冷盯著她,更有一種想要扯起她來叫她立馬從這滾出去的衝動……


    可……


    任何的事情換個角度想就可怕到讓人覺得受不了,一旦不再想那些,麥城的那些記憶就會張牙舞爪地湧過來,洶湧地湮沒了他,讓他想上前,吻她,抱她,占有她,維持著那些哪怕短暫但卻美好的瞬間。


    “……”小東西睡得不踏實,一個掙紮,醒了,迷迷糊糊地在被子裏找人。


    撈不到東西的時候,很委屈地醒來看著空落落的大床,再翻身看別處,麵色驚恐的樣子。


    一個健碩挺拔的身影凝視她許久,從背後貼了上來。


    那投下的一片淡淡的陰影讓小東西瞬間踏實,又被睡意捕獲,他輕輕撫著她的頭發,讓她再次沉穩地睡下,衣服太鉻人了,他於是給她全然解開扔出去,連同內.衣一起,明日還長,光陰無限,浪費一刻不算什麽,任何的事情他都想要明天再想,此刻就先作罷……


    躺下去,撈過她來,細細地親吻過她的嘴角發鬢,看著這張自己睡夢中都在想念的小臉,許久,任由她在迷迷糊糊中緊緊纏繞住自己的身體四肢,反擁過她,沉沉睡去。


    **********


    曹坤那邊跟安湛予說,前一天聯係上他們了,隻是沒說在哪兒,應該挺好的。


    初初醒來的安湛予,眼神茫然,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瞬間老了十歲,頭發發根處都泛起了銀色。看得出他有話想問但是不敢問,曹坤也沒多說什麽,叮囑他多休息,出門去了。


    安湛予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頭一回感覺這人生荒蕪得可怕,他花費了那麽大的精力爬到了最高的位置上,卻獨獨隻享受了這位置上的淒涼與孤獨,醒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然然走了,一句話都沒有留,沒有說,那麽被驕縱寵溺慣了的人兒,連一句求助都沒有問他要,他想的沒錯,懷遠那孩子,在她的心裏,就算不說,也是最重的。


    這世上沒有誰跟誰,可以耗盡彼此的一生去互相陪伴,可莫懷遠總共才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差不多整個都是給她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隻是相依相伴,而是,骨血相融了。


    然然那孩子絕對會心偏向他的。


    不是因為她真的漠視親情,還因為沈盼而恨自己的父親,而是莫懷遠付出的,在他本身的能力範圍內,要比他這個父親多得多。


    ***********


    安然這輩子都沒有過太大的追求。


    不追求自己出類拔萃,不追求自己前程似錦,不追求自己成為什麽樣的人。


    20幾歲那年她覺得自己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畢生要去追求的東西——那就是霍斯然。


    於是年輕的她用盡了所有的熱情,努力,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可那時的她,還不知道真正的追求長什麽樣子,該用怎樣篤定與平和的心情去麵對。真正的堅定是放在心上,而不是,當成一種執念,說在嘴上。


    ……


    晨間時,兩人糾纏成那副旖.旎的樣子,不起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安然先是感覺到了癢,那種感覺愈發明顯,熱烈,愈發清醒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身體最深處的酸疼,伴隨著一下下沉重的撞擊,有煙花般的快.慰在身體裏炸開,她才剛剛清醒,身體就被強烈的感官反應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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