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斯看似平靜的聲音當中,卻淡淡地說出了如同石破天驚一般的消息。


    背叛?


    蘭斯?


    若是讓其他刺客兄弟們知道的話,他們一定會感到不敢置信,甚至懷疑加勒斯是不是被緊迫的形勢逼迫的腦袋壞掉了。


    蘭斯是什麽人?是整個刺客兄弟會當中,屈指可數的十一位元老創始人之一,他對於刺客兄弟會的忠誠與奉獻都是無可置疑的,用赴湯蹈火、舍生忘死都難以形容他對刺客兄弟會的貢獻之大。


    但是,此刻加勒斯的意思,居然仿佛是在說蘭斯背叛了刺客兄弟會?


    簡直無法想象。


    就連得知了這個消息的加勒斯,又何嚐不是在渴望這是一個假消息呢?所以,他撇開了其他所有的刺客兄弟們,隻叫來了蘭斯一人來地下室當中。


    “蘭斯……別讓我失望啊。”


    加勒斯注視著自己的地下室牆體,無聲的喃喃著。


    可是……


    加勒斯的身後,沒有反駁,沒有辯解。


    有的……隻是沉默。


    良久,一個聲音幽幽傳入了加勒斯的耳中。


    “你是怎麽發現。”


    沒有直接回答蘭斯的問題,在蘭斯的注視下,背對著他的加勒斯隻是沉默著低著頭,良久,發出了長長的一歎。


    “哎……”


    歎息聲中,也不知有多少的複雜。


    然後,加勒斯緩緩道。


    “鷹堡並非是刺客兄弟會修建起來的,而是一處不知多少年前的遠古遺址,其中的種種機關暗道之多,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夠全部知曉,除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幽幽道。


    “你我這樣的刺客兄弟會元老。”


    “也就是說,軸心能夠如此完美的把所有暗道都攔截住,而且知曉時間如此短,除了有人出賣外,我想不到有任何的可能性。”


    “這樣一來,可能的範圍也就那麽十幾人而已了。而加上軸心突襲的時間,正好是這次幾乎北方所有的刺客兄弟們都齊聚拜耳他行省,商討對軸心戰略方針的時機的話……那麽,能夠做到這一diǎn的人……”


    緩緩地轉過身,黑色的罩袍之下,一張冷峻的麵孔望著麵前的披著灰色罩袍的蘭斯,輕聲說道。


    “就隻有你了。”


    而在加勒斯的注視之下,蘭斯的臉上冷漠依舊,但在那聯邦人類所普遍具有的俊逸臉龐之上。卻有一道從眼角一直割裂到臉頰,狹長而恐怖的舊傷疤。


    聯邦人是不可能有傷疤存在的,無論是現實還是遊戲裏,因為現實裏的傷疤可以輕易複原,而遊戲裏的傷疤也會在死亡之後被重新刷新掉。


    但在蘭斯的臉上,卻有著這麽一條傷疤。


    他看著麵前的加勒斯,突然一笑,極為自然的說道。


    “也對。確實太容易猜到了,隻要有心去仔細研究一下。也不難發現端倪,我原本還以為……”


    “為什麽?”


    就在蘭斯有些絮絮叨叨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有些愕然的看著自己麵前表情平靜的加勒斯,蘭斯似乎試圖再說什麽,可看著那雙仿佛洞悉了他所思所想的眼睛,他張口結舌著。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臉上的輕鬆之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低下頭,怔怔的看著自己腳下的石頭地麵,他喃喃著。


    “為什麽……有時候。我也想問自己,這樣做究竟到底是對是錯……”


    他仰起頭,看著漆黑的頭ding,卻仿佛能夠透過石製的地下室,直接看著那浩瀚無垠的天空。


    閉上了眼睛,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黯然。


    “可是雖然有過猶豫,有過彷徨,但最終啊,我還是發現……”


    睜開眼睛,在他的瞳孔當中沒有了任何的猶豫與閃避。


    直視著自己麵前的加勒斯,他坦然說道。


    “我,沒有錯!”


    ……


    “加勒斯,在你看來,軸心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


    寬廣的地下室當中,看著自己麵前的加勒斯,蘭斯反問道。


    “一個野心家組成的組織。”


    加勒斯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道。


    一個野心家構成的組織,這是新生論壇上對於軸心最為普遍的看法。


    但看著自己麵前的加勒斯,蘭斯卻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不對啊,軸心代表的是一種變革的力量。”


    他轉過身去,一邊悠然的踱著步子,一邊說道。


    “在這個新生世界裏呆的越久,你也應該越是能夠理解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吧?”


    看著自己麵前仿佛什麽防備都沒有的蘭斯,加勒斯卻沒有選擇偷襲,而隻是靜靜地看著。


    在這個時刻,如果要殺蘭斯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了,隻要把刺客兄弟們召集進來就可以了,但是,這對於現在的局勢根本沒有任何的幫助。


    同理也是如此,蘭斯想要偷襲加勒斯也有無數個機會,但他卻沒有選擇那麽做,因為即使此刻殺掉加勒斯,對於現在的局勢也沒有任何的影響。


    此刻,正有近萬的軸心軍隊正在圍攻鷹堡,數十位刺客兄弟與各自手下的仆從士兵則正在試圖抵抗,這才是當前真正的局勢。


    這兩個心思縝密的家夥都很清楚,此刻區區一人的死亡,對於這個浩瀚大勢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影響。


    而就在加勒斯的靜靜注視之下,有些嘶啞的聲音在安靜的地下室當中顯得極為清晰。


    “具有高貴血脈的貴族統治世界,而平民隻能苦苦求生。”


    “貴族吃著用銀質小刀細細切裁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熟天鵝肉,喝著由精選出的最好葡萄所釀製的甘甜葡萄酒,睡著由狐狸腋下那一抹最柔軟的皮毛所製成的柔軟大床,而平民卻隻能在田間地頭,無論晝夜的拖著犁頭掙紮求生,為了能夠多哪怕一diǎn果腹之物而努力、煎熬。”


    “戰爭隻是貴族之間的優雅遊戲,而王室更替也隻是站在上頭的大貴族又換了一人,神明是他們神聖權柄的保護者,而即使擁有平民當中最大權利的自由民,也隻是他們眼中衣著穿的比較得體的家畜而已。”


    “無論是什麽樣的人都無法動搖他們的神聖統治,國王也不能剝奪他們屬於貴族的榮耀,神明也不行……”


    “天生的身份,便已經將一切都已經注定好了,貴族的兒子天生就是貴族,並且還將一直延續千百萬年,而平民的兒子天生就是平民,並且也將延續千百萬年。”


    “一切的命運,都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了。”


    “他們可以雇用這個世界上最最傑出的武士和智者,來為他們最最愚鈍的貴族子嗣學習武藝和學識,學習如何變得優雅、如何變得富有智慧、富有談吐、禮儀。而即使最最有天賦與智慧的平民,也隻能是在大字不識一個的茫然生活當中,喪失自己那得自上天賦予他的超絕天賦。”


    “有時,不甘壓迫的農夫縱然扛起鋤頭,絕望地呐喊著,也隻能是在殺死幾個收稅官之後,便慌亂的逃竄進森林當中躲避貴族的怒火。”


    “七千年的文明,多麽悠久而古老啊,這甚至比建立了6年的聯邦要悠長了不知多少,更比舊地球時代的幾乎所有文明都要悠久不知多少,卻甚至沒有一個農夫喊出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那些貴族們,以自己的血統能夠清楚上述到七千年的古老英雄而無比的自豪。”


    “確實,他們的確有著能夠自傲甚至是傲慢的理由,畢竟當所有出現在七千年文明史當中的傳說、英雄們,你卻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和你或多或少沾親帶故、甚至就是你直係祖先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夠不為之驕傲的。”


    “如此榮耀,如此榮光,他們確實有足夠的資格自稱為貴族,因為他們每一個人的祖先都是那些充滿了種種傳奇的英雄人物。”


    “但是啊,加勒斯……”


    在加勒斯的麵前,背對著他的蘭斯喃喃著,然後轉過頭來,露出了一雙燃燒著憤怒烈焰的瞳孔。


    “這是一個何其荒繆的世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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