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大嘴一張,衝我胳膊咬下去。我冷不防,胳膊抽不回來,隻能跟挨徐夫人匕一樣硬挨一下。這次胳膊似乎又變得堅不可摧了。小笛的嘴甚至都碰不到我的皮。


    狠狠心一掌切在小笛的脖子上,想把她打暈,卻聽哢嚓一聲,好像把脊柱砍斷了一樣。她整個人也軟了下來,脖子像折斷了一樣耷拉著。顧不得看她死沒死,趕緊抗在肩膀上,往外走。


    能讓人瘋狂的區域肯定是有限的,離破爛的白雲觀遠一點估計就好了。


    路過我的魂魄的時候,“他”已經爬起來了,不過看樣子還是有點瘋狂的。看我的眼神也是惡狠狠的。想了想,總不能把他丟在這裏。


    伸手去抓“他”的胳膊,結果撈了兩下都是水中撈月,像碰到影子。我試著回憶一下剛才憤怒時的狀態,可能是憤怒激發了廣陵子送給我的“潛能”。


    然而思想剛一波動,我就變得焦躁起來,腦子似乎要被憤怒給填滿一樣。眼前的魂魄又開始變得猙獰,我腦子裏不斷有個聲音提醒我,把“他”打得煙消雲散。


    我隻能握緊拳頭,讓指甲掐進我的肉裏。已經好幾個月沒剪指甲了,很輕易的就刺破皮肉。好容易將憤怒壓製到不想打散魂魄的程度,再順手扯住“他”的胳膊,順便把“他”也帶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抓著我的魂魄,感覺很輕很輕,就像是拿了一個灌滿風的塑料袋。等我自己感覺平靜下來了,才不再往外走了。將小笛放下來,她還是身子軟綿綿的躺在地上。我探了探鼻息,好像已經沒有呼吸了。摸一下脈搏,好像還是有的。翻開眼皮看看,眼睛還是全黑的,不過沒有那種墨汁湧動的景象了。


    處理好了小笛肚子上的傷口,剩下能做的隻有心肺複蘇了。忙活了一陣,小笛終於有呼吸了。


    抬起頭來,正看見我的魂魄在那裏一臉怪異的看著我。


    “怎麽了?”我冷冷的問了一句。


    “他”也沒有回答,隻是把頭扭到一邊,似乎不想理我,更不想回到我的身體裏。


    這回我把小笛搖醒,她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瞳孔已經恢複正常了。


    “小笛,出什麽事了?”


    “我也不知道……”小笛一臉的驚恐,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看小笛迷茫的樣子,我估計她到昆崳山頂的時候,也是什麽都晚了,看到士兵和道士吃自己的慘象,對她心理的打擊是挺大的。


    “不要怕,現在沒事了。”我盡量當著她的視線,不讓她看到那些還在吃自己的人。


    就在我精神全集中在小笛身上的時候,眼前一個黑影閃過。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正看見一個身影在禦空而行。


    這不正是我希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麽。我還以為廣陵子輸給我的真氣,能讓我飛簷走壁呢。仔細看,那破爛的道袍,那人不是明衝麽。


    “明衝道長!”我趕緊喊他一聲。


    明衝聽見了,在空中回頭,他目力極強,看到我,麵色一喜,居然在半空中轉身,又朝我奔過來。


    “你個後生,好像麵善的很?”沒想到他走到我身邊,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我還以為他能記得我呢。看來他的腦子是真病的不輕。


    “明衝道長,你不記得我了?”我得讓他把記憶找回來啊,“前天晚上我們在昆崳山上吃狼肉,你還幫我治傷!”


    “不記得,不記得了。”明衝苦想了一下,看他表情一陣煩亂,很不耐煩。好像回憶讓他很痛苦。他好像比以前嚴重了,自從那晚上他跑進鬆樹林之後,似乎是完全瘋掉了。


    “那道長你是要到哪裏去啊?”


    “我到哪裏去?是啊,我到哪裏去?”


    “那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啊?”我想這樣的高手,即便是失去理智,但可能一說到道法一類的,還是會本能的覺察到什麽。


    “那些人?我怎麽知道,他們在自己吃自己啊。”明衝道士說,“就是餓成這樣也不至於吃自己啊,他們可以吃別人麽。”


    “這些都是被妖法控製的!”我對著明衝喊道。現在整個昆崳山上,正常的人沒有幾個了。明衝都應該算在正常人裏麵,至少他沒有被邪術控製。現在邢武陽他們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妖法?”明衝又思索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般笑起來,“這該不是你弄的吧?我看你好像沒有被妖法控製麽。肯定是了。”


    “我哪裏會什麽妖法了!我剛上來,你們的白雲觀就已經沒有了,他們就在這裏吃自己的內髒。”


    “白雲觀沒有了?是不是你幹的!”明衝突然對我怒目相向。


    我心說,這下完了,就不該在他麵前提白雲觀的事情。他雖然瘋瘋癲癲的,但是還知道自己是白雲觀的弟子。別的好說,拆了他家的道觀,他是不肯輕饒的。


    “怎麽會是我……”


    我話說半截,明衝便一掌拍向我的胸口。我看著明衝的手掌慢慢向我移過來,原來是太緊張了,之前救過我很多次的視覺暫緩又一次發揮了作用。我趕緊讓過他的掌力,做好準備。這家夥也不打招呼,趁我不備。如果這一掌在我胸口印實了,我肯定非死即傷。


    “哎呀?”明衝驚疑了一聲,似乎沒想到我能躲開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有點意思,來來來,再吃我一掌。”


    現在他估計已經忘了白雲觀的事情了,一門心思的想著剛才我怎麽躲過他誌在必得的一掌。這第二掌過來,跟第一掌如出一轍。


    等我想要躲開的時候,才知道他剛才為什麽驚疑了。雖然看著明衝的掌勢來的並不快,卻好像算準了我要往哪裏逃一般,我心念剛一起,身子還沒來得及動,明衝便將我的退路給封死了。


    還是那一掌,不快不慢的罩著我推來。我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往後退了。但是我一隻腳剛往後跨了一步,就感覺明衝的掌風已經吹到我的臉上,割得我臉頰生疼。原來我一往後退,他的掌速卻跟著快上了數倍。


    沒有辦法,我隻能伸出兩隻手,跟他對上一掌。剛碰到他的手掌時,我拚著筋骨折斷的慘痛代價,就是為了不讓他一掌把我打死。所以身上所有力氣都集中在胳膊上。


    然而緊繃的肌肉好像撞到了棉花上一樣,明衝的這一掌居然是虛招,上麵根本就沒有用力。


    我心中一沉,壞了,他是想聲東擊西。一轉念,手掌上的力氣也一瞬間卸了個幹淨。


    而就在這個時候,明衝的手掌往前又推了一寸。我就感覺一股鋪天蓋地的勁力通過我的胳膊傳遍全身。接著我胸口一陣氣悶,眼前發黑。原本應該跌出去的,我卻被一股黏力牢牢吸在明衝的手掌上。


    很快我就覺得自己好像要被明衝的勁氣給吹爆了。渾身的氣血漲到不能再漲,弄不好下一刻我就要全身爆裂,死無全屍。


    硬撐了一陣,我腳底開始發熱,似乎有一股熱流從腳底生成,慢慢往我身上躥。那股熱流一邊遊遍我的全身,一邊吸收明衝留在我體內的勁氣。吸收的越多,熱流就變得更熱。很快我的身體就承受不了那種熱,我漸漸模糊的意識裏居然聞到了血肉焦糊的味道。


    應該是本能的驅使,讓我迫不及待的將體內的那股熱流逆著明衝的勁氣,一股腦的全部傳給他。


    明衝似乎也感覺到我身體裏的變化,想要趕緊把掌力卸掉。卻是來不及了,等我眼前看清楚的時候,明衝已經重重的摔在兩丈遠的地上。


    “道長,你這是何苦!”我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麵確實有一層焦糊的黑色。這股熱流雖然救了我,其實也差點害了我。


    “你體內怎麽會有師兄的真氣?”明衝爬起來,走到我跟前,哇哇叫道。


    “是廣陵子道長輸給我的。”


    “怎麽可能!”明衝雙眼一瞪,想要跟我動手,又不敢,剛才他是吃過苦頭了,想了一陣又說道,“也是,師兄天縱之才,連我都不是對手,他要不想,你休想能得到他的真氣。”


    “道長,我真沒硬搶,是廣陵子前輩臨終之前強送給我的。我也沒有辦法。”


    “什麽?臨終之前?”明衝雖然腦子不好使,但對那些字眼還是很敏感的。倒是我,可能傷了腦子,說起話來也不靈光了,就像不經過大腦一般。我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激怒他兩次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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