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臉色黯然,三姐岑子煊智商奇高,是難得的化學天才,也極有個性,岑子妤總覺得,隻有像三姐那樣出色的人,才應該是母親的孩子,而她則更像是平易近人的嬸嬸的孩子,要不是三姐年長她多歲,她真懷疑當初在醫院抱錯了小孩。


    “媽,讓我想想。”


    蔣溫茂喜出望外,說:“你認真考慮一下,後天就是你生日,這幾天就在家住,讓萬媽給你做好吃的補補。”


    岑子妤艱難的點頭齪。


    蔣溫茂很欣慰,也鬆了口氣。她一直想做寬容的母親,最大程度上尊重女兒的決定,但事實證明,能真正放養孩子的父母少之又少,而看似溫順的女兒,其實性子十分倔強,現在肯聽話,也許是已經想通了。


    萬媽準備了一桌子菜,岑子妤卻沒有胃口,母親一直給她夾菜,她喝了一碗湯,勉強吃了半碗飯就放下筷子,萬媽憂心的說:“都這麽瘦了,也不多吃點。”


    岑子妤苦笑:“昨晚沒睡好,想補一覺,一會起來再喝湯吧。”


    蔣溫茂溫和的說:“那就上樓去。件”


    岑子妤趕緊逃離,生怕在母親勉強泄露了不該有的情緒,回到房間,她鑽進被子裏睡了一覺,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說:“老爺,您回來了。”


    岑子妤掀開被子跳下****,她打開門,看見岑天華站在走廊,整個人顯得很年輕,他看了岑子妤一眼,然後轉身伸出手:“綺雪,這就是你的家。”


    麵容平凡的女人出現在岑子妤的視線,她穿著黑色旗袍,左手整個小臂到手背,都是恐怖的燒傷,她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岑子妤膽戰心驚,不一會,張帆茹笑靨如花的冒出來,她撒嬌的抱著岑天華的胳膊叫爸爸,岑天華滿臉慈祥的笑意,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岑子妤捂著頭尖叫,張綺雪和張帆茹的臉突然重合在一起,一會年輕一會衰老,岑子妤蹲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頭疼欲裂,她痛苦的**,不停的心裏哀求,誰來救救她,就這一次,拉她脫離黑暗的深淵!


    “啊!”岑子妤猛地坐起身,房間暖氣太足,她全身都是汗,伸手捂著額頭,連頭發都浸濕了,原來是夢!


    岑子妤走下**,腦子昏昏沉沉的,她拉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走廊,岑子妤眨了眨眼,是岑天華,他連帽子都沒摘,似乎是剛回來,岑子妤突然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翻天覆地的恨意像潮水般湧來,她脫口而出:“我恨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頭,疼!鑽心的疼!


    身體朝後倒,被人一把抱住,岑子妤聞到淡淡青瓜剃須水的味道,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邵和光,男人將她打橫抱到**上,拉過被子蓋好後,探了探向她的額頭,沒有發燒,但她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


    “你怎麽會在我家?”岑子妤擰著眉頭問。


    邵和光黑眸緊緊盯著她:“福伯給我開的門,你父母不在家嗎?客廳一個人都沒有。”


    岑子妤冷笑:“你應該慶幸他們不在,不然我媽不會放你進門的。”


    邵和光伸手撥開她臉上的頭發:“你跟他們說了什麽?”


    岑子妤低頭瞪著自己的手指,煩悶不已:“提了結婚的事,我媽很反對,她不滿意我以後有兩個婆婆。”


    邵和光沉思片刻,難得溫和的說:“乖女孩,說服他們的事交給我,你隻需要配合就行。”


    岑子妤困惑的看著他:“邵和光,你真的有信心嗎?”


    邵和光平直的與她對視。


    岑子妤捂著額頭,無力的說:“對你來說,結婚是什麽?我想象中的婚姻,是雙方絕對的忠誠,起碼在身體上是這樣!”


    邵和光先是一愣,隨即笑起來,溫柔的撫弄她的頭發:“我可以做到。”


    岑子妤眼中露出懷疑。


    邵和光皺起眉頭,還沒結婚,她就開始質疑他了,善疑女人是天性嗎?


    “芸香,韓靜。”還有張帆茹,他身邊花團錦簇,又不曾潔身自愛過,憑什麽讓她信任。


    邵和光黑眸明亮:“我跟芸香什麽都沒有,跟韓靜,那隻是逢場作戲,我沒有碰過她。”


    岑子妤有些詫異,但她不明白的是,對著嬌美動人的韓靜,他都能把持,那他心裏真正想的是什麽?


    邵和光低聲誘哄:“我隻喜歡你。”


    有一瞬間,岑子妤差點錯信他的謊言。


    蔣溫茂在外麵敲門:“小五,醒了沒?”


    “哦!”岑子妤瞪著邵和光,緊張的應了一聲。


    蔣溫茂說:“萬媽在做飯,你別睡了。”


    岑子妤怕她進來,忙說:“我想洗個澡。”


    蔣溫茂說:“你爸在回來的路上,你別耽擱太久了。”


    “知道了。”岑子妤下**走到門後,將耳朵貼在上麵,確定母親走遠了,她回頭瞪著邵和光:“你還不走,被他們發現,你就死定了。”


    邵和光無所謂的說:“


    我現在出去,也會被發現。”


    岑子妤警覺的問:“你的車停在哪裏?”


    “車庫。”


    那還好,岑子妤鬆了口氣,走過去推著他說:“你從二樓的花廳下樓,有個側門可以出去。”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不悅的說:“做什麽鬼鬼祟祟,反正是要見麵的,我現在下去跟你媽說清楚。”


    岑子妤氣惱的拍打他的胳膊:“別鬧了,你莫名其妙出現在我房間,我媽會受刺激的。”


    邵和光哼了一聲:“我進來福伯知道,他早晚會說出來。”


    岑子妤一臉正色:“我會跟福伯解釋,你現在就走。”


    邵和光心裏說不出的憋屈,他光明正大的來,什麽好處都沒撈到,卻要灰頭土臉的走,憑什麽,他黑著臉,巋然而立,岑子妤又在他胳膊上拍了兩下,他突然將她推到牆上,用身體抵住,啞聲說:“親我。”


    “你瘋了!”岑子妤狠狠瞪他。


    邵和光不甘心:“你還沒親過我。”


    岑子妤拍打他的肩膀:“快點走,不然我叫人了。”


    邵和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反正你媽不待見我,你叫吧,把她叫上來,我跟她坦白事實。”


    岑子妤臉色煞白:“你到底要怎樣?”


    “親我。”邵和光眼眸幽深。


    岑子妤用力推他,但男人的身體硬得像鐵,她的力氣,根本是微不足道。


    邵和光霸道的勾起她的下巴。


    岑子妤眼眶微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受這種屈辱。


    邵和光神色一暗,厲聲說:“你最好快點習慣跟我的親密,我不想結婚之後,還要花大量的時間安撫你的情緒。”


    岑子妤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再一次也認清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惡劣!


    “親不親?”他手上用力。


    岑子妤輕哼,不想再跟他耗下去,閉上眼湊上去,在他唇角蜻蜓點水,邵和光不滿足,嘀咕了一聲,然後身體力行的告訴她,什麽才叫親。


    岑子妤嫌棄的抬手抹掉唇上的口水,邵和光白了她一眼。


    “你走吧,反正你知道路。”岑子妤靠著牆低下頭。


    邵和光深深看了她一眼,無論如何,親到她,心情還是不錯的,他沒有意見的走出房門,岑子妤歎了口氣,脫掉衣服進浴室洗澡,她穿著柔軟的毛衣下樓時,岑天華剛剛回來,萬媽接過他的大衣和帽子,裏麵依舊是整齊筆挺的西裝,盡管年近六十,男人身上依舊有一種英武之氣。


    岑子妤暗自猜測,他真的是外出辦事去了,還是去見張綺雪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靈驗,不然,她不會無緣無故做那個夢。


    岑天華看到她,說:“回來了。”


    岑子妤隻是點頭,她的木訥,讓蔣溫茂不滿意。


    “這孩子,連爸爸都不會叫了。”


    岑子妤不想糾纏這個問題,捂著肚子說:“好餓,能吃飯了嗎?”


    萬媽忙說:“菜都準備好了,快吃吧,我去盛湯。”


    蔣溫茂遞熱毛巾給岑天華擦了手,一家人坐下,萬媽端來三碗熱氣騰騰的湯,說:“是黨參雞湯。”


    岑天華說:“這種天氣,喝熱雞湯最好。”


    蔣溫茂微微一笑:“那你多喝一點。”


    岑子妤看著兩人對視的眼神,寫滿溫情,可她心裏就是不舒服,目光也越來越冷。


    萬媽疑惑的看著她:“小五,怎麽不喝?”


    她回過神,忙說:“太燙了,等它涼一點再喝。”


    萬媽進了廚房,蔣溫茂用小碟子夾了排骨和清蒸魚,放在岑子妤麵前,說:“多吃點。”


    岑子妤表情一軟,在母親麵前,她必須偽裝,她勉強笑了笑,說:“您跟爸也多吃點。”


    岑天華微愣,蔣溫茂溫和的笑了。


    吃完飯,萬媽端了一盤新鮮的草莓上來,蔣溫茂詫異的說:“哪來的草莓?”


    萬媽笑著說:“是二夫人叫人送來的,是美國草莓,所以長得大,二少爺空運回來的。”


    蔣溫茂囑咐岑子妤:“別吃多了。”


    岑子妤隻吃了兩顆。


    岑天華喝完茶,看著她說:“到書房來。”


    岑子妤有點發愣。


    岑天華已經上了樓,岑子妤還沒有動,蔣溫茂拍拍她的手,問:“怎麽心不在焉的?”


    岑子妤笑:“哪裏有,我上去了。”


    在蔣溫茂的注視下,岑子妤步履維艱,她不知道岑天華要說什麽,心裏有絲緊張。


    岑天華坐在書桌後,臉色沉著,岑子妤走進去,他指著一旁的椅子說:“坐。”


    岑子妤順從的坐下。


    岑天華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問:“和光怎麽會讓帆茹做他的助理?”


    岑子妤腦子


    一麻,沒想到他會拿張帆茹的事來質問自己,控製不住激動的情緒說:“您想我怎麽回答?是我安排的?看來,您還是太高估我了。”


    岑天華沉聲說:“小五,你誤會我的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邵和光,張帆茹,他們想做什麽,難道我能控製嗎?”岑子妤胸口起伏,原來越想回避的事,反而越回避不了,她討厭張帆茹,討厭得近乎深恨,可為什麽就是擺脫不了?


    都是因為岑天華,他保護不了妻女,也不能控製張綺雪母女,總有一天,那兩個女人會像炸彈一樣爆炸,把岑家毀得連指甲片都不剩。


    岑天華表情凝重:“小五,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以自己的方式,在保護你媽媽。”


    岑子妤冷笑:“沒有用,因為我不再信任您,我隻相信憑我自己,才能讓媽媽不受到傷害。”


    岑天華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岑子妤裝作沒看見。


    岑天華問:“和光要跟你結婚,是不是他知道什麽?”


    岑子妤緊繃著身體,在衣袖下握緊拳頭:“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岑天華眼神淩厲起來:“他想用這件事來威脅你結婚,未免也太不將岑家放在眼裏。”


    “您別管了。”岑子妤變得無力,事情變成這樣,已經無法回頭,或許絕對的強權能製止悲劇的發生,卻隻會讓更多的人受傷。


    越是這樣,她隻會越累。


    有時,她自暴自棄的想,就和邵和光過一生算了,沒有愛情,也不會有傷害,讓邵和光去對付張帆茹,讓她一輩子都見不得光,那所有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至於宋景文,他不過是曇花一現,她並沒有陷得太深,大部分人的初戀都不得善果,她也不例外,如果一直這樣想,也許並沒有那麽糟。


    “讓和光到家裏來,我跟他談談。”岑天華麵孔嚴肅。


    岑子妤站起身,語氣無不嘲弄諷刺:“邵和光不是軟柿子,任人揉捏,他有他的算計,您現在出麵,並不能改變什麽,在我看來,跟他結婚並不壞,至少,不能讓別人鑽了空子不是?”


    張帆茹的心思,還有她看邵和光的眼神,岑子妤親眼見過,要說跟邵和光結婚有什麽好處,恐怕能報複張帆茹,是最讓岑子妤覺得開心的地方。


    岑天華一怔:“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岑子妤冷若冰霜:“您該去問問張帆茹,她打的什麽主意,a市的公司那麽多,她偏要去博來工作,若說邵和光不懷好意,那她也是一肚子的狐媚主意,恐怕這一點,也是像足了她母親……”


    “小五!”岑天華厲聲製止。


    岑子妤忍著怒氣往外走。


    岑天華叫住她,沉聲說:“上一輩的事,不該影響到你的生活,爸爸覺得很抱歉。”


    “來不及了。”岑子妤冷冷一笑,連背影透出濃濃的恨意。


    岑天華神色沉重,眼底有微微恍惚。


    岑子妤的手觸摸到門把時,岑天華不怒而威的聲音傳來:“邵和光有沒有資格娶我的女兒,由我說了算,他要是想耍手段,老邵管不了他,那我來管。”


    岑子妤僵立。


    “叫他來!”岑天華一臉威嚴。


    岑子妤走出書房,蔣溫茂從走廊經過,似乎要回房,看到她招了招手,溫和的問:“和你爸爸說了什麽?”


    岑子妤心虛:“沒什麽,他好像喝過酒。”


    蔣溫茂說:“應該是中午喝的,我去衝點蜂蜜水。”


    岑子妤趁機回自己房間,她關上-門給邵和光打電話,那邊沒正經的說:“想我了?”


    想抽你一巴掌!


    岑子妤沒好氣的說:“我爸要見你。”


    “現在?”


    “不知道,反正要見你。”岑子妤恨恨的說。


    邵和光沉吟片刻,問:“他知道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岑子妤有些崩潰,大喘了一口氣,說:“你說結婚,我跟他們提了,可我媽不同意,岑天華也不同意,我不管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岑天華?當我麵叫你爸的名字,你這是跟我生氣,還是跟你爸生氣?”邵和光耐著性子問,或許很少見她這樣亂發脾氣,他甚至覺得挺好玩。


    岑子妤愣了一下,泄氣的說:“我不知道。”


    邵和光說:“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待在家裏哪裏都不要去,我去你家拜訪。”


    “我勸你做好思想準備,我爸雖然是搞研究的,但我爺爺從小就把他當鐵漢培養!你要敢當麵拿張帆茹的事威脅他,你的下場說不定會很慘。”岑子妤忍不住提醒。


    邵和光輕笑:“你這是擔心我?”


    岑子妤咬咬牙,怒火焚燒:“你等著瞧好了。”


    她掛了電-話,邵和光丟開手機,兀自對著一桌子的文件凝神沉思,其實岑天華會怎麽做,


    他倒不擔心,這場戰役也沒有岑子妤想得那麽複雜,對邵和光來說,隻要牢牢把住岑子妤恐懼的那根神經,他就會是最後的贏家,正好,張帆茹的出現,讓他不必用特殊的手段,岑子妤注定是他的。


    他勝券在握。


    岑子妤自暴自棄的窩在**上不起來,過了十點,萬媽受不了來敲門:“小五,醒了沒有?要不吃點東西再睡?”


    岑子妤拉過被子捂著頭,自我催眠,岑子妤你這麽沒用,什麽事都不了,還不如睡死算了,這麽想著,她心安理得的裝死。


    萬媽在外頭無可奈何的歎氣,然後走了。


    耳邊清淨,被子又暖和得要把人化掉,岑子妤很快陷入一片混沌,中途有人進來,拉開被子摸她的額頭,手又輕又軟,她心裏知道是母親,愈發不願意睜開眼,蔣溫茂見她睡得沉,隻是摸了摸她的頭發,任她這麽睡下去。


    挨過十二點,萬媽又來敲了次門,岑子妤正好在浴室,她盯著鏡子裏麵披頭發散,麵色蒼白的自己,一瞬間還以為見了鬼,她沮喪的回到**上,大聲說:“我現在不餓,一會再吃吧。”


    萬媽著急的說:“早餐不吃就算了,怎麽連午餐也不吃,難怪瘦得就剩一把骨頭,難道你在外麵也這樣天天不按時吃飯?你這孩子……真讓人操碎了心!”


    萬媽碎碎念個不停,岑子妤安心的閉上眼,她知道,萬媽也就是念叨念叨,不會真煩她的任性,果然,萬媽說:“我給你熱著湯,隨時都可以喝啊。”


    岑子妤嗯了一聲,其實從小到大,她就是被**壞了的孩子,所以愈發容忍不了一星半點的坎坷,她自嘲的笑了笑,眼角一片濡濕。


    落地鍾剛剛響過,有人開始敲門,咚咚咚,沒玩沒了,岑子妤掀開被子,穿著寬鬆的毛衣和棉製褲子去開門,她頭發睡得有些淩亂,一副邋遢的模樣,就出現在邵和光麵前。


    “怎麽是你?”岑子妤詫異的問。


    邵和光上下打量她,說:“眼睛都睡腫了,還不下樓拿冷袋敷一敷。”


    岑子妤皺起眉頭:“你是不是趁我爸媽不在客廳,又自己偷跑上來的?”


    邵和光目光冷冷的:“蔣姨泡的茶,我都喝了半壺,你是怎麽回事,鬧絕食?”


    岑子妤瞪大眼:“你已經跟他們談過了?”


    邵和光淡淡說:“沒有,岑叔讓我去書房,我是路過,來叫你起**。”


    岑子妤果斷關門,被他用手擋住:“別鬧孩子脾氣,換身衣服下樓吃飯。”


    岑子妤煩悶的衝他叫嚷:“我穿成這樣有什麽問題,你如果想找光鮮亮麗的妻子,那就趁早放棄我吧。”


    邵和光冷漠的臉上露出溫煦的笑意,說:“你穿不穿衣服我都喜歡,不過,現在有長輩在,你要表現得成熟些。”


    岑子妤氣得牙癢癢,臉上紅成一片。


    邵和光無不得意的轉身去書房。


    想做到相敬如賓,也這麽難嗎?岑子妤突然對以後的生活,抱絕望的態度,她並非真正心死,做不到麻木不仁,就不會心甘情願做邵和光的妻子,誰能告訴她,事到如今,怎麽才能逃離邵和光的魔抓。


    而在這件事情中,父親又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呢?


    書房裏,兩個男人不動聲色的對視,淌著靜靜的火藥味。


    岑天華威嚴的開口:“和光,以我們兩家的關係,我接下來說的話,就不用避諱什麽,在我眼裏,你跟和宜,跟子琛他們沒有什麽區別,有件事或許你還不知道,當年你生母董墨雪恨邵家搶走你,做了很多偏激行為,邵老爺子也是看在你的份上,將邵氏名下的通匯公司轉到你生母名下,算是對她的補償,這件事你父母不宜出麵,是小五的媽媽以蔣氏的身份與董墨雪達成協議,如今,你跟我說想跟小五結婚,不管是出於那種心情,我跟小五的媽媽都不會同意,你就當是體諒我們愛女心切,從今往後不要在糾纏小五。”


    邵和光瞳眸微縮,嘴角謙和的笑容卻紋絲不變:“岑叔,您會不會太武斷了,我跟小五,本來就在談戀愛。”


    岑天華有些震驚,口氣依舊強硬:“我還沒有老眼昏花,看得出來。”


    邵和光輕歎:“其中有不少誤會,無端端冒出一個宋景文,混亂了您和蔣姨的視線,小五是您的女兒,她什麽性子您最清楚,從小到大,她要什麽有什麽,是名符其實的掌上明珠,以她的眼光,會隨便喜歡上一個人嗎?”


    “你什麽意思?”岑天華眉心微擰,深深的川紋讓他看起來有些茫然。


    邵和光無比嚴肅的說:“小五喜歡的人是我,是我身上有不好的傳聞讓她感到不安,才會令別的男人趁虛而入,宋景文是我助理張帆茹的哥哥,很多事情不好解釋,實際上也有著必然的聯係。”


    岑天華身體一震,手臂碰倒桌上的紫砂杯,滾燙的熱水潑出來,邵和光衝上去扶起杯子,剛好一旁有毛巾,他扯過堵住桌上的熱水,才沒有燙到岑天華。


    岑天華受驚不小,怔


    忡的站起身。


    邵和光扶他走到一邊,岑天華按住他的手問:“宋景文是張帆茹的哥哥?”


    邵和光目光微詫,說:“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哥哥?哥哥?帆茹怎麽會有哥哥?


    岑天華心神大亂,不過是強撐著沒有表露,他負手而立走到窗前,留給邵和光一個背影,說:“你先回去。”


    邵和光覺得怪異,但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好在岑天華並沒有把話說死,讓他回去,也沒說不讓再登岑家的大門,他臉色一凝,說:“岑叔,我跟小五的事,子千最清楚,您若不明白,可以問他,子千是小五的哥哥,也最疼小五。”


    岑天華一愣,許久都沒回神。


    邵和光走出書房,今天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岑天華一定會找岑子話,隻有岑子千是最合適,他編織了一個美好的謊言,除了女主角要好好配合,身為男主角的自己,也要讓岑家二老心悅誠服。


    岑子妤靠著走廊的牆壁踢地毯,她換了家常穿的衣服,邵和光大步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問:“吃飯沒?”


    岑子妤奇怪的望著他,餘光掃過一個人影,是端著果盤的萬媽,她若有所思的站在樓梯口,一雙眼睛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


    “萬媽,夫人呢?”邵和光淡定的問。


    “夫人在花廳呢,我給老爺端點水果。”萬媽不曉得實情,但見他們舉止親密不似從前,心裏頭直犯嘀咕。


    邵和光出聲提醒:“我剛從書房出來,岑叔他說想靜一靜。”


    萬媽笑著說:“那我給夫人送去。”


    人一走,岑子妤拉著邵和光問:“你們說了什麽?”


    邵和光俯身湊到她耳邊,輕笑:“未來的邵太太,你現在需要做的,那就是真正愛上我。”


    岑子妤倉促推開,後背撞到牆,她仰頭望著他,眼神困惑極了。


    邵和光心隱隱一痛,不動聲色的直起身體,說:“我走了,幫我跟蔣姨說一聲。”


    岑子妤隻是看著他。


    邵和光轉過身,臉色迅速暗沉下來,走到樓梯口,他頓了一下,說:“明天你生日,想要什麽禮物,上次你也沒說出來。”


    “明天再告訴你。”


    邵和光勾了勾嘴角,小丫頭片子,也學會吊人胃口了。


    吃過晚飯,蔣溫茂提起生日的事來,她跟岑天華商量,離新年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家裏好久沒有熱鬧過了,想操辦岑子妤的生日宴,畢竟除了周歲,以往的生日都是在家裏過,岑天華知道妻子這是出於女兒的虧欠,可他心亂如麻,腦子裏揮之不去都是張綺雪母女和宋景文,他萬萬沒有想到,宋景文竟然跟張家有關係,但這種關係到底是什麽關係,他必須要查清楚,以前他就調查過張家,張家的社會關係極其簡單,張綺雪隻有一個哥哥張樹槐,張樹槐的妻子範裙新是家庭主婦,有一個女兒,比張帆茹還小,他一直想知道當年那個孩子的下落,但無論他怎麽查問,張綺雪都說孩子一出生就死了,若算年紀,今年應該是二十九歲,原本他已經死心了,那宋景文又是怎麽回事?


    帆茹的哥哥,不可能是表哥,範家也沒有親戚,依綺雪偏激冷漠的個性,當年不會收養別人的小孩,那宋景文會不會……


    岑天華咳嗽起來,蔣溫茂看出他的不對勁,忙拍撫他的後背,責備的說:“又喝酒了是不是?你還當自己年輕力壯?今天冷,外麵風大,你受了冷風又喝烈酒,這是最傷身體的,你怎麽都……”


    岑天華握住她的手,蔣溫茂打住,想到岑子妤在旁邊,語氣一轉:“我去幫你倒杯薑茶,別是感冒了。”


    她起身去廚房,岑天華又咳了幾聲,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岑子妤如坐針毯,要是以前,她早就跑過去幫他揉肩順氣,現在……隻見岑天華扶著頭,整個人猛地晃了晃,岑子妤嚇了一跳,趕緊衝過扶住他:“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岑天華撐著頭,過了許久才說:“沒事,別驚動你媽,就是頭暈,現在沒事了。”


    岑子妤不放心的說:“還是叫醫生來看看比較好。”


    蔣溫茂端著熱薑茶走過來,岑天華示意岑子妤不要出聲,蔣溫茂見他們父女坐在一起,心中寬慰,笑著問:“說什麽呢?”


    岑天華看了眼岑子妤,說:“我想明天出去吃飯,也不用驚動其他人。”


    蔣溫茂問:“天澤和文靜也不請?”


    岑天華點點頭,說:“家裏不是包了餃子嗎,明天讓小五送點過去。”


    蔣溫茂會意,微微一笑:“說起來,我們還從未一起在外麵吃飯,有不錯的地方嗎?”


    岑天華想了想,說:“就去檀溪閣,那裏清淨。”


    蔣溫茂問岑子妤的意見,這個地方她從沒有聽過,也無所謂願不願意,點頭應允,蔣溫茂感歎的說


    :“我去過一次檀溪閣,那還是跟我父母一起去的,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還能跟丈夫女兒去,也許是機緣吧,我記得飯莊旁邊有個寺廟,不知道還在不在?”


    岑子妤問:“檀溪閣在山上?”


    蔣溫茂說:“可不是,那兒的生意不見得有多好,卻經營了半個世紀。”


    岑子妤注意到岑天華臉色極差,借口說犯困就上了樓,隱約聽到母親說要請醫生來的話,等萬媽送牛奶去她房間,隻說兩人早早回房了,最後也沒請醫生,岑子妤第一次意識到,他老了,以往威風稟稟,高大英武的父親,漸漸變成了兩鬢霜白的老人家,母親是女人,保養得好才不顯老,而他勞心勞力的男人,歲月刻在他身上臉上的痕跡,比普通人要深刻得多,岑子妤擁著被子茫然的坐著,她恨岑天華,恨他的不負責任,對母親不忠,讓好好的一個家隨時都有可能破裂,恨他讓她生活得這麽辛苦,可不等她將所受的委屈一一還回去,他卻老了,這……不公平!


    岑子妤撥通邵和光的手機,過了半分鍾也沒有人接,她莫名其妙的煩悶,正要掛掉,那邊又傳出聲音。


    “小五?小五?”他連叫了兩聲。


    她覺得煩,悶悶應了一聲。


    他笑:“生氣了?剛在洗澡,你打過來的真不是時候。”


    她果斷的說:“那我掛了!”


    他聲音一沉:“你敢!”


    岑子妤越發討厭跟他說話。


    邵和光咳了一聲,緩和氣氛:“明天請你吃飯。”


    岑子妤冷聲說:“不用了,你帶張帆茹去檀溪閣吧,我爸說明天去那兒吃飯。”


    邵和光頓了片刻,說:“帶張帆茹去做什麽?”


    岑子妤的手握緊手機,近乎惡毒的冷笑:“教訓她,讓她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邵和光皺起眉頭:“這就是你要的禮物?”


    岑子妤反問:“有何不可?她是私生女,本來就見不得光……”她硬生生打住,邵和光也是私生子,想起那天他跟董墨雪說的話,岑子妤有些慌。


    邵和光聲音漠然如常:“至少到目前為止,她什麽都沒做,你大可不將她放在眼裏。”


    岑子妤心裏燒了一把火,將那點因為失言引發的愧疚,燒得一幹二淨。“你也可以選擇不帶她來,她是你的助理,身為老板你有權利吩咐她去做別的事,但你給不了我要的安全感,你跟我不是站在一條線上,我想,我們也沒必要非結婚不可。”


    “夠了!”邵和光低吼。


    岑子妤手一顫,想扔掉電-話,他說:“什麽時間?”


    “明天給你發短信。”


    岑子妤仰後倒在**上,她心裏有個結,如果不解開,她沒有辦法毫無芥蒂的跟邵和光結婚,如果那是非走不可的一條路,起碼,她想理直氣壯的走,而不是總有掛念,父親的事已經給她深刻的教訓,對待婚姻,就算不愛,也要有從始而終的忠誠,至少,她要做到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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