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寧梓欣瀕臨癲狂,電話那頭的駱嘉馳,卻依舊是一副滿不在意的口吻。“是嗎?比如呢?”


    一聽這口氣,寧梓欣就怒不可遏,“你和夏育霖在北京,跟蹤過寧淺,甚至已經雇好了殺手,準備暗中處理掉她!如果不是夏默澄及時下手阻止,殺了你派去跟蹤的人,寧淺如今早就成了北京郊外河道裏的一具屍體……”


    盛怒之下的寧梓欣,壓根不知道,就在一道門板隔著的外麵走廊,燈光下,寧淺一臉肅然地站著,默默地將她和駱嘉馳的對話聽在耳中。


    心裏,五味雜陳。


    那一晚在北京,夏默澄突然變臉,冷漠地將她丟進返回廣州的飛機,決然離去……她隻道是她觸及了他的底線,讓阮湘寧對他產生誤會,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在保護她!


    而她更沒想到,寧梓欣果然早就和駱嘉馳勾搭在一起了。


    她不動聲色地抓緊了手裏的監聽器,將耳邊的微型耳機摘下,繼而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間,麵上的動容早已悉數斂去。


    於此同時,屋裏的寧梓欣,在聽到了電話那邊駱嘉馳的一席話後,露出了一抹狠戾的笑容。


    ***


    三月驚蟄的這一天,是司誠律師事務所定下的年度媒體見麵會,夏默澄將在會上,對去年一整年接下的案子進行梳理。


    許多業界大牌律師,和相關的企業領導都慕名而來,連帶著眾多媒體也被吸引,紛紛前往。


    兩年時間,這個年度見麵會,儼然成了業界的一場盛世。


    夏寧兩家那場轟轟烈烈的聯姻過後一周,見麵會時間被敲定,定在本周四舉辦,地點同樣定在了夜琉璃。


    寧淺本計劃著在家閑散一周,卻不料,因為她已經正式接管了環寧旗下的子公司,寧致遠怕她對事務生疏,親自將她帶在身邊,去到哪裏都殷殷切切傳授經驗,還將業內同行一一介紹給她認識。


    最後,毫無懸念的,將司誠見麵會的請柬交到她手上,“這是絕好的一次露麵機會,打扮得漂亮一點,讓同行們都記住你!以後接手公司事務時,能得到更多的幫助。”


    寧淺看著請柬落款上,無比瀟灑的三個字簽名,夏默澄,頓時一陣苦笑。


    拿到請柬的下午,她就一個電話打過去挖苦某人,“爸讓我打扮得漂亮點,萬一到時候被哪個有錢的富二代看上,你說我該不該接受呢?”


    夏默澄似乎在忙著手頭上的事,一開始含含糊糊應著,等聽完她說的是什麽話時,頓時就是一個激靈,怒道:“寧淺,你敢答應試試!”


    寧淺是不敢答應,但打扮得漂亮一點還是沒錯的。當她一身桃紅色魚尾旗袍光鮮亮麗地從車上走下來時,所有媒體的攝像機幾乎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不過短短數月,這個一度被拋棄的豪門私生女,以全新的姿態再一次進入人們的視線。


    不僅將後媽趕出寧宅,還徹底打破了姐姐獨*的局麵。


    他們並不知道夏默澄也參與其中,隻道是寧淺手腕高超,紛紛對其刮目相看。


    寧淺笑容清甜,挽著寧致遠的手,緩緩步入見麵會主場,舉止優雅,仿佛天生就是要在這種場合裏曆練成閃耀明星的。


    一旁的寧致遠顯然十分滿意,全場笑得合不攏嘴。


    “淺淺,這是環寧集團旗下幾個子公司的法人代表,望叔,珍姐……”他一一向寧淺介紹。


    直到夏默澄一身傳統商務西服,在幾個助手的簇擁下,走向主席台。西服利落的剪裁,勾勒出他頎長高挑的身形,肩線平闊穩重,寬肩窄腰,挺拔有力。


    今晚他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謝謝各位業界同仁、媒體朋友前來參與本公司的年度見麵會……”他清朗的聲音,有種鎮靜人心的力量,這一刻,全場安靜下來,聽他細細分析。


    到了最後,是贈禮環節。


    各大企業紛紛送上貴重禮品,以示友好,其實也是為了巴結夏默澄,畢竟在商界裏打拚,身邊沒有一個得力的律師為自己指點,是走不遠的。


    可寧淺萬萬沒想到,會從司儀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下麵這份禮物,是環寧集團的寧二小姐,寧淺,送給夏先生的。據我們所知,夏先生同時也是寧二小姐的姐夫……”


    夏默澄含笑點頭,目光似有意無意地流連在觀眾席貴賓區裏坐著的寧淺身上。


    “淺淺,你還給默澄準備了禮物?”寧致遠也覺得十分意外,自己的女兒帶了禮物來,自己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寧淺茫然地搖了搖頭,“不是我準備的。”心裏同時泛起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咬緊了唇。


    這種場合,如果誰要整她,以她的名義送一份禮物給夏默澄,那是最好不過的辦法。


    寧致遠顯然也想到了。他眉宇一沉,正要站起來阻止——


    主講台上,司儀已經打開了麵前的盒子。


    下一刻,方才還笑容可掬的司儀,臉色頓變,“這……”


    離得最近的夏默澄,也是微微擰起眉。


    眾人捕捉到兩人不同尋常的表現,更加好奇,紛紛站起來,很快就發現,那個所謂的禮品盒子裏,竟然放著一雙……小鞋子?!


    這不就是意味著,要給夏默澄穿小鞋?!


    寧淺是有多不識大體,竟然想到送這樣的禮物,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


    現場的人,頓時將目光焦灼在寧淺身上。


    她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心裏卻閃過萬般思緒……是寧梓欣!她在報複她!


    媒體湧上去拍照的同時,找到了盒子裏一張署名為寧淺的賀卡,上麵寫著諸多賀喜的話,如今都染上了諷刺的色彩。


    “好惡毒啊!人家新一年的見麵會,居然給送小鞋!”


    “就是就是!這個環寧集團養出來的二小姐,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女,穿得再光鮮亮麗又怎樣!”


    人們曆來是仇富的,眼見著寧淺*上位,各個眼紅無比,此刻見她落難,心裏頓時騰起一股幸災樂禍的喜悅感。


    隻有幾個和環寧走得比較近的大企業代表,開口替她辯解。


    現場正吵得沸沸揚揚。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夏默澄,卻抬起了手,示意大家冷靜。


    “我想大家可能誤會了。”他一開口,依舊是那般穩重清明的聲音,似乎絲毫不受方才事件的影響,笑容還更加優雅得體。


    夏默澄就是有這種力量,明明是極其柔和的語調,卻在無形中,瞬間給人以信服感。


    現場再一次安靜下來,想聽他解釋,大家怎麽就誤會了?


    “這雙鞋子,其實不是寧淺送我的。”他的笑容裏,是十足的誠摯和肯定,目光輕輕落在寧淺身上。


    四目相對,他傳遞過來的情緒,是那麽安靜沉著。


    仿佛在說,一切有他,淺淺,不要怕。


    她繃緊的心,漸漸就鬆開了。


    夏默澄一笑之後,繼續解開“謎底”,“這是我妻子寧梓欣,送給我的禮物。確切地說,是送給以後我們的寶寶的禮物。”


    他這麽一說,大家就覺得有幾分可信度了,新婚夫婦,準備要孩子,當然會去選一些小孩的物品,比如小鞋子。


    “原來是買給孩子的,我們還以為是送給你穿小鞋呢!”


    “可那署名,明明寫的是寧淺的名字啊!”眼尖的記者再一次提出了疑問。


    夏默澄卻不惱,為了進一步證實他所說的,當場打給了寧梓欣,“寧寧,你送的禮物我收到了。昨晚你說要買這雙小鞋子給我們的兒子,我還以為你是說笑的。可是你署名寫錯了……還好,我認得你的字跡。”


    送禮的署名怎麽會輕易寫錯?


    可是他這樣說了,場內的人都不好再繼續追問什麽,不然就會讓人以為,這是存心和夏默澄過不去呢!


    開玩笑,惹誰都不敢惹大名鼎鼎的夏律師啊!以後公司裏出了什麽法律糾紛,還等著他來幫忙擺平呢!


    人們都知趣地絕口不再提這個話題。


    然而,還是有不少內心如明鏡般的人,察覺到其中的蹊蹺。


    隻怕寧家這對姐妹花,不僅僅在爭家產,爭父愛……她們還在爭男人呢!


    ***


    寧家大宅。


    yi絲不gua躺在*上的寧梓欣,還維持著一手舉著電話的姿勢,表情一點一點變得猙獰。


    正在她身上賣力動作的駱嘉馳,十分不滿她的表現,一把將手機打掉,更加用力起來,“女人!專心點!爺從北京趕過來,可不是為了來伺候你的!”


    寧梓欣一聽就氣了,不知哪裏來的蠻力,一把將駱嘉馳從身上推下去,抓起*單蓋住自己的身體,就吼道:“都是你給出的餿主意!夏默澄護著她,她一點事都沒有!!”


    駱嘉馳一巴掌就打了上去,目光猙獰泛紅,“媽的賤女人!老子還沒爽夠,你是膽子太肥還是缺心眼,竟然敢推老子下*!!看老子不玩死你!”


    說罷,他反折起寧梓欣的手腕,狠狠壓了上去。在怒火和浴火雙重攻心的癲狂狀態下,全然不顧寧梓欣瘋狂的叫囂和反抗,用盡了力氣一心一意要把她折磨死在*上。


    半晌,寧梓欣被折磨得幾乎昏死過去,力道小了,聲音也弱了下去。


    駱嘉馳卻依舊凶猛地在她身上動作著……


    直到徹底爽夠了,他才撈起*邊的衣服,根本不管*上的寧梓欣,自顧自穿戴好,打開了門走出去。


    臨出去前,鄙夷地啐了一口,“我當時讓你別署名!是你執意要寫上寧淺的名字。自己作的孽,自己去擺平,關老子鳥事!”


    繼而“呯”的一聲甩上門,同時也將半死狀態的寧梓欣徹底甩在身後。


    ***


    夜琉璃,見麵會照常進行。方才的小插曲,絲毫沒有影響夏默澄的興致。


    在中午的飯局中,一向對飲酒十分克製的他,不僅來者不拒,還多次以“寧淺不能喝酒,身為姐夫要多照顧她”為由,替寧淺擋下了所有的敬酒。


    再於是,即便再笨的人,也看出了夏默澄和寧淺之間苗頭不對。


    而夏默澄,似乎是有意要做給別人看似的,不僅去到哪裏都帶著寧淺,還貼心地替她調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殷殷叮囑她喝下。


    期間含情脈脈,眼神溫柔,羨煞多少人!


    “夏默澄,你是打算讓我坐實和寧梓欣搶男人這個罪名是吧?你再不收斂,人人都要誤會了!”


    寧淺舉著手裏的蜂蜜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夏默澄因為喝酒的緣故,臉色有些紅,眼神更是微醺,看向她的目光,簡直可以用迷人來形容,“快喝,別醉了。”


    還不忘叮囑她一定要喝完!


    “我看喝醉的人是你!”都說醉酒的人會露出平常不輕易示人的真性情,如今夏默澄對自己這麽體貼溫柔,是不是就說明,自己在他心裏確實是與眾不同的唯一存在?


    寧淺在他的注視下,將蜂蜜水一口喝完,心裏感觸良多。


    然而就在這時,讓人意料不到的事發生了!


    夏默澄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俯身貼著寧淺的唇,就是一個深情綿長的吻……


    寧淺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全場靜默,所有人,都被夏默澄這一舉動震住了!


    不少人尷尬地轉過頭去,想要當做沒看見。


    也是,上流社會,男人一般都很*,突然看哪個女人順眼,情難自禁,吻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大家都有共識地避開了視線。


    可問題是,夏默澄畢竟是新婚啊!才和寧梓欣結婚不到一周時間!據說夫妻兩如今還是分居,各住各家!


    更恐怖的是,夏默澄你怎麽吻著人家就不放開了啊?!打算這麽一直吻到什麽時候?!


    近在咫尺的寧淺,更是仿佛內心受到了一百萬電壓的衝擊,身體繃緊,手腳都麻了,唯一還能感覺到的,是來自唇上那柔弱細膩的觸感。


    他的唇帶著幾分冰涼,在這個悶熱的宴廳裏,吻起來異常舒服,讓人舍不得放開……


    然而這怎麽可以?!


    “夏默澄!”寧淺推搡他,企圖讓他清醒。


    觸手之處,卻是一片滾燙!


    不是吧?難不成夏默澄竟然給人下了藥?這麽狗血?


    回想方才他的異常舉動……寧淺心裏一沉,別說,還真有可能!


    “快來人!”寧淺一念之下,順勢就演起戲來,“姐夫喝醉了!快把他弄房間裏去!”


    原來是喝醉了……


    寧致遠為首的幾個老人家,差點承受不起,瀕臨動怒的邊緣,一聽寧淺這麽一說,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不快把夏默澄弄走!”


    夏育霖當先麵子掛不住,一聲高喝,指揮著事務所幾個男員工,將夏默澄背去了房間。


    “就讓他在這裏睡一會吧,一會兒讓人送一杯醒酒茶過來。”


    夏育霖歎口氣,自己這個兒子,一向懂得拿捏分寸,今兒是怎麽回事,太丟人了!


    他歎口氣就關上門,想讓夏默澄好好休息一下。


    卻萬料不到,當他把門一關,房間陷入黑暗後,原本還醉眼迷離的夏默澄,卻神色清明地坐了起來,順手理了理方才起折的衣領,嘴角勾起一抹風輕雲淡的笑容。


    片刻後,房門再次被人推開。


    黑暗中,夏默澄靜靜坐著,等待著這人走近,如同一頭蟄伏的猛獸。


    那人似毫無察覺,輕手輕腳走近後,忽然一手伸了過來——


    與此同時,夏默澄迅速起身,在對方詫異的低呼中,猛地一把擒住了對方的手臂,反折到身後——


    然後一動之下,他原本狠戾的臉色,卻瞬間出現了動容。


    “怎麽是你?!”


    寧淺喊疼的聲音即時在房間裏響起,“快放開我!你個騙子!我還以為你真的喝醉了!”


    夏默澄失神搖頭,緩緩放開她,知道自己方才力度不小,生怕弄疼她,趕緊給她揉搓手臂,喃喃道:“我以為是那個人……”


    “什麽人啊?”寧淺不滿地嘟噥,伸手打亮了*頭燈,“這麽黑,也不開個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房間裏當賊呢!”


    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夏默澄深思的眉宇也不僅微微揚起,然而很快,就被一抹擔憂掩了下去,“你怎麽會來?”


    寧淺不明所以,“有人讓我給你送解酒茶啊!”她手邊確實捧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


    夏默澄皺眉,將茶全部倒掉,語氣沉了許多,歎氣道:“淺淺,我們恐怕……中計了。”


    像是要證明他所言般,話音剛落,門就被人大力推開!


    走廊外,無數人簇擁著當中那個披頭散發滿臉憔悴的女人,正用一種幸災樂禍、捉殲在場的表情,虎視眈眈盯著夏默澄和寧淺兩人!


    “你們這對狗男女!”


    隨著這尖利的一聲喊,寧淺懵了懵,這才看清,當中那個女人不是別人,而正是原本稱病在家休息的寧梓欣!


    這些人,竟然真的是來捉殲的!捉她和夏默澄的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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